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专房之宠有些夸大,徐沅从不认为圣人对自己情有独钟。这回出宫,仪仗也好,排场也好,在礼制上都不曾越过皇后、贵妃,所以也算不得声势浩大。
不过是孟旭那道昭告天下的圣旨有些招摇罢了,徐沅在心里想一回,但当着张太妃,却只是弯了嘴角淡笑。
正好这时候张娘娘顺势塞了一把松仁儿到徐沅手里,她礼貌地接过来,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等吃完了才夸:“这松子倒香甜,宫里进贡的且还没有这个滋味儿。”
听了这话,张太妃莞尔一笑:“这是我跟崔姑姑自个儿到松林里捡的,松果沾了山雨,可晾晒出来的果仁儿却还不错。”
这话让徐沅回想起年节下张太妃回绝内宫夜宴扯的那些由头,好奇地问:“回回我与娘娘写信,请您回宫团聚,您总说脱不开身,竟是真的不成?”
好不容易出来了,哪里还有回去的道理,张文茵抿了一口松萝茶,顾左右而言他:“崔素雪,你去开开窗。”
崔姑姑闻言,就把小几一般大的支摘窗立了起来。徐沅从里向外眺望出去,正是一副云山雾罩的人间仙境。
玉华山多枫树,此时在迷蒙山雾中形成若隐若现的万枝斑驳,辅以青松绿竹、暮鼓晨钟,人身处其中,就会变得闲散烂漫,忘却营营。
张太妃清修了这么些年,见惯了佛寺里的秋月溶溶,经楼上的香烟嫋嫋,哪里还肯往钻营名利的皇宫里去。
徐沅见状,也就知趣地不再提回宫这类话,反倒缠着张太妃问起了大千佛法。
张文茵一开始并不把徐沅这个只抄了几本佛经的门外汉放在眼里,心想拿几句爱别离苦搪塞搪塞这位年轻的帝王宠妃也就算了。
直到徐沅自己对着这山色空蒙顿悟出一句:“有为皆是幻,何处不成空?成空又如何,空空亦是尘……娘娘您说,是也不是?”
张文茵听了这话,才真的露出几分欣赏来:“你才多大,就开始论空啊幻的。欲于微尘之中识破三千万千,本就是自欺欺人。参佛参佛,佛在我心,参的是心,又不是佛。”
徐沅听得半懂不懂,正欲追问,惊雀却开始在外间轻声催促:“徐娘娘!徐娘娘!陛下请您移步下山!”
皇帝出宫祈福,自然在佛寺里逗留不了多久时光。玉华山风景再好,徐沅此时也无心去看,只能对着张太妃苦笑一句:“娘娘,陛下在前头催我,我就得走了。”
张文茵见徐沅一脸苦闷,反倒笑出声来:“得亏他来催,不然我还怕你醉心佛法,就不肯跟他回去了。”
这是玩笑话,徐沅自不会当真。只今日一别,再见就不知何年何月,到底心下凄恻。
说也奇怪,自己与张太妃不过几面之缘,可真到了这眨眼分离的时候,徐沅的心里却有些说不出来的怅然。
“张娘娘,那徐沅,就先告辞了。”
对比起徐贤妃的清愁,张太妃则显得坦然许多:“去吧,他只怕还在山门外头等你呢。”
徐沅饮尽最后一口茶,对着张太妃道谢:“多谢娘娘款待。”
张太妃与崔姑姑两个人远在深山,也不怎么注意宫妃仪态,斜倚在门框上,含笑看着徐贤妃带着宫人们走远。
等到徐沅差不多要消失在小院儿尽头,张文茵才轻声唤:“徐沅,后会有期了。”
徐沅刚要踏出院门的那只脚又往里缩了一点儿,转身对着张文茵行了礼:“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张娘娘访经问道,也别误了添衣吃饭的时辰。”
