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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去，这里有美酒佳肴，不能辜负大夏太子一番好意。”多罗郡王冷笑道，眸光阴鸷。
“罢了，那本王与菲王作伴即可。”李纯简笑呵呵。
老实说，多罗郡王出事，对李纯简百利无一害。
李纯简这么善意提醒，无非是可怜多罗郡王这个无辜性命。
当然，菲王出事，也对李纯简百利无一害。
于是，李纯简出楼外楼之前，叮嘱大掌柜，派个机灵的小厮，暗中守护一下多罗郡王。毕竟，多罗郡王若是在楼外楼出事，楼外楼的生意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一炷香后，李纯简送菲王，抵达扶风驿馆。
“大夏康王，祝你与安泰公主有情人终成眷属。”菲王跳下宝马香车，笑道。
这宝马香车，由一根百年沉香木打造而成，菲王算是见识到了。菲王琢磨着，等回到扶风，他也要不惜银钱订制宝马香车，然后左拥右抱美人，招摇过市，才不枉此生。
“借你的吉言。”李纯简笑得有点勉强。
他不知道，贺清笳什么时候会离开长安。或许，贺清笳自己也不清楚。他唯有珍惜与贺清笳相处的时间，希望以后不会后悔。
想到这里，李纯简眼睁睁地看着菲王踏入驿馆的门槛，便迫不及待地返回怨歌行，一路上的热闹夜景飞快地倒退。
“清笳，我回来了！”李纯简眼见怨歌行的招牌，便足尖轻点，施展轻功鬼魅步，钻入一块尚未合上的木板的缝隙，笑得格外骚包。
“康王殿下，尚未亥时，回来得早了。”贺清笳淡淡地道。
“清笳，不早了，想你了。”李纯简蹭到贺清笳的身旁，拖长软绵调子，桃花眼儿水雾朦胧，楚楚可怜地道。
“康王殿下，是不是太子殿下提前离席了？”贺清笳漫不经心地问道。
“清笳，我们能不能先吃夜宵？”李纯简委屈巴巴地道。
语罢，贺清笳摇头失笑，坐在八仙桌旁边。
“对了，清笳，怎么没有看见阿筠，她睡觉了？”李纯简忽然变得兴奋起来，桃花眼儿波光潋滟，宛若盛满细碎星光。
“睡了，以为你今晚回不来。”贺清笳轻声道，语气淡然。
“那就太好了。”李纯简立即亲吻一下贺清笳的侧脸。
接下来，李纯简击掌三声，楼外楼的小厮搬来吃食，正是佛跳墙、鸳鸯鸡、桂花鱼翅、清炖肥鸭、四喜丸子、杏仁豆腐、葱烧海参、桃花虾仁、金齑玉鲙、玲珑牡丹鮓。
“康王殿下，太多了，我们应当节俭。”贺清笳轻微蹙起眉头。
“清笳，知道了，下不为例。”李纯简委屈巴巴地道。
“康王殿下，可是多罗郡王暴露了我的身份，以致于太子殿下对陛下心寒了，才提前离席？”贺清笳吃了一口杏仁豆腐，问道。
“清笳，你当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李纯简调笑道。
“康王殿下，说正事吧。”贺清笳吃了一颗四喜丸子。
李纯简听后，砸吧几只桃花虾仁，眼神幽怨。
“康王殿下，可有妥善安排多罗郡王、菲王？”贺清笳问道。
“安排了，尽力了。”李纯简闷闷地道。
“康王殿下，我不是可怜多罗郡王，而是不喜欢闹出人命。当然，我也懒得费尽心思去阻止对方闹出人命，那样太累了，还不到关键时刻。”贺清笳轻叹道。
老实说，如果贺清笳尽全力去保住多罗郡王和菲王，和解协议必定达成，多罗郡王和菲王也必然可以平安返回各自国家。
“清笳，到了关键时刻，你一定要离开长安，对不对？”李纯简弱弱地问道。
“康王殿下，谁也改变不了我的决策。”贺清笳清清冷冷地道。
