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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儿翻——容溶月【完结】

时间:2024-04-05 23:17:53  作者:容溶月【完结】
  他是只字不提自己动的手脚。
  提什么呢。难不成真让个外人住进白崖小院来?他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哪!谁要来也成,就地弄死,埋在青石阶下。
  阿勒脸色淡下来,浑身散着股生人莫近的冷漠。
  咽下馄饨,阿勒就着茶水漱口,余光见着龙可羡偷瞟他,自个儿心里也有点虚,便咳了声:“同你讲件新鲜事儿。”
  龙可羡正低着头,把木匣子翻来翻去,绞尽脑汁琢磨着匣子开法:“请说。”
  门帘“噼啪”地响,外头忽然乌泱泱地涌进来一拨人,吵吵闹闹地挤满了食肆。
  为首的年轻公子摇开折扇:“嚯!码头挤得老子鞋都踩不住。三爷的船就是气派,漆得跟仙舟似的,我都怀疑那船上养了两头鹤!据说是祁国上下唯一一条战船,怎么不像呢,你们说那弩架投石机都藏哪儿了?”
  啊?龙可羡微微张唇,讶异的目光穿过阿勒,落在门口。
  天边一片亮白,云团正在缓慢涨大,托着日头缓升,阿勒侧脸匿在阴影里,他手掌弯曲,轻轻敲着桌面,在龙可羡的反应中,嗅到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第14章 般配
  食肆闹闹哄哄,伙计把竹帘全卷起来,四下往来的风游动着,带走了闷热。
  涌进来的一拨人在隔壁桌落座,那公子倏地把扇一合,握在掌心,袖中骨碌碌地滚出几颗石头:“近来闻商道多了不少新东西,挤都挤不进去。”
  每个近海城池都有闻商道,顾名思义是几条长街,两侧都是商铺。
  码头卸下来的货,撇开那些早早有人定下的,其余的都得先在闻商道挂个牌子叫卖,最时兴最走俏的货色都是从闻商道出来的。
  桌上四五人围着脑袋,把那几颗蓝珠子拨来看去:“好成色,不拘是做簪钗,还是臂钏,送进各城锦楼花苑里,必定抢手。”
  “猜是哪儿来的?”那公子把扇子往掌心一拍,不等人问,自己先忍不住说了,“闻商道近来添了块帆幌,黢黑色,压银蛟纹,往那儿一支,周旁三个铺子连夜走人,谁也没敢往旁边凑,城里的紧俏货,都出自那里。”
  “啊!”
  那公子摇头晃脑,接着说:“一连七日,那块帆幌寅时挂,卯时摘,一刻也不多留,硬生生地打出了名声。伏虞城里新近多出来的人,谁是为程记那几条大船来的呢?全是冲着那块帆幌来的。”
  “嚯!”
  那公子还等着恭维奉承,谁料其中一人就说:“黑底银蛟纹,那是,是海寇啊……莫不是要打仗了?”
  祁国人耳听旁说海寇的故事长大。
  赤海与乌溟海的交界线上有座小岛,呈钥匙状,祁国曾南下行商的老人们曾说,从那座小岛一过,整个天地便如同钥匙拧动,霎时变色,从宁谧安详的海域,堕入了狂风巨浪的裹挟里。
  除开天生地予的环境,乌溟海确实是个与祁国截然不同的地界儿。
  狂放,骁悍,叱咤动荡。
  海上盘桓着实力强劲的海寇,让所有往来的船只臣服叩首,甚至频繁北上,骚/扰祁国南岸。
  后来,祁国多年明令禁止往南行船,禁令和传说在时间的加持下,把那块海域渲染得犹如魔境。
  “糊涂虫!”年轻公子不以为意,冷哼道,“海令既开,便是南北有了盟约。海寇手上把着航道,之后祁国南北往来的商船全得仰仗他们。乌溟海诸国早都奉其枭首为座上宾,国师大祭司什么的,尊名不要钱地往他脑袋上扣,你等就在这畏手畏脚,坐看旁人起高楼吧!”
  “……”同行之人瑟缩着脖子,“是了,前几年还听闻海寇窝里内斗,杀出了一个新王。”
  “G,我晓得,”左旁桌的人听闻,凑过去说,“海寇么,枭首不都是养蛊一样厮杀出来的么。那次斗得尤其狠,杀出了个混世魔王,屠戮全境,旧王旧部杀得精光,黑蛟旗就插在旧王的头骨上,不是个好相与的,还听闻前几年为着搜罗什么美人,疯起来是一座岛一座岛地沉啊。”
  “即便好相与,你是要招他做婿啊,还是要给他当小舅子啊?做生意来的,又不是结亲家,”年轻公子重新摇扇,颇为不屑,“我家不仰赖程记,自就有船南行,只要那海上王手头松些劲儿,卸半船货给他做孝敬我也出得,只要船行得顺当,南北一趟回来,就能连本带利赚得手软!”