张太妃再不接话,只有一个崔姑姑挺身而出:“娘娘无子无女,幸得陛下与徐娘娘庇佑,必得安享晚年才是。”
得了这话,徐沅才放心地去山门外与圣人会合。
第72章 七二、日暮维舟
孟旭不懂女人之间的谈天说地耗时耗力,此时正不停催赵德胜去请徐娘娘过来。赵德胜好说歹说,才让这位爷安静下来。
真等徐沅款款而来,圣人又为自己的急性感到些许愧疚,假意说一句:“早知你与张娘娘这般投缘,就留你与她多待一会儿。”
徐沅心知这是客气之语,只不过当着众多女师傅的面儿,不好出声点破,反倒体贴地说:“是妾耽搁陛下的行程了,妾知罪。”
徐贤妃在外还顾着圣人的体面,可圣人自个儿反倒混不在意,一把拉了徐娘娘的手,就迈了步子下山去,把后面那一堆出家人看得目瞪口呆。
圣人带着徐贤妃在前面开路,赵德胜赶忙就招呼不开眼的奴才们跟上。别枝、惊雀还想凑到徐沅跟前服侍,却被赵德胜好一顿拦:“二位姑娘且随我一道走就是了。”
虽说山路难行,但圣人非要来祈福,自然早早就有人往路上铺了平整的砖石,此刻走在上面,除了坡度大些,与内宫的地也没什么大的分别。
徐沅是头回往半山腰上来,此刻被圣人拉了手,还欲挣脱:“您不热吗?”
原也没多长一截路就能到撵轿停靠的地方,现下又过了最为陡峭的那两步云梯,只需埋了头往前走,不出一刻钟,帝妃二人就能坐上松软便捷的马车。
奈何圣人会错了意:“这玉华山,我之前就常来常往,可小沅你还是初次到访,会不会觉着山路太过崎岖?”
徐沅不觉着,她身处露天,只觉心旷神怡:“妾没有,山间流云清溪,令人见之忘俗。”
圣人仔细查勘了徐沅的神色,见她额头冒汗,便主动蹲下身子,示意徐沅趴到他背上:“我背你一程。”
徐沅可不敢让圣人背她,立刻掏出腰间的汗巾子来擦了额头与颈间的汗,主动扣了圣人的手:“陛下,咱们走吧。您不是说午膳设在玉华山庄里吗?妾正有些饿了。”
这话有些火上浇油的作用,圣人猛然停了步子,谁都不敢往前探路。唯有一个落后几步的赵德胜还敢长声么么地问:“陛下,娘娘,可是路上遇着难处了?”
徐沅也不知圣人是甚样的心思,还一心一意地哄他:“咱们走吧,妾都看见玉华山庄的阁楼飞檐了。”
皇帝出宫,总不可能真在佛寺里吃斋饭,一来佛门净地不好打扰,二来寺里人手不够,难以置办出像样的饭食。幸亏山里还有个皇庄,按照圣人日常嚼用的菜品预备午膳,也方便些。
身后还有一大群侍卫宫人,圣人这样堵在路中间,不往前去,是会误事的。徐沅又轻轻摇了孟旭的胳膊,撒一回娇:“好不容易见一回天地自然,您怎么还要与妾置气?”
孟旭心里是有气,他这样不管不顾带了徐沅出来,前朝后宫那些人,一个都没考虑。他以为,徐沅至少应该是开怀的,自在的,欢喜的。
可她似乎并没有。
她反而越发看重“圣人后妃”之间的规矩,越发将“陛下妾身”挂在嘴边。
原来在内宫,自己也曾抱着她穿过东西六宫,走过廊桥水岸,怎么到了这返璞归真的玉华山,反而碰也不得?
圣人的脸色沉闷到了极点,徐沅与他相伴多年,还从未见他神伤至此。
偏这时候后面的赵德胜又追上来找骂:“皇爷,您可是扭了脚?”
这句话让圣人怒气更甚,他为了证明自己身子骨好得很,直接将一旁心有戚戚的徐贤妃打横抱起,气冲冲地往龙撵停靠的地方走去。
孟旭不仅步子迈得大,说话的声音也大:“徐沅!你!”
我什么?
