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看沈大人对你很有意思,你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你嫁人了,我也就可以心安理得嫁给子升了。”
“......”
第137章 137终究还是自己亲生的好
翌日晨,大雪纷飞,用过早膳,晏然与晏承恩说起年节的开销情况,花花草草、针头线脑,一应事项,皆需银两,晏承恩听了一半,捂嘴打起呵欠。
沈山如约而至。
晏然收起账本,坐回下首椅上。晏承恩就像吃了十颗醒神丸,瞬间来了精神,不但亲自把沈山迎进来,还命人去泡最好的茶,点最好的香,上最精致的茶果。
晏然想起绮云昨晚所说,为断了周围人不切实际的幻想,她特意拉着脸,不再与沈山说笑,沈山摸着额头搞不清状况,昨天分手时,还送了茶叶,不是......
王氏见不得晏承恩讨好沈山的嘴脸,扭头皱眉,一脸嫌弃,心道:这个傻夫君,瞎子点灯白费蜡。再看晏然一脸冰霜,并没对沈山卖乖讨巧,心里才略微舒畅,这孩子终于懂事了!要想安稳过日子,就要找个自己能降伏得住的......
沈山道明来意,王氏本想一同前去,被晏承恩以“气温骤降,夫人要添置一件新棉衣”为理由,成功拦截。
沈山和晏然都是聪明人,自然看出晏承恩的意图,低头憋笑了半晌,再抬头时,晏然也无心再给沈山摆脸子看了,俩人一如既往,有说有笑,并肩出门。
路上,沈山裹着狐狸裘,头顶白雪,脸颊冻得通红,几次欲打喷嚏,揉揉鼻头忍过了。
晏然把自己的手炉让给沈山,“你是不是冷?”
沈山白了她一眼,以报刚刚被冷落之仇,“冻不死,我又不是冯兄。”
晏然停住脚步,狠狠瞪他,“你怎么说话阴阳怪气?”
沈山笑了,推着她的肩膀,“走吧!走吧!就五十步距离,我再冷也不会抢你的手炉。”
“......”
晏然进了隋家大门,心中暗暗叫奇,这是隋静三年来第一次冥诞,按照隋夫人的习惯,应该会请上几十个僧人念经,结果一路走到堂上,一个僧人都没有,左瞧右看,也没有摆道场的意思,难道不信释改信孔了?
晏然摇着头,皱着眉,身后留下一排乱七八糟的雪脚印。
“想什么?”
“没什么,我还以为今天会有很多和尚,没想到这么安静。”
“都三年了,隋姑娘说不定早投胎了,念经还有何用?”
“从来念经都是给活人听的,有没有用,活人说了算......”
“......”
隋忠和隋白氏知道二位要来,早早在堂上候着,二人给隋静牌位上了香,坐回下首。
自静慈庵一劫,隋白二人对沈晏二人甚是感激,再加上这俩人,一个年纪轻轻,身居要职,前途无量;一个小小年纪,掌管家业,独当一面。
俩人越看越喜欢,只恨不是自己的亲儿女。
晏然见眼前的老夫老妻谈笑自若,似已放下过往,心里甚是安慰,眺视远处灵牌,觉得终于帮隋静做了一件有意义的大事,心头如雪花拂过,轻松、凉爽、舒坦!
