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歌行——半夏谷【完结】

　　“阿筠，时机未到，我不会解谜。”贺清笳浅淡一笑，气度清华。

　　“娘子，那您保持神秘感吧。”绿筠作揖道，笑容更加俏丽。

　　于是，绿筠去了一趟康王府，一直没有返回，反而是李纯简出现在怨歌行，令贺清笳变了脸色，不禁站起身子，轻轻地握了拳头。

　　“清笳，阿筠无碍，只是遇见了公明。”李纯简扭扭捏捏地道。

　　他是算准了贺清笳派遣绿筠指点他，便有意无意地留住管公明。管公明见到绿筠，也不等绿筠开口，就紧紧拥抱，尔后吻得难舍难分。李纯简便趁此机会，足尖轻点，施展轻功鬼魅步，亲自去怨歌行，向贺清笳讨教。

　　“康王殿下，你过分了。”贺清笳揉了揉额头，轻叹道。

　　“清笳，我害怕，这个命案完结了，你就离开长安了。”李纯简拖长软绵调子，楚楚可怜地道，桃花眼儿水雾朦胧。

　　“康王殿下，我可以承诺，不会的。或者，你总是这般患得患失，我离开长安之际，一定会告知你。”贺清笳冷声道。

　　“所以你还是要走……”李纯简呢喃道。

　　尔后，李纯简拥抱了贺清笳，轻轻地吻上去，辗转缠绵。

第289章 争取

　　“康王殿下，多罗郡王的命案，要尽快争抢。”贺清笳故意岔开话题，神色不大自然，语调却是清清冷冷的。

　　李纯简听后，半晌才从感伤情绪回复过来。

　　有时候，他当真想要美人而放弃江山，那么他就一定会将贺清笳牢牢地禁锢在怀里，最好七天不出卧房，只看贺清笳被迫犹如玫瑰般绽放美艳大气之色。

　　不错，就是美艳大气，虽然贺清笳平时妆扮皆是素雅，但是李纯简阅人无数，可以非常确定，如果贺清笳换上华美装束，必然是美艳大气的。

　　等一等，他最近好像听谁说过美艳大气这个词语，就是不记得用来形容谁了。哎，最近忙着洛阳产业和长安布局，倒是不大重视菲王和多罗郡王的死。

　　反正，有南燕遗臣在，他二哥即太子李纯笷的日子不会顺畅。

　　“康王殿下，要时刻警惕，南燕遗臣想要害死的不止是太子，还有你、瑞王，甚至宜城公主。千万别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南燕遗臣会按照顺序一个个地对付，那是因为欲速则不达。倘若有机会，南燕遗臣必定一网打尽，到那个时候，给陛下的打击更大。”贺清笳蹙起眉头，继续道，说了一大通话，顿时口干舌燥。

　　李纯简见状，连忙倒了一杯热水，尔后动用内力暗自让热水冷却成温水，才笑眯眯地递给贺清笳，桃花眼儿波光潋滟。

　　老实说，李纯简非常贪恋，被贺清笳关心的感觉。

　　“康王殿下，你不会根本不当一回事，然后等着我想办法解救你吧。别信阿筠的鬼话，以为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事实上，很多事情，我苦思冥想之后发现无能为力。就像大燕要灭亡，我找不到阳谋去挽救大燕，只能拱手让给大夏。”贺清笳抿了几口温水，又长篇大论一次，无可奈何地叹道。

　　“清笳，我听进去了，只是还没有想通。”李纯简笑呵呵。

　　其实，李纯简就是不愿意动脑子，打算完全依靠贺清笳。他琢磨着，倘若他离不开贺清笳，贺清笳是不是会推迟离开长安的计划。拖着拖着，或许他和贺清笳可以生孩子了。据说，女人有了孩子，大多数舍不得与夫君分开的。

　　话音刚落，李纯简被贺清笳轻敲了一下脑门，顿时傻了眼。

　　刚才贺清笳摆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身上的冰冷气息瞬间消散了大半，变得活色生香了。可惜，只有瞬间，李纯简回味了半晌，暗暗感到遗憾。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够让贺清笳吃一点人间烟火，而不是站在昆仑山之巅俯视众生。

