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日常就是和男宠们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必要时也可以用上一些花样。
比如说应止玥手里的这枚香丸。
香丸以精心研磨的百花花瓣、珍贵的草药制成,溶了初春杏花上的第一瓮雨。哪怕不在孕期,其独特的草药组合也具有激发女性体内潜在能量的效果,而不带来任何副作用。
纯纯粹粹是用来助兴的。
蜜色的香丸散发着幽微的甜香,应止玥在陆雪殊眼前晃了一圈,轻哼一声,“你总叫我母亲、母亲的,其实很想要这个吧。”
“你这个变态。”
陆雪殊一顿,重新坐起身,水破开细小的涟漪,“倒也不用……”
话还没说完,就被应止玥用手掩住了嘴。
大小姐纤长的睫毛微眨,被水汽打湿成一簇簇,她轻声道:“你就是想要!”
“每次我都不需要你跟着,你偏要伪装成尸鬼,冒险跟他们混在一起,就是为了跟着叫我母亲吧。”
指腹被温热的舌尖濡湿,应止玥后颈发麻,却没有撤出手,接着道:“你这么叫我的时候,装得恭恭敬敬,其实脑子里都不干不净的。”
“表面上给我认真地扣小衣的带子,背地里是不是一直想扯坏?”
“喂我梨汁却弄脏了衣衫,说是不小心,就是为了能再亲自擦洗一遍,对不对?”
“我晚上睡着的时候,总觉得有东西咬我,第二天起来发现红肿一片,不是蚊子而是你吧?”
她的指尖被压入舌根底,因为被堵住,陆雪殊也不能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黑漆的眸里晕了点浅浅的笑意。
诚然,是应止玥好奇这颗香丸。
但她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应止玥清清嗓子,用另一只手将发丝捋到耳后,可还是觉得痒。
一定是因为陆雪殊总不老实,非要舔她指尖。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想要?”
大小姐撤开手指前,不忘威胁他,“想好了再说话。”
陆雪殊低笑出声:“是。”
大小姐觉得他这样乖乖回答的样子很可爱,又接着问:“你是不是每天垂涎母亲的变态?”
“我是变态。”
应止玥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你干什么?!”
陆雪殊将她打横抱起,径直扯坏了她刚穿好的小衣带子,声调却漫不经心。
骨碌碌滚在榻上的下一瞬,他解开刚披上的外裳,唇角微勾,“谁让我是变态呢,还请母亲多体谅了。”
应止玥:“……”
第119章 绞杀凶刃
应止玥突破第四个刑口的时间非常突然, 也没有什么预兆。
半伏在松软温暖的软枕上,应止玥湿发散开,任由陆雪殊帮她慢慢拭干。瓶中的叶片懒洋洋地耷拉着, 散发出一种被碾碎后的清冽气味, 悠悠拂过她的呼吸。
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但不是很紧急,大小姐又一向缺乏执行力, 手指缠着床幔,随便扯了个话头和他聊:“如果按照于双娣的说法, 冒乐的真名其实是冒双娣,为什么还会对范谦那么好?”
应止玥没有见过冒乐真正的亲人,不过能给女儿起出“双娣”这个名字的,不问也知道是怎么想的。
名字本来是跟随人一生的符号, 却在出生的一刻起, 就成了一个包裹着亲情尸衣的“招男”幡子, 只为了招来弟弟。
然而, 在范谦事发前,冒乐却对这个“弟弟”很好,不管是亲手捏桃花糕,替他求情,以及为他来回奔走, 都是真心实意的温情。
范谦还不是她的亲弟弟,平心而论,范谦真正的姐姐应止玥可就没这么好心。大小姐不至于特意对一个小孩子使坏, 可也不会心无芥蒂地对他好, 更多时候只是当作空气。
而同样被取名为“双娣”的于双娣,做出的反应就好理解多了。
“如果于双娣是因为女子的身份, 出生就被家人溺死。”应止玥回想起之前的幻境,眼睫眨了眨,“也就怪不得两个弟弟的结局会这么惨了。”
虽说现在还不清楚,当初被溺在水里的女婴是怎么顺利长大的,但她既然成了尸鬼的领头羊,清音观主绝对脱不了干系。
除了芦亭山上的寺庙,清音观主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代城,而于绝嗣更是代城常驻热搜话题第一名的绝对顶流。
在尸潮来临之前,很多代城的父母就是用于绝嗣的结局吓唬家里调皮的小孩儿,“你再去揪隔壁院姑娘的辫子,不怕跟于绝嗣一样,被女鬼姐姐们撕成一条条的吗?”
