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宁王爷
男人把向若手脚绑了结实,腰带布条儿皆拽成死扣。绑好了,拽下她身上的包裹扔在脚榻上,而后拎了她脚腕上的布条儿结扣往床上一提,让她整个人都躺去床上。
他也知道,若不是这姑娘中了毒,也不会如此轻松让他拿下。他见过不少跑江湖的人,但比这姑娘武艺更为高超的,并没有见过几位。不知是哪里人,从师何处。
他在向若旁边躺下,手肘立起,撑着脑袋看她,语气松闲地问她:“叫什么名字?”
向若细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一咬一个白印儿。她盯着帐幔上的柳条纹,颇有种自认倒霉的样子,不答他的话,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还是那般姿势看着她,启唇道一句:“萧纪。”
向若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自有关联者,因下意识看向他,问一句:“宁王?”
萧纪点头,“是。”又问:“你呢?”
向若看着他目光不移,手脚动不得,总是不自在的。不自在也忍着,只不回他的话。
却说现今天下大乱,各地匪盗四起,各方人马结集起义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一会儿那里冒出一个王,一会儿那里自称个帝,都是十分寻常的事情。但这个宁王,却不是那乡间野道儿里自个儿立的王。
宁王萧纪,是当今皇帝正经的儿子,宫里排行老七。听人说,萧纪是个骁勇善战的人,却也心狠手辣。更有些知情人说,他平时的性情又很是散漫,和那花楼里唱戏的戏子得可一比,着实是个奇怪的人。
向若对别的不感兴趣,只对那最后的一宗说法感兴趣。她这会儿自是细看起他来,描摹他的眉眼轮廓,对上他慵懒的目光,扫过他嘴角清浅的笑意,心里暗道,那话果然是不假的。
目光再往下移,自是滑过他的下巴落到他的胸前。因为扯了腰带的缘故,这会儿他衣衫领口大开,能看到一小片结实的胸膛。
向若目光停留在他胸膛上,不做掩饰地咽了口口水,然后便收回目光来,不知往哪处乱瞟去。
她的这些动作反应自然都落在了萧纪眼里,他嘴角含笑,忽说:“要不我脱了给你看?”
向若翻翻白眼儿,装死。
萧纪看着她,嘴角笑意越发浓起来。在这乱世之中,很多人流离失所,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平日里看到最多的脸,不是一脸横肉拼杀拼死,就是战战兢兢畏畏缩缩可怜巴巴。
在这种时候,离京在外打仗,能看到向若这样心思简单,无有恐惧、不悲不慌,在这乱世里自由来去的姑娘,着实是一件让人惊喜的事情。
他对她很好奇,自然又问:“你是哪里人?”
向若对于他的问话却都不回,翻完了白眼儿后又开始细细地咬下唇,只是不说话。
萧纪倒是很有耐心的样子,微微吸了口气,伸手过去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问她:“解药不想要了?”
向若一愣,终于开口,“不是吃了么?”
萧纪笑,“那只是一半。”刚才她太着急报复,没让他把话说完。
向若呆住,下巴还被他捏在手心里,半晌启唇说了句:“阴险。”
萧纪看着她,“比起你,一般。”
向若承认自己确实不是好人,杀人越货的事她都干过。但她不管做什么,从来没有失过手。因此栽在人手里,还是头一回。
她把下巴从萧纪的手里缩出去,转头歪向一边,“哀伤”地叹了口气,忽说:“睡觉吧。”
萧纪:……
到底真能睡得着么?不过片刻,向若就又把头转了回来,与萧纪商量,“咱们来做个交易。”
横竖今晚都是睡不着的了,萧纪给她时间周旋,道一句,“你说说看。”
向若这便清了下嗓子,说:“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即便做不成朋友,也不必做敌人。才刚是我的不是,得了你的解药还要出手伤你,确实不讲道义。为表诚心,我自愿帮你做一件事,但凭你吩咐,做好了,你给我解药放我走,以后我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也绝不坏你的事。我说到做到,做不到天打雷劈,成不成?”