　　“康王殿下，多罗郡王的命案，用尽一切无赖办法去争夺。”贺清笳不得不强调无赖二字，又因为语气淡然而达不到强调的效果。

　　这时，李纯简正经起来，思量许久，头绪仍然不是特别清晰。

　　“康王殿下，尽快吧！”贺清笳冷声道。

　　李纯简头次见到贺清笳如此心急，有些不可思议。

　　贺清笳见状，则是抚了抚额头，哭笑不得。

　　“清笳，别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李纯简若有所思，站起身子，停顿片刻，继续道:“清笳，你伤害你自己，就是相当于伤害我，我绝对不允许的。”

　　接着，李纯简转身离开。

　　“康王殿下，怎么一样。”贺清笳喃喃道，感到心虚。

　　她没有见识过李纯简发脾气的样子，只是隐隐觉得，那样的场面或许很可怕。可是，她贺清笳不应当害怕，她是安泰公主。

　　李纯简走后，绿筠出现，依然是笑语盈盈的姿态。

　　贺清笳思考了一会儿，决定不过问绿筠与管公明的情况。

　　然而，绿筠挽着贺清笳的胳膊，笑道:“娘子，我和公明说好了，即使做不成恋人，也可以当成朋友一样相处。”

　　“朋友？”贺清笳半信半疑。

　　“娘子，真的只是朋友。”绿筠娇嗔道。

　　“阿筠，我相信了。”贺清笳淡淡地道。

　　于是，第二天，绿筠照旧跑大理寺，找管公明打探多罗郡王和菲王的命案，而贺清笳照例是在怨歌行做活计，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这样一连几日，贺清笳没有见到李纯简，隐约有些担忧。

　　可是，贺清笳知晓，她不必忧心李纯简，因为李纯简的势力远远超过太子李纯笷，甚至不逊色于夏太宗。

　　“娘子，你知道康王殿下干了什么混账事。”绿筠怒气冲冲地返回怨歌行。

　　“阿筠，说来听听。”贺清笳拿出事先准备的桂花糕，搭配刚刚煮好的桃夭茶。

　　“娘子，你又预判到了！”绿筠立即流露出崇拜之情。

　　“阿筠，你忘了，我曾经让你带话给康王殿下，全力争取多罗郡王的案件。”贺清笳摇头失笑，尔后一口桃夭茶一口桂花糕，眸光如秋水般明净。

　　“那也不能耍无赖呀。”绿筠恼道。

　　原来，李纯简为了逼迫李纯笷主动交出多罗郡王的命案，便带着一帮十分热爱楼外楼美食的吃货，跑到东宫门口扔臭鸡蛋。

　　对，就是非常土豪地扔臭鸡蛋，臭鸡蛋正是李纯简提供的。

　　东宫府兵请示了李纯笷，以温和的方式赶走李纯简。

　　可是，李纯简故意推搡了东宫府兵，然后自己摔倒，就开始大声嚷嚷着哎呦，好像东宫府兵撞伤了他。紧接着，有些顶级吃货，也学习李纯简的方法，碰上东宫府兵就倒地哀嚎，以致于东宫门口跟菜市场一般热闹，挤满了看客。

　　这不算太胡闹的，李纯简还去了一趟御史台，要求御史弹劾李纯笷厚此薄彼，刻意怠慢多罗郡王的命案，只顾着查探菲王的命案，还不如将多罗郡王的命案交出来，给他查探，保证会水落石出。

　　大部分御史都刚正不阿，假装没有听见李纯简的吩咐。

　　李纯简便示意篮羽，站在御史台门口，念出每一位御史在私生活方面的怪癖。比如，某位御史，偷偷地用他家小妾的三寸金莲鞋子倒酒喝，简直是恶心至极。再比如，某位御史，每次行鱼水之欢，需要借助工具，很是丢人。

　　篮羽每念一个，御史就崩溃一个，导致御史纷纷请病假，却绝不妥协。

第290章 嫌疑

　　“阿筠，他不耍无赖，就不是混世魔王。凡事，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康王殿下既要崭露头角，也得韬光养晦。”贺清笳摇头失笑。

