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陷阱里摔折了腿,在那个时候,庄舒云正好出现了。她也是随父亲道山中来玩儿,却不曾想遇见了掉入陷阱的太子,这才同自己的侍俾将人救了出来。而太子一向警觉,分不清来人是好是坏之前,也不敢同人讲他就是太子,那庄家的人只当他是普通人,将他带回了家。”
“那再后来呢?”秦书宜问到。
“再后来,太子伤势好了一些之后,趁着一次外出的时候,通知了京兆衙门,衙门将此事奏禀到宫中,我们这才将人接了回来。当然,庄家救人有功,皇上当即就赏了不少钱财。庄舒云和太子也便是如此结识的。太子是个重情义的人,他送了庄舒云一块玉佩,告诉她,但凡她有难事时,都可以去找他。”
秦书宜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从来没想过李沐言和庄舒云之间是这样认识的。
皇后见她若有所思,又道,“大概半年后吧,庄家的人就带着庄舒云来找太子了。”
秦书宜看向皇后,“是出了什么事吗?”
皇后点点头,“嗯。”
秦书宜颇为意外,“这么快?”
皇后笑笑,押了一口水道,“快吗?攀上皇家的恩情,谁人不馋?半年并不算快了。庄家当时在京城生意做得也不小,那会儿的庄家的人来找太子,想让我们这边给些通融,插足一些皇家的生意。皇上得知此事之后,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哪知,三年后,庄家就出了事情。生意上偷工减料,勾结官吏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然后庄舒云就又来找了太子,那一次,她是自己来的,本宫记得那会儿的庄舒云才十四岁吧。她同太子说了什么,本宫不得而知,不过太子那会儿已经知事,第二天,他就自己去同皇上求了情,然后庄家只是被贬离了京城,家产一半充公。不过对外却没有公布庄家的事情,因此,这庄家到了泗城,有着和皇家这一层关系,这才又风生水起了。”
“不过,也就三四年间,这庄家就又没落了。”
难怪庄舒云人在泗城,原来这其中是这个缘由。
不过,李沐言会这般袒护庄家,倒是她没想到的,想来,这其中也有庄舒云的原因吧。
话说到这里,皇后拉起秦书宜的手,“本宫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太子这人吧平日里看着强势,其实最讲人情。你是太子妃,是东宫之主,有时候,该提点的地方,太子妃还得提点着。”
虽然秦书宜不太能理解皇后让她提点什么,但还是点点头,“嗯,好。儿臣会谨记皇后的教诲的。”
从凤仪宫回来之后,秦书宜前脚刚落座,后脚就有宫人来报说是庄舒云送了栗子糕来。
她一愣,“给本宫的?”
那宫人点点头,“那位庄姑娘,说确实是给太子妃您的。”
秦书宜看了一眼,“放下吧。”
不过她一转头,就忙着画画去了。
到晚上才想起来,不过那栗子糕已经凉了。
栗子糕这东西,凉了就很硬,若是再热一热吧,口感会大大打折扣。
秦书宜想了想,对着春雨道,“拿出去扔了吧。”
另一头,李沐言听说秦书宜一早去了凤仪宫,问起来才知道是因为义卖的事情。
冯全向李沐言说了秦书宜的想法,他细想了一下,觉得法子还不错。
以前只觉得她勤俭持家,能做好这一宫之主。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心思。
这义卖看起来像是后宫之事,但归根结底也是朝堂之事,如此看秦书宜的聪慧远比他想象的多。
李沐言坐下来,“还说了什么吗?”
冯全一愣,打住了笑容,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李沐言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停下手里的事情看过去,“怎么了?”
冯全不敢欺瞒,只得道,“太子妃此次去,皇后还提了庄姑娘的事情。”
李沐言闻言,转过头来,继续拿起桌上的奏疏来,翻了两页,却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怎么提起云儿的事情了?那太子妃有何表示?”
冯全往前一步,低着头道,“好像说是太子妃说,这后宫也总不能有她一人,该是充盈一下才对,说庄姑娘若是真能入了太子您的眼,她该感激才是。”
李沐言“啪”地一下,将手里的奏疏扔在桌上,“她真是这么说的?”
