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盈盈只笑了笑,又听太后问起自己:“好孩子,你如今多大了?”
赵盈盈乖顺答:“我今年十六了。”
太后颔首:“十六,真是好年轻的年纪,难怪充满着青春的活力,让哀家看了,都有些艳羡。好孩子,你的名字是什么?”
赵盈盈答:“我姓赵,名盈盈。娘娘唤我盈盈就好。”
“盈盈?真是好名字,与你很配。”太后夸道,又问,“你是哪里人?”
赵盈盈道:“湖州。”
太后若有所思:“湖州?江南道,是个好地方,钟灵毓秀,人杰地灵,难怪养出了你这般的美人。”
太后待赵盈盈的态度很好很亲近,一点也没为难她,只是与她说了许多话,又问起赵盈盈与霍凭景是怎么认识的。
赵盈盈当然不可能告诉太后,是月神大人给他们牵线搭桥,便只含糊道:“是相公当时来湖州休养,正好住在我家中隔壁,是邻居,偶然间便认识了,一来二去,便有了感情。”
太后听罢,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心中却想,恐怕是这女子故意接近霍凭景,想方设法地讨他欢心吧。以霍凭景的性子,绝无可能主动对哪个女子上心。
她面上不动声色,又问:“哀家觉得与你甚为投缘,日后你多进宫陪哀家说说话,可好?”
“自然好的。”赵盈盈应下。
太后道:“听闻你还要去瑞阳王府上赴约,哀家也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你退下吧。”
太后又赐了好些东西,赵盈盈谢过恩,出了宫。
太后看着赵盈盈的背影,与身边伺候的宫女说话:“你瞧她,一点规矩都不懂。”
宫女附和道:“娘娘,此女不过小门小户出身,身份卑微,自然比不得娘娘的。”
太后苦笑一声道:“她这身份,比哀家可好多了。”
宫女一时沉默,不知该如何作答。
当今太后,乃是当年宫中的一个小宫女,偶然得陛下恩宠后,生下皇子,成为嫔妃。家世的确卑微,先帝死后,谁也没想到,她的孩子能成为天子。
太后叹了声:“都是仰仗他,哀家知晓。”
宫女跟在太后身边伺候多年,自然知晓太后对霍相的情意,只是这份情意终究是没可能的,只好劝道:“霍大人好不容易成家,娘娘也该为他高兴。”
太后道:“哀家自然为他高兴,哀家自然盼着他能幸福,可是你瞧这赵氏女,她压根配不上他,不是么?”
宫女想说,感情这种事,不是用配不配得上来衡量的。可她终究没说,只是劝太后休息休息。
从宫中出来后,赵盈盈在马车上和红棉说话:“这位太后娘娘还真是和善,一点架子也没有。我本来还有些担心,见到她听见她说的,心里安心了许多。”
红棉点头,只是又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奴婢总觉得,太后娘娘对夫人的态度好得太过了些,有些奇怪。而且太后娘娘句句话不离姑爷,好似与姑爷关系很好似的。”
赵家三位姑娘这些年一向明里暗里地争宠,红棉跟在赵盈盈身边,自然也见多了大姑娘和三姑娘的话术,因而多想了些。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方才太后娘娘那些话,像是在表现自己与姑爷亲近似的。
赵盈盈啊了声,惊讶地睁大双眼,“是吗?你的意思是说,太后娘娘她喜欢相公?”
红棉赶紧摆手:“奴婢不敢妄言,奴婢只是觉得略有些奇怪罢了。”
赵盈盈垂下眸子,回忆起方才那番话来。经红棉这么一提醒,她也觉得太后那些话好像是有些奇怪,甚至在太后身上看见了赵如萱与赵婉妍的影子。
她托住下巴,叹气道:“相公还真是讨人喜欢,这太后娘娘也挺年轻的,她若是喜欢相公,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回忆着太后的话,听太后的话,好像与相公很熟稔,该不会他们二人以前有过些什么吧?
