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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橙黄橘绿时——云朵偷喝我酒【完结】

时间:2024-02-22 23:04:36  作者:云朵偷喝我酒【完结】
  片刻后,外面传来动静,是小太监请永嘉公主先行入宫,语气殷勤备至。
  永嘉公主也未推拒,马车缓缓动了。
  宫宴摆在畅园阁,外面便是风景极好的园池,百花绽放,空中一轮明月缓缓升起。
  今日来的,是三品以上官员,及有爵位诰命的皇亲贵胄,各府携妻带子,好不热闹。
  众人小坐片刻,外面传来小太监的唱声,官家与皇后到了,顿时一通行礼。
  “都起来吧,今日不必拘礼。”官家温和道。
  谢恩后,众人入席。
  歌舞响乐,美酒佳肴。
  一道道视线不由的落向永嘉公主几人的位置。
  皇亲贵胄,身份贵重,今日宴席,戚国公府四人的座位便是跟着永嘉公主排的,仅次于皇后。
  今年戚国公府当真是热闹,世子戚显落了官身,向来受宠的戚钰于宫中跪了三次,官家都未召见,还是被戚显带了回去,这些事在坊市中传遍了。
  如今瞧着戚显没有再回朝堂的意思,而那戚钰今夜更是连面都没露,戚国公府的荣耀,怕是止于国公爷了。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几个眼神间,便已知悉。
  忽的,上位响起一道声音。
  “阿姐,怎的不见阿钰?还在生朕的气?”语气温和,亲昵又无奈。
  顿时,底下低声交谈声戛然而止,视线汇聚一处。
  梁青瑶也瞧了过去,握着筷子的手略紧。
  本不该在意的,那日戚钰说的话有多伤人,她都记得,但还是管不住心。
  永嘉公主轻轻笑了笑,“陛下言重了,您是他亲舅舅,他哪里会与您生气,前些日子,被国公爷丢去了京郊大营,让他与将士好好操练,别来惹陛下生气。”
  闻言,官家顿时心疼道:“他好端端的在京中,怎么扔去了大营?国公将人带回来吧,别伤着碰着了,若是想做事,让他来朕身边做御前侍卫便是。”
  这是恩宠。
  在场众人眉眼传的飞快。
  却是见戚国公起身,跪下道:“多谢陛下厚爱,只是玉不琢不成器,如今戚钰担不起陛下如此恩宠,等得他练就一身真本事,才配做陛下的御前侍卫,保护陛下安危。”
  官家叹了口气,“国公起来吧,今日不拘俗礼,既国公与阿姐有打算,朕便不插手了。”
  说罢,又道:“见隐呢?歇了这些时日,也该回来了吧。”
  戚显唇角轻抿了下,起身行礼道:“谢皇舅记挂,我一切都好,方才还与母亲说,趁着西山枫叶将红,陪她去别院住些时日呢,久未在父母膝下尽孝,当真是惭愧。”
  话音落,歌舞奏乐不知何时停了,针落可闻。
  白珠儿抱着莹姐儿,头也不敢抬。
  压迫的气氛持续片刻,听得官家笑了下,叹息道:“罢了,待你想回来时,再与朕说吧。”
  “多谢陛下。”
第49章 嫁了
  群臣举杯宴饮, 歌舞升平。
  两刻钟后,帝后携手先行离席。
  真正的热闹方起,众人离开席位, 端着酒杯在殿阁中敬酒交谈。
  因方才那一番话, 永嘉公主席位前过来许多夫人贵女,戚显起身避让, 与戚国公去了男人堆里。
  福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埋头吃, 肚子填饱,才带着丫鬟出了殿阁。
  今夜月亮好看, 还有烟花。
  她正坐在假山前瞧着, 忽的一道脚步声靠近,听着不似女儿家的轻盈。
  今日这处进出并非只有女眷,在阁中不觉,但孤男寡女碰见实在不妥, 福安慌忙跳下来便要避让,但已是迟了, 几步外便是那道黑影子。
  来人似乎早就知道是她, 出声道:“是我。”
  声音一出, 福安紧绷着的身子顿时松了, 不高兴的瞪着那乌漆嘛黑处的人影, “你跟着我做什么?”
