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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朝云——水合【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11 17:28:21  作者:水合【完结+番外】
  一番话说得李德裕心中大悦,却不动声色,只吩咐婢女添茶。
  杨钦义笑而不语,慢悠悠地喝茶,等李德裕屏退了堂中仆从,才开口:“说实话,自从今上登基后,大家都盼着大人回京呢。”
  “哦?此话怎讲?”
  “今上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又有仇士良推波助澜,朝中臣子是如履薄冰,惶惶不可终日。”杨钦义说到沉痛处,喟叹不已,眼巴巴地望着李德裕道,“大人德高望重,又深得今上信任,能够掌控大局的中流砥柱,非大人莫属。”
  “嗯,年初圣上赐死二王一妃,贬谪先帝重臣,李某在扬州亦有耳闻。”李德裕道,“圣上刚刚即位,实在不宜如此严酷。”
  “大人所言极是。如今死者已矣,活着的却还在东躲西藏,不见天日。若大人不能主持公道,只恐天子铸成大错,有损英名。”杨钦义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锦囊,郑重地交给李德裕,“实不相瞒,今日杨某登门拜访,也是受人所托,来给大人送个信。”
  “枢密是替谁送信?”李德裕接过锦囊,捏到其中有一枚印鉴状的硬物,诧异地将锦囊往掌心里一倒,等看清了掌中之物,脸色瞬间一变,“这是光王印鉴,枢密难道是替光王送信?”
  “正是。”杨钦义大方承认,见李德裕面露惊疑,连忙解释,“光王曾经在佛事上帮过杨某的忙,所以这次秘密找到杨某,说是想见大人一面……”
  “杨枢密,”李德裕打断杨钦义,沉着脸道,“你此举未免太唐突。”
  “对,对,大人教训的是。”杨钦义连声附和,赔笑道,“可杨某见到光王如今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唉,等大人见了光王,自然会明白杨某这话的意思,圣上对光王……确实是逼得太狠了……”
  李德裕看着掌心里的金印,冷笑道:“枢密也知道李某得圣上信任,就不怕李某将此事禀报圣上?”
  “说怕么,也不怕,”杨钦义厚着脸皮道,“此事若被圣上知晓,光王就死定了。杨某深知大人对圣上忠心耿耿,一定不忍心让圣上背负残害皇叔的罪名,遗臭万年。”
  “杨枢密,小心祸从口出。”李德裕厉声警告杨钦义。
  杨钦义赶紧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杨某就是个粗人,万望大人恕罪。不过比起杨某眼下做的事,这点狂悖之言似乎也不算什么?嘿嘿,杨某知道大人是君子,会替杨某保密的。”
  “哼,据我所知,光王绝非池中之物,才会被圣上如此忌惮,枢密小心上当受骗,遭人利用。”
  杨钦义摸摸鼻子,干笑道:“圣上的雷霆手腕,杨某怎会不惧?不过光王说了,他冒险露面,不是为了夺权,仅仅是想见大人一面。只要让他说完想说的话,之后可以任凭大人发落。”
  李德裕沉吟片刻,瞥了杨钦义一眼:“枢密都这样说了,李某若是不答应,倒显得不近人情。”
  杨钦义精神一振,两眼放光:“大人这是答应了?”
  李德裕不置可否,只反问:“但不知朝中文武百官,光王为何独独要见我?”
  “因为光王说,咳咳,光王说圣上刚愎自用,除了大人,其他官员的话圣上很难听进去。”杨钦义硬着头皮道,“光王还说,仇士良那帮阉党只会趋炎附势,根本说不出什么有见地的话,圣上一听就会起疑心的。”
  “看来光王是想通过我,上达天听。”李德裕抚髯道,“我倒要听听,他能说出什么有见地的话。”
  当下双方议定,杨钦义自是千恩万谢。
  李德裕冒着风险答应他,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如今他刚回长安,虽得天子器重,想在朝中大展拳脚,神策军中就必须有自己的人脉,才能牵制住只手遮天的仇士良。
  既然杨钦义求到了自己门上,他卖一个人情给他又何妨?
