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诺秒懂,坐回原位:“那就麻烦你了。我要香葱、蒜泥、香菜、芹菜、菌菇酱、牛肉酱,再.要多多的醋。”
看赵嘉锐听到多多的醋时微微一愣, 掩耳盗铃般解释:“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单纯爱吃醋。”
……
范丁玲无语:“我跟她一样,把醋换成小米辣就行。”
“好。”
赵嘉锐前脚刚离座,范丁玲后脚就怼许一诺:“什么绿的醋的,你这不是存心往人伤口上撒盐呢。”
许一诺假装无辜:“不小心嘛!”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范丁玲斜她一眼,“你不热?”
“热。”
“那怎么不把羽绒服脱了?蒸桑拿?”
许一诺拉开拉链,往里头瞧瞧,犹犹豫豫没脱。
“怎么了?犹豫什么呢?”
许一诺叫她小点声:“我没穿内衣,怕露馅……”
“露馅?露什么馅?哪来的馅?脱吧。你我还不知道,看不出来的。”
许一诺还是不放心。她里头穿了一件白色高领绞花毛衣,露点倒是不会,就怕显着形状。
“这样吧,我帮你看看。”
许一诺又把拉链往下拉拉,范丁玲盯着她胸前瞧了半天,说她完全就是多虑了。
赵嘉锐端着两碟调味料回来时,许一诺羽绒服滑落肩头,范丁玲正左右端详着她的前胸说: “看不出来,一点看不出来。”
他垂眼放下调味碟,转身说去拿水果。
许一诺脸臊得透红,一拍范丁玲肩膀:“都是你!看看看,看个屁啊……”
第16章 跟着他,不亏
这时服务员端上锅底,打开电磁炉,调试温度。
两人立时噤声,没事儿人一样。
一等服务员离开,范丁玲就偷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会不穿内衣就出来逛。原来你们时尚圈还流行真空上阵?”
说着还竖个大拇指,自愧弗如似的叹:“讲究人,有一套!”
“去你的!”许一诺憋了半天,到底还是脱了羽绒服。实在太热了。
“夸你呢。”范丁玲逗她,“不愧是走在前头、引领潮流的时尚先锋。”
“你就嘲我吧。”许一诺摆明了再不吃这套,撸起袖子、把高领往下卷了卷,方便待会儿吃饭。
返去调料台取水果的赵嘉锐适时折回,左手一盘西瓜、右手一盘哈密瓜,盯着桌面说:“吃瓜。”
范丁玲笑着取了一片西瓜,边吃边笑:“吃瓜吃瓜、吃瓜吃瓜。”
许一诺脸红得堪比煮透的虾子,用力一掐范丁玲小臂:“别笑了。”
范丁玲笑着躲开:“好好好,我不笑了。”放下西瓜,擦擦嘴,转脸问赵嘉锐:“你跟陆一鸣有联系吗?”
赵嘉锐飞速瞄了一眼许一诺,淡淡说:“一直都有。”
许一诺直觉这话是在说给她听,还带着几分暗讽。心头冷哼一声,低头刷手机,装听不见。
“噢。”范丁玲点点头,又问,“他是不是不回英国了?”
“这个我不知道,没问。”
“噢。”范丁玲还是点头。
又有服务员推来配菜餐车。
范丁玲帮着往桌上摆盘,陡地话锋一转,问许一诺:“对了,陆一鸣联系你了吗?”
许一诺伸向哈密瓜盘的手一顿:“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顺带聊聊嘛,反正火锅还得等上一会儿。这段时间,他就没联系你?聚会那天,他不是加你微信了吗?我可都看见了。”说着还冲许一诺挤眉弄眼,一副大大方方磕CP的架势。
“……没有。他联系我干什么?”许一诺不太想聊这事。
在前男友面前跟闺蜜聊俩人都暗恋过的男人,这算什么事儿呢?
“真没有?”范丁玲不信。
“真没有。”许一诺有点恼了。
范丁玲看她不像撒谎,纳闷道:“奇了怪了。这人到底什么意思呢?明明对你有意思,却又不表明。”
“这我哪知道?”许一诺撑住额头,朝范丁玲飞眼,叫她快别说了。
偏范丁玲还在起劲拉郎配:“你不是对他也有好感嘛。既然互有意思,他又是个被动的,你就不能主动一点?顾忌什么呢?”
“我为什么要主动?”许一诺提高嗓门,拿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姿态反问。
范丁玲被噎住,半晌道:“单相思不能光明正大讲出来也就算了,双向喜欢竟然也要藏着掖着,真叫人难受。”
想到许一诺说她也曾主动追过人,就更好奇了。
“你不是也主动追过人?怎么这次反而不主动了?”
“这不一样。”许一诺偷瞄一眼赵嘉锐,小声道。
“怎么不一样了?”
“哎呀,你问题真多。你改名叫小明吧,问题真多的小明。”
“我不叫小明,我叫小玲。”
“好了,话真多的小玲。吃饭吧。”
范丁玲指指锅子:“还没下菜呢,吃什么?”