  “赏月啊。”沈琢丝毫不觉不妥, 走过来, 与她一般坐在斜出来的假山上。
  亭台阁楼都有人, 唯有这处很静,却也是赏月赏烟花的绝佳位置。
  福安没撵他, 沈琢于她,私心不算外男。
  忽的, 旁边递来一方帕子,上面放着一块月饼。
  方才的宴席上,每人桌上都放着一小碟,巴掌大的月饼还要切开,应个景儿似的,福安没吃好。
  瞧见他递来的,也不客气,接过道了声谢。
  “桂花味的啊……”福安咬了口,惊讶道。
  沈琢顺手交叠,枕在脑后,懒散道:“宫外带进来的,吃个新鲜。”
  正是桂花时节,桂花糕福安经常吃,但桂花味的月饼却是头一回吃到,不像枣泥的那般甜,淡淡的,但清香怡人,也很好吃。
  视线适应了黑暗,月色下,脸上的神色似也清明了些,沈琢注视她半晌,收回视线,喉结滚了滚。
  歇了小半刻的烟花又开始绽放,照亮了大片的景致,福安仰着头,眸中映了细碎的光,她扭头想与他说句什么,却是猝不及防的对上了那双视线。
  很静。
  沈琢总惹她生气,可是也会哄她,给她带好吃的,但她好像从未认真瞧过他,他有一副笑唇,好像总是开心的,长大了,颌骨线条分明,就连眉眼都多了几分凌厉,但看她时又不觉。
  福安忽的意识到,母妃说,她也长成大姑娘了。
  “小公主。”沈琢喊她,视线却是没从她脸上挪开,看着那柔软脸颊慢慢变得酡红。
  他总这样喊她。
  福安心里想了一句,低低嗯了声。
  沈琢:“你娶了我吧。”
  “?!”
  福安还没从自己逐渐脸热的窘境里出来,便听得这么一句,瞬时声音都变得结巴,“你、你说什么?”
  “娶我吧!”沈琢重复一句,理直气壮。
  福安身子一滑,险些从假山上掉下去,双目圆睁,面上爆红,又羞又窘:“哪有这样的?!”
  沈琢欺身过去,抓着她的手臂,将人稳住,振振有词道:“怎么没有?寻常人家娶亲,都要下聘的,你给我下聘,那些银子我都用来给你买糕点糖人儿吃,我跟你回公主府,捏肩捶腿,端茶倒水,我都很会做!”
  福安觉得自己脑子要坏啦!
  “我、我……”
  唇刚启,一根手指便竖在了她唇上,压住了她没说出口的话。
  福安面色羞红的看着他凑近的脸,心简直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乖,说娶我。”沈琢不要脸的诱哄道。
  福安飞快抓下他的手,羞愤难当,低声道:“不合规矩!”
  她只说规矩,没说不愿,不喜欢他,沈琢顿时忍不住弯唇,凑近那烫红的耳朵,轻声道:“那只兔儿灯,我拿来当嫁妆好不好?”
  福安脑子里轰的一声,羞得快哭了,哆哆嗦嗦推开他,跳下去拔腿就跑,好似身后有狼在追。
  沈琢啧了声,看着她跑近光亮,身后小丫鬟紧跟。
  是往后宫去的,该是回自己的小宫殿了。
  沈琢也没耽搁,驾马慢悠悠的回府。
  宫宴已散,他回去时,正好遇见赴宴回来的他爹。
  喝得醉醺醺,两个小厮扶他都费劲儿。
  沈琢翻了个白眼,跨进二进院,准备往自己的跨院去,就被老侯爷喊住了。
  沈琢不耐烦的应酬他,但还是顺道跟着去了大厅。
  “我打算娶个媳妇儿,你年纪也到了,正好找个人给你操持婚事。”老侯爷直白道。
  沈琢瞬间炸了。
  “又娶!一把年纪了,还天天当新郎!就你娶媳妇儿,我不用娶!后宅养着一堆小娘,姨娘的,新进门儿的那个,年纪有我大吗!是我喊她小娘,还是让她喊我叔?真能耐,老当力壮,给我弄出一院子弟弟妹妹,挨个儿数都能数到明年去!谁家好姑娘会嫁给我?是要嫁进来直接当奶孩子娘吗?我也干脆别娶了,直接喜当爹呗!”