萧纪看着她,眸中目光一点点深邃起来。然后他突然伸手去拽她的腰带,嘴上语气松闲说:“也没什么要你做的,那就陪本王睡一觉。”
向若看他这架势,当然知道他说的睡,不是平常简单的睡。这就不行了,她游着身子往里头挪,忙道:“这、这,这个不成!”
萧纪停下手上动作,看着她问:“不是但凭我吩咐?”
向若吞口口水,目光瞟向帐顶,说话还是结巴,“你、你换一个。”
萧纪看着她这样子只觉有趣,挪了几下身子到她旁边,挨着她,抬手揽上她的腰,鼻尖在她耳边拱了拱,暧昧地小声问:“为什么不行?”
向若脸蛋涨红,结巴道:“老、老子,老子还是处子之身……”
……
萧纪低笑出来……
第4章
教教我
向若听他笑出来,只觉不自在。往常只有她逗乐别人取笑别人的份,这会儿却这么被他绑着耍乐,心里不大畅意。手脚动不得,因用胳膊弯儿顶了他一下,说:“快,换一个。”
萧纪此番收住了笑,微吸口气,鼻尖碰及她的耳垂,能闻到她身上丝丝缕缕的桃花香。此夜间外头发生的种种,已不顾往心上放。他眸中目光微沉,突然微微张嘴含了一下向若的耳垂,低声说:“你家附近种了许多桃树么?”
向若被他的动作惊得浑身炸毛,忙歪过脑袋去,面红耳赤炸出一声,“再动老子剁了你啊!”
萧纪这便不再动,和她之间拉开些距离,看着她,而后轻轻开口,“换一个,那不如,带本王去你家看看。”
向若是个脑子灵活的人,才刚没意识到他的话有问题,那是被他舔耳垂闹的。这会儿听了这话,再连起那家里种了许多桃树的话来看,也便意识到了些什么。这王爷是个十足精明的人,自己栽在他手里也不奇怪了。
向若这么想着,微微侧过头来,安静地看着萧纪的眼睛,半晌回了句:“再换一个。”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便变得很是沉静,像是一个最严肃不过的人。
萧纪与她双目互视,有些事情仿佛已经心照不宣。他目光里的暗沉还在,与她冷静如凉水的眼神对峙。好半晌,眼里的暗色才慢慢褪开,而后开口说:“这个也不成,那就留下来伺候本王,伺候得好,本王哪天高兴,就赏你解药放你走。”
向若觉得自己活了这十来年,所有的霉都在这一天给倒了。要么说呢,人不能活得太得意,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她把目光收回去,还是看着帐顶昏暗中模糊柳叶纹,咂嘴应了句:“成。”
因为向若体内的毒没有解尽,本事不能全使,所以这会儿并不是萧纪的对手。萧纪利用解药控制她,不怕她逃跑,此时便伸了手过去给她解了手腕上的腰带,与她说:“自己解了腿上的,睡下吧。”
向若也不看他,待他解了她手腕上的腰带后,自己坐起身子来把腿上绑着的布条儿扯了,然后再气不顺地倒下去。躺平了,眨巴着眼看帐顶,只觉被人拿捏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她又想,就这么留下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位王爷才会心情好,给解药放自己。她就这么不回去,桃花谷的人都该担心她了。堵到她师父面前儿,解释都是件麻烦事儿。越想越觉得这样不成,一口气堵在胸口怪难受。思来想去,竟觉得睡一觉最省事痛快,于是伸手推了推旁边的萧纪,说:“要不还是睡一觉吧?”