“清笳，小表舅曾经改变过。”李纯简耷拉着脑袋，低声道。
原来，李纯简打心底介意，益州顾氏家主顾籍，可以左右贺清笳的想法。
“康王殿下，那是曾经。”贺清笳再度轻叹道。
话音刚落，篮羽突然出现，压低嗓音:“爷，多罗郡王、菲王都死了。”
第287章 开抢
“怎么死的？”李纯简眉头紧锁，准备搁下筷子，却突然想起贺清笳刚才嫌弃他铺张浪费的言辞，便夹了清炖肥鸭，咬一口满满的肉感，嘴巴有点泛酸。
“康王殿下，吃不下就别吃，明天早上晌午都可以吃，不碍事的。”贺清笳夺过李纯简的筷子，清清冷冷地道，眉头微蹙。
“还是清笳心疼我。”李纯简将脑袋搁置在贺清笳的肩膀上，笑得纯良无害，桃花眼儿波光潋滟，宛若盛满细碎星光。
篮羽听后，轻咳一声，满脸尴尬。
绿筠有时候教训得没错，他家爷就是不分场合地发骚。
“咳什么咳，有话快说！”李纯简恼道。
“爷，我不知道多罗郡王和菲王怎么死的。管少卿很快就会过来，亲自向您禀报多罗郡王和菲王的死。”篮羽十分机灵地退后几步，笑容憨厚。
话音刚落，管公明到访，面容憔悴，时不时朝着珍珠帘后望去。
“管少卿，阿筠已经睡下。”贺清笳淡淡地道。
其实，绿筠在篮羽突然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苏醒过来，原本是不打算下床的，毕竟李纯简和她家娘子要谈正事，李纯简应当没有闲情逸致对她家娘子毛手毛脚。奈何，她听见管公明的声音，按捺不住悸动，蹑手蹑脚地走到珍珠帘后面，安安静静地聆听。
绿筠乍然听见贺清笳的说辞，暗自惆怅。
原来，她家娘子一直不看好管公明。
“管少卿，长话短说吧，我们也要歇息了。”贺清笳继续道，语气淡然。
李纯简听后，原本要拉着管公明一边享受美食一边详谈此事，可惜贺清笳并不待见管公明，只能琢磨着待会儿使唤篮羽，给大理寺上上下下都送楼外楼的吃食。
哎，驭下之术，贺清笳不需要，而李纯简必须精通。
“爷，菲王死在平康坊的听雨洲，初步判断是中毒，死的时候搂着花魁娘子，一丝不挂。”管公明收回望穿秋水的眼神，作揖道。
“听雨洲是不是有毒，总是有大人物死在那里。”李纯简喃喃自语，尔后拍一下脑门，继续道:“哦，不对，我明明送菲王回扶风驿馆了，他怎么转头就跑听雨洲去了！”
“爷，刑部接手了此案，太子殿下亲自前往听雨洲，紧接着东宫府兵封锁了听雨洲，里边的具体情况暂时打听不到，唯恐动多了手脚，倒是招致太子殿下的怀疑。”管公明低声道。
“没事，人死都死了，总会真相大白，慢慢来吧。”李纯简沉声道。
“花魁娘子是今年的还是往年的？”贺清笳忽然问道，眸光如秋水般明净。
“多谢贺娘子提醒，我会留意一下。”管公明若有所思。
“多罗郡王呢？”李纯简问道。
“多罗郡王死在楼外楼，太子妃娘娘带着刑部尚书出动了，也是吩咐府兵封锁了消息。目前只知道，多罗郡王身上有多处伤痕，失血过多而死。”管公明低声道。
“本王出楼外楼之前，叮嘱大掌柜，稍微看着一点多罗郡王，可是防不住多罗郡王出事，还是这么复杂的死法，恐怕是花了重金买下青冥城的杀手……”李纯简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康王殿下，把案子争取过来。多罗郡王和菲王皆是皇亲贵胄，大理寺有接手的理由。最好带上管少卿，陛下会反问你，你、多罗郡王、菲王之前闹过矛盾，可能被列为嫌疑人，不宜插手。你就说，你不会查案子，管少卿很感兴趣。”贺清笳清清冷冷地道。
“贺娘子，瑞王殿下还虎视眈眈呢，爷有必要那么早就和太子殿下撕破脸吗？”管公明见李纯简陷入沉思，忍不住出声道。