  老侯爷给他骂的直接醒酒了,怒目圆瞪,恨不得抄起椅子揍他!
  沈琢发完了一通邪火儿,自己一阵风似的走了。
  他是侯爷,袭爵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配公主倒也不是不行,但因后宅之事,官家压根儿不会考虑他。
  就连他长姐,前两年也因家里拖累,低嫁了个新科进士,随着离京赴任了。
  但官家不挑他,他得自己跳出去,不然就算没了王观、戚钰,也会又旁人,他不想等了,小公主也不会等他。
  当什么小侯爷,哪有驸马香啊!
  沈琢心底紧着一口气,脚步轻快的回去清点自己的嫁妆去了。
  .
  同一轮月。
  亭子里棋局未分胜负,谢蕴与王观坐着赏月,手边摆放着瓜果酒盏。
  王观应了她那日说的话,拎着酒登门来。
  这时节蟹肥了,晚上吃了螃蟹宴,就着酒,话不知觉的便深了。
  听罢故事,王观饮了口酒,笑道:“厚此薄彼啊,从前对我都没这么多心思。”
  谢蕴脸一红,刚想说什么,脑袋上被轻敲了下。
  “知道你现在对我没心思,别想太多,小丫头。”王观语气淡然,拖腔带调,不以为憾。
  “从前你井底观蛙,我又偏是那蛙群里最俊秀的,生些心思实在正常,如今跳出了那井,看过各色儿郎,寻到喜欢的,也再是正常不过。怎么办呢,抛却我那点心思,也想让你得偿所愿啊。”
  谢蕴心口酸软一片,说不出话。
  有些事,错过便是错过了,终究寻不回当时心境。
  “三哥……”谢蕴唤了声。
  “嗯”,王观侧首看她笑,“不必觉得歉疚或是有所有辜负,我也不是非你不可,与你一般,随遇而安,说不准哪日就遇上心仪的,给你找个嫂嫂回来了。”
  谢蕴轻轻笑了,她知他的意思,不强求,不问前程。
  谢蕴端起酒盏,与他的轻碰,‘噔’的一声脆响,她道:“人生得一知已足矣。”
  王观含笑,“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
  九月二十,是谢蕴的生辰。
  去岁,她也是这时收到赐婚圣旨,带着嫁妆,由叔父叔母陪着北上出嫁。
  谢蕴打算过完生辰,便启程回姑苏。
  她看过了邺都四时分明的景色,也想念姑苏的水,想回去看看祖父,和家里的弟弟妹妹。
  只是启程也不易,家里给她准备的嫁妆,田产铺子庄子都在邺都,临行前,将这些打理一番,便已耗时半月。
  家里读书的小孩儿,喝了人家的拜师茶,谢蕴也不能放着不管,另找了先生给他们上课。
  一切事宜安排妥当,王观下值后,来领她去过生辰。
  酒楼是半月前订的,味道极好。
  谢蕴吃着,却是见他自袖袋里掏出一份帖子递过来。
  “做什么?”谢蕴疑惑问。
  王观但笑不语,抿了口茶,示意她打开看。
  谢蕴放下筷著,展开帖子,却是神色一愣,继而满脸喜色,“福安公主要出嫁了。”
  帖子是请帖,福安公主给她下的,邀她去观礼吃席。
  却见王观微微摇头,薄唇勾着笑,纠正她:“是娶。”
  “什么?”