萧纪原已经闭上了眼睛打算休息,听她这么说,便又睁开了眼睛看她。瞧着她脸上的表情,觉得她不是在玩笑,自己便笑了一下,开口说:“很不巧,本王也是处子之身,没做过那种事,不是很懂。你来吧,做成了就给你解药。”
向若脑子一懵,表情滞住——这是遇上克星了?怎么做什么都不顺畅?要不是解药绊着,一掌打死这丫就得了,真够费事儿的。
可也没办法,她就碰着这事儿了。于是她抬手使劲挠挠头,念叨着痛快人做痛快事儿,一不做二不休,上去就把萧纪衣裳扒了。扒了之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伸手往他胸膛上摸。
摸是摸了,可也找不着要领啊,满身硬邦邦的肌肉有啥可摸的?她自顾乱摸一气,不知往下如何,因把闭着的那只眼睛也微微睁开,看着萧纪说:“你肯定比我懂多些,教教我,事儿办完了你给我解药,往后谁也不欠谁的,你我都轻松不是?”
萧纪在她坐起身子扒她衣服的时候就一直看着她,看到这会儿,目光也没有移了去。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己自然坐起身子来,看着她问:“真想学?”
向若点点头,“抓紧……”
后头的字儿没及吐出来,萧纪的脸已经拉近在了她面前。气息扑面,让向若霎时间断了呼吸,心跳也跟着错乱起来,没了章法。要说的话噎在嗓子眼儿里,只愣愣看着他把自己的唇压到她的唇上。
他的吻很轻,覆在她穿上辗转。吻几下,便低声开口说:“闭上眼睛……”
等向若握紧拳头闭上眼睛后,他又轻声教她,“张开嘴……”
吻一阵,又轻声教她,“给我舌尖……”
……
不过就吻一会儿,向若便觉得自己脸颊上烧起了烈火,身子也奇怪地开始发软,和那毒-药的作用又是不同的感觉。刺麻感从舌尖蹿到指尖,让她不自觉地要缩起整个身子。说不出来这感觉是难受还是舒服,她想伸手推开他,却因为惦记解药而控制住了自己。心里默念,完事儿就好了。
萧纪把她亲得七荤八素,才放开她。鼻尖拉开一指的距离,低眉眸光深邃地看她。
向若不敢睁眼,喘息微微地问了句:“完、完事儿了么?”
萧纪听她问这话,又是结巴的说法,自笑出来,说:“还没开始,怎么就结束了?下头的,你来吧。”
听得这话,向若便嚯一下睁开了眼睛——这、这他娘的还没开始???得,她选择放弃。
定了心思不想再做了,向若便抬手扒拉下萧纪捏着自己肩膀的双手,去床头抱了枕头,一面往床下去一面说:“我、我还是选择伺候到你高、高兴吧,我、我去那边的炕上睡、睡觉。”
萧纪听着她说话,在她爬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忽抬手拦住她的腰,把她按回床上抱进怀里,拉上被子在她耳边说了句:“本王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一起睡啊。”
向若犯懵,默默抱起胳膊,往里侧起身子,给萧纪留个后背……
算了,一起睡就一起睡吧,再闹下去今晚就没得睡了……
兴致都是闹起来的,难得厮杀这么些日子,萧纪还能在这不甚太平的夜里有这样闲散的心情。他就是这样的人,再是紧张艰险,也能在空闲的时间怡然自得。旁人瞧着自有些懒散,然只有他自己知道,神经时时都绷得甚紧,未必是件好事。
当然,萧纪能有这样的兴致,还有别的原因。倘或换个其他人,他也不会有这样的耐心。他平日里散漫,却也不靠调-戏女人来找乐子,这原本就是件费事的事情。
他今一晚能有这样的耐心,一来,是这意外闯进他生活的姑娘挺有意思,正正好地合了他的胃口。二来,他心里有一个判断,自觉八成错不了——这姑娘,是桃花谷的人。
第5章
桃花谷
即便是春日的夜,寒凉也能入骨。
萧纪再是懒散心宽晚间能睡得踏实,也睡不了几个时辰。东方的浓稠夜色不过才将将有些稀释开来,就有人来他的房外敲门。三重两轻,扣门板的声音在寂静院落里异常清晰,一下一下往人耳蜗里钻。
萧纪被敲门声吵醒,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正熟睡的姑娘。无有多余的情绪表情,便起身拉系起衣襟下床去屏风边套外袍。他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衫,才去门边打开房门。而后一面跨门槛下阶矶往井边去,一面问:“情况如何?”
