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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慕之宾——海青拿天鹅【完结】

时间:2024-03-20 14:41:32  作者:海青拿天鹅【完结】
  心里骂自己一声傻瓜。
  我无可奈何,只得背过身去,将他两只手圈在自己的肩上,不让他滑落,而后,让马往前走。
  幸好走不久,我就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赶着牛车经过的农人。拦下来问了问,他说附近这村里没有郎中,只有五六里外的县城里有医馆。
  五六里,对于平日而言并不算什么,可现在……
  我看着那人的牛车,心中一动。
  这辈子,我赶车的机会不过。不过当年逃难的时候,我赶过马车,大抵知道些方法。
  天边,雷声滚动,似乎不久又有暴雨降下。
  幸好那人指的路不错,一番颠簸之后,我终于赶着牛车,进了县城。
  这处县城很小,医馆就在大街上。
  我匆匆忙忙地将牛车停在外头,跑进去。里面只有一个郎中,姓李,上了些年纪,腿脚不大好。被我从医馆里拉出来的时候,他还很是不高兴。
  不过当他看到牛车上的人,面色随即变得认真起来。
  “受的是箭伤?”李郎中拆了太上皇手臂上的布条,看了看伤口,皱眉道,“多久了?”
  “就在昨夜。”我急道,“兴许还中了毒。”
  “中毒倒不至于。”李郎中翻了翻他的眼皮,摸了摸额头,又把了把脉,道,“当是失血之后体虚,以致风毒侵体,发起病来。”
  心稍稍放下,我忙问:“要紧么?”
  “这不知道。”李郎中道,“他已经昏厥过去,有的人治一治能醒来,有的人却是醒不来了。”
  刚安下的心,瞬间再度提起。
  我忙道:“还请先生救他一命,无论花费多少,断不敢少了分文!”
  李郎中看我一眼,忽而道:“娘子,这郎君是你什么人?”
  “他……”我张了张口,一时竟有些犹豫,少顷,道,“他是我未婚夫。”
  “二位何方人氏?”
  “京城人氏。”
  “去往何处?”
  我刚想回答,却觉得不妥。
  当下,我们二人仍在逃命,也不知道这周围会不会有危险,暴露来历和去向不是好事。
  “去何处还不知晓。”说罢,我忙又解释,“我们昨夜在路上遭遇了强盗,好不容易逃出来……”
  话没说完,李郎中笑了一声。
  “自太上皇平乱,这京畿之地,已经两三年不见匪盗。近来,送来老夫这医馆的刀枪箭伤之人,都是素日里不学好的行凶斗狠之辈。”
  我愣了愣。
  他的目光意味深长:“看娘子谈吐,应当是个好人家出身。择婿之事关乎终身,切不可贪图相貌,违逆父母,一意孤行才是。”
  说罢,他不管我,只让药童将人抬进医馆,一边走一边摇头嘀咕:“好好的女子,找什么人不好,偏要找个霄小……”
  ——
  李郎中的医技很是不错。
  他亲手为太上皇清理创口,上了药,而后,将他安顿在里医馆里。
  从一大早折腾了半日,午后,太上皇的额头不再发热,脸色也恢复了许多。
  我守在一边,看着他,只觉那千头万绪的心,这才终于平静了些。
  不远处的一张榻上,一个从树上摔下来的小童正哭哭啼啼地向他母亲喊疼,闹着要吃糖。
  跟那边比起来,我眼前这人显得简直乖巧。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眉宇之间再也见不到一丝忧虑。
  半掩的窗外,午后的阳光有些斜,穿过树叶,落在他的枕边。
  我伸手,将窗关上一些。
  他的额头和脸颊皮肤光洁,最引人注目的棱角,是脖子上凸起的喉结。
  此刻的他,睡得沉沉,如同婴儿般人畜无害。
  但凡身边有谁想要他的性命,马上就能办到。
  我呆呆地注视了好一会,觉得老天当真会作弄人。
  先前,我做梦都盼着他能落到这等田地。可真到了这一日,我却已经上了他的贼船,只能救他。
  恍惚之间,我又见到了我的乳母。
  她坐在马车里,身边放着大大小小的包袱,正在离去。
  我很是不舍,追着马车喊起来。
  我哭着说,她走了,我夜里做噩梦的时候,该找谁?
  她看着我,露出苦笑。
  痴儿。她说,噩梦罢了,你日后有了枕边人,还怕噩梦么?
  可并没有这样的人。她离开之后,我只能在噩梦中独自惊醒,独自蜷缩着,捱过长夜。
  我想把这些话都告诉她,可她的马车却远去了,我怎么也追不上。
  突然,我感觉到身上被什么扯着,心一蹦,惊醒过来。
  那孩童大约已经跟着母亲回家了,病舍里只有我们二人,静悄悄的。
  面前,太上皇坐了起来,正挣扎着用另一只完好的胳膊,朝我伸着手。
  四目相对,他愣住,我也愣住。
  我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薄被,已经盖到了我的背上。
  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他榻旁睡了过去。
  我忙问:“你如何了?”