锅沸了,赵嘉锐拿公筷往里下了几片毛肚,七上八下涮了几秒,捞出放到公碟上。
“吃吧。”
许一诺又把涮好的毛肚从公碟夹到范丁玲碗里:“吃吧,堵住你的嘴。”
范丁玲愣愣看着毛肚从下锅到入碟再到她的碗,行云流水般无缝衔接,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无从说起。
“行,我吃。”
看范丁玲低头吃菜、不再啰嗦,许一诺安心夹了一片毛肚,裹上酱料,送入嘴里。毛肚爽嫩脆弹,口味极佳。她可太想念这口了!一连吃了好几片,辣了就喝两口冰镇生椰拿铁,滋润得很。
赵嘉锐一直在帮忙布菜。涮完毛肚涮蔬菜、涮完蔬菜涮肉丸,口味从由轻自重,确保汤底不串味。
许一诺只顾闷头吃。
范丁玲要涮羊肉,被赵嘉锐拦住:“先别下。”
“为什么?”
“羊肉味大,会串味。”
“噢,也是。许一诺不吃羊肉。”范丁玲放下羊肉餐盘,改涮牛肉。
许一诺心满意足地喝着生椰拿铁,大大方方地挥手让步:“没事,你涮吧,我吃差不多了。”
“就吃这些?”
“嗯,饱了,再吃就撑了。”许一诺咬着吸管。她可是额外吃了一个香草泡芙,又灌了两杯生椰拿铁,是真饱了。
范丁玲继续涮菜。
许一诺趁他俩不注意,偷偷从牛皮纸袋中掏出泡芙,矮了身子,小口小口吃起来。赵嘉锐买了俩泡芙,一个香草的、一个巧克力的,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范丁玲余光瞟见她的小动作,诧异道:“你不是吃饱了?”
“……还能再吃个泡芙。”许一诺弱弱狡辩,唇边还沾着巧克力酱。
范丁玲看不过眼,拿餐巾纸刮干她唇边的巧克力酱,逗她:“就不怕吃撑了?”
许一诺理直气壮地回:“泡芙很虚的,不占胃。而且店里这么热,会影响泡芙口感,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行吧,你说的都是道理。”范丁玲再不搭理她。
“真的,不信你看。“许一诺捏着泡芙、上下一夹,要跟范丁玲展示这泡芙有多虚,泡芙里的一坨巧克力酱掉到桌面上。
许一诺心疼得要死,精华全掉了。
赵嘉锐喝一口酸梅汤,抿嘴笑了笑。
……
隔壁桌周颖颖俩人吃完火锅,过来跟他们打招呼道别。
范丁玲问周颖颖:“你还在北京工作吗?”
周颖颖说:“没有。我也回来了。”
“回来了?怎么你也回来了?”范丁玲又惊又喜。
周颖颖笑眯眯道:“卷不动了呀!回来找找新路子。”
“那你现在做什么?”
周颖颖看了身边人一眼,说:“我们共同创业,在高新区租了间办公室,做自媒体。我负责找素材、写脚本、出镜,他负责摄影、剪辑和后期。”
“啊!太好了!”范丁玲激动道,“说不定以后我们能有合作的机会。”
“那是当然。”周颖颖笑着答应,又转向赵嘉锐,“有机会去你公司看看。”
赵嘉锐点头应好。
他们三人聊着,许一诺自知不熟,也不出风头,就闷声盯着桌面看。
临走前,周颖颖特意点名许一诺:“下次见,茱莉亚·许一诺。”
许一诺一面用眼瞟赵嘉锐,一面挤个笑脸招手回:“下次见,干邑玫瑰·周颖颖。”
说完,又朝赵嘉锐促狭一笑,意思是:卖你个面子。
赵嘉锐自然懂了,只抿抿唇、没作声。
吃完火锅、略逛了逛,赵嘉锐送范丁玲和许一诺回村大队。临近大队,突然又说:“陪我去东头那块地看看吧。”
“行。”范丁玲一口答应。
自打一年前回乡,她就踌躇满志要干一番事业,而不是每日疲于处理邻里乡间的鸡毛蒜皮。七里村位于槐花镇最北首,与杨柳镇毗邻,由原来的七里村、八里村、九里村和十里村合并而成,全村主要农作物以三麦、水稻、玉米、油菜、蚕桑等为主,是个典型的农业大村,相比邻近几个因为吃到兴建工业园区福利而兴旺发达的村子,七里村经济结构单一、产值低下、人均收入常年垫底。
也许好的开端就在东头这二十亩空地上。所以她得好好拉拢赵嘉锐,将这块土地尽其用、尽其利,既能实实在在给村里带来效益,也能给自己的村官事业好好添上一笔。
范丁.玲兴头正盛,许一诺只能跟着走一遭。
赵嘉锐将车开进东头空地,沿着主干道来回开了一遍,然后停在道上,从车内取出航拍无人机,绕着空地巡视,心中慢慢有了计较。
空地地形规整、便于规划;面朝省道、交通便利;三面环田,距离住宅区较远,清静不扰邻;另有树林、大河、草地,场景天然、方便改造。
确实是个好地方。
范丁玲跟在一旁,看赵嘉锐熟练地操控无人机。
“你车上还备着无人机?”说完才反应过来,“噢,有备而来。”又赞:“果然是会做事的。设备齐全、想得周到。”
遥控器屏幕里出现许一诺掐狗尾巴草的画面,一根、两根……
赵嘉锐笑笑,拨动摇杆,镜头转去了林子。
“你们平时也用得上无人机吧?”