徐沅双手紧扣了圣人的脖颈,怯生生地望向身前这个欲言又止的年轻帝王,期待着他能说出一句指点江山的话来。这样,徐沅就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让他不这么气恼。
可到最后,圣人那些千头万绪,还是只化作一句轻叹:“你抱紧点儿,别摔了。”
“好。”
圣人抱着徐沅大步流星地走,几下就把她放到了龙撵上。被圣人抱了这一路,徐沅也逐渐明白过来他在生哪门子气,这时候又拽了圣人的袖口:“陛下,我是高兴的。”
孟旭心里犹有不平,只是淡淡地嗯一声,转身吩咐起赵德胜:“昨儿不是要你备马的吗?马呢?”
赵德胜突然被圣人点名,吓得一激灵跪在地上:“皇爷,奴才备了的!来人!给陛下把马驹牵上来!”
帝妃二人同行,按照规矩,自然是备了规格不同的两辆车撵。只不过圣人宠徐娘娘,晨间出发时,就与她一道坐在龙撵里。
可看这个架势,圣人莫非还要自己跑马不成?
赵德胜抓破脑袋也琢磨不透圣意,只敢小声提醒一句:“皇爷,您今儿都没穿骑装……”
圣人把徐贤妃放进龙撵里之后就翻身上马,顺带给赵德胜死亡威胁:“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朕了?”
徐沅在马车里听了圣人胡闹,最终还是让别枝把她从撵轿上扶下来,笑盈盈地向不远处策马扬鞭的男人喊一声:“陛下不坐车,那我也不坐。”
想跟她离得近的时候,她躲闪不及,狠心离她远一点儿,她又巴巴地追上来。孟旭心里怄得想吐血,面上还要装淡然:“你不坐车,你步行回宫吗?”
徐沅走到孟旭身边,朝他伸出手:“陛下忘了吗,我在南苑跑过马的。”
可孟旭这回却嘴硬得很:“没人给你备马!回车上去!”
反正是在荒郊野岭,徐沅也不怕在宫人们面前丢脸,大着胆子去拉圣人的衣角,低声唤:“阿旭,我也想骑马。”
宫人们都离得不远,此刻正看着帝妃二人幼稚的调情把戏,三五成群地窃窃私语。
赵德胜眼瞧着日头大了,一边把宫人们往远处赶,一边劝圣人:“皇爷,午正时分了。”
再不去玉华山庄传午膳,就得误了回宫的时辰。
孟旭把心一横,又从马背上翻下来,还是拉着徐沅上了龙撵。
等车轮滚动起来,徐沅就往孟旭身侧靠近一点儿,再一次强调:“阿旭,你带我出宫,我心里是欢喜的。”
圣人已经不想去追究徐娘娘是不是真的高兴,他把人摁在车壁上,目光如炬:“徐沅,你根本不懂朕。”
圣人有些话,越琢磨越复杂。徐沅索性抛开一切,不做他想,双手自然搭上圣人的肩,仰头吻了上去:“我觉着,我还是有几分懂陛下的。”
也许是徐沅太过可气,也许是欢爱的处所太过暧昧,圣人很快就红了眼,甚至已经剥了徐沅上半身的衣裳,轻咬着乳尖说:“你只懂怎么服侍朕。”
徐沅被捏了手腕儿,胸前春光乍泄,好在脑子还清醒:“外面都是人……”
外面不仅都是人,而且是成百上千的随侍帝王的人。
但那又怎么样呢?
孟旭此刻只想占有身下这个人。
他把徐沅平放在坐榻上,就开始脱衣裳:“朕今儿不痛快,不想管那么多。”
徐沅赶忙按住圣人扯腰带的手,恳求道:“您别,至少等回宫再说。”
孟旭把头埋进徐沅的胸,瓮声瓮气地说:“你听我的,很快就好了。”
徐沅力气小,双手又被孟旭交叠着压在头顶,只能用力扭动腰肢表示抗议,说话时已带上哭腔:“陛下,您先松开我,旁人会笑话您的!”
谁愿意笑话就笑话去!孟旭一把扣住徐沅抖动的腰:“小声点儿,大伙儿都听着呢。”
徐沅一想到撵轿外面那些宫人内侍,还是可怜兮兮地哭了出来:“您今儿怎么了?作甚欺负我?”
