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对,她为什么在卧室里?林亟书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在睡着的时候被言文作抱回了主卧。
不仅如此,从身边那个陷下去的人形来看,刚才某个人也没少躺。他这个人形挂件加抱抱熊可以说是毫不客气,趁着她睡着就大大方方进了主卧,还堂而皇之躺在她旁边。
后面的几天中,言文作每日故技重施,林亟书总是睡着睡着就发现身边多了个人,他算是吃准了她的心软,厚着脸皮贴近她。
而她因为善用拉黑,所以即便林远生不断换号码打过来,也没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她死都不可能再帮林远生还钱,和他多说一句话她都嫌恶心。
林亟书乐于享受言文作那些小心思,将阴晴不定贯彻到底,让他也好好纠结了一番。她心情大好,整理展示台时都哼起了歌。
“林姐,你最近每天都很高兴啊,有什么好事也和我分享一下?”李晗悄悄凑了过来。
“没什么,就单纯心情好。”
“真的假的?话说你和言先生什么时候去领证啊?我可以免费提供领证跟拍服务。”
林亟书被逗笑了,她把收拾出来的书堆到李晗手上,“上班时间,禁止谈私事,快忙去吧。”
“这可是公事!”李晗对着林亟书离开的背影补充道。
昨晚林亟书有些失眠,这会儿正想趁着午休的时间睡会儿。办公室那张沙发宽敞柔软,和家里那张设计师沙发相比舒服多了。
林亟书躺着,闭上眼睛的时候却忍不住想,言文作一定是故意给家里买了那么个沙发,又小又硬,除了好看一无是处。不对,还是有用处的,比如可以装可怜。
睡意渐渐袭来,原本安静的外头却隐约传来吵闹声。林亟书一开始还以为是谁看电视声音放太大,没有太在意,直到李晗冲进办公室来。
“林姐林姐!又有个男的来闹事,他说他是你爸!”
“什么?”
“六个保安都拉不住啊,刚进来的时候看着还挺正常,然后突然就开始发神经,大喊大叫,说他是你爸,要找你算账什么的。”
在李晗的前情补充中,林亟书已经跑到了前厅的位置。安静的书店中满是林远生的叫喊声,他不停推搡着几个保安,看着像醉酒一样,他的咒骂中还夹杂着林亟书的名字。
他疯狂挣扎着,随即发现了出现在二楼的林亟书。他那浑浊的眼神一下变得锐利,如同饿了好多天的狗终于看到食物那样。
“林亟书!楼上那就是我女儿,我女儿出来了!你们谁还敢动我!我女儿可是言家的儿媳,书店未来的老板娘,你们敢动我?!”
林亟书急匆匆从二楼跑了下去,还不慎崴了脚。她忍着痛走到林远生旁边,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她知道他不要脸,但不知道他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林远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林远生甩开保安的手,刚才疯狂扭动的躯体也静止了,“来让所有人知道你这个不孝女是怎么对自己爸爸的!”
林远生喊完这句,立刻就开始招呼路人,“诶!大家都来看看!看看什么样的女儿会抛弃自己的爸爸,抛弃自己的家庭!”
路人向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没过多久,不仅书店的人围了上来,就连外头的人也进来了不少,将事件的两个主角裹在了人群中。
“林亟书,爸爸为了你费尽心血,你妈妈走的早,我省吃俭用把你养大,可你呢!现在你全身名牌,却不肯给爸爸一分钱。”
“哎呀,这可不行啊,”好事的路人立刻开始搭腔,“发达了就嫌弃自己爸爸怎么行呢?再怎么样,成年人了,不给爸爸养老还是太不孝了。”
“唉,”林远生抓住机会扮可怜,“都怪我惯坏了她,从小就娇气。她对我这样也就算了,我也不是不能忍,我今天会不要老脸来这里,都是为了我老婆啊!”
哀怨的声音用尽了,林远生又发起狠来,态度强硬地指着林亟书,“你不管我也就算了,你妈妈的坟要被挖了你还无动于衷!你还是人吗林亟书?你还是不是人!”
林远生这一通断章取义和扣帽子起到了很好的效果,那些极易被煽动的路人也激动了起来,纷纷开始指责林亟书。
林亟书的脸色完全没变,此时此刻,她甚至不生气,更不伤心,她只是觉得很无力。为什么林远生就不能放过她呢?
她这个好爸爸假意掩面,呜咽声不少,但眼泪是一滴都没有。其实只要有人仔细看看,就能看出他那伪装之下的洋洋得意,但看热闹的人是不会做这种观察的。
“林远生,滚出去。”
林亟书声音很小,其他的路人大概是听不见的,但林远生明显听到了。
他立刻又开始叫嚣了起来,“你想这样简单地摆脱我?不可能!我今天就在这里不走了!”
