她路过他身边,爪子前伸,面无表情做了个狼叫动作。
他看出来了,她非常喜欢她的纱布拳套手,经常举起晃一晃。
她从他面前走过。
凌路往房间里面望了眼,的确不止一间卧室。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有人知道她到一位男性家中睡了一晚上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
即便她问心无愧,但流言终归可畏。
他按照她的需求综合距离选了家酒店。两人一起过去。
另一边,露营的山上。
篝火由于没人添柴,奄奄一息。
众人本来预备通宵,后来聊着聊着几个叛徒悄悄打着哈欠跑了,随后又几个,又几个,社团群群聊了一句:【你们接着唠,我先去跟着周公去办点事】被大家【+1】【+1】【+99】【+10086】……
风卷着尘沙落下。
山上恢复了安静。
除了某处。
“他俩肯定有猫腻,凌路什么时候和女的走那么近过。”
虽然孟羽林否认并且说经常惹凌路生气,但朱娜想来想去还是觉得
凌路对孟羽林可不像是对经常惹自己生气的人的态度。
明黄色帐篷外,她坐在垫了三层纸的草地上,林一朝两手垫在脑后半躺着。
帐篷是两人一间,自主结合分配,凌路和林一朝一组,朱娜和孟羽林一组。
但那俩人都走了。
朱娜在望了几分钟天花板后,觉得脖子痒痒的,结果摸到一只蚂蚁,吓丢了半条魂惊叫着,跑出来和林一朝聊天。
“凌路以前拒绝我的时候多决绝。”
这是她一辈子的黑历史。
朱娜从小被家里管得很严,事事要做到最好,她朋友不多,就指望着吃瓜解压。
她对这种训诫方式深恶痛绝,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用‘最好’的标准来度量一切。
上大学后,她谈恋爱也要跟最好的人谈,大一时她第一次见凌路,觉得他非常符合她设定的标准,立刻着手从各方面了解他,让林一朝一起出谋划策。
凌路知道后,再也没理她。
硬生生的,一句话一个字都没说过,一个眼神都没给过。
过了两年,她和凌路的楚河冰面才缓和。
凌路拒绝人,说是秋风扫落叶,无情无义,翻脸不认人都不为过。
“可能。”林一朝配合她研究。
不说早上那俩人脸红的事,还有中午削苹果的事,凌路让他过去,就为了让他帮小学妹削个苹果,以前哪有这种事。
他又否定:“也不一定,他俩的事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朱娜饶有兴趣:“你说他俩谁追的谁?”
林一朝揪了根草,“我哪知道。”
有时候看着孟羽林主动,有时候看着是凌路主动,有时候看着又像是两人都在避嫌。
“你跟他们经常见面,相处时间那么长,你什么都没发现?”
“我发现的不都给你说了。”
朱娜对扑朔迷离的情况有莫大的兴趣,“总之,他俩之间绝对有问题,不然——不然凌路为什么不让我陪孟羽林下山去医院。”
她还是女生,身份更合适。
林一朝转头看她,“你去?”
为什么不找你去,你不清楚?
她去,可能明天天都亮了,孟羽林的手都凉了,她还在路上咋咋呼呼。
他模仿她:“啊这里有蚊子,那里有蚂蚱,林一朝快来救我呀~”
“林死朝”朱娜拧了他一把,“这不是很正常,你怎么知道他们俩下山就没遇到什么意外。”
“闭上你的乌鸦嘴。”
能有什么问题。
林一朝心道,凌路心细如发,面面俱到。
往远了说,大一时见面没几次,就察觉到他对朱娜的意思,偏偏朱娜又缺根筋对凌路有想法,凌路干净利落地避嫌,不动声色把这页揭过去,几个人的感情没受丝毫影响。
往近了说,下午离开养老院前,凌路念及帮一位大爷搬下来的单人沙发,大爷腿脚不好搬不回去,叫着他一块搬回去才上车离开,坦白说,要是他,哪能想到要给人搬回去,就算想到也是几天后的事了。
朱娜说:“我说的不是那种意外,是人迹罕至的夜晚,一个男性面对暧昧的女生……”
他截断她的话:“你打住,凌路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他可能乘人之危,凌路绝不会。
“什么乘人之危,”她说:“我是说告白确认关系之类的,你在想什么?”