  这日匆匆一晤后,不日便到了重阳佳节。
  李宅倾府出动,前往乐游原登高。趁着家眷尽情玩乐,无人注意时,李德裕纵马离去,独自前往慈恩寺“礼佛”。
  到了慈恩寺,知客僧将李德裕引入一间无人的禅室,请他在此稍候。
  李德裕见惯了风浪,此刻心中淡然,坐在禅椅上不紧不慢地喝茶,举头欣赏挂在墙上的字画,直到脑后响起一道声音:“贫僧琼俊,拜见大人。”
  李德裕这才一惊,回过头,瞥见已经落发的光王,顿时惊讶地站起身:“光王这是……出家了?”
  李怡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见憎于天子,唯有出家,可保太平。”
  “光王……唉……”李德裕长叹一声,忽然想起杨钦义说过的话,这才明白他说的什么“等自己见了光王,就会不忍心拒绝”云云,原来并非虚言。
  “大人不必为我惋惜,我本就虔心向佛,并不以出家为苦。”李怡大方地请李德裕入座,为他烹茶,“今日我约大人在此地相见,只是为了实现一桩心愿。”
  李德裕打量着李怡,别扭地改口:“琼俊法师,有何心愿?”
  “天下太平。”
  李德裕一怔,若有所思地浅笑:“这个心愿,不止你一个人对我说过。”
  “我知道,文宗、今上,大约都说过。”李怡直直地望着李德裕,“不过这四个字,应该也是大人的心愿吧?”
  “对。”李德裕坦然承认,反问李怡,“是又如何呢?”
  “如果是,那么眼下正是大人收服回鹘的好时机。”
  李德裕震惊地看着他,失笑道:“这就是你约我见面的目的?你希望我劝圣上收服回鹘?”说着他沉思片刻,又道,“这一年来,回鹘的确是遭受重创,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圣上刚即位不久,若无故对回鹘发兵,恐有穷兵黩武之嫌。”
  “大人何时变得如此谨慎?”李怡曼声笑道,“这话听着,倒像出自牛僧孺之口。”
  李德裕一听此言,勃然变色:“你对我用激将法,也不怕弄巧成拙!”
  “这不是激将法,只是忠言逆耳罢了,”李怡与李德裕四目相对,从容道,“我只是想劝诫大人,不要让维州的遗憾重演。”
  “哼,好一副伶牙俐齿,果然从前的光王只是个幌子,”李德裕盯着李怡镇定的双眼,忽然想起晁灵云与他的关系,警惕地问,“是不是晁氏对你说过什么?”
第236章 慈恩寺密谈
  李怡微微一笑,想起了在黠戛斯的某个仲夏夜,自己与晁灵云幕天席地,纵情欢愉后,她懒懒枕着他的胳膊,望着星空娓娓道出了所有身世。
  起初也不是不惊讶的,但比起被蒙骗多年的懊恼,在得知她当年能够脱离诏狱,是因为先帝怜悯她的身世才网开一面,他便只剩下庆幸与感激。
  再之后,只要一想起那个仲夏夜,便唯有幸福涌遍全身。
  李怡爽快地向李德裕承认:“我与晁氏夫妻同心,她自然什么都不会瞒我。”
  “原来你都知道了……”李德裕低声沉吟,想到他此刻有求于自己,倒也不惧,便略过这个话题,“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奉劝你,不要想用天下太平这种大话来打发我。心愿是一回事,目的又是另一回事,关于这些我比你更懂。”
  “大人果然目光如炬,”李怡见瞒不住李德裕,索性开诚布公,“我的目的是太和公主。对我而言,太和公主才是大唐必争的失地,亟待重扬的国威,迟早有一天应该回到大唐的珍宝。”
  “太和公主?”这个答案显然出乎李德裕的意料,他打量着李怡,错愕道,“太和公主出塞将近二十载,想不到光王一直念念不忘。可她终究是回鹘可敦,岂能归唐?”
