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宜干脆也不装了,睁眼看着李沐言道,“你下来!”
李沐言笑起来,“怎的,太子妃这是被吵了觉,生气了?”
秦书宜只觉得自己此时动弹不得,又怕他真认真起来,到时候还是她自己讨不到好。
只得缓了缓语气道,“臣妾是真的困了。”
李沐言见她似有求饶的语气,心头一软,这才将她手腕放开。
然后往她身边躺过去,搂着她,轻声道,“困了就睡觉。”
秦书宜的身子又软有柔,还有一股淡淡的体香,他抱着就像抱了一个香软枕一般。
上一世,他怎的没发现,她身上这般舒服?
李沐言抱着她觉得极为舒坦,没多会儿就睡了。
可秦书宜酝酿了许久都未能入睡。
李沐言的身子热,此时抱着她,她又盖着被子,额头都沁出汗来了。
只得将被子挪开来。
她这才觉得凉快一些。
低头去看李沐言睡得香甜,狠狠地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脚,悄悄将将他的手掰开。
然后这才往里侧了侧,睡过去了。
翌日醒来时,秦书宜一翻身,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被李沐言给圈在胳膊里。
她一动,李沐言就醒了。
李沐言囫囵地伸了伸腰,只觉得小腿有些酸疼。
他侧过身子望着秦书宜,“太子妃醒了?昨日可睡得好?”
秦书宜动了动胳膊,微微觉得有些酸疼。
好,好什么好!
她将他胳膊挪走,“不太好,总感觉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
李沐言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眉目轻轻挑,“习惯了就好了。”
第60章
没过几天, 汴策中了一甲进士的消息就在远山学堂里传开了。
汴策毕竟曾经教过他们,这些孩子听说了之后,都对汴策心生仰望。
尤其是田仁, 除了日常学习练武之外,每日还会早起半个时辰读书。
车凝看在眼里, 想着, 若是这般日复一日的, 只怕以后还真能出息了。
原先的时候, 只是想给这些无依无靠的孩子一个落脚的地方, 学些傍身的本事。
不至于将来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
但如今看来, 这些孩子吃过苦,自然是更希望能靠自己改变人生。
不过嘛, 这努力程度不同,天资不同, 就造成了有些孩子学得快些, 有些孩子学得慢些。有些孩子更适合学武,有些孩子更适合读书识字。
如此一看, 原先笼统地将孩子混在一起读书习武的法子是不太可行了。
车凝也就动了将这些孩子按不同情况分别开来的心思。
只是如此一来,她这边倒是还好,都在一个练武场,分区而站,她一个人倒还顾得过来。
可讲学的话,光是南宫碚一人就有些不够了。
总不能一个屋子里又讲这样又讲那样的。
最好的法子,只能是再请个先生了。
但若是再请个先生, 这问题又来了, 原先的时候南宫碚本就是义气之举,他是可以不收钱。
但现在要去外面请个先生, 总不能不给钱吧。
可若是一个给钱一个不给钱,南宫碚会不会有异议?
但如今若是去给他说给他拿钱,这做法又有些欠妥当,这不是等同于在羞辱他吗?
车凝和秦书宜商量着,也没个定数。
从学堂回来后,秦书宜心里还琢磨着此事。
如何开口是个难题。
而她所认识的人里,肯当先生又不计较银钱的,似乎也就只有汴策和汴寻了。
小寻的性子是不太适合做先生的,可汴策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朝廷这边肯定是会派官职下来的。
可是留用在京还是放到地方上,都还不确定。
如此这般也就只有等等看看再说了。
秦书宜这边刚到东宫,就听见说今儿个秦府又来人了。
不过,春竹依着秦书宜的吩咐将人打发走了。
虽说是不打算再管秦府的事情,但还是好奇问了一嘴。
春竹这才说起来,说是似乎是秦老太太生病了,想见见小公子。
秦书宜想了想,自己同祖母不亲,但她待鸿儿一向还算不错,若是真生病了,做孙子的去看看也是无妨。
只是,秦老太太病了却只想得起鸿儿,却不知道她这个孙女,想来也是早就不指望她了吧?
她转过头去对春竹道,“春竹,回头,你去问问鸿儿,他若是想回去看看,你陪着一起回去看看祖母去。若是他不想,就差人送些药品补品回去就是了。”
上回中秋的时候,秦老太太巴巴地来请秦元鸿回去一起过节。
可不曾想,秦元鸿一回去,秋菊就摆起了谱,挑了他许多的不是,连带着秦老太太也被气得不行。
自打那次之后,秦元鸿就对秦书宜说,他不太想回秦府的话。
如今又要回去,她还是要听听他自己的意思的。
春竹点点头,“是。”
“对了,鸿儿最近功课如何?说起来这两天我也没得空去看他。”
春竹连忙道,“小公子的功课很好,吃穿都是我和春雨照看着的,东宫的人对他也都很好,姑娘放心就好了。”
秦书宜这才点点头,“那晚上做些他爱吃的菜,我过去看看他。”
正说着话呢,那头又有宫人来说,外头有位姑娘想来求见她。
秦书宜皱了皱眉,今日是碰上事喇子啦?这事情一茬一茬的。
她往屋里走去,坐下来喝了口水道,“可问了是何人?”
那宫人摇摇头,“奴婢并未见过,问她也不说,不过她说自己是太子的故人,奴婢这才来同太子妃您禀告的。”
“太子的故人该是去求见太子才是,来找本宫作甚?你去打发了吧。”
那宫人只好应声而去。
可是不出一会儿的功夫,那宫人又回转了来,忐忑地对着秦书宜道,“太,太子妃,那人不愿意走,还在外面哭了起来。”
哭了起来?
秦书宜的印象里,这个世界上最爱哭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庄舒云。
细想了一下,问道,“你刚刚说来人是个姑娘?”
