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舒生日的时候,陈迟俞亲手做了一条珐琅项链给她。
要知道,他是个忙到几乎每天都在加班的人,而珐琅工艺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
项链的吊坠是一条鱼在亲吻月亮,是他亲吻她的象征。
这个项链不需要很多钱,但需要很多时间,需要很多爱。
而钱,他给的也很多——
价值成百上千万的珠宝说买就买,仅仅是去一趟珠宝展,他就为她花了三个亿。
他的爱不光体现在这些事情上,更多在细节,譬如:
他每天带在身上的糖;
三十年从未没下过厨房的他,如今可以做得一手很好吃的沙茶面;
就因为她曾经说过想要他唱情歌哄她睡觉,从未开口唱过歌的他开始学唱情歌,虽然还没有唱给她听,但只要以后她还想他唱情歌哄她睡觉,他就可以为她唱;
……
还有很多很多。
面对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沦陷。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周望舒能很清晰地感觉到,对他的喜欢在一点一点往上升。
一晃,到了元旦。
往常跨年,周望舒都是跟几个朋友一起,今年她见色忘友,是和陈迟俞一起过的。
两个人没去哪儿,就在陈迟俞家里的顶层大公寓里窝着看跨年晚会,周望舒说她喜欢这样。
以前她跟那伙人也是这么过的,开着电视,整点儿小烧烤和小海鲜,再喝点儿小啤酒,一起吐槽晚会节目,那小氛围特好。
今天陈迟俞也给她准备好了烧烤和小海鲜,但却不见啤酒。
“啤酒呢!这时候怎么能没有啤酒!”
“等会儿有人送上来。”
他这句话刚说完,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他起身去开门,过会儿回来的时候手上提了一打酒和三杯奶茶。
“你还点了奶茶啊,”周望舒看着他手里那个印着奶茶品牌logo的保温袋,“但怎么点这家,我喜欢喝的那两样都下架了。”
陈迟俞将装了两杯的那个袋子给她递过去,“你打开看看。”
周望舒接过袋子,打开,拎出一杯看一眼,顿时激动得从地毯上蹦了起来,“是我喜欢的那个!”
再把另一杯拿出来看,她更激动了,“这个也是!”
“这俩不是都下架了吗?”她兴奋又好奇地问陈迟俞。
陈迟俞淡淡道,“已经重新上架了。”
“真假?!”
周望舒立马拿出手机打开外卖平台,把这家店搜出来,刚点进去就看到了这两样她却喜欢喝却惨遭下架的奶茶,也看到了上方的分类名称:
【永远不下架】
看着这五个字,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大概是一个月前,在和陈迟俞连着来了三次后,她觉得自己急需一杯奶茶续命,准备点个外卖,结果发现喜欢喝的奶茶下架了,她知道现在奶茶市场竞争很大,需要不断推陈出新,旧品下架是很正常的事,但她还是很难过,就说了句:
“要是我喜欢的奶茶能永远不下架就好了。”
她抬头,怔怔看向陈迟俞。
见她这表情,陈迟俞知道她明白了些什么,轻笑着问:“开心吗?”
“你怎么做到的?”
“把这个品牌买了,”他仍笑着,“送你的新年礼物。”
眼眶是在一瞬间发热的,不是想哭,周望舒说不出那是什么感受。
“陈迟俞,”她声音有些发堵,“你要不要这么喜欢我,随口一句胡话,都要帮我实现。”
“也不是什么难事,作为给你的新年礼物不是刚好。”
买下一个奶茶品牌对他来说是不难,但将对方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上,这很难得。
她朝他走过去,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将两人看向彼此的视线拉近。
现在距离新年还有几个小时,她深深望进那双漆黑的眼,“陈迟俞,明年也要这么喜欢我。”
听了,他先是轻笑,而后低下头来吻她。
在她唇上温柔落下一吻后,他说:“何止明年。”
第38章
元旦一过, 春节自然也就不远了。
自从搬出来住后,每年春节除夕,周望舒都是和安弥一起过的, 今年她虽然有陈迟俞, 但俩人只是炮友关系,一起过个元旦就得了,她才不会跟他回陈家老宅, 陈迟俞也没有要带她回去的意思。
是这时候周望舒才后知后觉过来,陈迟俞还真把她当炮友了。
这几个月他对她太好, 让她无形中错以为他俩是已经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 不过没关系, 她不介意,这样她乐得自在,而且她要的时机也还需要再等一等,来日方长, 她不急。
和元旦那时候一样,周望舒和安弥就窝在家里看春晚,然后等零点一过出去放烟花。
在一个喜剧小品再次以催泪煽情式烂俗剧情收尾后, 周望舒跟安弥说:“今年春晚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 明年咱要不换个过法?”