“……”林一朝看了看时间,翻电话簿,扯开话题,“他俩可能已经从医院出来了,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朱娜:“哦。”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林一朝开了外放,问:“你们怎么样,小学妹的手问题不大吧?”
酒店大厅处,凌路带着孟羽林正在办理入住。
他单手接起电话,另一只手把身份证交给前台,答道:“是过敏,不算严重,处理好了。”
“那就好,”林一朝说:“你俩现在在哪?”
“酒店。”
凌路看向另一边的人,“孟羽林,先过来。”
前台小姐见他们有两位,询问:“您们好,请问需要开几间房?”
扩音里,朱娜清清楚楚地听到凌路低沉的声音:
“一间。”
帐篷旁两人的呼吸声不约而同地变缓了。
第24章
很多酒店大厅都有鱼缸, 不过一般而言,都是金鱼,锦鲤之类的。
这家酒店的却是斗鱼。
甚至有罕见的墨绿大尾, 大尾斗鱼在鱼缸格子中尽情摆尾,美丽妖冶。
简直是鱼届妲己。
孟羽林多看了会儿, 听到凌路叫她, 才回过神:“来了!”
凌路挂了电话,把拿到的房卡递给她。
“28楼哦。”她看了看楼层。
“嗯,”他送她到电梯口, 把之前替她拿的包递给她,叮嘱:“到房间后, 就不要出来了,饿了叫送餐。”酒店有24小时送餐服务。
尽管是法治社会, 但不乏有人单独住酒店权益被侵害的案例,尤其是女生。
抛开一切, 他得对她的安全负责。
如果不是一张身份证只能开一间房,凌路会开两间, 和她一起住酒店。
“孟羽林, ”他略微思考,温声问道:“你需不需要记一下我的号码?”“有事情的话打给我。”
孟羽林瞳孔地震,半天才弄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或者, 微信也可以,”他询问:“你习惯用哪种?”
越是激动的时候越要保持平常心,这几乎是每个成功人士的秘诀, 并且谨慎的对待好事, 不可贪心。
“微信,”她用尽全力压住尖叫的喜悦, 故作淡定:“我用微信比较多点。”
加完微信,电梯也到了。
他叮嘱:“有不对劲就给我发消息。”
“好喔。”她往前走了两步,笑着回头:“凌路,你也早点休息,有不对劲就给我发消息。”
他在家,能有什么不对劲,于是只回应前半句,“早点休息。”
电梯门开了,她三步并做两步,凑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两句话。
很轻的两句,像蝴蝶扇动翅膀,引起一阵不知来源的风。
他心中触动,上前半步。
她已经冲进了电梯。
金色金属门合上,她俏皮地在缝隙后挥手:“拜拜拜拜拜拜!”
孟羽林多次单独旅游住酒店,什么怕不怕的根本不存在。
“滴”的声,房门打开,她把包包一扔,幸福地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随手拿过一只抱枕捂头上。
抱枕下面漏出丝丝开心的笑声。
笑了会儿,她点开微信,确认凌路真的躺在她列表里了。
这时,手机嘟嘟震动两下,徐洋洋的对话框出现红点。
徐洋洋:【睡了没?】
孟羽林:【你怎么知道凌路加我微信了】
徐洋洋:【你明天上午回来还是下午回来?】
孟羽林:【对的,是他主动加的我】
她的食指露出一个尖尖,艰难打字,嘴角却乐得咧开,怎么都收不住。
徐洋洋那边才反应过来:【!!真的?】
孟羽林:【我可以是假的,这个事绝对是真的!】
她发完,抱着手机,一个翻身躺在抱枕上,乐津津看着天花板。
虽然知道凌路是为安全考虑才主动提出加她,但是管它呢,加了就是加了,她就是开心就是开心就是开心!