来禀报情况的是将军吴贤,随着步子跟他到井边,知道他要洗漱,便伸手拿过木桶撂下井口去打水,回他的话:“生乱跑了三个。”
“派人去追了么?”萧纪卷起衣袖,去拿起石案上的青盐。
吴贤把打上来的水倒进鱼洗和杯中,在旁立着看萧纪洗漱,“去追了,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萧纪把他的话听在耳朵里,无有什么表示,只专心梳洗的事情。他用青盐洗了牙,又抄水洗面。井水很凉,扑在面上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却觉得凉得舒爽,只觉浑身毛孔都张了开来。而后束发的事情也是自个儿来的,只摸起石案上的梳子梳起头发利索地绾起来,再戴上银冠。
这番拾掇好,萧纪也没多余的话,只与吴贤说:“去看看。”
吴贤知道他的性情,遇事从来不慌。倒也不是什么事都胸有成竹,他就这个性。心里门门道道想得清楚,好的坏的也都受得来。跟了他到今儿,就没瞧见过能让他乱了方寸失了风度的事情。
吴贤随萧纪出院子往军中去,不过刚跨过院门,就见萧纪停了下来。也不知什么事,因便问了句:“王爷,怎么了?”
萧纪微微回头往院子里又看了一眼,开口吩咐吴贤,“我屋里有个姑娘,你派人悄悄盯着她,要身手好些的,不要让她发觉。盯紧了,把她去过的地方都向我禀报。”
吴贤不知哪来的姑娘,这会儿也不好细问,只得应下萧纪的话。心里数几个人选,拔出一个顶拔尖儿的来,把这事交代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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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若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日头正好搭在东厢房的屋脊上。院子西面儿洒了光,把院角梅树、盆中芍药照得枝节分明。
向若是合衣睡的,顶着这么高的日头起来,还微微眯着眼儿。衣衫不用费事穿去,不过爬下床套上布鞋,然后便起身站在脚榻上竖了个大大的懒腰。一面竖懒腰一面往房门上去,拉开门扇只觉阳光刺眼,自又颔首眯眼一阵。
好半天儿适应下来了,抬了脚出门。这院子没沾血,景致还是好的,但比起桃花谷总归小气了不少。她咂巴嘴看一气,木愣愣地去到院儿里的井边。瞧着井边石桌上什么都齐全,自然撂下木桶去打水上来梳洗。
拿青盐洗牙,抄凉水洗面。她也不避讳那盆沿儿边挂着的白巾子是不是宁王萧纪用过的,按去水里捞了捞拧干便往脸上擦。擦罢还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自言自语道了句:“还挺好闻……”
向若是不爱擦水粉胭脂膏子的人,但瞧着那石桌上还摆着盒润面的脂膏,便拿起来拧开盒盖儿弄了些往脸上擦,一面擦仍还一面自言自语,“嘿,这王爷还真精细……”
擦完了脸,自然就是梳头。向若也不急不慌,摸起石桌上的牛角梳,把头上已经被睡觉揉得半散的发辫儿扯开,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便歪着脑袋梳起头发来。她头发长得好,乌黑柔滑,梳子一梳便到了底。但她从来不在头发上玩花样,也就是简单束个高高的发髻在脑后,再戴个金累丝的发冠。这金累丝发冠,是她浑身上下唯一的一件首饰。她愿意戴这个,还是因为这是她小师妹送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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