　　“娘子，御史台已经联名抵制康王殿下，甚至放下狠话，倘若康王殿下可以拿到多罗郡王的命案，那么御史台会集体辞官，不再弹劾康王殿下，而是剩下几十年什么也不做，专门编纂控诉康王殿下的书籍，供后人传阅，起到警醒作用。”绿筠蹙起眉头，下意识地替李纯简打抱不平，又觉得自己太容易心软，便努力收敛起小情绪。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贺清笳浅淡一笑，气度清华。

　　御史台是官场上最自命清高的集团，以为用仁义道德扳倒一个亲王，就会名垂千史。孰不知，一国之君默许御史台挑战皇权，不代表可以容忍御史台漠视皇权。

　　李纯简必定是拿不到多罗郡王的命案，还会受到夏太宗的惩罚。

　　可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那多罗郡王的命案，无关紧要，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多罗郡王在云桑撩拨了不应该撩拨的小娘子，小娘子的家人下了狠手，一定要多罗郡王死在云桑，顺便破坏了扶风与云桑的和解协议。另一种可能是，多罗郡王的继母，觉得多罗郡王碍眼，必须解决了多罗郡王，顺便破坏了扶风与云桑的和解协议。

　　说白了，还是扶风与云桑的和解协议，害死了多罗郡王。

　　这么推测下来，一向同大燕唱反调，不支持扶风与云桑的和解协议，便是吐蕃。换句话说，吐蕃希望多罗郡王死，多罗郡王就不得不死。

　　相反，菲王的命案，比较复杂。

　　贺清笳使的阳谋，令夏太宗将菲王的命案补偿给李纯简。

　　当然，还不是时机，需要耐心等待两三天。哦不，也许只是一两天。

　　“清笳，我的腿快要断掉了……”李纯简这个时候，被篮羽搀扶着，执意要来怨歌行，拖长软绵调子，桃花眼儿水雾朦胧。

　　“康王殿下，你被罚跪太庙了？”绿筠问道，笑得幸灾乐祸。

　　“阿筠，哪有那么严重。”李纯简借机将脑袋搁置在贺清笳的肩膀上，笑得纯良无害，桃花眼底一片清澈、清明、清亮。

　　绿筠见状，强忍怒气，咬牙切齿道:“那就是跪紫宸殿了？”

　　绿筠之所以忍让李纯简，是因为她近来看了话本子，一对情侣，若是受到外界阻止，只会情比金坚。相反，任由这对情侣发展，极有可能被柴米油盐酱醋茶打败。

　　绿筠进行自我检讨，她见到李纯简试图占她家娘子便宜，就想暴揍李纯简，只会让她家娘子产生一丁点好奇心理，愈发纵容李纯简在绿筠看不见的地方放肆。

　　“也不是，阿耶看着会碍眼的……”李纯简示意篮羽退下，自顾自地揉了揉膝盖，哎呦一声又一声，销魂又凄楚，听得绿筠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那还有地方可跪吗？”绿筠托着下巴，细细思忖，尔后立即打断李纯简。

　　“有的，御史台。”李纯简望着贺清笳，委屈巴巴地道。

　　“天哪，夏太宗也太不给康王殿下面子了。那帮御史，满口仁义道德，却没有几个是刚正不阿的，说不定当众挖苦康王殿下，以为夏太宗根本不重视康王殿下，犹如多罗郡王一般的待遇。”绿筠故意唠叨个不停，打断李初简的骚包表演。

　　“阿筠，说起来就可气。”篮羽撸起袖子，错误地认为绿筠正在愤愤不平，便一起发泄出来，继续道:“竟然有御史大言不惭，道是陛下幸好不止我家爷一个儿子，否则我家爷当不了一个月的皇帝，就要被推翻。”