“嗯,巡检厂房、拍宣传片。”
“宣传片?”范丁玲突然想到,“哎,周颖颖不就是做自媒体的,你们不正好……”
“我跟周颖颖没什么,只是同学。”赵嘉锐肃了脸色、打断范丁玲。
“我,我也没说你们有什么呀!”范丁玲一个心虚,迅速反咬一口。
赵嘉锐一愣,缓了语气说:“她有男朋友,我也有喜欢的人,所以还是不要混为一谈的好。就、麻烦你了。”
范丁玲讪讪点头:“行。那啥,你拍,我去找许一诺。用得上我们帮忙的地方,你喊一声。”
“好。”
许一诺觉得无聊,正站在道边,拽了几根狗尾巴草编着玩儿。
“编什么呢?”范丁玲走过来问。
“狗。”
“你骂人?”
“不是,我说我编的是狗。”许一诺把编的小狗递过去。
“我看看。”范丁玲接过她手中的狗尾巴草看了两眼,啧啧称奇,“还怪像。”又还给她:“你手真巧。”
“只是小玩意儿,编着解闷玩儿的。”
范丁玲跟她并肩,看着赵嘉锐操控的无人机在头顶盘旋。
“你发在朋友圈的狗尾巴草和芦苇插花,我看到了,确实好看。你对花花草草可真有一套。”
提到花草,许一诺可来劲儿了:“换个背景更好看。越是素净的插花,对周围环境匹配度要求越高。”
范丁玲奇怪:“你都从哪儿学来的这些?眼光怪好的。”
“小时候就喜欢花花草草,上班后又经常接触花艺美陈,看得多了、眼光就好了。”
“行吧。你后天就回上海了,想好下一步怎么走了?”
“没呢,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范丁玲试图游说她:“许一诺,这个综合农场项目我看行。赵嘉锐是个可靠的。我打算入股,你要不要一起?”
“入股?”
“嗯,我手头有些存款,不多,十来万。”
“十来万?”许一诺低声惊呼。
“啊,是不多。但总好过放在那里啥也不干。我又不会炒股炒基金,还不如投资赵嘉锐。跟着他,不亏。 你怎么说?这可是个挣钱的好机会。”
许一诺羞赧道:“我没那么多钱。”
范丁玲一个“啊”字曲里拐弯地拐了十八个弯才停下,挠挠眼皮道:“那啥,你工作性质特殊,花费又大,存不下钱也正常。”
“工作性质特殊?”许一诺幽幽看她,“我谢谢你。”
范丁玲“哎呀”一声:“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的钱不都真金白银换成大牌衣裳了?又没跑,还在!”
许一诺揪着狗尾巴草,撇撇嘴、没有说话。真枪实弹的她就一件大衣、大鹅和行李箱撑门面而已,其余的就是所谓拒绝浮夸、注重格调的独立原创设计师小众品牌货,淘宝上比比皆是。
那边赵嘉锐巡视完毕、收回无人机。
三人各怀心事、上车返程。
许一诺的小电驴还停在村大队。于是赵嘉锐又将两人送回大队。范丁玲进去上班,许一诺推上电动车回家。
正要拧动油门把手,赵嘉锐一把抓住她车龙头:“等等,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
第17章 祝你财源滚滚、早生贵子
赵嘉锐没有立即回她,偏头去看路边的麦田。
这时节,麦苗还嫩、颜色也淡,杂乱无章地铺在田间,像才刚睡醒青年的一头短发,乱糟糟地不服管教,也看不出能成什么气候。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片刻回头,语气带了一点服软与恳切:“我们聊聊吧。”
他一软,许一诺也就跟着软了。
“聊什么?”
聊什么?赵嘉锐望着许一诺,又是半晌,才开口:“你……”
一个“你”字转了半天,还是没能连成句。
其实他很想直截了当地问“你喜欢过我吗,哪怕一丁点”,或者“你能试着喜欢我吗,哪怕就一次”。这个问题一直困扰折磨着他,不止两年。他早想问的。可这话实在太像认命认输,像垂死之人含在口中的最后一口精气,说出去就泄了底,命将彻底交由她手中、由她拿捏。
如果她说喜欢、愿意,那么这个答案将是一剂仙丹、妙方,能让他起死回生、逃出生天;可如果她说不曾、不愿,那便是无情的子弹、利剑,冷酷宣判他的死刑、加速他的死亡;又或者如果她犹豫、踟蹰,也许……不敢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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