“李晗。”林亟书语气平稳地招呼了一声。
“林姐......”李晗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一直站在她旁边。
“报警。”
“啊?”
为了确保所有人都能听见,林亟书将全部的力气集中在声音中,冲着那虚伪冷血的林远生,还有那些以苦为乐的路人,大声喊了出来。
“我说报警!”
刚才还喧哗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不少,只余下一些细细碎碎的尾音,就连林远生都怔住了,眼睛里甚至浮出一丝对林亟书的恐惧。
林亟书对上他的眼睛,满是不屑的神情,“刚才给你机会滚出去,你不滚,那你就在这里等警察吧。你不知道寻衅滋事的后果也没事,警察会教育你的。”
林远生似乎是不敢相信林亟书会这么做,他软瘫了一下,随即被保安架住了。他刚才那股子力气好像凭空消失了,只剩下一具无用的躯壳。
林亟书又环顾四周的路人,浮起一个礼貌的标准笑容,柔声细语,“耽误大家时间了,大家如果想在书店逛逛的话,我们很欢迎,最近还有不少新书活动,欢迎选购。”
这话一出,书店中仿佛被丢入一个尴尬炸弹,刚才还热闹的氛围瞬间冷了下去,人群慢慢在保安的组织下散去了。
至于林远生,直到警察把他带走的时候,林亟书也没再看他一眼。
由于林远生的确喝了不少酒,所以警察先把他关进了执法办案区,要等醒酒后再进行询问。林亟书先和李晗去做了一个笔录,然后就先行离开了警局。
原本这天的火应该在这里熄灭,只是林亟书不仅高估了林远生的脸皮,她还高估了其他人的脸皮。这天下班之前,她的照片和视频已经传遍了全网。
新闻中全是夸张的字眼和描述,图像中,她那张冷静的脸和林远生的哀切呼应着,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下方的评论已经自行盖棺定论,将她塑造成了一个嫌贫爱富的不孝女。
一时间,各种猜测和怀疑都冒了出来,连带着书店和言tຊ家公司的生意也都牵扯了进来,在网上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林亟书拿着手机,心中只觉得凄凉。那些照片和视频都很清晰,很稳定,完全不像是临时随便拍的,更像是早就安排了人专门拍的,目的十分明确。
难道她真的就不配过好日子吗?林亟书尽力忍着泪意,她的幸福到底是碍了老天的眼,所以它才一次次派林远生来折磨她。
她正痛苦之时,言文作的助理打来了电话,带来了一个更让她心惊的消息。助理听起来很着急,一长串的话说得颠三倒四。
简而言之,就是发布新闻的某个记者找到公司去了,然后言文作差点把那人的脑袋敲碎。
第三十三章 :什么沉稳年上男,都是装的
这是林亟书第二次来言文作的办公室,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助理在楼下接她,他那满头大汗的样子让她更加不安,她可不想言文作也被关进去。
“这个记者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他要求言先生买下所有的照片和视频,这样他就不会继续散播,否则他就让您身败名裂。”
“然后呢?”
“然后言先生就让我出去,然后......办公室里的椅子就烂了。”
助理也是深谙语言的艺术,明明这个事件很棘手,但因为他这说话的方式,林亟书差点在这紧要的关头笑出来。
“他受伤了吗?”
“没有。”
“他把椅子砸那记者头上了?”
“差一点,还好没砸到。我听到动静就又进去了,好不容易才劝住。那人后面还一直在挑衅,摆明了就是来闹事的。”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言文作办公室的门口,里头那个记者还在疯狂叫嚣。保安分成了两波,一波控制着那个记者,另一波拦着还想动手的言文作。
那间本就乱七八糟的办公室更加热闹,文件撒了一地,摆件和被砸坏的椅子烂在地上,还挤着那么多个人,林亟书看了都头痛。
“言先生。”林亟书在喧闹中喊他。
刚才还很激动的人一下停止了动作,看向林亟书的时候脸上露出羞怯来,似乎是不愿意让她见到自己这个样子。
言文作推开保安拦在身前的手,理了理外套走到林亟书身边,“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可是要打人的。”
“我平时不这样,但是这人实在太可恶了。”言文作委屈极了,开始向林亟书诉苦。
林亟书还没品味他这委屈多久,一边的记者就继续喊叫了起来,“你做出这么难看的事情,就等着身败名裂吧!我手上还有不少东西,通通给你发出去!”
言文作听了这话差点再次失态,还是林亟书捏紧了他的手,他才把脖子上那暴起的青筋压了下去。
“吵死了,闭上嘴。”林亟书甚至没看正眼看那记者一眼,只丢下这句话,然后就转向保安,“麻烦大家把这个人赶出去,不要让他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营,如果他还来的话,直接报警就行。”
“你!我告诉你!人言可畏,你堵不住悠悠众口!”
