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晴虽然听陈映秋说了事情始末,但她不记得从前在破庙里对陆深一见钟情的事,是以对他少了些宽容,心中总有一处疙瘩,无法再向从前那般心无旁骛地爱他。
这一夜,沈书晴没有回王府,住进了她母亲以前的院子。
陆深也赖着不走,陈映秋推说没有多余的院子,将他安置在了沈书晴的隔壁。
沈书晴这一日也是心力憔悴,夜里泡了脚,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屋子里的烛火熄灭了大概半个时辰,廊道便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容淡定推开并没关严实的支摘窗,驾轻就熟地翻了进去。
有了上一回在颍川陈家偷香的经历,陆深全无半点小心翼翼,褪去外袍便钻进了被褥,一开始也没有打坏主意,只是想搂着她睡觉。
哪知过了一刻钟,女子似乎察觉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似小猫一般趴在他身上,不住用鼻尖轻嗅,从他腹部一路往上,嗅着嗅着就嗅到了脸上。
好死不死,这时她张开了眼,陆深吓得身子一僵,可女子竟然倏然去拍打自己的脸颊,“真没出息,想男人想成这样。”
两人才不过几日不曾同房。
陆深强压着要翘起的唇角,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即便是和他吵架,心底也还馋他这身子。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如她所愿,就让她做一个好梦罢。
他一口噙上了那松软的樱花,隔着那薄如蝉翼的寝衣。
第117章 脚趾
一阵酥麻霎时袭遍沈书晴全身,她朦胧的眼里忽然有了一丝清醒的亮色,猛然抬起身,捂住被他弄湿的寝衣,斥责他:“你,你想非礼我?”
自窗户缝隙钻进的雪光偏爱地落在陆深深邃的眉眼上,他倏然挑起一边眉毛,“不是你想要,才会在梦里想起我吗?”
他说得理所当然,眼里丝毫没有慌乱,这叫已经清醒几分的沈书晴,又怀疑自己的直觉,她将信未信地俯下身,用柔软的手去触碰他紧绷的下颌,是暖的。
而陆深的身子是薄凉的触感。
所有,是真的在做梦?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怪叫人难为情的。
虽然是在梦中,沈书晴依旧还是有些扭捏,自陆深面上收回手后,她羞愧地低下头,喃喃道:“想不到,我也会做这样不知羞的梦。”
陆深终是忍不住翘起了唇角,好在女子并未看他,否则该是要露馅了。
女子一低头,就低了好久,陆深有些进退两难,不知道她到底想要还是不想要,若是她不想要,他这般做,只怕会适得其反,招惹她生厌。
可他扫了一眼紧闭的门扉,又扫了一眼骑在他身上,衣衫半解的女子,想走,一时半会又走不了。
颇为有些骑虎难下。
两人一声不吭了许久,沈书晴赧然地垂下头,眼睛闭着并不去看谁。
陆深的目光却是放肆地打量着她,自她清丽的面上缓缓下移,最终在触碰至那雪峰处时,眼神倏然一暗,粗粝的大掌覆在她的藕臂上,两根拇指往下一按,便叫她的衣衫滑至双臂,他将她摆弄在塌上,将脸深陷在雪软之间,闷闷的声音自下方传来,“你知道和你欢好的是谁吗?”
女子难受地蹙起了细眉,咬声道:“是夫君啊。”
男子根根分明的手指四处游移,在峡谷处用力一按,“你夫君叫甚么名字?”
女子被激得一身颤,哑声道:“是陆深啊。”
峡谷被一股力道用力冲撞,陆深厉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是谁?”
女子难以承受,以至于屈起了脚趾,“是陆深啊?”
还好,问来问去,皆不是那一句,“大哥哥。”
不知为何,同样的偷欢,叫陆深想起了颍川的那个夜里,女子分明与他唇齿相依,却口口声声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大哥哥。
这个一叫陆深想起,就要叫嚣起来的名字,他是甚么人,他好奇得狠,却又半点也不敢去查,他怕她怨怪,更怕他自己承受不住。
不过好在。
如今,不论是在梦里,还是在清醒时,她眼里再也没有了那个男人,真是好啊!
她这一失忆也并不是全无好处。
陆深张开冷墨一般的眸子,在看到女子仅仅是因为她的抚,慰,便已软下来的身子,眼里闪过一抹得逞的厉色。
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不论你是她的心,还是她的身子,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海浪似海啸一般拍打着海边的礁石,似乎只有这般,才能发泄出他心中那股子隐秘的嫉妒。
隔天,沈书晴起身时发现自己腰酸无力,想起昨儿夜里那个梦,顿时红唇轻咬,怎会梦见跟他?