宫人忙点点头,“正是的。”
秦书宜不由有些失笑,这庄舒云怎么想起来东宫见她了?李沐言呢?
她想了想道,“那你将人带进来吧。”
她吩咐着春雨去泡了壶清茶来,然后抓了一小把瓜子,一边剥着,一边等着。
算起来,上一世里,自打她生病以来,庄舒云就没踏足过凤仪宫,这么一看的话,她和她也是许久未曾见过了。
没过多会儿,那宫人便领着人过来了。
秦书宜抬眼看去,一身石蓝风车针直袖的衣衫配一件浅粉色印花绣斑布纱绣裙,倒是显得清新秀气。
比起她做贵妃那阵儿穿红着绿的更适合她些。
她抬手将茶杯放下,正要开口,就见着庄舒云朝着她跪下来,然后就哭了起来,“奴家拜见太子妃,奴家姓庄,闺名舒云,冒昧来见太子妃,还求太子妃怜悯。”
秦书宜一愣,她还未说话呢,她哭什么呢。
她端了端身子,“庄舒云?本宫与你从未认识啊。”
庄舒云这才又抽抽答答地道,“奴家,奴家与太子自小便认识,如今孤身一人来了这京城,实在惶恐不安。”
秦书宜不明白了,她惶恐?有什么好惶恐的?
“哦?太子的故人?既是太子的故人,自然有太子为你撑腰,你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庄舒云的柔弱,秦书宜可是领教过的,要说吧,据她所知道的,庄舒云的家境虽然富庶,但也算不得多富庶。
这教出来的庄舒云却是跟水做的一般,不管遇到何事,都爱以哭来解决。
仿佛,她一哭,这天下的所有能被她那双凤泪眼给柔化似的。
庄舒云哭声不止,继续道,“说出来,也是不怕太子妃您见笑,奴家原本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家中只有奴家一个女儿,父母原先是经商的,家境也还算富庶。不曾想,一场洪水,家中忽遭变故,幸而殿下垂怜,还记得有奴家这么个人,不远千里迢迢地来寻奴家。可是,这入京也这么久了,奴家连太子的面儿都没见上,我独自一人在这京中,举目无亲的,实在是惶恐。”
未曾见到过李沐言?
不应该啊,这几日她见李沐言的时候也是少得很,他难道不是去见庄舒云去了么?
可见着庄舒云这般,又不像是说假。
她示意春雨扶起庄舒云,“庄姑娘,你这好好地在京城住着,太子得了空自然是会去见你的。况且,你这也算不得举目无亲,这不是还有太子殿下吗?你刚刚不是说你们自小便认识?既然自小便认识,那不就是青梅竹马吗?惶恐这样的话以后可是别再说了。”
庄舒云这几日一直住在冯全给安排的住处是不假。
刚开始的两日,她心里想着李沐言,也没觉着什么。可等了两三日,都未曾见着李沐言来,她心里就慌了。
这些年,她时时不忘给李沐言写信,可总是没收着过信,她心道他是忙。
可那日在定城见着李沐言时,李沐言撇下她自己就先回了京城,她心里难免不会有别的想法。
如今,都回京这么几日了,她连李沐言面儿都没见上,她实在是坐不住了。这才打听了地方,自己往东宫来了。
不管如何,总该让李沐言想起来还有她这么个人。
她没办法去太极殿,也只就只有来东宫,她打听过,都说太子妃温婉贤德,想来也不会故意为难她的。
这才往东宫来了。
见着秦书宜这般说,庄舒云心里定了些,可没见着李沐言她心里总还是有些没底儿。
她抬起头来,用手帕擦着眼角的余泪,“多谢太子妃宽慰,世人都说太子妃贤良,如今看果然不虚。奴家也是敏感了,想着这既没身外之物,又孤身一人,实在害怕这才来叨扰太子妃了,是奴家鲁莽了。”
秦书宜已经有些记不起上一世庄舒云还未当上贵妃时是个什么模样了,只记得当了贵妃之后的样子,那会儿的庄贵妃,人前人后前举止做派,倒是和现在这般模样不大一样。
她笑了笑,“庄姑娘哪里的话,世人说的都是拣着这好听的说,本宫可没那么贤良淑德。既然庄姑娘心里的石头落了定,就赶紧回去吧,一会儿啊,这天该黑了。”
这世上,最没用的就是贤良淑德这样的好名声。
给你安个好名声在身上,好像你就必须得按着那好名声过活一般。
秦书宜才不想背这样的名声。
庄舒云脸上笑容一顿,朝着秦书宜福了一礼,怯生生地道,“奴家,奴家可否在此等等太子殿下?先前他来泗城寻我,说起来,还没好好谢谢他呢。”
秦书宜正要去抓瓜子的手一顿,她眉眼沉了沉,然后才又笑起来,“既然庄姑娘想等太子,那本宫让人带你去旁边园子等吧,不过,太子他也不是日日都会回来的,若是今日不回,怕是庄姑娘要白等了。”
庄舒云见她这般说,连忙摆手,“不碍事的,反正奴家回去也是自己一人,在这儿,反而觉得热闹些,也踏实些。”
秦书宜没再说什么,只吩咐了人将她带去旁的园子。
人才刚出园子,就听到宫人来禀报说,“太子回来了。”
第61章
屋子内, 烛台上的蜡烛时不时爆个节子,炸得烛光一闪一闪的。
屋子内的光亮忽明忽暗。
窗牖处,有细细的风透过缝隙灌进来, 将桌上的茶都吹凉了。
李沐言坐在暗处,庄舒云站在亮处。
当初, 在定城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赶路的缘故, 又或许是他没心思的缘故, 未曾细看过庄舒云, 甚至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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