听到这里,林亟书那悬着的心反而稳了下来。林远生刚去书店闹事,这头记者就来找言文作,这分明是有预谋的。
记者这样大吵大闹,根本不是为了钱,他就是为了激怒言文作,让他犯事。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谁的授意,但对方的目的已经很明确,应对起来反而不会太麻烦。
“这把椅子,还有地上这几个碎掉的摆件,都很贵,我们没问你要钱已经是心地善良了。我要是你,就不会再闹。至于你说你手里的东西,你想发就发吧。送客。”
保安将记者拖了出去,言文作又招手叫了助理,嘱咐他去查一下这个记者的底细。林亟书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知道言文作已经彻底从冲动中清醒过来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林亟书没说话,她先给自己接了一杯水,润了润喉咙,又递了一杯水给言文作,然后开始收拾起了这一片狼藉的办公室。
“你别收拾了,我让别人收拾。”言文作赶紧去拦她。
“除了我和你助理,还有谁知道你的习惯?他刚才被你派出去了,与其等他回来再辛苦给你收拾,还是我顺便做了吧。”
他悻悻地退到桌边,将水喝完,然后和林亟书一起拾捡着那撒了满地的文件。
“现在倒是知道叫助理去查人了,一开始怎么没想到?”林亟书边叠着文件边埋怨。
“你是不知道那个人说话有多气人,亟书,如果他是冲着我来的,我也不至于这样,但是他分明是冲着你来的,他要害你,我不可能不激动。”
“什么冲着我来的,冲着我来的人是林远生,这记者就是冲你来的。林远生前脚刚才大闹书店,后脚我就上了新闻,传遍全网,然后这记者就来你这里了,他就是要你犯错。”
“我这不是没打他嘛。”
“你那不是没打他,你只是准头不好没砸中。”林亟书无情地揭穿了言文作,把他那说出来的以及还未说出的抱怨都拨走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什么沉稳年上男,都是装的,相处久了就露出了真面目。
言文作的动作没有林亟书快,没过多久,她就已经把办公室的大半空间都还原了。她只来过一次,但她记得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她自己也说不上原因。
合同放在桌边,策划方案要按照色系摆放,分摊在茶几上,书就堆在落地灯旁,待办事项放在第二张办公椅上,所有东西都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她远比他想象的更了解他。
林亟书把最后一份合同放好,然后拉着言文作坐了下来。
“言先生,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
“嗯?”
“如果只是这个记者,你根本不至于这么生气。”别装了,林亟书在心里补了一句。
言文作叹了一口气,神色纠结,好半天才开口,“我先声明,我和你说这个没有催你的意思。刚才言文行来过了,他问我们为什么还不去领证。还说其实你根本就不想和我结婚,所以才会拖着。”
果然,林亟书心下明了。言文行,真是哪里都有言文行,看来这整个事件都和言文行有点关系。这么一想,她和文心还真是有意思,互相找了对方讨厌的男人。
不过她突然理解了言文作那股无名的火,当然,她知道他这火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这件事情本身令人恼火,再加上记者的催化,所以才失控了。
他们之间已经有过三次求婚,甚至生活氛围已经和结婚无异。
但为什么两个人,尤其是她,都没明确提到领证的事情呢?这是不是正说明了她还有很多顾虑?
或许真的被言文行说中了,她并不想,或者说,她心底里还是害怕和言文作结婚。
于是,林亟书再次假装绕开这个关键,将重点转移到言文行身上,“那言先生有没有想过,你大哥这么说,就是为了保证在记者来的时候你会生气呢?”
言文作看起来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拳头紧握又松开,“言文行......我爸就是不肯放过我,他就想看着言文行把我弄死,他才甘心。”
“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这一点。”林亟书和言文作靠在一起,互相安慰,“好在今天也没出什么事。”
“可是林远生他这么做,现在网上又......”
"言先生不用担心,记者手上有东西,我也有,我不会让我的事情影响到书店和公司的。"
“亟书。”言文作将林亟书揽进怀里,“你知道我不是担心这个。以后不要这样说,我很难过。”
林亟书没有回答,只是抱紧了他的脖子,在心中暗暗做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因为书店不同意和解,而且在混乱中有保安受伤,所以林远生因为寻衅滋事被拘留了五天,林亟书就利用这个空档做了十足的准备。
她将手上的所有信息和资料整合了起来,在那个记者继续翻浪之前,她就将所有关键性的证据都放了出来,没有给他继续煽动情绪的机会。
这还要感谢她的学生。她从前教过的学生中,有几个和她关系很好的。有几个孩子自己做了一个公众号,平常的浏览量还挺可观,她们主动找到林亟书,愿意为她发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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