没骨气!
心里虽这般想着,可等她纤细的手指捏起篦子一下一下梳头,却自铜镜里瞥见自己红润的面色,竟有几分余味在,顿时惊讶得捂住了唇,左右一看,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喃喃:“不是罢,做个梦而已!”
但仔细想想昨儿夜里那些动静,皆似乎好似真的发生过一般。
想到此处,沈书晴帕地一声放下篦子去到浴室,好生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任何印记,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她身子娇嫩,稍揉弄重一些,便会留下印记,若那个梦不是梦,断然不会这般干净。
而此时此刻的陆深,正躺在隔壁的房间里,睁着眼回味着昨夜那场慢条斯理的切磋,未免被女子发现偷香窃玉,他可谓是煞费苦心,一丁点也不敢在她肌肤上使重力,却是将蛮力皆发挥在了旁的地方。
陆深抬起手腕,扯下袖子上的布料,赫然印着好多印子,是女子吃将不住,他未免她叫出声引来丫鬟刻意给她咬的印记。
不只是臂膀,还有腰身上,女子深陷的指甲印比比皆是。
陆深自手腕上收回视线,快速穿好衣裳下榻,叫林墨打水洗漱,林墨告知陈家的浴房有连接山上温泉水,无需去厨房打水,上回他过来时,因着沈书晴病中,倒是没有注意到,陈家竟然比他这个王爷还要会享受,又想起王府后山似乎也有一池温泉,便吩咐林墨,“你去问下陈家大爷,当初他们这温泉水,是如何引入浴室的,回头往咱们春华苑也引一引。”
林墨心里想,这得废不少银子吧,王府都被搬空了,不该省着些话,然到底不敢开口,只得低声应是,暂且退下。
却说,林墨一退下,陆深稍理仪容后,便扣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谁啊?”
女子声音带着些事后的哑,听得陆深挑起一边眉毛,这般明显她会不会发现?
不过又想,她当是没发现真相才是,否则依着她的性子,早就在昨儿夜里将他扔出去了,遂放心回答到:“是本王,唤你一同用早膳。”
女子彼时正在描眉,听到男人的声音,想起那个稀奇古怪的梦,顿时小脸一个通红,嗔怪道:“你要用膳,去吩咐厨房便是,喊我作甚,我可是没同意你留下来。”
他舅父那样欺负她,还想要当作无事发生一样,做梦!
陆深早就料想到了她的回答,闻言只是叹笑一声,便离开了竹心小院,去到了大厨房,大厨房昨儿夜里得了陈六娘的知会,知晓贤王昨儿夜里歇在宅子里,那管事的嬷嬷是个外乡人,家乡今次也又受灾,一听要给今次赈灾的大英雄准备膳食,激动的半夜就起来准备食材,厨房不过四个大婶儿,准备的早点的种类竟有几十样之多。
粥品就有十样,全是用瓷罐装着,在大灶上隔水蒸了一个晚上,此刻已十软糯的不成样子,另外糕点也有十几样,更不必提,各种罐子里的腌菜。
陈家的正经主子如今才两个。
陆深这些日子,随着沈书晴一起过艰苦日子,如今看到这琳琅满目的吃食,当即做了一个决定,他不走了,不然回去,他那个王妃又要叫教他该艰苦朴素。
本是打算用过早膳,便将沈书晴连哄带骗弄回王府去,如今想想,在陈家混吃混喝也不错。
因着这层原因,陆深一整日不曾住招惹沈书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万一妻子硬要将他赶出门,他到哪里混饭吃,毕竟,如今金陵膳食如此丰富的人家可没几家,更何况浴房还有温泉水,实在太过方便。
陆深光是早膳就点了八样,喜得那厨房的婆子,中午也可劲儿了折腾菜式,将看家本领烤羊腿的都拿出来了。
陈映秋得知后,也是一惊,“张婶子,你不对劲啊,今儿非年非节的,你怎的做这道菜?若是我没记错,咱们大年三十,你也不曾做过这道菜吧。”
陈婶子笑着道:“五娘,你有所不知,俺家乡这次也受了雪灾,王爷是赈灾的大英雄,俺想着做点好吃的感谢他。”
陈映秋对此深表认同,豪气干云道:“王爷在府上的膳食,我包了,你想做甚么,尽管去做,食材叫庄子上送就行了。”
陈家在京城外的庄子有几个,搭了棚子,便不是这个节气的菜蔬也有,更又专人畜养牲畜,比王府的庄子品类繁多不少。
她虽然只是一个弱女子,但也是有风骨的人,王爷为了就赈灾散尽家财,为他做些好吃的有何关系?
