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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没看过，那些照片为什么会流出去？！”徐晓彤的语气顿时变得激动，“一定是你嫉妒曦姐拿下了领驭汽车这个客户……”
“徐晓彤！”陆垚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吼了。
电话那头的徐晓彤顿时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这些年，人后的闲言碎语陆垚没少听——无非就是拿他和程曦做比较，说他专业不够，关系来凑，只能靠花天酒地来 BD 客户。
这些难听话他都忍了，毕竟他自问不做亏心事。况且笑贫不笑娼，只要他的业绩能够稳定增长，自然就能堵住悠悠众口。而徐晓彤对自己人品的质疑，恰恰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听筒两端陷入漫长的沉默，也许是这种沉默反而让徐晓彤冷静下来。她站在领驭汽车消防通道的楼梯间里，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率先开口：“那到底是谁？如果找不到罪魁祸首，曦姐的职业生涯可能就完了……你都不知道余筱荟刚才有多过分。”
听到“余筱荟”三个字，陆垚隐隐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记得那个爆料媒体叫“右耳朵说车”。右耳朵……这三个字渐渐在他脑海中变化成一个具体的形象。
陆垚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徐晓彤：“你现在在哪里？”
徐晓彤一愣，随即说了领驭汽车办公大楼的位置。陆垚转动方向盘，重新驶入车，道：“我记得那附近有家日料西图澜娅餐厅，你去那里等我。”
第28章 一级警报解除
那边厢的程曦，并不知道会议室外发生了什么。她大脑高速运转，专注在声明的撰写上，不一会儿便写完了。
“我写好了，麻烦两位过目。”程曦说着，把笔记本电脑放到阮之珩和阮丽琼的面前。
阮之珩快速浏览起来——
关于网络自媒体“右耳朵说车”发布的文章《领驭汽车动辄千万投资，打造了一款不能上路的电动汽车》，领驭汽车现严正声明如下：
首先，领驭汽车的首款车型 Aurora 尚未对外正式发布，也从未邀请任何媒体提前试乘试驾。自媒体“右耳朵说车”在没有实际驾乘 Aurora 的情况下，就对产品进行恶意解读，并引起巨大的舆论反响，已对领驭汽车的声誉造成严重的伤害。我司将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也请相关媒体、个人立即停止转载、传播不实言论的行为。
其次，Aurora 是领驭汽车基于人类未来出行愿景，精心设计、潜心研发、严格测试的首款智能电动汽车，汇聚领驭汽车所有员工的心血与期待。我们希望 Aurora 能和中国消费者一起，开启国产智能电动汽车出行的“新”时代。
最后，正所谓“眼见为实”，领驭汽车将于近期举办 Aurora 的路试。届时，欢迎各位媒体朋友、消费者用自己的相机记录下 Aurora 的路试瞬间，并参与互动活动，获取精美奖品。具体活动内容，请关注领驭汽车官方微博的后续宣传。
这份声明言简意赅，由三个部分组成：第一部分直面谣言，表明领驭汽车的态度和立场；第二部分回归产品，说明 Aurora 是一款符合生产流程和质检规定的产品，同时展现领驭的创业初心。
至于这第三部分……
阮丽琼忍不住问：“其他内容我都没什么问题，不过什么是 Aurora 的路试？”
“丽琼董，您还记得我在竞标方案中提到的‘追光计划’吗？”程曦说着，在电脑上打开竞标的 PPT，“路试原本是‘追光计划’的预热环节，就是安排 Aurora 在不同城市的网红地点出没。我们组织互动活动，邀请网友和媒体对 Aurora 进行抓拍，并把照片发布在网络上，引发消费者对产品的关注和期待。”
听到程曦这么说，阮丽琼马上想起了这个创意。她说：“可是‘追光计划’不是要在 Aurora 正式上市后才开始吗？那可是明年二季度的事了。”
程曦解释道：“那篇负面报道主要就是攻击 Aurora 无法上路，咱们把路试提前，用实际行动证明 Aurora 是一款可以安全上路的产品，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阮丽琼又问：“那‘追光计划’的时间是不是也要一起提前？”
程曦说：“如果路试的效果不错，趁势举行‘追光计划’，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追光计划”一旦提前，就意味着 Aurora 的整个上市计划也都要提前。阮丽琼思考片刻，对阮之珩问道：“你怎么看？”
阮之珩了解姑妈的疑虑，他回想着 Aurora 上市的原定计划，最后说：“Aurora 的测试工作都已经结束了，工厂那边也已经谈妥了，生产线提前开工的问题不大。”
“行吧。”阮丽琼是直接干脆的性格，得到阮之珩的肯定答复后，她便对程曦说道，“我没什么问题了。”
程曦闻言颔首，又看向阮之珩，只听他说：“我也没什么问题了。声明要发在领驭的官微上吗？我转给市场部的同事。”
“对，先发在微博上，我们随后也会联系几个关系还不错的汽车媒体，看看能不能发一条快讯。”程曦说着，打开邮箱，“我这就把文档发你邮箱。”
不到一分钟，阮之珩的邮箱就收到了提醒。他将文档转发给市场部的同事，随后又通了个电话，很快，领驭汽车的官微就发布了声明。
