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个聊天框弹出。
“今天晚上有个饭局,”封泽报备,“新瑞董事长组的,我会在十点钟之前到家。”
“知道了。”徐惊雨回复。
【封泽:谢谢老婆批准●v●】
相同的颜文字令她不由得恍惚了几秒。
【盛朝:领养人说最近几天都有空,你看我们哪天把小狗送回收容所?】
【徐惊雨:今天有空,今天吧。】
【盛朝:好,我在老地方等你。】
徐惊雨忍不住想笑,说得真跟在偷情一样。
这回他们如愿见到了领养人。
是个脸蛋圆圆的年轻女孩,名字叫做郭媛。
“不好意思呀,我那天突然肚子疼,去医院检查了,本来以为没多大的事结果是阑尾炎,”郭媛不好意思解释,“稀里糊涂就被推上手术台了。”
徐惊雨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先前因为她迟到产生的负面印象顷刻间如烟雾消散。
盛朝抱出小狗。
郭媛两眼放光,围着小狗打转,尝试性摸了下脑袋,发现它并不抗拒后干脆抱在了怀里。
小狗哼哼唧唧叫了几声。
“它胆子很小,不会咬人,也不怎么叫,”相处一周,盛朝已摸清楚了脾性,“但是黏人、爱撒娇。”
明明是只狼犬来着。
“我们家的原住民也是,天天就会撒娇。”郭媛打开个人终端给他们看她养的另一只狗。
一只体型壮硕的牧羊犬,站起身能扒拉到人的肩膀,叫起来却是呜呜咽咽的小夹子音。
徐惊雨斜眼觑向盛朝,挺像的。
“抖抖超友好的,不用担心小狗到我们家会受欺负。”郭媛揉了揉小狗耳朵,“对了,你们给它取名没?”
“没有。”盛朝摇摇头。
先前他询问过要不要给狗取名,徐惊雨的回答是:“等它自己的主人来取吧。”
郭媛沉思片刻:“叫你布布好了。”
工作人员拿出领养协议,每过一段时间,收容所会派人上门查探狗狗的状况。
双方交涉完毕,郭媛抱着狗狗要走。
布布却猛然挣脱她的怀抱,跳到桌面上,过来扒拉徐惊雨和盛朝的袖子。
“跟你主人回家吧。”徐惊雨温声哄它。
小狗仰着头,黑葡萄似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听不懂。
好在郭媛早有准备,施施然掏出一块肉干。
小狗瞧瞧肉干,再瞧瞧徐惊雨。
几个人默契地没有动作。
小狗没能抵抗诱惑,跑去叼起肉干。
郭媛顺利地把小狗哄进宠物航空箱。
真正送走小狗的一刹那,一种奇特的、难以言喻的感受悄然在徐惊雨的心头弥漫开。
仿佛和十七岁的她正式作出了告别。
“还怪舍不得的。”盛朝怀里空落落的,不抱着小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两人上车,盛朝黏过来,讨好地帮她理了理袖口:“你考虑好要和封泽分手了没?”
徐惊雨:“没有。”
“要考虑多久啊,”盛朝嘟哝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考虑二十年我岂不是得等你二十年?”
徐惊雨不吱声。
盛朝觉察到她的态度,咽回了话。
双方沉默了一路,车子开回小区。
盛朝不愿意下车,就坐在她旁边。
徐惊雨从储物箱里摸出了一包烟,还是去年底买的,丢在车里一直没动过。
她抽出一根,想到封泽会念叨,又放下了。
“我们共同经历过一些事情,”徐惊雨仔细斟酌言辞,“我是非常在意你的。”
那些事是她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当时的见证者不可避免地抱有一份情结。
“但是……”
一个“但是”入耳,盛朝猛觉不妙,想阻止她往下说,可徐惊雨已经快速说出口:“我爱阿泽。”
她不会和封泽分手。
“你爱我哥,”盛朝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那你为什么要睡我?”
“我说了,”徐惊雨别过头去,“是个意外。”
“……不是意外,”盛朝捧起她的脸强迫她和他对视,“毕竟你根本没喝醉不是吗?”
徐惊雨在他灼灼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是。”
喝醉、认错人,是欺骗他人欺骗自我的说辞。
其实她只是微醺,后面也发现了他不是封泽。
因此盛朝没料到,徐惊雨分不清高中交往的是谁……如果她不认识他为何会和他滚床单?