冯全赶紧躬身行礼,“奴才不敢乱说。”
李沐言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咱们这位太子妃,还真是有容人之度呢,不去做个圣人都是可惜了。”
他转回案几前,坐下来,又拿起那奏疏,翻了翻,又丢了回去,“太子妃说要充盈后宫?”
冯全微微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这般说的。”
李沐言仍旧一副气不过的模样,“等过些日子,这义卖的事情过了之后,你让兰芬去宫里同母后说,就说本宫要充盈后宫!”
冯全:“……”
—
几日之后,皇后的义卖会顺利地开展起来,因为借鉴了秦书宜的主意,皇后将这些参与进来的义卖之品按着其各自主人的身份分成了国泰、民安、年丰、人寿四个阵营。
果然,效果出奇地好,不仅这义卖之物比预想的多,就连着价值也超过了预期。
皇后分别让初阳王妃、敬王妃、襄王妃以及钰王妃四蕃郡王主持了第一轮义卖。
四个阵营的内部义卖结束之后,这义卖的银子就差不多有近一百五十万两。
而顶部的四十个物件如今拍出去的价格还在这计算之外。
到时,这四十个物件难保不会拍出更高的价格来。
尤其是像秦书宜的那幅画作,虽说只是一幅山间野鹤图,却有种超然的意境,当时一拿出来就被不少人推崇。
还有南宫碚那副《松风阁诗帖》,字迹遒劲,别有一番风骨,不比原作者差。
如此看,这三日后,在华清池的第二轮义卖的确值得期待了。
第64章
义卖是在三日后举办的。
皇后前一日就让人将地方布置好了, 座席分东西南北四方,正好是四个阵营。
当然了,因为已经是第二次义卖, 皇后还特意吩咐了下去,请了一些京城内数得上手的商贾人家。
大元虽然一向公许的是商农官民平等。
但毕竟做营生的还是希望能与做官的卖个好。
这样的机会自然珍惜。
皇后的目的简单, 筹钱!
自然也是希望多些人可以多些银子。
义卖当日, 大家都为了看看这这场热闹, 来了不少人。
基本上, 那些拿了东西出来义卖的人都来了。
这一下, 华清池就热闹了起来。
秦书宜这天也一早就和车凝、汴南晴一起去了华清池。
刚到一会儿, 就见着汴策和汴寻以及南宫碚也跟着来了。
秦书宜他们过去打招呼,见着一起的还有东里台。
东里台朝着秦书宜拱了拱手, 拜见了太子妃,然后又和汴南晴、车凝打了招呼。
许久未见东里台, 今日得见也不知是不是升了官职的缘故, 人看着更显松鹤之姿,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几人一边说着话, 一边往一旁过去。
因为秦书宜身份有别,自然不算任何阵营,她的座位是在皇后的主位之下。
等走到台阶处时,秦书宜拉着车凝说话,其他人便一齐往右去了。
秦书宜道,“凝姐姐,上次说请先生的事情, 我刚刚倒是想到了个主意。”
车凝一听, 来了兴趣,看向她, “什么主意?”