赵盈盈陡然坐直身子,心里升起了些危机感。
毕竟她与霍凭景这感情可是全靠月神大人的法术。
“红棉,赶明儿你去打听打听,太后娘娘与相公之间可曾有过些什么?”赵盈盈吩咐道。
红棉点头应下:“奴婢明天就去打听。”
二人回了一趟府邸,而后又去往瑞阳王府。
瑞阳王妃今日为邀约赵盈盈,办了一场赏花宴,除了赵盈盈,亦邀请了不少京中贵女贵妇人。
赵盈盈因进了一趟宫,到瑞阳王府时,赏花宴已经开始了。虽说已经开始,可那些人都是冲着赵盈盈来的,赵盈盈没到,她们自然兴致缺缺。
“这位霍夫人怎么还没来?真是迫不及待想知道她到底什么模样了。”有人低声私语。
“是啊,我当真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霍相动了心。”
“听闻是位美人,别的,便不知了。”
“美人?能有多美?难不成还能美过郑家那位?”
她们低声议论着,郑溪虽不知晓她们说了些什么,可她们时不时落来的目光,还是让郑溪猜到了。
无非在说,她与那位霍夫人的相貌。
郑溪自幼便以美貌闻名京城,夸她容貌之人数不胜数,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自信的。何况听闻那位霍夫人,不过是湖州城小门小户之女,怎么可能比得过她?
只不过,她引以为傲的美貌在霍凭景那里不值一提。纵然她被全京城的人夸奖,霍凭景也不曾多看她一眼。
从前她虽为此介怀,可想到整个京城他待任何女子都是一样,便又平衡了。
可偏偏,他离京半年,回来时便带回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妻子,这消息于郑溪而言,实在难以接受。
她非要见见霍凭景的这位夫人不可,她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人,能够让他那般的人动心。
郑溪身侧的好友笑道:“她们也就嘴上厉害,那女人怎么可能比溪溪漂亮?”
郑溪勉强笑了笑,转着手中的茶盏,有些焦急地等待着赵盈盈的到来。
一行人正说着,便听得丫鬟来报,说是霍相夫人到了。
众人不由得深长脖子,盯着门口看去。
远远地,见到了一袭红裙。
众人的注意力愈发被这惹眼的红色勾起,等待着来人走近。
那袭红裙渐渐走近了,近到可以看清楚她的脸了。
一时间,噤若寒蝉。
就连郑溪也愣住了。
她适才心中才想过的不可能,这会儿好似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自己脸上。
这位霍夫人,的确美貌。
若说郑溪的美是温婉大气,那这位霍夫人的美便是凌厉明艳,甚至于将郑溪的美都盖过了,令人移不开眼。
红色这种颜色,很容易让人的注意力分散到衣服上,可那袭红穿在她身上,众人最先注意到的,还是她的脸。
郑溪手中的茶盏忽地落地,清脆一声,打破了寂静。
瑞阳王妃回过神来,上前迎接:“霍夫人来了。”
赵盈盈礼貌一笑,看向瑞阳王妃:“抱歉,我来迟了。”
瑞阳王妃领她入座:“听闻是太后娘娘召你入宫,太后娘娘可说了什么?”
赵盈盈道:“也没什么,太后娘娘说,与我投缘,让我日后多进宫陪她说说话。”
瑞阳王妃笑了笑:“妹妹可真是,把大家的胃口都吊起来了。大家都很好奇,能让一向不近女色的霍相动心的,是什么样的人?今日一见,我可算是明白了。”
瑞阳王虽与霍凭景不和,但表面功夫总是要做,瑞阳王所做的那些腌臜事,也都在暗地里进行。
赵盈盈微微一笑,一时有些不自在。在湖州时,她虽也参加过不少交际,可如今这些人与湖州那些人并不同,她们的地位更高。而她如今也不再是闺阁小姐,而是霍凭景的夫人。
郑溪明白自己落了下风,一时有些不甘,便上前一步,笑道:“霍夫人,我姓郑,单名一个溪字,乃承安候之女。不知夫人在琴棋诗书上擅长哪一样?我想向夫人讨教讨教。”
郑溪喜欢霍相一事,她们都知晓,自然也知道郑溪来势汹汹。
一时间,起了些看好戏的心思。
赵盈盈眨了眨眼,犹豫道:“可能,都不太擅长。”
第77章 七七
眼前这位美貌女子显然来者不善, 赵盈盈还没傻到连这都看不出来,可是……
她所说的这些,自己确实都不太擅长。若是强行硬着头皮与她比, 那只会丢更大的人。
郑溪除却美貌,在琴棋诗书上的名声也很大, 她自幼苦学, 样样精通。方才在美貌上未能比过赵盈盈, 便想着在旁处比过赵盈盈。
郑溪自觉有这个自信,没想到赵盈盈不肯自己比。
郑溪对赵盈盈这不擅长的说辞并不相信, 只认为她是推辞敷衍。
郑溪轻笑一声, 道:“霍夫人这是不肯给我面子么?”