“你承认吧,”盛朝挨得更近了,鼻尖几乎抵上她的,“你是被我的爱吸引了。”
即使不认识他了,还是再一次地被他吸引。
这是盛朝想出来的解释。
“不是爱,”徐惊雨掀了掀眼皮,“是勾引。”
她发现了,她想中止。
可他在她耳边喘得那么骚那么浪,所以……
她说过,她不是自制力强大的人。
“不是意外,是一个错误,”徐惊雨给此事定性,“我只是犯了天底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现在,她要修正错误,回归家庭。
徐惊雨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一只手更快地伸过来拉紧了车门把手。
她被拉了一把,向后摔倒在他的身上。
盛朝的手臂扣住她的腰肢,将她锁定在怀里。
“你偏心,”他的眼睛里氤氲起湿漉漉的雾气,不甘心地一声声控诉着,“你偏心!”
徐惊雨:“不许哭。”
“………我没哭。”他咬住下唇。
雾气酿作了泪水,就在他眼眶里蓄着,要掉不掉的,睫毛沾到水濡湿成一片,看着好不可怜。
“你只疼我哥,”盛朝牵着她的手放在他心口的位置,含着一点鼻音哀求,“也疼疼我不行吗?”
徐惊雨望进他的眼里。
水雾不断上升,空气越来越重,压得她头越来越低,嘴唇和他的脸仅有一公分的距离。
这是不对的,她不能一错再错。
徐惊雨清醒了,试图撑起身体。
盛朝却抬手扣住她的后颈,轻轻往下一压。
两人的唇到底撞在了一起。
他热切的、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吻她,撬开她的牙关,去勾缠她的舌尖融化她的意志。
雨水如期而至,砸在车顶。
徐惊雨攀住他的肩膀,慢慢地闭上眼睛。
她想,她已经听见了大雨掩盖下的动静——
“嗒哒”一声,怪物放出了囚笼。
火·箭·弹击中城堡。
大火开始熊熊燃烧。
第019章 告白
他的嘴唇、他的舌头、甚至吞吐的气息都是炙热的, 带着孤注一掷的力度深深吻她。
徐惊雨感受到了他在颤抖。
她的大脑一时间有些放空,试图回想——
他们高中时,有这样热烈地亲吻过吗?
不,没有过。
盛朝以前胆小又害羞, 约她去游乐园, 在摩天轮的座舱里跟她讲最高处接吻会永远在一起的传说。
徐惊雨都做好准备等他亲上来了, 结果一直等到座舱落到最底下了他还是迟迟没有动作。
最后徐惊雨主动亲了他。
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就把他吓得落荒而逃。
但要说热吻也是有过的。
在闷热的计算机机房,她和封泽钻到桌子底下, 她捏住他的下巴粗蛮地吻上去,带着戏谑的心思挑逗他, 看他手足无措想拒绝又不敢出声的样子取乐。
以前她没分清楚过, 如今回忆起来, 兄弟两人的形象却是如此清晰鲜明地分开了。
其实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毕竟从一开始, 就搞错了不是吗?
徐惊雨放松了身躯, 主动回应他。
觉察到她的态度有微妙的转变后,盛朝跟着安定了, 不再那么急切地索求, 与她温柔厮磨。
不知道亲了有多长时间,耳边回荡着粗重的呼吸声,他实在是舍不得放开她。
于是含住她的唇瓣, 反复摩挲, 温柔地舐舔吮咬……恨不得将六年的份儿一块补回来。
雨愈下愈大, 铺天盖地的雨幕将世界隔离在车窗外, 狭小的空间里涌动着潮湿的气味。
座椅放平了, 他们几乎是平躺着抱在一起,细碎的亲吻沿着下巴落在她修长的脖颈上。
“你敢在我身上再留下痕迹, 试试。”徐惊雨平静冷淡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浇灭他的热情。
“没关系的,”盛朝靠过来,眉眼含着坏,“我有个办法——他不问,你不说,他一问,你惊讶……”
还没说完,就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知道了。”他乖巧地回答,到底是不甘心,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啮咬了下。
徐惊雨半支起身体,低头看他。
男人的领口散开了几颗扣子,大半个胸膛露在外面,她有些记不得是谁把扣子解开的了。
他左胸口靠近肩膀的位置有一处明显的伤疤,腰腹侧边同样有不规则伤痕,瞧着是枪伤。
那天,徐惊雨便是扒掉衣服,看见了他身上的伤疤,才恍然反应过来这个人不是封泽的。
她抬手细细摸索着他的伤疤,没有增生凸起,只是伤口边缘泛着一圈白色,犹如眼泪砸出的痕迹。
意外的是,徐惊雨没觉得它不顺眼。
或许是因为伤疤出现在他的身上,不会显得不和谐,反倒有种艺术品遭到破坏的残酷美感。
“是在战场上弄的么?”她轻声发问。
盛朝:“…………”
他特别想要顺着她的话承认,好证明他的英勇无畏,犹豫一番后选择了实话实说。
“当逃兵的时候被打的。”
徐惊雨:“…………?”