恐怖效果力压山林里爱吃小孩的大灰狼,堪称孩子界最恐怖的怪谈。
应止玥借着于昌氏的局反杀于绝嗣的时候,于双娣不可能不清楚,可她不仅袖手旁观,还任人们掀翻了于家的祠堂。
于隐周就更不必说了,他死后也不得安生,被清音观主在身上做了各种惨不忍睹的变态实验。
——清音观主研究长生的办法这么多,于隐周怎么偏偏成了一个浑浑噩噩的残次品尸鬼?
相较起来,虽然于双娣和于贵妃的关系也很塑料,可是和这两个弟弟比起来,简直能称得上一句“姐妹情深”了。
双娣双娣,招来两弟。但于双娣本来就是尸鬼,只好把活着的弟弟招到阴间去了。
……也算是变样满足了父母的愿望。
想到这里,应止玥不由感叹道:“于双娣人还怪好的。”
香炉中的青烟细袅,味道甜蜜,应止玥拍拍身边的床榻,刚要让陆雪殊上来时,就感到腰际的五刑玉滚烫地烧灼起来。头疼袭来,如同一把无情的利刃在她的脑海中穿行。她双手捂住太阳穴,蹙起了眉头。疼痛感仿佛是一股炙热的烈火,焚烧着她的意识。
在这股疼痛面前,应止玥感到自己如同一只无助的小舟,随时可能被巨浪吞没。
应止玥:“……”真的假的,刑口这就破了,就因为她夸了对方一句?
于双娣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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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卧在榻的少女双眼紧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枕着的玉枕本是汉白玉质地,却比不上她本人的脸色苍白,嘴唇也在微微颤抖着,咬出细细的几道血痕。
陆雪殊拿湿帕将她额间的汗水擦去,薄唇微抿,哪怕有阴风袭来,一根断裂的木条抵住他的咽喉时,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任由浩浩荡荡的尸鬼将他围住,把湿帕换了另一面,在大小姐无意识抓住自己的手背上温和拍了拍,才转头看向满脸阴毒的小莲,“莲公子这是做什么?”
小莲脸色一滞,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这么平静,但他很快收敛浮动的心思,冷声笑道:“贵主有请,我知道你武艺高强,可要是不想大小姐受伤,还是跟我去一趟吧。”
因为刚才沐浴,应止玥没有第一时间戴上香缨,它挂的倒不远,就在屏风边上,只是此刻被尸山尸海给掩住了。
陆雪殊把衾被给应止玥盖上,微挑了眉,“我以为你喜欢她。”
“喜欢又怎样?只有你这种没有自尊的小白脸,才会对她予取予求。”小莲既是不甘,又是嫉妒,眼风在衾被上微露的芙蓉面刮了一圈,这才哼笑,“傻一点的大小姐,才更好控制。”
陷入幻境的大小姐失去意志,最是脆弱,无论对她做什么,都没法反抗。
小莲目色一暗,可盯过去的目光却被陆雪殊给挡住了。
小莲烦躁道:“你别想再拖延时间,贵主早就计划好了今天,我警告你……”
而陆雪殊已经站起身,岳峙渊渟,烛光笼罩的影子几乎将尸鬼倾覆过去。
小莲突然问道:“无昼之夜伤我的人,是不是你?”