阮丽琼刷了刷微博，又抬手看了看手表，发现此刻已经临近中午。她站起来说：“我看这边应该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
阮之珩听着，随她一并站了起来。只见阮丽琼收拾完东西，穿上大衣，对他说：“之珩，你送我下去。”
阮之珩一怔，随即读懂了阮丽琼的眼神——她还有其他话要对自己说。
他点了点头，一边拿起外套，一边对程曦说：“你在这里等我。”
“好。”她迎向他的目光，郑重地回应道。
*
阮之珩将阮丽琼送到地下停车场，车子和司机都在那里等她。
但她没有马上上车，只是站在车边，对阮之珩说：“危机的事情就算解决了，可产品图片的泄密者还是要找。”
阮之珩神色一凛，答道：“那是当然。”
阮丽琼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问道：“你怀疑谁？”
“肯定不是程曦。”阮之珩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意识到阮丽琼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深沉，他立刻冷静下来，解释道：“照片上的水印太明显了。您也和她接触了两次，相信对她的水平也有了解。”
“你说的有道理。”阮丽琼说着，话锋一转，“程曦这个丫头确实有意思。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甚至觉得她有点儿悦颜的影子。”
在阮之珩十三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因为一场坠机事故去世了。在这之前，他的父亲阮赫言是业内公认的有道汽车接班人，而他的母亲沈悦颜则是中国本土崭露头角的珠宝设计师。
阮之珩没想到姑妈会突然提起母亲，有些意外地看向阮丽琼，只听她继续说道：“面上利落果敢，内心深处又有种积蓄平和的力量，她应该来自一个不同流俗的家庭。”
阮之珩觉得这或许是个向姑妈摊牌的好时机，只是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被阮丽琼打断：“好了，既然不是程曦和她的团队，那么嫌疑人最有可能在领驭内部，这个更要好好查一查。”
她说完，就要上车。阮之珩只好替她拉开车门，说道：“我知道，姑妈放心。”
“好，那我等你消息。”阮丽琼说完，便示意司机开车，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
领驭汽车的官微发布声明后，高醒联络的水军公司便开始行动了。在高醒的特别交代下，他们特意选取了优质的微博账号，数量不多，但都以中立的角度发表了客观言论，反而显得之前的那些负面评论十分冲动与无脑。
同时，随着评论发布时间的推移，这些客观言论的点赞数逐渐增多，慢慢就被顶到了评论区的最上面，官微的舆论风向顿时就转变了。
程曦指着点赞数，问高醒：“这也是你安排的？”
高醒一副“这都是小 case”的表情，得意地挥了挥手，带着程曦的笑容也不自觉地扩大。
阮之珩回到会议室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副场景。
“怎么样了？这么开心？”他一边问着，一边走进会议室。
“和我们计划的差不多，舆论的风向已经逆转了。”高醒说着，仿佛邀功一般地把电脑捧到阮之珩面前，“我们还在联系几个网络媒体，把声明发布到他们的网站上。”
“好。”阮之珩接过电脑浏览了一下，发现在水军评论的引导下，领驭汽车官微下的客观评论果然越来越多，也有不少网友站出来斥责之前的那些负面评论。
看着他的面色终于放松下来，程曦说：“舆论可能还会发酵几天，我让高醒每十二个小时出一个舆情报告，向你们更新情况。”
“没问题。”阮之珩合上电脑，递给程曦，又问，“你们饿不饿，去吃午饭吧？”
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听到阮之珩这么说，程曦才发觉自己已经饥肠辘辘。她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高醒：“晓彤呢？叫上她一起去吃饭吧。”
“她刚才说去上厕所了，我给她发个微信。”
高醒说着，就在三个人的工作小群里艾特徐晓彤，说：晓彤，你在哪儿？一起去吃饭啦。
徐晓彤很快地回复：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家了。
高醒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程曦。程曦也正看着手机屏幕，表情有些凝重，她思忖片刻后说：“随她去吧。”
她说完，就把电脑放回包里，拎着外套站起来道：“走吧，咱们去吃。”
高醒的目光在程曦和阮之珩之间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说：“我就不去了。我今天约了女朋友逛街，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
高醒有个谈了快两年的女朋友，平时总是嫌弃他工作太忙而冷落了自己。想到高醒可能是在约会途中，被自己的一个电话叫过来，程曦十分内疚，赶紧说：“那你去吧，好好陪陪她。”
“不过……那个产品照片的外泄……”高醒点点头，但脚步还是有些犹豫。
“你去吧，我心里有数。”阮之珩说着，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高醒这才放了心，道了声“再见”便走了。