“刚刚看到东里台,我忽然想起来,他如今是吏部侍郎,这科举举贤本就是吏部的一部分的责任,倒不如咱们这边问问,有没有什么法子和章程,看看能不能让远山学堂成为正儿八经的学堂。”
车凝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秦书宜说的正儿八经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想让朝廷参与进来?这可不是小事,也不是东里公子一人说了能算的。”
秦书宜当然知道,这朝廷名文奉旨的学堂都是经过层层考察之后,奏请皇上之后才定下来的。
她也是刚刚看见东里台,忽然有了这想法。
远山学堂里的孩子虽说是可以通过春闱秋闱这样的考试来获取功名,但终究她们是属于门外汉。
单靠一个南宫碚,或者说车凝,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们了。
日后,远山学堂可能会有更多孩子,她们迟早得面对请更多先生的抉择。
倒不如将这学堂正经办起来,若是有了朝廷的认可,一来考试会更顺当,二来,请先生的事情也就不用她们来操心了。
到时,朝廷这边统一发放俸禄,南宫碚这头也就不会有包袱了。
还有一方面的好处,那便是远山学堂有了正经的门路,朝廷是要拨放银子的。
这于她们而言是好事。
秦书宜的想法是,她们可以仿照想嵩阳学院那般,经营还是由她们来经营,但名义还是朝廷的名义。
她们按着章程在一定时间内呈报学堂的情况,而朝廷给予她们一些朝廷的便利。
当然了,这开销自然也就是朝廷只发放固定银钱,剩下的开销得她们自己承担。
秦书宜道,“当今大元朝,大多数的学堂都是讲学治学的,但却没有一个专门学武的学堂。咱们远山学堂为何不能成为第一个以武为重的?而且你想,若是我们能被朝廷承认,像田仁那般肯努力又上进的孩子说不定是有机会去国子监这样的地方读书的。”
车凝确实没有想过她这学堂能正经办起来,也没想过远山在未来可以成为一个标杆。
秦书宜这话,让她不觉有些希冀了,若是真能如此,确实是好事。
“但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是要费些心力。而且,吏部这边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通,何况还要经过其他的层层考察。”
秦书宜笑起来,“事在人为嘛。此事,我来想想办法,你就专心管好学堂里那帮孩子就是了。咱们试一试,若是能成与我们而言百利无害。若是不成,不过就是辛苦了些,费些时间罢了。”
车凝看着秦书宜,不觉有些感慨,“宜妹妹,这重担子总不能全都由你一个人来扛。你如今营生越做越大,又要管学堂的事情,哪里能忙得过来?当初这学堂是我要办的,如今自然也该由我们一起来承担。你这边先探探路子,后面的事情我们一起。”
秦书宜点点头,“好。”
两人这边刚说完话,就听见说皇后来了。
屋子里的人跟着看过去。
皇后走过来时,秦书宜笑着向她问安。
“儿臣给母后请安了。”
皇后见着她脸上自是止不住的笑意,“本宫倒是没想到,太子妃的画能进了这次的义卖。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太子妃的时候,你画是那幅春花图。当时本宫还觉得差强人意,倒是太子说那画意境颇深。如今看来,还是本宫不懂这门道,你那幅山间野鹤图,本宫听见说了,很多大家都说确实不错。”
秦书宜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着点头,当初那幅画,哪里是皇后不懂门道,分明是太子眼瞎好吧。
她跟着皇后一起迈上台阶,在自己是位置上坐下来。
然后众人这才又向皇后行礼。
白熹姑姑走到前方来,对着来人道。
“今日难得各位能齐聚一堂,为大元的祈福会尽一份心力,皇后娘娘很是欣慰。今日这义卖会不论拍成何样,皇后娘娘都说了,祈福时都会将义气之举的人名字写于功德簿上。”
众人齐齐叩首,“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天佑大元,山河永固。”
皇后点点头,“都起来吧。”
说完又看向白熹姑姑,“白熹,开始吧。”
白熹点点头,吩咐了左右将选出的四十件义卖之品呈了上来。
按着价位由低到高的顺序依次排列。
然后介绍了这义卖的规则:从左到右依次叫价,若叫价停止了,中廷官会数到三,这出最价高者就可得到义卖的东西。
白熹说完,就让人将第一件义卖之物放到了中央的案几之上。
正是一方金丝穿引而成的绣扇。
这世间的扇子多为织锦,像这般以金线穿引而成的金线圆扇实属稀有。
不仅如此,那扇面还有绣花,乃是用银线而制,每一针都栩栩如生,实在算得上是既奢侈又精致。
东西刚放好,就有人直接叫道,“一千两。”
台下顿时热闹了起来。
“好阔气的手笔,这才第一件就叫价这么高?”
“可不是,这第一次就这么高,只怕后面会有好戏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另一个人道,“一千二百两。”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又是一片哗然。
汴寻和汴策他们坐在右侧的最后一排,发出“啧啧”之音,“大哥,你说说,这些有钱人,两千两得换多少金子了啊。”
汴策笑起来,“这是艺术,岂是一堆硬邦邦的金子能比的?”
汴寻不以为然,“还是金子实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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