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宜见他这般,心想到,这去清荷园没有吃晚膳就回来了?
可她又不好细问,只得吩咐春雨去添了副碗筷来。
李沐言高兴地接过来,就冲着那辣子鸡丁夹了一筷子。
可刚一放进嘴里,李沐言神色就变了。
强自吃了进去之后,实在有些忍不了,慌忙间,就将秦书宜面前的水杯端起来,喝了个干净。
秦书宜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那是她刚刚漱口的水!
春雨和春竹皆是一惊!
秦书宜眨巴着眼睛,看了一眼两人。
那意思很明了,你们不说,我不说,谁都不知道。
她咳了两声,也吃不下去了。
放下筷子,看着李沐言道,“殿下,臣妾吃好了,我让春雨去给你舀一碗藕粥吧。”
李沐言连忙点头,“好好好,藕粥好。”
秦书宜:“……”
两日后,天气正好。
秦书宜想着之前和汴南晴和车凝说好要找个好时节带着学堂的孩子们踏秋的。
便约着一起要往近郊去。
可既是踏青,这酒肉吃食自然少不了。
秦书宜便和车凝、汴南晴分头行头。
车凝去学堂安排孩子去了,汴南晴去买酒肉。
她则去了孙记铺子买香酥鸭,顺便再买些零嘴果子点心什么的。
只是来得有些早,孙记铺子的鸭子还烤着,秦书宜便坐下来等着。
见着对面铺子有卖豌豆黄、云片糕一类的,便让春雨春竹顺道过去买些来。
秦书宜闲暇无聊,随意得往街头处看去,一瞥眼,就见到了庄舒云。
第68章
秦书宜先是一愣, 随即笑着招呼道,“庄姑娘,你怎么也在此?也是来买这香酥鸭?”
庄舒云咬着嘴唇, 迈着细碎的步子往秦书宜这边走过来,半蹲着身子低头向秦书宜见了礼, “拜见太子妃。”
秦书宜正要让她免礼时, 这才见着她眼圈有些泛红。
明显, 像是刚哭的样子。
不仅如此, 庄舒云面色也略白, 看着没什么血色, 身形比那日在东宫见着的模样也更消瘦了些,整个人看着哪有当初庄贵妃的风采?
如此, 她指着身旁的凳子道,“庄姑娘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先坐下再说吧。”
庄舒云这才又朝着秦书宜福了福身子, 往一旁坐了下来, “多谢太子妃,今日打扰了太子妃, 还希望您能海涵。奴家这也是没得法子了才来寻您的。”
自那日,李沐言去了清荷园之后,当天夜里,庄舒云就真的病了。
那天,她自己在屋子里坐了半日,滴水未进,秋风从门外灌进来, 她只觉得心比身子更凉, 到晚上的时候,人就觉得有些头昏。
差了人去找了冯公公几次, 每次都是太医院的人过来瞧着,而李沐言别说人了,就是话都没带一句来。
庄舒云心里难受,又码不准李沐言此时的心思,思来想去后,昨日更是托着带病的身子,拿着李沐言给她的那块玉佩,亲自去了一趟太极宫。
等宫守去禀告了冯全,冯全踩着姗姗的步子而来,只说李沐言进宫见皇上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一定能回来。
便叫庄舒云先回来了。
庄舒云无奈,只好回了清荷园。
可后来她再叫人去寻冯全,却是连冯全也没见着。
庄舒云当时就有些不得劲,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根本没休息好。
今早一早,她起床后,只觉得心里实在堵得很,这才想来找秦书宜。
毕竟上一次,她不就是先找的秦书宜,才得见的李沐言吗?
只是,到东宫之后,就听见说秦书宜人已经出了门,问起来,那宫人才说大概好像往孙记香酥鸭去了。
她这才打听了地方,跟着往这边来寻人。
不曾想真被她见着了。
秦书宜不解,这李沐言也见了,并且人还亲自去了一趟清荷园,怕是该许的承诺也许了,她有什么没得法子的?