中午去领饭的小丫鬟,也领了一些烤羊腿回来,“娘娘你是有所不知,连我们厨房的张婶子,都知道王爷这一回是我们赈灾的英雄,还特意做了我们过年也吃不上的烤羊腿。”
“是吗?现在外面都称他为英雄?”
丫鬟半夏点点头,“是呢,都在传,若非王爷作为表率带头捐纳,其他官员及商人未必肯捐赠,今年的雪灾还不只要饿死多少人呢。”
“听采办的林二说,城外还有人要给王爷建长生庙。”
听到这里,沈书晴一口饭喷了出来,“长生庙,他还没死呢?”
半夏道:“按照习俗,也并不是只有死人才可以建长生庙呢。”
“是这样吗?”
“是的,从前奴婢老家,有一个大善人,我们县里发生瘟疫时,他花光他所有的积蓄给百姓买药,后来我们县里的人,给他立了长生庙。虽然他后来也老死了,但是他的后背皆很有出息,我娘经常拿这件事告诉我,让我做人要多做善事,就算自己没有好报,子孙也会有好报吗?”
沈书晴嘟嘟嘴,“是吗?子孙也会有好报吗?”
也许是,考虑到她的子孙可能会有好报,沈书晴头一次没有在心里可惜那三十万两银子。沈书晴这个时候,才明白她自诩堂堂正正,在大是大非面前很立得住,但是真的要她将全副家当拿出来给别人,她做不到。这一点,陆深比她强。
这时,林墨将陆深的膳食往她的屋子里摆,沈书晴看着廊庑下那个一瞬不瞬看着她,眼底有光的男子,终究是没有将人赶出去。
只嗔怪他,“你倒是会哄人,厨房还专门给你开小灶。”
闻言,陆深面色一松,微微勾起唇角,撩起衣摆跨过了门槛,朝她走来。
第118章 知错了吗
“那还是托你的福,谁叫本王是陈家的姑爷呢,你说是吧,陈五娘?”
从前沈书晴从金陵离开后,有一阵子以陈五娘的身份存活于世,那段日子对于陆深来说是刻骨铭心,此番也是有心打趣。
他说完,才发现沈书晴失忆了,记不得那段日子,“抱歉,我忘了,这些你都记不得了。”
那段日子,不论是邺城江边的生离死别,抑或是邺城乡下的平淡幸福,再或是邺城竹屋的水火两重天,还或是大佛寺的痛彻心扉,痛也吧,欢喜也罢,皆只成了他一个人的回忆。
这般想着,倏然觉得甚是孤单,即便眼前人依旧还是心上人,可那个陪着他走过风风雨雨的女子不在了。
陆深的眸色霎时颓然了几分,让这份颓然在瞧见女子清澈如水的明眸后,又多少释然了几分。
凡是两难全,眼前的她,没有经受过那些苦痛,于她而言,是再好不过的好事。而至于那些跌宕起伏的心里,就埋藏在他早已阅尽千帆的心中,无波无澜,偶尔捧出来手心聊以慰籍,那是他们弥足珍贵的回忆。
两人说话间,林墨已将从厨房取来的膳食摆在了一处,两人各去厨房觑了四五样菜,各不相同,除却一样蹄花汤,两人瞧见对方的蹄花汤,默契地捂唇一笑。
沈书晴:“......”他果然喜欢蹄花汤。
陆深:“......”她虽然不喜欢,却也安排了,莫非是想着我?
林墨看不懂两人的眉眼官司,摆好菜,两人的菜色加在一起,已经是满满当当,他给陆深盛了饭,便退出去,在门边站着,他虽是王府总管,可如今只他一个人跟过来,这些琐事也得他来做。
陆深见桌案上有她爱吃的笋,便夹了一筷子放在她的饭碗里。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却叫沈书晴侧过了脸,伸手取揾眼泪,“就像你说的,在世人眼里,我不是个好媳妇,你实在不必对我这么好,我受不起。”
沈书晴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这是他亲口说过的话,可陆深听起来却有些阴阳怪气,总算是知晓她气恼的地方在哪里了,是以哂笑道:“就为这个生气?你听话只听一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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