  王观也终是憋不住笑了,抬手捂住眼中潋滟笑意,道:“沈琢,将自己嫁给福安公主了。”
  谢蕴:“?!”
  坐花轿的自然还是福安,骑高头大马游街过,呲着大牙乐的是沈琢。
  只是亲事不在长平侯府办,而是在福安的公主府。
  官家心疼福安,但沈琢舍了侯爷身份,也要就驸马,那便是沈琢离了长平侯府,日后随福安在公主府住,老侯爷后宅那些乱七八糟的风流事,也挨不着他们小两口什么。
  哪怕是出门遇见,也只有老侯爷与福安公主和驸马行礼的份儿。
  成婚当日很是热闹,来了许多皇亲贵胄,达官显贵。
  谢蕴是福安自己写请帖邀请来的,自也是她身边的丫鬟将人请进来,去到新房。
  沈琢拿着秤杆正要揭盖头。
  自己求嫁的时候理直气壮,这会儿倒是紧张了,握着秤杆的手都在抖,惹得屋里的小媳妇大姑娘一阵笑。
  谢蕴也唇角含笑的瞧着。
  红盖头揭开,新娘羞涩的飞快扫了一眼,又颤着眼睫垂下视线。
  谢蕴忽的想起她出嫁那日,也是这般诸多人围着。
  只是那时害羞的是戚钰。
  谢蕴吃了席,翌日便登了船南下。
第50章 回家
  入了江淮, 细雨霏霏,阴雨连连。
  谢蕴绕路乌水畔,先行拜会了白松大师。
  小瘦老头一如旧, 伺候院子里的草药, 谢蕴将羌弥留下,陪她师傅住些时日。
  到姑苏时, 是十月下旬。
  吴侬软语, 溪水边小媳妇儿在浆洗衣裳,路边有箩筐卖青橘的。
  谢蕴启程之时, 未曾给家里来信, 怕他们挂念。
  船在坞口停靠时,却是见堂叔家的二哥,与谢执和叔父膝下的堂妹等在江边,瞧见她, 手扬得高高的喊。
  “阿蕴!”
  “阿姐!”
  今日落了细雨,地面湿漉漉的, 清风拂起谢蕴帷帽上的轻纱一角, 露出弯起的唇。
  船停稳, 谢执跑过来, 笑得像个傻子, 来扶自己阿姐上岸。
  一年未见, 小少年身量拔高了许多, 像是一杆青竹, 谢蕴不觉欣慰。
  箱笼有下人打理,几人先行登上马车往家里去。
  谢蕴摘了帷帽, 便瞧见一双双眼睛都瞧着她,视线扫过一圈, 忍不住莞尔,“瞧我做甚?”
  堂妹谢萱,双手托腮的笑,“阿姐又变好看啦!”
  谢萱今年及笄,额前还留着一层薄薄的额发,笑起来眉眼弯弯,既有小姑娘的稚嫩,又有少女的灵动,亲昵的挽着谢蕴的手臂抱着。
  谢执有些吃醋,他也想抱阿姐,但他是大孩子了。
  谢蕴瞧出,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安慰,问对面坐着的堂哥,“王观给家里写信了?”
  谢攒闻言笑,点点头,“早几日便收到了,叔父估摸着你这两日到,便让我带阿执来接你。”
  谢蕴丝毫不惊讶,扭头看谢萱,“你呢?逃学出来的?”
  谢家的孩子,都在家学读书,与叔父、祖父座下的学生一般,每月几日休沐。
  谢萱嘿嘿笑,嘴甜道:“我想阿姐了呀。”
  谢蕴哼道:“一会儿叔父罚你,我可不帮你求情。”
  谢萱顿时苦了脸。
  谢执幸灾乐祸,“该!”
  两人年岁相差不大,两句话便要打闹,谢蕴乐得看戏,也不阻止。
  没过多久,便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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