  “我无事了。”他说,嗓音沙哑。
  无事个屁。
  我站起身,将薄被盖在他的身上。而后,从旁边的壶里给他倒了一杯水。
  “饿么?”我问,“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说罢,我转身便要离开。
  他却扯住了我的袖子。
  “你方才在梦里哭了。”他说。
  我说:“没有。”
  他指了指我的脸:“有。”
  我抬手摸去,这才发现,眼角和脸颊上湿湿的。
  我连忙抬手,一边用袖子把脸擦干净一边对他说:“你且躺着,好好待在此处,莫乱动。”
  说罢,我朝病舍外走去。
  这医馆有庖厨,锅里有一些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我舀出两碗,端回病舍,只见他并没有好好躺着,仍坐在那里,似乎在找着什么。
  见我回来,他问道:“我的宝剑何在?”
  “被郎中收走了。”
  “收走了?”他皱眉。
  我端来一张小案,放在榻上,然后,将两碗粥放在上面。
  “这是医馆,”我说,“郎中最见不得这等凶物,若不交给他保管,你就进不来了。”
  他还要再说话,我继续道:“还有你那匹马,看着应该是西域的良驹?我用它向农人换了牛车,现在那牛车也归医馆了,抵你的药钱。”
第一百一十六章 医馆(下)
  对于那匹马,他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只“嗯”一声,却道:“郎中何时才能把剑还我?”
  “他说何时离开,何时就还你。”我说,“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何事?”
  “我们如今已是身无分文。”我说,“若是离开这医馆,我们就连吃饭的钱也没有了。”
  他的目光定了定。
  我想,他大约从没遇到过真正身无分文的时候,对此毫无警惕。
  沉吟片刻,他看着我:“你的意思……”
  “你那宝剑看着值钱得很,不如……”
  “不可。”他断然拒绝。
  我耐心道:“我想过了,你我可去弄一身破旧些布衣,扮作寻常村人上路,免得引人注目。只要做得严谨些,可躲过追兵的眼线。你那宝剑,我看能换不少钱。若你实在觉得不能少了防身兵器,可去买一把寻常些的替代,也费不了几个钱……”
  “我说不可便是不可。”他说,“此事,我会解决,你不必操心。”
  我狐疑地看着他,想问他打算如何解决。
  是直接到官府去,告诉他们他是太上皇?还是凭着这张脸到大街上去卖艺?
  又想了想,我觉得至少第一条路他走不了。
  毕竟他一只手暂且废了,没有人会相信这样落魄的人是太上皇。
  正说话间,李郎中来了。
  “郎君醒了?”他看着太上皇,似乎对这病人恢复得如此之快很是诧异。
  李郎中探了探他的额头,又给他把脉,还听了心跳,看了眼白舌苔。
  “郎君这等体魄,确是少有的好。”最终,他感慨道,“若是好好走正道,也不至于会送到老夫这医馆里来。”
  太上皇眉梢微动,随即将目光扫向我。
  我撇开眼睛,望向房梁。
  李郎中又嘀嘀咕咕一阵,让药童将熬好的药端到他面前。
  “用了膳之后,这药也就不烫了。”他说,“整晚服尽,夜里还有。”
  “多谢先生。”太上皇道。
  李郎中道:“你二人可在舍下住一夜,明日一早,便离开吧。老夫这医馆每日都要收治病人,可是惹不起那些追债杀人的。”
  他的眉梢又动了动。
  我继续望着房梁。
  “在下明白。”只听他淡淡道,“多谢先生。”
  李郎中走后,那目光随即转向我。
  “我也是无法。”我随即解释道,“他看你的伤口,便断定出了伤你的不是等闲之辈。我总不能说你是太上皇,只好顺着他的话圆下去。我说你在京城欠了巨债,惹了不得了的仇家,被道上的人追杀至此。”
  他沉吟片刻,忽而道:“那么你呢?”
  “自是你的未婚妻。”我说,“出身良家,却被你拐着私定终身,抛弃父母,跟着你一道逃亡至此。”
  太上皇:“……”
  我眨眨眼,颇有些得意:“这也不是我本意。他一看我就说我是个好出身,还劝我回头,莫与你这等亡命之徒为伍。我不忍让他失望,只好也跟着圆了下去。”
  他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思索片刻,道:“这郎中,竟能从箭伤判断出来历?”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愣了愣:“你要做什么?”