　　“这不是在诅咒大夏不长久么。”绿筠感到疑惑不解。

　　“阿筠，你说得太棒了，我当时怎么没有想到这点！”篮羽拍一下脑门，笑容憨厚。

　　“阿筠，今晚我想打火锅，你和篮羽一块儿出去采买吧。”贺清笳淡淡地道。

　　绿筠听后，撇了撇嘴，有些不大乐意。

　　“阿筠，我爱吃毛肚、鹅肠、鸭血、豆腐。”贺清笳继续道，那寡淡语气，听不出来半点期待感，令绿筠又暗自心疼她家娘子。

　　绿筠一直觉得，她家娘子不食人间烟火，就不会感受到人世间的快乐。

　　罢了，她家娘子想要随心所欲，她应当成全，因为她家娘子做大燕安泰公主的时候，从来没有随心所欲。

　　思及此，绿筠拽着篮羽，告辞离开。

　　“康王殿下，那个糊涂御史是你在背后指使的吧。”贺清笳半蹲身子，轻轻揉捏李纯简的膝盖，听得李纯简刻意叫得销魂，不禁蹙起眉头，伸出冰凉指尖点了点李纯简的额头，待李纯简消停下来，才继续道:“目的就是要教陛下心疼，陛下一心疼，就会替你服气，或许便将菲王的命案抽出来给你。”

　　“清笳，阿耶不会这么做，得需要一个契机。这个契机，还可以加一个催化剂。当然，我暂时还没有筹谋好，到底是什么样的契机。”李纯简笑呵呵，桃花眼儿波光潋滟。

　　“康王殿下，养了那么多谋士，都没有筹谋好？”贺清笳调笑道。

　　“事情太突然，他们措手不及。”李纯简不大自在地笑道。

　　事实上，这个契机，可以创造，他们都异口同声地告诉李纯简，却被李纯简否决了，因为需要贺清笳配合着吃点苦头。

　　“清笳，对了，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吃毛肚、鹅肠、鸭血、豆腐了？我怎么不知道呢？”李纯简当即转移了话题，笑嘻嘻。

　　“康王殿下，是你喜欢吃。”贺清笳继续揉捏李纯简的膝盖。

　　既然李纯简介意那个契机，贺清笳自然懒得谈论下去。只是，谁也阻止不了契机的发生，因为贺清笳已经出手。

　　晚上，打起鸳鸯锅，一半猪肚鸡汤一半麻辣牛油，八仙桌上摆满了清洗干净的菜肴，有毛肚、鹅肠、鸭血、豆腐，也有牛蹄筋、嫩牛肉片、萝卜片、玉米块等等。

　　李纯简刚刚替贺清笳烫了一块毛肚，太子妃卢含笑居然亲自登门拜访。

第291章 心急

　　“贺娘子，在阿游娘子的首饰盒里找到一支镂空缠枝三凤石榴纹银花钗，经过证实，残留了五石散。而五石散正是致使菲王与阿游娘子意乱情迷的原因，目前断定，菲王死于马上风……”太子妃卢含笑，在侍女的搀扶之下，坐在八仙桌旁边，面色红润，却透着疲倦。

　　她已经进入临盆期，本来不应该如此操持。

　　可是，一直是范阳卢氏背后家主的她，隐隐感到不对劲，唯有出了东宫，替李纯笷操心这操劳那，心里头才安稳一些。

　　不错，她爱上了太子李纯笷，愿意为李纯笷牺牲一切。

　　“等一等，你们怀疑镂空缠枝三凤石榴纹银花钗，怎么怀疑到清笳头上。清笳平时妆扮素雅，不爱华丽丽的首饰，本王平时赠给清笳的钗子，但凡华贵一点，都被清笳收藏在首饰盒里，几乎不会戴在头上。”李纯简眉头紧锁，语气低沉。

　　打从卢含笑出现，李纯简就推测出一种可能，心底油然生出恼怒之气。

　　当然，为了保证不会误伤到贺清笳，李纯简不敢直接发作。

　　“康王殿下，这不是普通的钗子，当年妙华堂只替燕哀帝打造了三支镂空缠枝三凤石榴纹银花钗，一支赠给燕哀后，最后大概是陪葬了，一支送给安泰公主，一支赠给安好公主。那年，正是安泰公主的生辰，安泰公主应当印象深刻吧。”卢含笑冲着贺清笳，微微一笑。

　　“不是还有一个安好公主吗？”李纯简邪魅一笑，眸光寒凉。

　　李纯简这是默认了，贺清笳就是安泰公主赫连清笳。

　　其实，当夏太宗发起最后一关擂台的时候，但凡有点敏锐嗅觉的大人物都推算出来，经营怨歌行的东家贺清笳有可能是大燕安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