安弥没接她的话,反而问了句毫不相干的:“你跟你爸还没和好?”
周望舒疑惑道:“我跟他什么时候好过?”
“之前不是装模作样好过一阵。”
周望舒两手一拍,“现在装都不用装了。”
周信宏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但她把他拉黑了, 他还来过这里很多次, 她没给他开门, 要太容易原谅他,那就不是他了解的那个任性妄为的周望舒了。
现在闹翻了才好, 她也懒得装了,以前之所以会装出跟他不计前嫌的假象,是防止大学那会儿他找人查她,毕竟她考上的是剑桥,那时候要是不跟他演一演,他肯定会把她盯得很紧。
大学那三年她真是累麻了,又要开公司,又要兼顾学业,还要空出时间演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空有超强记忆力却没一点儿抱负的二世祖。
“那……”安弥的声音传来,拖长的尾音里透着兴味。
她抬眸,看见安弥唇边勾着抹笑。
这可稀罕了,能让安弥露出这表情的事儿很少。
“那要不要像高二那时候一样去疯一场?”安弥说,“就今晚。”
“——!”周望舒兴奋地睁大了眼。
高二的时候,她还没有假装原谅周信宏,关系特僵,但凡一碰着就会闹得不可开交的地步,偏偏周晋宇那傻逼还要在除夕这天来恶心她,把她气到产生了躯体化反应,吐了一下午,安弥当晚就杀到景园,在那家人和和美美吃着年夜饭的时候,当着周信宏和柏龄的面把周晋宇打了。
柏龄来拉架,也被安弥踹了几脚,狠狠给她出了口恶气。
“走!”
景园那边虽然有四个男人,周信宏、周崇礼、周晋宇、周柏予,但周信宏这个老家伙根本不顶用,周崇礼又是个细狗,也不顶用,周柏予更不用说了,才十岁一小屁孩儿,也就剩一个被安弥打了无数次的周晋宇,跟他们干起来,周望舒完全不用替安弥担心。
“等会儿,我回去拿样东西。”安弥说。
“我跟你一起。”
安弥的家离周望舒那儿就几步路的事儿,周望舒一路跟着安弥去到她家的杂物室,然后看她从一堆器械里拿出了一根折叠钢管。
周望舒惊了,“不是?你想去警察局过除夕啊?”
“以防万一,不过,”安弥偏头一笑,“去局子里过个除夕也不错,新鲜。”
周望舒先是一愣,而后也跟着笑了,再伸手,“给我也来一根。”
两人就这么揣着两根钢管去了景园。
景园门口随时立着俩保镖,除夕也不例外。
保镖是认识周望舒的,所以在周望舒把红包递给他们并给他们说可以回家过年了的时候,他们没有丝毫怀疑。
这虽然可能会让他们丢了工作,但完全没关系,因为红包里还给他们留了下家公司的联系方式。
周望舒从来不为难人,当然,畜生除外。
保镖都在岗,佣人自然也在,听见外面响动,佣人来开了门。
周望舒和安弥大喇喇地走进去,里头正看着春晚的几个人浑然不知两人到访。
按常理来说,一个拥有千亿市值上市公司的家族,除夕这种日子不该是就几个人在家里看春晚才对,像陈家,一顿年夜饭上百号人,这百来号人还是在陈家混得不错的,不然都没资格去陈家老宅吃年夜饭,比起陈家,周家人丁实在是少得可怜了,这里头还有两个是后来才改姓周的,周晋宇和周崇礼原来姓邢。
柏龄在没加进周家之前,也算是书香世家的名媛,家里有好几个从政的长辈,像这种家庭基本都极重名声,所以柏龄干出这种事儿后,连着两个儿子都一起被扫地出门了。
她跟周信宏也真是般配,一个被赶出家门,一个离家出走自立门户,经历截然相反,却殊途同归,都成了孤家寡人,凑一块儿真他妈合适。
周信宏原本在家排行老幺,有四个哥哥两个姐姐,那会儿的周家在当地也算是富户。
家里有钱,还是老幺,周信宏理应过得极好才对,但周信宏的童年甚至可以用凄惨来形容,从来吃不饱穿不暖,其中缘由,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很像他爷爷参与抗日战争时极其憎恶的一个日本人,那日本人砍了他爷爷的一只手,而他爷爷则将刀捅进了那日本人的心口。