  ——
  虽然刚刚捡了性命回来,但他毕竟伤的是手臂,可下地走路。
  用过膳吃过药之后,他让我待在病舍里歇息,自己却去了堂上。
  我不知他要做什么,在病舍里待了一会,见他还没回来,便走出门去看。
  这医馆,黄昏之后就关门了,没有闲杂之人。
  还没走到堂上,我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笑声。
  在门后窥觑,出乎我意料,竟是李郎中和他坐在榻上说话。李郎中笑眯眯的,像是遇到了什么喜事,满面红光。
  “……万万不曾想,郎君竟是当年齐王麾下?”他叹道,“老夫当年在并州军府之中做医官做了几十年,将要告老之际,遇上乱事。老夫虽老,却也有一腔报国壮志,听闻齐王一路势如破竹且不扰百姓,便知那是个走正道的明主。若不是这腿脚实在不行了,老夫也是要投齐王麾下去的。后来,也只能劝说两个儿子去追随齐王。”
  我心下诧异,没想到,这李郎中竟还有这等渊源。
  “哦?”只听太上皇问道,“不知先生的两位公子,现在何处?”
  “上皇移驾洛阳之后,他们就仍追随上皇,到洛阳去了。”李郎中道,“现在洛阳羽林之中,各当了小小的军吏。”
  说罢,他问道:“看郎君这番履历,当年也是追随了齐王的,又生得一表人才,怎落得今日境地?老夫听说,上皇对麾下将士颇为优待,尤其是打了胜仗的。我听那位小娘子和郎君口音,都是京城人氏,更当如鱼得水才是,莫非郎君竟不曾得上皇封赏么?”
  太上皇道:“封赏是有,在下也曾想留在京中,可家中出了些变故。兄长去世,侄子争产,在下不愿起许多纷扰,便抛下一切,去洛阳自谋生路。”
  我听着,一时怔忡。
  “哦?”只听李郎中道,“郎君在洛阳做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做做生意,挣些衣食罢了。”
  “据那位小娘子所言,郎君后来还是回了京城?”
  “正是。”他说,“为了回去跟她成亲。”
  心头被什么戳了一下,我耳根一热,真能编。
  李郎中发出会心的笑声。
  “不知在下的未婚妻,如何与先生说起此事。”他好奇问道。
  “小娘子说,她出身官宦之家,这婚事,家中极力反对。可她一时迷了心,看上郎君,与郎君私定终身,又跟着郎君出奔而走。”说罢,李郎中叹口气,“郎君,老夫多说一句,此事,郎君做得着实不妥。郎君当下惹了麻烦,定是要漂泊些日子的,怎好带着这么个小娘子上路,让她受苦?女子没有了名节,将来可是难了。”
  我想,这李郎中脾气怪归怪,倒是个正直之人。
  “可我就是喜欢他。”却听太上皇的声音一本正经,“郎中有所不知,我和她乃青梅竹马,自幼两情相悦。我放不下她,她也放不下我。便是再苦再难,我们二人也誓要在一起。”
  耳根愈加热,我瞪起了眼睛。
  谁要誓跟他在一起!我不在他就敢如此信口雌黄!
  不要脸!
第一百一十七章 疗伤(上)
  “哦?”李郎中笑起来,道,“没想到,郎君还是性情中人,也难怪那小娘子定要跟着郎君出奔,不离不弃。”
  “先生见笑了。”
  “只不知郎君那仇家,究竟是何人?看郎君仪表堂堂,乃正人君子,并非混迹市井惹是生非的做派,怎会欠下巨债,被人追杀?”
  好家伙。我心想,这李郎中当真不甚坚定,不过谈了一会,就说这人是正人君子了,前番那宵小的论断可也是他说的。
  不过提到这个,我很是有兴趣知道他要怎么圆,收住了离开的脚步,继续听下去。
  太上皇沉默片刻,道:“此事,在下其实对娘子撒了谎。那些道上的人,并非因为在下欠债而来追杀,而是为了寻仇。”
  我愣了一下。
  “寻仇?”
  “当年,在下有一位好友,共同聚义,平定乱事,打回京城。”太上皇道,“他性情刚直,急公好义,得罪了强横之人,惹下杀身之祸。在下为他寻仇,但终究有所顾忌,无法将那作恶之人斩草除根,反被他们追杀,只能离开京城。”
  “哦?”李郎中问,“不知是何顾忌?”
  “在下有十分重要的人,被他们掌握在手中。”
  李郎中沉吟片刻,道:“想来,郎君不肯将此事告诉娘子,怕是因为此事亦与娘子牵扯重大。”
  太上皇没有否认,道:“此事,还请先生为在下保密。”
  “郎君放心,自当如此。”
  我站在门后,一时有些迷惑。
  他说的这些,显然是半真半假,真话谎话掺着来。我这些年撒过的谎车载斗量,自诩脸皮塞城墙,可如今看来,他不遑多让。
  可也正是因此,有的话,我分不出真假来,比如最后说的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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