不一会儿，会议室里就剩下程曦和阮之珩两个人。她看着他，无奈地一笑，问：“余总呢？喊她一起吗？”
此时，阮之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他看着程曦，也说了一句：“随她去吧。”
*
领驭汽车的办公大楼位于 B 市一个知名商圈内，一到周末，在附近商场逛街吃饭和休闲娱乐的人数众多。程曦打电话问了几家西图澜娅餐厅，只有上次她给阮之珩进行公关发言人培训的那家日料店尚未客满。
她看向阮之珩，说：“看来只能去那家了。”
“走吧。”阮之珩说着，率先迈开脚步，“我其实挺喜欢那家西图澜娅餐厅的。”
日料店不远，两个人一路闲聊，不一会儿也就到了。
虽说还有空位，但放眼看去，大厅里依旧是高朋满座的样子。程曦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大厅一角的徐晓彤和陆垚。
她立刻抓住阮之珩的羽绒服外套，阻止了他进店的步伐。
程曦的力道不小，阮之珩不解地低头看她，问：“怎么了？”
程曦微微蹙眉，用另一只手捂住胃，佯装不舒服地说：“师兄，我的胃好像有点儿不舒服。”
阮之珩闻言，想到她之前在罗兰湖大酒店闹的胃炎，神情顿时紧张起来，连忙问：“你还好吧？”
“没事没事，我吃点儿热乎的应该就好了。”程曦说着，就拉着阮之珩往外走，“日料有些生冷，咱们换个地方吧，就是有点儿远，得开车去。”
“好。”阮之珩的车就停在办公大楼的地下车库，他应着，就带着程曦往办公大楼走。
第29章 公关如戏，全靠演技
徐晓彤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对面的陆垚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西图澜娅餐厅门口来而折返的程曦与阮之珩。
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天妇罗和两份牛肉盖饭，可是她全无胃口，反而是陆垚吃得很香。
徐晓彤欲言又止，最后问：“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帮我找到‘右耳朵说车’是谁吗？”
陆垚刚吞下一大口米饭，他把徐晓彤的那份盖饭往她面前推了推，说：“你把饭吃完，我就告诉你。”
他说完，又开始埋头吃饭。徐晓彤静待片刻，明白自己短时间内是等不到什么有用资讯了，只能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两个人不再说话，直到陆垚的饭碗见了底，他放下餐具，开始喝茶，徐晓彤这才把自己的筷子也放下。
陆垚用余光去瞄她的碗，发现她那份牛肉盖饭也少了二分之一，于是放下杯子，问：“你和经济频道的《今日车评》对接过吗？”
徐晓彤认真地回想了一会儿，答道：“没有。”
自打她进入亚历山大实习以来，对接过不少媒体，但确实没有和《今日车评》打过交道。
“OK。一会儿，你就用自己的手机给这个号码打电话。”陆垚说着，打开自己的手机通讯录，翻到《今日车评》某个编辑的手机号，随后把手机放到徐晓彤面前，“随便胡诌一个自媒体的名称，就说自己是那个自媒体的小编，今天看到了‘右耳朵说车’的报道，觉得很好，请问可不可以转载。”
徐晓彤听着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邓虎是《今日车评》的主编，“右耳朵”可不就是邓虎的“邓”字吗？
可她还是有点儿慌张，问：“这招行不行呀？这不是骗人吗？”
陆垚说：“公关的英文首字母缩写是 PR，骗人的拼音首字母缩写也是 PR。公关如戏，全靠演技，你还想不想还程曦清白了？”
徐晓彤思忖着，咽下一口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点了点头，开始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是个年轻的男声：“喂，您好？”
徐晓彤说了声“您好”，就把陆垚方才教的内容说了一遍，对方听明白后，答道：“‘右耳朵说车’是邓虎老师自己孵化的自媒体账号，和《今日车评》没有直接关系，如果你想要转载授权的话，还得和邓老师本人联系。”
听到对方这么说，徐晓彤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她兴奋地看向陆垚，只见对方给她比了一个口型：要电话。
徐晓彤心领神会，又向手机那头问道：“这样啊，那您能给我一个邓虎老师的联系方式吗？”
也许是徐晓彤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害，又或者是这位接电话的编辑着实年轻，他毫无防备地就把邓虎的手机号告诉了徐晓彤。
徐晓彤在从包里摸出纸笔，快速记下，又和对方道了谢，随即挂断了电话。
她看着那十一个数字，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右耳朵说车’真的是邓虎！你说领驭汽车和他无冤无仇的，他干吗写这种报道啊？”
陆垚倒觉得，以邓虎的风评，做出这种事着实合理。如果“右耳朵车评”是他个人的自媒体账号，在孵化早期更是需要这种博眼球的内容来吸引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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