几人闲话家常,隋夫人时不时探听沈山婚事,沈山笑着说:自有安排。
此期间,隋家亲族的小辈陆续到了,隋夫人为沈山一一介绍,都是隋静的表亲弟妹,这些人平日没接触过衙门里的人,听说沈山是清吏司郎中,一个个惊慌失措,都不知磕几个头才合礼数。
沈山起身退让半天,并解释今日便服,办的私事,不用拘礼,几个孩子这才放下心来,晏然乜眼旁观,想着大伯二伯家的哥哥姐姐,见到沈山会何等反应。
这时,两个年轻的奶妈子从后院过来,一个抱着3岁的隋筠,一个领着五岁的隋柏,二子皆是魏小娘所出。
隋忠见儿子来了,两眼笑成一条缝,若二子能入沈大人的青眼,以后进学就容易了,他心里盘算完美,笑不拢嘴。
小隋筠窃生,躲在奶妈后面,哼哼唧唧就算见过礼;大一点的隋柏,眼珠活泛,咬着手指,一会看看晏然,一会看看沈山。
晏然虽常出入隋家,但这两孩子却很少见,尤其这几年,隋家接二连三出事,她每次都是在隋夫人房间略坐一会,哪有心情去看魏小娘的儿子。
“你是坏人!”隋柏声音稚气,但异常响亮,说话同时还不忘伸出小拳头,在晏然腿上乱锤。
众人皆吓一跳,喝茶水的,磕瓜子的,都把手悬在半空。
薛妈妈上前一把拽过隋柏,推搡到隋夫人眼前,有意无意脱口而出:“你这孩子,谁叫你说的?”
“我小娘说的,“隋柏毫无惧色,昂着小脖子,重复他从魏小娘口中听到的话,“我小娘还说她克男人,”隋柏说完,还特意回头向晏然做鬼脸示威。
众人有尴尬的,有不知所措的,有捂嘴偷笑的,亦有消息闭塞,抓紧时间打探详情的。
晏然对这话听惯了,并不气恼,她抚平裙上的褶皱,扫了一眼隋夫人身旁的薛妈妈。
薛妈妈一脸怒气,两双大手很用力的按住隋柏肩头
小家伙拼命想挣扎出来,奈何实力悬殊,直到对上晏然凌厉的眼神,小家伙才有些怕了。
晏然轻声哄着他问:“你娘还说什么了?”
隋忠脸色气如紫茄,哪还敢让竖子说话,颤着声音吼奶妈子,“你俩是死了吗?快将孩子带回去,看我一会怎么教训他!”
两个奶妈子哆哆嗦嗦跑上来,刚想带孩子下去,隋夫人发话,“先认错,道了歉,再下去!”当面教子,隋忠也没意见。
小隋筠不知发生什么,见堂上大人都疾言厉色,吓得呜咽呜咽哭,被奶妈子捂着嘴控制住了。
隋柏自认重复亲娘说的话,能有什么错?昂着脑袋不肯服软,隋忠气急,抱过孩子,扯掉棉裤,啪啪,在小孩子雪白的屁股上留下了几个大巴掌印子。
这孩子也是倔强,被打了屁股,也不道歉。
隋家的亲戚,亦是小隋柏的哥哥姐姐,见弟弟挨揍,纷纷上前相劝,隋忠也觉得堂上闹哄哄的,不成体统,找个台阶,让奶妈子把孩子抱了下去。
晏然和沈山冷眼看着,直到隋筠和隋柏被抱出大堂,脸色惨白如雪的沈山终于哼了一声,虽说大人不跟小孩子计较,但不计较不代表不生气。
“小孩子能懂什么,不过跟大人有样学样罢了!”晏然轻飘飘地安慰隋忠,一想到这是魏小娘在后面教唆,她已经在脑袋里把魏小娘大卸八块几个回合了,再一想到这是隋静的亲弟弟,心里又急、又气、又恼、又心疼,说不出的滋味堵在胸口。
隋忠静下心后,悄悄觑着沈山的脸,心里惶惶不安。
做为风月老手,做为过来人,在静慈庵时,他便看出沈山的小心思,今日见二人一起来访,更确定了想法,他向晏然连声致歉,眼角去看着沈山。
晏然脸上并无半分怒气,轻声回应,“我小时候也没人管教,经常闹一些笑话,惹得我外祖父很是头疼,小孩子嘛......” 没人教就是这样的。
一直板着脸的沈山,冷声道:“五岁的孩子也应该知礼了,”他特意看向隋忠,把没有说出口的话藏在眼里。
隋忠老奸巨猾,阅人无数,立刻明白了沈山的意思,话里说的是孩子,可明明在抽大人的脸,隋夫人见场面尴尬,还想替隋柏说几句好话,被薛妈妈生生拦住了。
隋忠好面子,这场小风波过后,虽然一如既往说笑,但晏然知道,隋忠今晚一定会去魏小娘屋里发作一番,心中高兴的大拍巴掌。