可毕竟人求到了自己这里,她也只好问上一问。
“庄姑娘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可不曾想这不问还好,一问,那庄舒云眼泪就淌了出来。
得,这又哭了。
秦书宜望着她,有些不耐,往烤鸭子的地方看过去。
这鸭子怎的还没好?
庄舒云见她目光看向了别处,这才收住泪道,“是奴家的错,奴家不该在太子妃面前这般失状,影响到您了。”
秦书宜淡淡一笑,“也没什么所谓,庄姑娘刚回京城,想来是有不适应的地方,这也正常。”
确实没什么所谓,不论她如何,与她秦书宜确实没有太大关系。
就是吧,这眼泪有些多,看着都替她嫌累。
这才见了两次,庄舒云都哭了几次了?
可她又不能让她别哭。
庄舒云用绢帕擦了擦眼泪,微微调整了下情绪,忽然站起身退了一步,然后就朝着秦书宜跪了下来。
这孙记铺子就是个铺面,临街而开。
比不得那些酒楼客舍。
大门一开之后,街上来往的人都能瞧见屋子里的大概的情况。
虽说如今时辰还早,街上的人不多,但庄舒云这么一跪,难免那些过路的人不会停下来看热闹。
这看热闹是人的本性,你停一停,我停一停,停的人多了,其他人看着这里有人扎堆儿,自然也就都过来了。
见着这情形,都伸长了脖子,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心里琢磨着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看那跪着的人娇弱无助的模样,又再看看那坐着的人打扮穿着,指不定是哪个世家的姑娘。
怕是仗势欺人呢。
秦书宜一愣,随即缓缓道,“庄姑娘,你这是何意,好端端的,怎的就跪下去了?你快些起来。”
她站起来作势要去拉人,春雨春竹不在,凭她自己一人,怎么可能将一个沉了心要一跪到底的人拉将起来。
她拉了两下也就懒得拉了。
庄舒云一边哭,一边低声道,“太子妃,奴家求求您,能不能给太子说说情,让他别将奴家许配给别人?”
秦书宜听见这话,脸上的表情顿了顿。
李沐言要将她许配给别人?
怎么可能?
这李沐言好不容易将人接回了京中,怎么可能会将庄舒云许配给别人?
可庄舒云如今这模样也不像是在说谎。
眼见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秦书宜压低了声音道,“庄姑娘,你先起来吧,若是太子真有这打算,你就算求本宫也没用啊。”
庄舒云一听,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啪嗒啪嗒”地往下滴,“不是这样的,奴家瞧得出,殿下对您是上心的,您说的话,他多少会听些的。奴家不求别的,只是求求你别让他将我许配给旁人。就算不能伺候殿下在侧,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他,哪怕是个侍从也好啊。”
秦书宜一脑门的问号,她可是日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庄贵妃,怎么可能是侍从?
这里面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她想着那一日李沐言回来的情景,看来两人这误会闹得大了。
“什么侍从不侍从的,庄姑娘,你别说胡话,赶紧先起来。”
“您不知道,我这样的人,嫁给别人只会被人嫌弃的。”庄舒云再次哭了起来。
她如今且不说能不能生育,就算能,她除了李沐言也不想要别人啊。
秦书宜看着庄舒云一脸的绝望,怕是今日不答应她她是不会起来的。
“庄姑娘,你长得好,性格也温柔,怎么会被人嫌弃?你先起来,你说的事,本宫寻个机会会说给太子的。”
庄舒云听见她说愿意帮她传话,这才抬起头来,“您真的会说给太子吗?”
秦书宜点头,“嗯,你先起来吧。”
若是真的有什么误会,李沐言那里只怕也不用她说,想必再过些日子,他自然就通了。
倘若真是有其他事情,她说不说也都一样。
这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若是再不起来,倒像是她怎么了庄舒云似的。
庄舒云眼里露出一丝希望,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奴家谢过太子妃。”
秦书宜摆摆手,忽然问道,“你当真如此喜欢太子?”