“管少卿，你是康王殿下的心腹谋士，对吧？”贺清笳冷声问道。
“清笳，谁都做不到，像你这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李纯简笑嘻嘻。
管公明听后，略微思索，明白贺清笳的敲打意思，也十分感激李纯简的帮腔。若不是李纯简打岔，贺清笳下一句话就要说，他管公明需要检讨一下，是否配得上心腹谋士四个字。
因此，他认真思考了许久，不得不佩服贺清笳。
从前，绿筠提及贺清笳，那就是两眼亮晶晶，充满了对贺清笳的崇拜之情，看得管公明暗自吃醋。如今，管公明见识了贺清笳的决策本事，暗暗感叹一句，不是天要亡大燕，而是安泰公主自个儿不愿意掌管天下，将大燕让给了大夏。
“贺娘子，能不能多问一句，除了去大明宫闹腾一下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法子确保一下，我家爷一定能够抢到案子？”管公明再度作揖道。
“公明，你话太多了。”李纯简邪魅一笑，教管公明不禁脊梁骨发寒。
李纯简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不希望贺清笳事事替他深思熟虑，贺清笳是他的爱人，不是心腹谋士。他单纯地盼着，他的爱情，可以不掺杂权谋。可是，李纯简忘记了，他能够认识贺清笳，就是从阴谋开始的。如果贺清笳不是安泰公主，李纯简这辈子都不会与贺清笳相遇，即便贺清笳美若天仙，他李纯简也不会稀罕，更别提踏入怨歌行的门槛。
“还不到时候。”贺清笳浅淡一笑，气度清华。
“贺娘子，我家也也不逊色的。”管公明笑道。
“哦……”贺清笳摇头失笑。
这不是逊色不逊色的问题，而是夏太宗到底泼不泼太子李纯笷的面子的问题。所以，第一轮争抢，贺清笳断定，李纯简会输，输得很彻底，被夏太宗直接驳回。然而，李纯简必须争抢了，留给李纯笷的时间不多了，李纯简要让夏太宗清楚，李纯简对于帝位是有着浓厚的兴致。
果然，第二天清晨，李纯简的混账事从大明宫传出来。
据说，李纯简为了向夏太宗讨要这次命案，赖在紫宸殿不走。夏太宗示意孙公公将李纯简扔出去，李纯简居然偷偷爬墙，一副不闹腾得夏太宗妥协决不罢休的模样。夏太宗当真恼怒了，派了侍卫，捉住在丹凤门下等候的管公明，逼迫李纯简灰溜溜地出了大明宫。
长安人将李纯简的无赖行径当作笑话一般谈论。
可是，夏太宗深感欣慰。
第288章 进展
由于菲王和多罗郡王的死，扶风与云桑的和解协议暂停，而千秋节继续。
可是，长安人八卦，讨论菲王和多罗郡王的死，多过夏太宗的生辰，毕竟夏太宗年年要办生辰，而菲王和多罗郡王只能死一回，人死不能复生。
各大茶楼，逮着商机，纷纷邀请撰稿人，将菲王和多罗郡王的死搬入话本子，故事千变万化，听得客人心里头上蹿下跳，颇为兴奋。
比起戏说，绿筠更好奇真相。
可惜，绿筠拉不下脸面跑大理寺，只能到处打探消息，奈何太子李纯笷与康王李纯简暗自较劲，各自封锁消息严密，绿筠有时候忙碌得忘记吃饭，也只知道一些皮毛，根本不好意思拿到贺清笳面前去报告。
贺清笳见过绿筠几次唉声叹气，不得不放下手中活计，淡淡地道:“阿筠，观察东宫每日张贴的公告即可，我们一起慢慢分析。”
说是一起慢慢分析，其实就是她家娘子一个人抽丝剥茧。
不过，绿筠很喜欢聆听她家娘子探案，立刻开心得鼓掌。
于是，绿筠天天跑东宫，乐此不疲，看得李纯简欲言又止。