赵盈盈跟着笑了声, 道:“郑姑娘, 我并非不给你面子, 而是确实不大擅长。”
郑溪心中恼怒, 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好,既然如此, 我也不好勉强。想必霍夫人与霍大人相识相知的故事一定很感人,不知霍夫人可否给我们讲讲, 您琴棋诗书都不擅长,不知是哪一点打动了霍大人的心?”
她的话听起来语气便很阴阳怪气,赵盈盈撇撇嘴,心道, 她绝对猜不到,自己是靠月神大人打动了霍凭景的心。
但是输人不能输气势, 赵盈盈注意到自己方才进来时那些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瞧,她虽然旁的不行, 可这张脸还可以。
便道:“倒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至于哪一点打动了相公,兴许,是我长得美吧。”
她这话一出,一时间都默然无声。
……也太不自谦了。
可偏偏,她说的好像是实话。
郑溪驳斥道:“霍大人不可能是如此肤浅之人。”
赵盈盈怪异地看她一眼:“郑姑娘,我相公是怎样的人,想必我比你更清楚。”
郑溪一时哑口无言,面色泛出些红,的确,她是霍凭景明媒正娶亲口承认的夫人,自己的确没有立场说这种话。可是她一点也不服气,一点也不甘心。
郑溪胸口起伏着,终是从牙关里挤出一句:“抱歉,是我冒犯了。”
说罢,拂袖退至一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都不知说些什么,还是瑞阳王妃打圆场:“好了好了,妹妹,快来瞧这边的花儿,开得多好啊。”
赵盈盈跟在瑞阳王妃身侧,心不在焉赏着花。其余人虽也都觉得这位霍夫人与霍大人当真不相配,可并不会像郑溪这般冲动,表面上还都是捧着赵盈盈的。
赵盈盈百无聊赖地跟着她们说笑,心却在走神。她想到太后,和方才的郑溪,都喜欢她相公。虽说这点,她在来京城之前便想过,但自己真切感受到的时候,还是生出了一些危机感。
这么多人喜欢她相公,她在这之中,又有什么优势呢?
美貌,可郑溪也生得很美?
至于除了美貌之外的东西,她很显然更没有。
她又忧心起来,月神大人这个法术到底能奏效多久呢?
赵盈盈从思绪中回神,听见丫鬟通传,说是霍大人到了。
赵盈盈一怔,相公怎么来了?
不止赵盈盈怔住,其他人也都怔了怔。
今日这种场合,霍凭景一向不会参与,他今天会出现的原因……显然只有一个。
大家齐刷刷看向赵盈盈。
赵盈盈眨动睫羽,也不知道霍凭景为何会来。
愣神之际,霍凭景的身影已经到了门口。
“抱歉,打扰王妃雅兴,我来接我娘子回家用午膳。”霍凭景身姿如松如柏,立在门口便是一道难以忽视的风景线。
他气质一向偏冷,今日站在那儿,面上却带着微微的笑意,视线定定落在他夫人身上。
他的目光这般深情,任谁看了都要直呼不可思议。
“回家吧,娘子。”霍凭景对赵盈盈道。
赵盈盈在他的注视下起身,走出人群,行至他身前。霍凭景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手,又对瑞阳王妃道了声:“告辞。”
众人的目光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去,都有些唏嘘。
霍相竟然还亲自来接她,回家用午膳?
便是一刻也不想分离么?
亦或者,怕她今日在这里受什么委屈?
不论是哪种可能,放在霍凭景身上,都是如此不可置信。
同时让人艳羡。
郑溪的目光紧紧盯着霍凭景的背影,几乎要将他的背影盯出一个洞来。从他出现的那一瞬,她的心便跳动起来,忐忑着,正如从前每一次看见他时那样。
她期盼着、等待着他的视线有一瞬落在自己身上,可是一瞬也没有,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夫人。
他真的这般喜欢他夫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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