宴席后,众人纷纷散了,沈山有事率先告辞,隋忠脸色变了几变,确定自己是把沈大人得罪了,心里咬牙切齿,只等晚上去找魏小娘算账。
隋夫人见天色尚早,叫晏然去暖阁再说会子话,刚过一处月亮门,碰到魏小娘抱着隋筠,牵着隋柏赶来道歉,晏然本不想与她过多计较,可见她在这特殊日子,居然还浓妆艳抹,一身艳丽衣裳,心中怒气涌上心头。
魏小娘素来看不惯晏然,隋静在世时,她就知道隋静制裁她的主意,多半是晏然出的,后来眼见晏然婚事不顺,心里着实高兴了好久,至于晏然克夫的言论,在朝闻街上长盛不衰,她暗地里没少做贡献。
刚刚在屋里,听奶妈子说前堂之事,她知道隋忠不会饶了她,所以特来要晏然口供,只要晏然亲口说原谅孩子了,老爷的气就能消一半。
魏小娘拽着晏然胳膊哭哭啼啼,说这一切是误会,都怪幼子无知、童言无忌,还说小孩子信口胡说、断章取义是常有的事,谁小时候没犯过这样的错?
魏小娘只字不提自己过错,拦着晏然,非要听她亲口说原谅孩子。
隋夫人平日说诗论佛,口不悬绝,可让她与妾室争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晏然顾忌身在隋府,不好发作,若让她说原谅,她才不会说,若与她口舌争辩,又着实无趣;
薛妈妈一把年纪,可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大件摆设,在绮云的好顿怂恿下,终于横下心,使着吃奶的力气,把魏小娘拖出月亮门外。
孩子抱着大人腿,哭成一片。
这时早有路过的丫鬟跑去找老爷,隋忠想到沈山离开时,表情讪讪,心里正懊恼不已,听说魏小娘又拦住晏然撒泼,更是气上心头。
晏然见隋老爷带着怒气,披雪而至,拉着隋夫人就往后院走,留下那俩人在雪中凌乱。
隋夫人被气得浑身发抖,到了暖阁,歇了好一会,才恢复面色;
薛妈妈经过刚才一役,人像换了个人,脸上充满大无畏的神采,此刻,若魏小娘冲进来,她一定会手撕了那贱人。
小丫鬟进屋烧水泡茶,几人喝了两盏茶后,隋夫人才说,原来她早就请了几个得道高僧,想在今日家中做场法事,魏小娘却说两个儿子太小,怕孩子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这死人总是要给活人让道。
隋忠是想遂了夫人心愿,可想到儿子,左右为难,最后还是隋夫人自己开口说,改日把法事挪到庙里去做。
晏然一想到隋静死了还要受这样的委屈,心里早已怒火中烧,可她不是莽撞人,再大的委屈和怨恨她也藏得住。
晏然给隋夫人续上热茶,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隋筠和隋柏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要是让魏小娘养,以后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隋白氏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
薛妈妈道:“我们夫人倒是不介意把孩子抱来养,之前我家老爷也说过,把筠哥儿抱到这屋养,可我们想着,终究不是自己亲生的,生母又在,养大了也是白眼狼!”
隋白氏和晏然听到此处,一齐咳了一声,这分明在影射隔壁晏承恩。
薛妈妈没反应过来,继续重复道:“终究还是自己亲生的好。”
晏然笑道:“夫人还年轻,自己生个呗,我听温荷说,缘觉师太开的药方甚好,夫人也让缘觉瞧瞧。”
“这个主意好啊!夫人,”薛妈妈表现得比当事人还激动,握着隋白氏的手说道:“我明日亲自上山去请缘觉师太来府上。”
第138章 138你妹妹居然有这么多梯己?