今夜的星辰里有跃动的黄昏,有苹果香气,有胶卷里旺盛燃烧的火苗,还有黑色衬衫。
从28楼的窗户看出去,一切生动,明朗可爱。
一夜酣睡。
第二天孟羽林醒来的时候快到中午了,她揉着眼睛发了会呆,随后翻看社团群聊天记录了解到,凌路很早又上山了,处理退帐篷事宜,以及和林一朝一块儿带队下山。
顺带因为路灯的事故,老板还给打了折。
到了这会儿11点多,大家基本都回学校了。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地毯上,她撑了个懒腰,费劲巴拉地起床。
311寝室。
唐媛溪正趴着做平板支撑,见孟羽林推门回来,“啪嗒”塌下去了。
她起身拍拍腿,“哟”。
绕着孟羽林走了两圈,戳戳哆啦A梦手,忍不住笑,“哈哈哈你是不是又见义勇为去了?被别人打了?”
孟羽林轻轻打她两拳,解释,“我过敏,然后伤口被生水泡了,医生怕发炎包的。”
“过敏啊”她又戳了戳,“疼不?”
孟羽林微笑,“你不戳就不疼。”
接着正经说,“不疼啦,只是有点痒。”
周末两天结束,明天又要上课了。
孟羽林没有更换闹钟,还是老时间起床,老样子骑自行车去上课。
然而她忘了她的手根本不能碰车把手。
于是只能狼狈而不失顽强地开始奔跑。
双脚难抵双轮,最终还是迟到。
她设想的趁老师不备悄悄溜进后排也没有实现。
甫一打开门缝,就同老师的目光相对。
她低头,沉默地进入再关上门。
这节是外国文学,老师是位戴着老花镜的老教师,有多个国家的访学经验,开放而幽默,不过,最大的特点还是按规程办事。
他看到孟羽林的动作笑了下,忆起他的往日的学生时代,彼时也常常迟到,然后在课堂记录手册上孟羽林名下狠狠记:迟到一次。
孟羽林看到他的动作了。
无法反驳,欣然接受。
但是心痛,按文学院的培养方案,迟到一次,期末总成绩扣除五分。
她原本不富裕的分数雪上加霜。
孟羽林当即就把闹钟改了。
下课后,老师宣布:“布置一下作业,诸位任意选一本外国经典小说,注意,不是译本,是原文,摘取你觉得好的部分写一篇不少于2000字的赏析报告。”
“老师,交电子版的还是纸质版?”有同学问。
老师拨了拨老花镜,“眼睛不行了,看屏幕眼睛痛,交纸质版吧,还请诸位把字写大些,工整些!”
众同学纷纷应好。
另一边。
化药大三专业,10点多有节理论课。
凌路和林一朝上楼往教室走。
早在前一天,酒店那乌龙就说清了。
这会儿后者问:“晚上的辩论训练你去不去?”
“去。”凌路说:“我哪天没去。”
林一朝说另一个事儿:“仲家荃……”
忽然听到上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同学们,四级时间定在12月,时间不早了,望大家务必做好充分充足准备,争取高分通过。”
孟羽林给徐洋洋读导员在班群发的话。
老教师拖了会儿堂,她们出来时楼道人不多了。
她读完狂吠:“啊啊啊好倒霉,手好好的时候没事情,一受伤就来这么多事,四级,2000字手写赏析,采访,早上还迟到,雪崩的时候没一片雪花是无辜——”
行至转角,徐洋洋看到了两个男生,拉拉她,小声提醒:“凌路,凌路和林一朝他们在前面……”
她也看见了,“咳咳,话又说回来。”
“能做这么多事,我觉得也是一种能力的锻炼,修养的提升,灵魂的蜕变,有这样的学习强度,我大学几年非常充实,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当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碌碌无为而悔,也不因……”
“诶,凌路,林一朝”她挥手,才发现他们似的打招呼,“你们也在这?真巧啊。”
“孟羽林。”
两队人互相打招呼。
“早上有课。”
林一朝忍笑,“学妹们来我们化学系,没那么多作业。”
孟羽林知道他们全听到了,一阵羞耻,沉吟片刻,“林部长你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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