所以,周信宏的出生让他爷爷觉得,他是那日本人转世到他家讨债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周信宏明明生在富裕人家却吃不饱穿不暖的原因。
长大后,周信宏跟家里人断绝了血缘关系,离家出走,决定去南边闯一闯,不料还真让他闯出了番事业。
周信宏确实是个做生意的料,但信宏集团能做到今天这个规模,很大程度要归功于林梦因女士,如果没有林梦因女士带他结识名流,帮他拉投资,他很难抢占先机乘着时代的东风扶摇而上。
因而,周信宏的背叛不仅是薄情寡义,还是忘恩负义,更是恩将仇报,畜生一个。
今天柏龄应该没有精神失常,这会儿一家人看个春晚小品笑得可开心了。
看着这副感人的温馨画面,周望舒冷冷一笑,出声讽刺:“这么烂的小品你们也笑得出来,该说你们是笑点低呢,还是演技好呢?”
闻声,几个人同时回头,笑容也同时僵在脸上。
“望舒,”周信宏先开了口,“你今天回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明眼一看就知道她来者不善,但他不想一开口就是质问,上次那回冲动之后,他一直在找机会缓和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结果始终没找到,这会儿见她来,哪怕是来找事儿的,但好歹是见上了。
见他找不着话,旁边的周晋宇索性把话接了过去,“周望舒,你今天是来闹事儿的吧?看你那见不得人好的怨妇样。”
以为保镖还在,周晋宇张口就开喷。
“晋宇!”
周信宏怒喝一声,一脸不快的样子,但他要真想维护自己女儿,周晋宇刚开口时他就该制止,这会儿才跑出来做出这副样子,明显是想唱白脸,好显得他很在乎她这个女儿。
周望舒压根不吃他这套,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冲着周晋宇回怼道:“臭袜子当口罩,你是脸也不要,我回我自己家,轮得到你这个姓邢的外人在这儿冲我喷粪?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望舒,你先……”
周信宏好声好气地开口,准备秀一波演技,不料却被周望舒当头一喝:“老登,你闭嘴!”
一声“老登”直接把周信宏干傻了,愣了好一会儿脸上才浮起怒意。
“你叫我什么?”他压着怒火,用一脸仿佛听错了的语气问。
“老登!老逼登!”周望舒喊得贼大声,“你是老得耳聋了吗?”
“你!”周信宏抬手怒指她,气得面肌直抖,手也抖个不停,“你简直不孝!”
周望舒笑了,“我只是不孝,你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三不四不伦不类不是东西!”
“你……你!”周信宏像是被气得快要风瘫,气儿都喘不匀了,捂着胸口一副要倒不倒的样子。
柏龄这精神病这会儿倒是挺正常,不但没发疯,还镇定地一边去扶着他帮他抚胸口顺气,一边朝周崇礼使眼神。
周崇礼会意,张嘴冲此时愣在门口的佣人喊道:“张妈,去叫保镖!”
“保你妹的镖。”周望舒过去就朝他的裆踹了一脚。
“张妈,报警!”那边周晋宇又喊。
“报你妹的警。”站在一旁的安弥也同样给了他一脚。
两人混合双打,精准踢裆,空气里顿时弥漫出一股蛋蛋的忧伤。
“周望舒!”周信宏这会儿终于喘匀了气,拿起桌上的烟灰缸重重一摔,“你反了天了!”
烟灰缸一瞬间摔得四分五裂,要不是周望舒躲得快,碎片肯定能在她脚踝上划出个大口子。
“上次扇我耳光没扇够,这回来这招是吧?”她瞪着周信宏咬牙道。
“我看你就是欠打!”周信宏扬着手过来,显然是准备再给她一耳光。
“你打啊!”周望舒毫不畏惧头顶那快要落下来的巴掌,目光始终死死盯着周信宏,“你要敢给我一耳光,我明天就把我手上股份全一毛抛了,让你股价跌到停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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