正月一过,晏然开始筹划改革鼎香楼。
在考察过金陵城中生意最好的八十家酒楼后,她计划把鼎香楼彻底翻新改造:在一楼中间搭建舞台,食客就餐时可以听曲、听书,看杂耍表演,这类酒楼在金陵城并不少见,但多集中在桃叶渡和秦淮两岸,而朝闻街上经营的都是传统酒肆,食客们只在午、晚两个时段就餐,如果增加表演,就可以盘活空余时间,增加收入。
她把想法与晏晴说后,晏晴当即否决,“为什么要改变?爷在世时,就是这么经营的,街坊们也都习惯了,若真想听曲,他们去秦淮河不好吗?”
晏然道:“今时不比往日,爷当初建鼎香楼,那时大家只需好酒好菜,现在天下太平,大家都享受吃喝玩乐,豪门世家都开始蓄养家伎,以备在私宴上表演,就连沈府都养了十几个声伎,所谓有钱人玩什么,老百姓就追什么,我们鼎香楼若能增加乐伎表演,一定会大受欢迎。”
“稳中求进!”晏晴摇头,一票否决。
“老顽固!”
晏然败兴而归,思来想去,若不改变,鼎香楼只有死路一条,于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她再次叩响赵家大门。
晏然苦口婆心,为晏晴说明当前情况,“水无常形,人无常态,何况是生意,改变就是为了稳!”
“听不懂,不要说了。”晏晴一边看丫头们给树枝系护花铃,一边摇头拒绝。
“你系这个破铃铛,是怕鸟吃花,可如果都没花了,你这铃铛也没用武之地了!”晏然气哄哄的再次铩羽而归。
回到家后,她仍不甘心,想搬救兵,一起说服顽固不化的姐姐。
谁知王氏和晏承恩的意见,出奇的一致:“还是要听晏晴的!”毕竟是人家名下的产业。
同时二人力劝她少在酒楼上费神,春天万物复苏,小猫小狗都出动了,你也要多出去逛逛。
王氏拿出一卷纸给晏然,上面是她考察过可以做晏家女婿的候选名单,有饱学的秀才,也有衙门里的吏员,还有等待续弦的老员外......
晏承恩虽然对晏然的婚事还有它想,但他觉得两手一起抓,未为不可,沈家......
鼎香楼的改革大计,眼瞅胎死腹中,晏然深受打击,沈山安慰她:凡事,成难败易,这么快缴械投降,不是你一贯作风啊!想想你一个月内,吃过的那八十家酒楼,花了那么多银子......
晏然一听到银子,心里惋惜,是啊,这银子可不能白白花了,虽说都是被我吃到肚子里了,可我也是为了鼎香楼才去吃的啊!
晏然扶着肚子,乖乖地点头。
沈山见她这么好劝,一句话就恢复了精神,心中抚掌偷笑,不愧是晏庭海的孙女,银子刻在骨子里!
沈山一边品着晏然泡的茶,一边用纤长白皙的手指敲打桌面,提醒她改造鼎香楼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晏然仔细想了想晏晴一贯作风,知道症结应该是出在这了。
她看着沈山,这个温雅的贵公子,乌黑的双眸,明亮如五月的暖阳,而且对她既贴心又有耐心,她不想说的话,他就不问,她想做的事,哪怕是别人家的闲事,他也从不会像爹那般不阻拦,也不会像娘那般嘲笑,相反暗地里还与她打配合。
每次配合,都不邀功,而每次,晏然都知道。
晏然在沈山的鼓励下,第三次叩开赵家大门。
这次,晏然开门见山,把鼎香楼改建的费用列出来,并明确表示,这个费用她来出。
晏晴与赵一凡偷偷商量,赵一凡私下说:如此甚好,本还担心她嫁人后,就不会再打理鼎香楼,如此,就把她绑定了,按照出资比例,算她入股好了。
“只是,”赵一凡拧着眉头,一脸怀疑,“你妹妹居然有这么多梯己钱?”
晏晴笑道:“怎么可能,肯定是我爹给的,”说罢,她放下手中黛石,一眉深一眉浅,扭头看坐在炕沿上的赵郎,“我妹总说我爹娘偏心我,哼,这不也偷偷给她银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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