李纯简很想帮一帮自个儿的心腹谋士管公明。管公明目前悄悄负责这个案子，进度未必比东红那边慢悠。绿筠想了解最新进展，完全可以询问管公明。可是，绿筠矫情，贺清笳又不大愿意绿筠同管公明再续前缘，李纯简思量再三，只能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的后果是，管公明极有可能失去绿筠。
“娘子，先说菲王的死，东宫那边似乎很紧张，唯恐被扶风追责。服侍菲王最后一个晚上的花魁娘子是今年牡丹节刚刚推选出来的，偏爱华贵妆扮，生得明艳大气。那花魁娘子叫作阿游，性情略带冷淡，擅长弹琵琶，平时没有结交一两个闺蜜，多半是独来独往，就连贴身丫鬟也不知晓她下一步的行踪，可谓又有些随心所欲。例如，她原本夜里是不待见菲王的，嫌弃菲王粗鲁，常常弄疼她。可是，菲王突然抽风，指定要她，砸了许多金银珠宝，老鸨自然心动了，好说歹说才哄着她，愿意弹奏几曲琵琶。结果，弹着弹着，情到浓时，阿游娘子又乐意与菲王巫山云雨，然后累得酣然入睡。”绿筠托着下巴，笑语盈盈。
“阿游娘子，还活着吗？”贺清笳漫不经心地问道。
“娘子，您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绿筠立刻流露出崇拜之情。
原来，正如贺清笳所料，阿游娘子受不得闲言闲语，随意去了一家茶楼，回去就写了遗书，吞金自尽。阿游娘子的遗书写道: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哪家茶楼，与康王殿下有关吗？”贺清笳随口问道。
“娘子，我这就去打听。”绿筠当即施展轻功蜻蜓点水，消失不见。
紧接着，不到一盏茶功夫，绿筠表情轻松，轻轻摇头，教贺清笳也放松下来。只要李纯简没有被列为嫌疑人，还有可以操作的空间。当然，倘若李纯简当真倒霉了，贺清笳不会坐视不理，必定想出法子，推动宜城公主李纯簌，为李纯简出头。
“多罗郡王的死呢？”贺清笳问道，语气淡然。
“楼外楼的小厮说，他明明看见多罗郡王左手执着酒杯，右手握着筷子，一口菜肴一口美酒，姿态悠然。不过，他打盹的功夫，多罗郡王趴下，小厮以为，多罗郡王只是喝醉了，并不在意。直至楼外楼准备打烊了，小厮跑过去，想要询问多罗郡王是否过夜，才发现多罗郡王早已死亡，吓得当场晕倒。”绿筠娓娓道来。
“阿筠，那小厮也是今年聘用的吗？”贺清笳清清冷冷地道。
话音刚落，绿筠再度施展轻功蜻蜓点水，眨眼功夫就离开怨歌行。
“阿筠，只是随口问一问，案子落在太子殿下手中，不必着急忙慌，反正短时间内也追查不出真相。”贺清笳摇头失笑，喃喃自语。
仍然是不到一盏茶功夫，绿筠归来，面色沉重。
“娘子，小厮死了，说是看见多罗郡王的鬼魂，不慎从楼外楼第七层掉落下来。东宫起初怀疑，多罗郡王根本是诈死，便让刑部那边重新验证一遍多罗郡王的尸体，结果多罗郡王是真的死了，毫无破绽。”绿筠低声道。
一场权谋，从来牺牲的是普通人，所以绿筠讨厌权谋。
“阿筠，去康王府给康王殿下带句话，全力争取多罗郡王的案件。”贺清笳冷声道。
“娘子，多罗郡王的案件很重要吗？可是，我怎么觉得，多罗郡王这个人不如菲王重要。多罗郡王在云桑的权贵之间不受宠爱，尤其是以他的继母为首的大家族，才会那么努力地伪装成风度翩翩的样子，去吸引普通人。况且，康王殿下与多罗郡王有过节，大概会被怀疑成凶手，恐怕争取不来多罗郡王的案件，那些御史台会乱说的。”绿筠蹙起眉头，感到疑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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