对于这个问题,圣人还真偏头仔细想了一会儿,在扣弄徐沅之前,给了一个中肯的回答:“难道只许你欺负朕,就不许朕欺负欺负你?”
徐沅的心再怎么坚如顽石,她这副身子却早就全然交付给了孟旭。此时孟旭不过随意施展两下“淫威”,徐沅就能试着自己情动湿身。
她又羞又急,泪眼迷蒙地哭求:“您别弄我那处!皇帝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
嘴上硬气,可身子却早就软得一塌糊涂。孟旭伏在徐沅耳边,得意地说:“你最好是别哭,你越哭,我就越想要你。”
徐沅被色胚逼到了绝处,又担心东窗事发,只能咬了下唇,勉力并着腿儿,以此来抵御孟旭的入侵。
马车上总有些颠簸,孟旭忍了许久,又摸索半天,最后还扯不下徐沅的亵裤,此时就很有些气愤:“赵德胜!停车!”
车里是个甚动静,外头一干人等心知肚明,既然圣人下了令,赵德胜只好把随侍的人通通往远处撵。心里暗自庆幸,得亏圣人出巡,一路上都有人放哨把守,不然这样贸然停车,还真怕惹出事来。
没了车轮滚滚的声音,徐沅更不敢高声叫喊,孟旭并不像往日一般讲究循序渐进,往里进的第一下就让徐沅身子微颤:“阿旭……”
这句阿旭也没有让徐沅讨到好,孟旭把人按在身下,也不多做解释,直接大开大合地尽数顶入又猛然抽出。
徐沅身下是一床单薄的锦褥,此时已被蹂躏得皱皱巴巴。孟旭见徐沅被硌得难受,直接扔了那床褥子,又把人捞起来,放到大腿上坐着。
“总是这么娇气哪行,不过承个宠,手腕儿又青了一块儿。”
徐沅听孟旭倒打一耙,有心为自个儿争论一二,不过下一刻又被从上往下按住身子,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惊呼:“嗳,您别折腾久了……”
外面还有人在候着,孟旭知道,他把自己欺负人的家伙事轻轻抽出来,在徐沅身下一深一浅地戳戳弄弄,就是不肯再放回去。
因是坐着的,徐沅上半身早被孟旭套了一件外裳,看着尚且还算那么回事。可她下面那处却受不了孟旭这样的挑逗,麻肤肤湿漉漉,令她主动攀上了孟旭的脖子,向他求欢:“快点吧,求您了。”
今儿这事儿要是传到前朝后宫,徐沅这条小命就别想要了。她惜命得很,自己就寻着孟旭那东西紧紧夹住,而后上下律动起来。
她这样乖巧,孟旭就不愿多加为难,只是在心里暗自可惜,本来玉华山庄还备了上好的酒菜,这下是彻底吃不成了。
等孟旭彻底疏散了自己,他一边给徐沅穿戴衣裳裤子,一边吩咐赵德胜:“直接回宫吧,山庄就不去了。”
赵德胜心里暗骂圣人禽兽不如,面上依旧笑嘻嘻地:“是!奴才明白!起驾回宫!”
徐沅看着自己七扭八拗的衣裳,差点哭出声来:“我外裳都被您扯坏了……”
“这有甚?你那亵裤也别穿了,湿漉漉地,到底不舒爽。”
圣人的话只会加剧徐沅的痛苦,令她火冒三丈:“我这个样子,一会儿走在宫道上,丢死人了!”
都是小事,孟旭心满意足地往后靠:“没事儿,我用披风裹了你,把你抱回长春宫,行了吧?”
第73章 七三、寂寂秋光
圣人与贤妃出宫祈福,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比较顺利的,毕竟成百上千的人都在保驾护航。但是徐娘娘娇弱,不知怎地崴了脚,一回宫就要躺下养伤。
反倒惹得六宫侧目。
大家伙儿虽然都知道崴脚一说是帝妃二人杜撰出来的障眼法,但既然长春宫称病不出,各位娘娘们就还是象征性地去徐贤妃宫里探一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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