  “如果大唐收服回鹘,就没了和亲这回事,公主归唐又有何不可?”李怡双手合十,俯首一揖,“十皇姊早年对我有恩,只要大人收服回鹘,救她脱离苦海,我便了却了一桩心愿。而大人收服回鹘,平定北疆,必定名垂青史,功彪千秋。”
  “漂亮话就不必说了。”李德裕摆摆手,含着笑讥嘲,“照你的意思,李某若促成天子出兵回鹘,既是成全了你,也是成全我自己?”
  李怡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李德裕徐徐抚髯,皱眉道,“就算李某有志平定天下,收复失地,但回鹘与吐蕃本质不同。大唐自安史之乱以来,多次仰赖回鹘出兵平乱,近二十年更是缔结秦晋之好,两边相安无事。就算如今回鹘国力衰微,趁人之危也非天朝作为,更何况太和公主还在回鹘,你就不为她担心?”
  “大人的顾虑,我都知道。大唐素来守信重义,只要回鹘不主动犯边,大唐就不会轻易出兵。但如今回鹘王庭被黠戛斯攻破,可汗已殁,部落四分五裂,回鹘可谓名存实亡,大唐出兵也不算撕破盟约。”李怡说到此处,话锋一转,黯然道,“至于太和公主,如今她已被回鹘残部掳去,不知所踪。为了她,大唐更应该出兵回鹘,确保她的安全。否则任由皇姊在外飘零,既有损大唐颜面,也愧对回鹘历任可汗。”
  “你是说,太和公主已经失踪了?”李德裕疑惑道,“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实不相瞒,此前我去了一趟回鹘,近日刚回到长安。可惜这一路为了躲避官兵搜捕,我扮作游方的和尚,东躲西藏,直到今日见到大人,算来已经与皇姊分别了四个月。”
  “回鹘部落逐水草而居,这四个月,更不知公主迁徙到了何处……”李德裕沉思片刻,对李怡道,“草原地域广袤,音信难通,要实现你的计策,必须先找到公主,再以大军一击必中。否则回鹘挟制公主,大唐投鼠忌器,必会拖延战事,贻害无穷。”
  “大人此言极是。我与皇姊分别前,曾嘱托皇姊尽力说服回鹘残部南下,若皇姊能够成功,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她的行踪。”
  “嗯,只要找到公主,收服回鹘之事便可徐徐图之。公主金尊玉贵,务必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可用兵。”李德裕说罢,又看着李怡,叹了口气,“我本当对天子尽忠,可你与圣上是叔侄,又要与我联手共攘回鹘,于人伦、于大义,我都不会泄露你的行踪,你自己也要小心。”
  “多谢大人提醒,我会小心的。”
  李德裕拱拱手,从禅椅上起身,与李怡道别:“我走了,下次见面定在何时?”
  “我还得尽快出塞寻找皇姊,等确定了皇姊的下落,再回来与大人共商大计。到时会有一个患羊白病的和尚到大人府上化缘,大人可要叮嘱好守门的阍人,别把人给撵了。”李怡笑道。
  李德裕笑笑,径自离开慈恩寺,策马回府。到家后,他立刻吩咐亲信,将石雄请到书斋中说话。
  “今次我回到长安,子英你不远千里来探望,已是极为难得。按说你在振武军建功立业,我不该耽误你的前程,但眼下有一件极为要紧的事,除了你,我也不知该托付于何人。”
  “大人有用得上末将的地方,尽管吩咐。”石雄立于下首,毕恭毕敬地行礼,“当初若无大人提拔,末将焉能有今日?末将宁可舍弃功名利禄,也不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好,好。”李德裕赞叹了两声,请石雄落座,将自己与李怡的谋划大致说了一遍,又对石雄道,“这些年你隶属振武军,一直待在东受降城,熟悉边关动向。我想让你往塞外走一趟,打探回鹘军情,寻找公主下落,你意下如何?”