“在边境第二年,我收到了你的信。”忆起当时心情,盛朝忍不住将她揽得更紧些。
徐惊雨一脸茫然:“什么信?我没寄过。”
她甚至都不知晓他去了边境。
“信上说,你已经交往了新的男朋友,”盛朝往下说,“希望我能保守秘密,绝口不提过去的事。”
“即使以后再见面了,也要装成陌生人。”
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若是盛朝聪明一点,大概能品出不对劲。
但他只是读完信慌了神,和指挥官请假要回境内去,想找到徐园问个明白。
当然假是不可能批的,他昏了头,不管不顾往外闯,跑出七八百米后被一枪击中左胸。
“幸好我是封如凝的儿子,”盛朝眨眨眼,语气轻松,“要不然估计会被就地击毙。”
徐惊雨往下摸索到他的腰腹:“这里呢?”
盛朝低头作沉思状:“嗯………”
他挨完了一枪子,变得本本分分。
没能见到她,他暂时还不想去死,只好忍气吞声地接受军队内部的通报批评和处罚。
天天数着日子熬,好容易熬到“出狱”的日子,突然收到命令他们被提拔成了守卫军,要上前线去。
竟然打仗了,要打多少年?
五年,十年?抑或二十年?
等他回来,徐园的孩子都要上小学了!
虽然他也不是不能当后爹……
徐惊雨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胡说什么?”
其实她力气非常大,掐得人皮肉生痛,但盛朝却有点儿享受她施加的疼痛了。
证明她真真切切地,就在他的身边。
他低眉顺眼地由着她掐,徐惊雨反而觉得没意思了,窝在他怀里懒洋洋地追问:“然后呢?”
然后盛朝决定不能坐以待当后爹,他要逃跑,不过不能冒冒失失地往外闯了,必须慎重规划。
他耗尽了所有脑细胞,找到了合适的路线。
结果……还没溜出驻扎地,便被当场逮捕。
因为拒捕,再次挨了一枪子儿。
“有人提前举报了我,”盛朝恨恨地捶了下车厢内壁,“不晓得是哪个杀千刀的狗东西……”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徐惊雨抬眼,静静和他对视。
“封泽!!”盛朝终于回过味来,“好他个卑鄙的家伙,为了不让我回来甚至想害死我!”
他猛然弹坐而起,动作幅度过大,头不慎撞到车顶,发出结结实实的“咚”的一声巨响。
盛朝龇牙咧嘴地捂住额头。
蠢到人不忍直视,她抬手遮了遮眼。
所以在盛朝的视角里,他为了徐惊雨去边境“坐牢”,她却抛弃他转头跟他哥哥在一起了。
他竟然还能笑容满面地过来勾搭她?
徐惊雨无法理解:“你不怨恨我吗?”
恨?盛朝不太确定有没有恨过,至于怨当然是有的,他的怨气跟摇了三百下的可乐里的气一样足,只等待一个触发的瞬间便要喷薄而出。
但是,徐惊雨亲了他。
她的亲吻如同一把火,可乐在高温下咕噜噜地冒泡,气全部煮了出来仅剩下甜蜜的糖浆。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抛弃我,是受了封泽的蒙骗,全都是封泽的错!”
“我不恨你,”他搂住她的脖颈,跟只大狗似的用脸在她脸颊侧边来回地蹭,“我爱你。”
“我爱你。”他黏黏糊糊地覆上她的唇。
空气沉闷潮湿,欲·念如霉菌在阴暗的角落里滋生,菌丝无孔不入地钻进皮肤。
平整的衬衫在缠·绵中生出褶皱,盛朝稍稍放开她,一双黑色瞳眸酝酿着风暴。
徐惊雨亲了亲他的眼睛。
她主动走进了风暴中心。
盛朝低头去解衬衫剩下的几颗扣子,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车门上的按钮,车窗下降了一截。
狂风卷着雨水灌进来,盛朝猝不及防地淋了一头水,水珠顺着他额前的碎发,滴落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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