陆雪殊眸中的讥嘲淡近似无,而且一闪而逝,小莲以为自己眼花,正要再仔细看过去,陆雪殊已经礼貌微笑道:“烦请莲公子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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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应止玥是完全不知情的。
和以往刑口被破时陷入的昏迷不同,五刑玉晕晕散发着热气,春阴不散,草枯雪尽,幻境的甬道幽深漆黑,应止玥再次被送入于双娣差点被溺死的场景。
在梦中,于贵妃还是个不到膝盖高的女童,和于双娣是一对亲生姐妹,但她们的命运截然不同。于贵妃是于家的嫡长女,享受着家族的娇宠,前途一片光明。而于双娣则是她的亲妹妹,但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受到了家中的怀疑和压力。
于家的家族传统认为,连生两个女儿是恶兆,若一家的香火断绝,将带来厄运,因此女婴的出生必须严格控制。
族人们决定将她溺死,将她的生命献给神祇,以求保佑家族,唤来儿子的降临。
夜风戚戚,用作祭祀的香缓缓升起,在黑夜里盘旋出诡异的线形,族老的眼神如同疯狂的野兽,准备将她沉入水中,以平息家族的怨愤。于双娣只是个女婴,无力地啼哭着,却没有办法抗衡抓住她的那一双苍老的手。
然而,在这个黑暗的梦境里,清音观主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从黑暗的一角闪现出一个身影,那是年轻的清音观主,或者说刚从长生村走出的李念。
她身着一身朴素的衣衫,但满身是血。她手持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锹,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李念的外貌已经面目全非,她的脸上有伤痕,一只眼睛红肿不堪,目光中却透露出一股和年龄不相符的决然和麻木。
她大步走向双娣和那名疯狂的族老,铁锹猛然间挥了下去,发出可怕的呼啸声。
铁锹的锋刃砸晕了那名族老,将他击倒在地,鲜血四溅。
李念救了于双娣。
大概是因为弑女的名声不光彩,于家人硬生生吃下了这个哑巴亏,再加上隔年于隐周出生,他们更当这个女儿没出生过。唯有于贵妃虽然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还惦记着孤夜差点溺水而亡的幼妹。
不过,李念或许好心,可清音观主并不是一个仁慈的拯救者,而是一个无情的实验者。她救下于双娣,不是出于怜悯,只是为了救狸娘。
但还是要说,清音观主救下于双娣的时候,还是个少女,心中温软的心绪尚存,她把于双娣制成了尸鬼,可也给了她强悍而得以生存下去的力量。
岁月荏苒,乱山落下残雪,应止玥再次睁眼时,发现眼前的场景很熟悉——
当然熟悉了,这不就是代城的九宿道观吗?
古朴的屋子里,一盏昏黄的油灯映照着于双娣的脸,她嘴中的獠牙支棱出来,指甲尖利,眼瞳是深深的暗红色,一看就急剧危险性。
和尸鬼化的于双娣比起来,一旁的清音观主要显得虚弱无力许多,然而于双娣刚站起身要扑过去,就被后者“啪”一声拍住了额头,嫌弃道:“一股子尸鬼的臭味,离我远点,狸娘要回来了。”
于双娣:“……”很委屈,但不说,只能捂着额头嘤嘤嘤这样子。
清音观主上下打量她两眼,不耐烦道:“别这么看我,傻乎乎的,迟早被觊觎你鲜血的人骗了去。”
因为于双娣初代尸鬼的特殊身份,凡人只要割开她的脑袋,喝掉里面的血,就可以获得长生的效果。
于双娣呆头呆脑,被清音观主的手按着转了一圈,迷惑道:“我的血不是要用来救狸娘吗?”
“你的气运不够。”清音观主直白挑明,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情绪,“都说了别这么瞅着我,不抽你的血你不应该开心吗?”
于双娣:“那狸娘怎么办?”
滴漏声声,好半天,于双娣才听到近乎呢喃的低声:“我已经找到这个世界的原女主了。”
于双娣:“观主,你说什么胡话呢,脑子坏掉了?早就说了不能天天做实验,也要偶尔出来看看花花草草。”
清音观主懒得再多说,将话题重新挑回到于双娣本人身上,淡定吐字,“我有可能会死。”
于双娣涣散的眼瞳倏地瞪大,“这不可……”
“闭嘴!我现在不是在说我,但是在说你。我好歹能自己选择怎么死,你是死了还要给人数银子。”
清音观主冷笑一声:“我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恋爱脑。”
闻言,于双娣不满地反驳,她第一次见到清音观主的时候还是个婴儿呢。然而,清音观主的威严注视让她噤声了。然后,清音观主慢慢拿出一口锅,示意于双娣走进去。
铜鼎锅铸造得异常精细。它高耸入云,庞大得足以容纳下一个人。表面覆盖着繁复的图案,似乎是古老的符文,镶嵌在铜皮上时,散发出微弱的神秘光芒。
然而,无论它看起来再怎么庄严肃穆,而不仅仅是烹饪的工具,也改变不了它其实是一口锅。
鼎锅内部装满了一种异常浓稠的汤水,这汤水泛着诡异的颜色,绿中泛紫,紫中带青,仿佛是混合了地狱的火焰和阴间的毒药。只是一瞥,就足以令人感到它的腐蚀性,仿佛它可以融化一切敢于接触的东西,使人不寒而栗。
于双娣虽然是个尸鬼,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会打怵,颤颤巍巍道:“为什么要进去?”
清音观主冷漠道:“洗洗你身上的蠢味。”
于双娣委屈巴巴的,但还是走进锅里,蹲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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