  石雄拱手道:“大人有令,末将万死不辞。”
  李德裕闻言大喜:“好!有你替我打探消息,我在朝中才敢放开手脚。去吧,我会写信向振武节度使借人,再替你备足盘缠,保你无后顾之忧。”
  “谢大人。”石雄俯首道谢。
  ……
  此刻慈恩寺佛精舍中,李怡正拿蔫头耷脑的康承训打趣:“半年不见,你妻子也娶了,宅子也置了,眼看就要有儿子了。我看你这次在回鹘受的伤,相当值。”
  “殿下当时就不该把我送回长安,放我在西受降城自生自灭多好!”康承训泫然欲泣,“我若不回来,家里也不能趁着我卧床养伤,左一句“无后”,右一声“绝种”的,拿冲喜当借口逼我成婚。”
  “男儿娶妻生子,天经地义。我看你这婚就成的很好,妻子也是名门望族,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殿下……你教育我?”康承训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想当初是谁为殿下指点迷津、出谋划策……罢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不如殿下还是行行好,带我一起去回鹘吧。”
  “你新婚燕尔,乱跑什么?好好为将门添几只小老虎,热闹热闹。”
  “什么小老虎,我如今成天在家对着一只母老虎,骨头都快被拆了。”
  李怡放声大笑,拍了一下康承训的肩:“敬辞,你知不知道,我好生羡慕你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矫情。”
  康承训撇撇嘴,说回正事:“殿下一个人去回鹘,我总归不放心,要不带上赵缜?”
  “我又不是没去过回鹘,轻车熟路的,你担心什么?”李怡安慰他,“你乖乖留在长安,配合着赵缜打点好茶马生意,我也就放心了。”
  “好吧。”康承训挠挠下巴,叹了口气,“神策军至今还在搜捕殿下,殿下在外多加小心。王宗实说,光王宅一切平安,孩子们都好,王才人时常会出宫看望孩子们,有她在,天子也不敢为难他们。可惜十六王宅里的眼线盯得太紧,他不便前来看望殿下,请殿下恕罪。”
  “无妨。知道家宅平安,孩子们都健康,我就知足了。”李怡浅浅一笑,眼中多少含着一丝无奈,“你带话给王宗实,就说我一切都好,让他只管照顾好孩子们,不必替我担心。”
  “是。”
  康承训别过李怡,出门望望天色,但觉夕阳无限好,晚霞胜绮锦,十分没有心情回家,遂决定再往光王宅跑一趟。
  当他扮成波斯商人登门时,宝珞正巧在与王宗实道别,准备回宫。
  这些年宝珞与晁灵云常来常往,自然也认识康承训,加上手里有花不尽的闲钱,没少从他手里买入宝货。是以康承训向她行礼时,她两眼弯弯,熟稔地笑道:“康大哥快快免礼,什么才人不才人的,就是个虚名罢了。可惜今日你来得不巧,我正赶着回宫。王内侍,你带着孩子们好好挑吧,有看中的东西都记在我账上。”
  王宗实连忙摆摆手:“这怎么当得起,光王宅上上下下,已经给才人添了那么多麻烦,哪好意思再让才人破费?”
  “东西是送给孩子们的,你客气什么?”宝珞翻身上马,别过众人,笑着策马离去。
  康承训望着宝珞的背影,由衷赞道:“才人真是女中豪杰,不让须眉。”
  “可不是嘛,过去她和晁娘子成日吃喝玩乐,我还不觉得,如今真是患难见真情。”王宗实揉揉发酸的鼻子,唏嘘道,“才人为了保护光王宅,一再顶撞圣上,圣上那脾气你是知道的,结果龙颜大怒,只给了才人那么低的位分。我听宫里人说,圣上原本是想立才人为后的,就是朝中阻力太大,只有圣上一意坚持,偏偏才人还为了光王宅一直和圣上拧着干,这才气得圣上丢开手,将此事作罢。”
  康承训安慰两眼发红的王宗实:“别难过,我看才人视虚名如浮云,也未必乐意让天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封她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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