庄舒云一顿,随即脸上染上一层红霞,“说起来,您可能不知道,奴家打小就对太子殿下有种别样的情愫。认识殿下那会儿年纪小,可能还不懂男女之事。可慢慢长大后,才明白奴家对他的感情是不一样的。那日,殿下来园中,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可他却说会对我负责,会替我寻一门好亲事,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庄舒云说的这些,秦书宜或许不懂。
但对一个人投入了全部的希冀和感情,然后有一天破灭的感觉她是经历过的。
虽说庄舒云动不动就哭的毛病让她觉得有些烦躁,但看着庄舒云卑微至此,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春雨春竹买了东西正好回来,见着庄舒云出现在这里,皆是一愣。
秦书宜看了两人一眼,也没什么兴致多待了,对着庄舒云道,“时候也不早了,答应你的事情,会记得的,本宫还有事,就先走了。”
庄舒云点点头,“嗯,那奴家就恭送太子妃。”
春雨看着一手空空的秦书宜,低声道,“香酥鸭呢?”
春竹忙摁住她的手,使了个眼色,这才拉着她跟着往外去。
等上了马车,春竹才问起来,“姑娘,那位庄姑娘怎么在这里?”
秦书宜慢慢道,“估计是和太子闹了什么误会,来我这里说情呢。”
春雨撩开窗柩的帘子,往后看了一眼,“姑娘,我瞧着那庄姑娘眼睛红得很,像是哭过呢。”
春竹一听,却是没好气地道,“这位庄姑娘哪次出现不哭?这会儿还哭到街上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姑娘怎么她了似的呢。”
这么一说,春雨转了转眼睛,认可地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春竹看了一眼秦书宜,“姑娘,你没什么事吧?”
秦书宜摇摇头,“没事,就是看着人哭吧,有些心烦。”
春雨见秦书宜如此,也跟着叹了口气,“没吃着鸭子,我也有些心烦。”
-
李沐言今日一早就被传进九清殿,到这会儿才回到太极殿内。
冯全赶紧迎上去,“殿下,怕是还没用早膳吧?奴才让人传些来?”
今日,李沐言进宫,还是为扩充军备之事。
虽说有了义卖的事情,眼下此事是可以盘活起来,但再往后怕也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他没什么心思吃饭,吩咐冯全将户部和兵部的人传到太极殿内来。
冯全答应着就往外去,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道,“对了,殿下,昨儿个庄姑娘那边又来过了——”
冯全话还未说完,李沐言就给打断了,“你敷衍着就是了,本宫这手头上事情千头万绪,哪里有时间去看她。”
冯全点点头,“奴才明白了。”
“对了,本宫让你物色的事情怎么样了?”
冯全一顿,笑了起来,“殿下,这样的事情,还得慢慢寻才是。这一时半会儿——”
李沐言挥挥手,“行了,去吧!”
冯全连着两次被打断了话,本来想说庄舒云去找太子妃的话也就被咽了回去。
他跟着李沐言这么多年,知道此时,他是真有烦心事。
等同户部和兵部的人商量完事情已经是近午时了。
李沐言这才觉得有些饿。
招来冯全问道,“太子妃在东宫吗?”
冯全这才道,“回殿下的话,太子妃今日出门去了。”
“出门去了?去了哪里?”
“听说是带远山学堂的孩子们踏秋去了。说起来,今日出门后,庄姑娘那头还去找了一回太子妃。”
李沐言眉头微皱,“庄舒云又去寻太子妃了?怎么不早说?不是跟她说过没事不要去寻太子妃了吗?”
冯全干干地笑了两声,他刚刚也想说来着,这不是看着他心烦吗?
他低着头道,“这不是殿下您一直没得空去看她吗?想来是为这才去寻了太子妃。”
李沐言沉着一张脸,神情并不好看。
“太子妃具体去了何处?可知道?”
“好像是近郊的香山。”
李沐言站起身来,“备马!”
第69章
秦书宜从孙记铺子出来后, 便直接去了城门口。
等车凝汴南晴他们来时,秦书宜便跟着下了马车,只叫了春竹跟着马车一起将东西先送到香山脚下, 自己则和他们一起步行着走过去。
香山是一座矮山,路程不远, 就算是坐马车也不过半个时辰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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