  旁桌人越说越混乱,几桌并在一起,吵得昏天黑地。
  一半人跃跃欲试,一半人驻足观望。
  龙可羡回眸,阿勒正慢条斯理把目光从她面上挪开,表情有点儿淡。
  两人离开食肆,沿着街旁慢走。
  龙可羡抱着匣子。
  精巧的榫卯机窍在刀刃跟前不值一提,她方才左思右想打不开木匣,沉默片刻,一言不发地削掉了匣子顶部,露出圆乎乎的奶块儿。
  此时正一口一个地往嘴里丢着吃。
  真是万事不挂心的小白眼狼。还是个眼里心里全没他的小白眼狼。
  阿勒跟在身旁,悠哉地踱步,眼风时不时往龙可羡那儿飘。
  他病好了,懒筋没正,眉眼的锐和身段的挺都变得更加招人,杵在那儿,自成一道景,偏偏浑身懒筋,总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
  要是脾气上来,那眼角微微折起,就能轻易地把人看怯了。
  如此看哭了四五个小孩儿,阿勒往青石阶上一站:“走不动道儿了。”
  龙可羡用舌尖把奶块儿推到左颊,再把匣子往阿勒怀里一搁,空出来的双手向两侧张开,二话不说朝阿勒抱过去。
  换了旁人定要被她抱个正着,但阿勒眼皮陡地一跳,警惕地往后撤了半步。
  这哪儿是抱人,这是要扛人的架势!
  阿勒小时候就吃过这亏!
  那时他贪凉,夜里发热,烧得滚烫,哼哼唧唧地在床上喊人,把龙可羡吓得不轻,这姑娘连着薄褥,把他浑身一裹,扛起就往外跑!颠得他头昏眼花,边颠边呕酸水,腿撇得跟棉花似的。
  连着三日,阿勒都没有跟龙可羡讲过半句话。没脸!
  “?”龙可羡疑惑地看他。
  “别,”阿勒心说如今要扛也得我扛你,反把她手腕并拢,一只手就能攥住她两个手腕,往前一拉,说,“走得动。”
  龙可羡被拉得差点儿磕上他胸口,阿勒被她这阵动作一搅,刚冒点火星的脾气消得干干净净,手舍不得松,就着这姿势把她拉到跟前站定,想要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祁国王庭从根里烂了,世家商贾撑着它,也束缚着它。北境王南下,真人都没见着,消息先飞遍了坎西港,人人都想分杯羹,也想捡点漏,内里尔虞我诈斗得如火如荼,有什么意思!不如去那海上争锋。”
  “嗯?”龙可羡手腕被攥得紧,并拢在一起,是个被挟制的姿势,她不习惯如此,想挣开,却被这串话岔了神。
  阿勒拇指在她手腕内侧摩挲着,那片肉平素都藏在隐匿处,甚少见光,厚茧挨上去,宛如滑动在玉脂上,他喜欢在龙可羡身上留下痕迹。
  “南北交融是个趋势,挡不住。我若是北境王,与其跟商户世家抱成团,不如自个玩儿。”
  龙可羡听明白了,这是要她撇开世家单干,但她摇了摇头:“北……北边人不擅行船,北境王与程家购置葫芦船,想来,也是为了附带的两百位水舵手。”
  不擅行船说得都是客气的,祁国十六州,北境是最偏的,古时都叫裂土之滨,往北挨着莽莽冰原,往南是十万大山。
  为何连下三十六张帖子给程家,就是因为整个北境都凑不出一条能驶出赤海的船,而海令已开,龙可羡说什么也得吃上这第一口红利。
  她的想法很简单。
  有敌族入侵北境,打仗;打完仗银库空虚,捞钱。
  虚与委蛇的事儿她做不好,北境有得是长袖善舞的人,所以她并不介意和世家一道南下。
  “好说啊,那匪头子北上登岸,定然也是心有惶惶然,急于寻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北境出人,南域出船,哪片海域拿不下?”阿勒张口就来,“一个是陆上王,一个是海上王,不正是这世上最般配的一对儿了吗?”
  龙可羡缓慢地张了张唇:“……啊?”
  “什么三爷四爷的,沽名钓誉的臭男人罢了!也配跟她玩儿么。”阿勒冷声。
  龙可羡定定的,着实盯着阿勒看了好一会儿:“你此前,此前还说你仰慕北境王,要日日夜夜,一日三顿地说与她听,怎么……”
  怎么话里话外,又唆使她跟别人好了。
  “我是仰慕她!”阿勒说,“但那位海上王俊逸潇洒,我自认不如,情愿只把她搁在心里偷偷仰慕,再说了,我如今是你的人,就该一心待你才对。”
  “……”龙可羡迟疑道,“你怕是听岔了,方才食肆里,人家说的那海上王,分明是个混世魔王,杀起人来眼都不眨,惯爱把旗子插在骨头上,为了甚么美人,一座岛一座岛地沉。”
  “道听途说,岛也是能沉的?那些人怎的不编话本子去。”
  “这么说,都是假的?”
  阿勒像个忽悠小孩儿的拐子:“也有真的,我说的便是真的。”
  想起来了,他是南边来的采珠人。
  “这个事,日后再说,”龙可羡含糊其辞,“你先前要讲的新鲜事,便是这件吗?”
  “嗯。”
  “你在生气,”龙可羡偏头过去,好奇地打量他,“毛要炸起来了。”
  阿勒也偏头,两人本来就挨得近,眼神缠在一处,令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抚/弄她的轮廓。
  日头悬在头顶,风里夹着草叶香,穿梭在两人的咫尺之距里,阿勒忽然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借着这熏风,这悬日,这草叶,把要说的话融在唇齿里,用最亲密的方式告诉她,再把她的回应吞吃入腹。
  不料龙可羡同时伸出两根指头,搭在他两边唇角,阻了他俯首的势头,接着双指稍用力,往上推了推,硬是推出一个笑来。
  “顺顺毛,不生气。”
第15章 短夜
  “桥心院,过了桥就是,您这边请。”
  龙可羡递出帖子,提灯走入回廊。
  长廊弯弯绕绕,尽头处站着个少年,像着意描画的一只彩釉娃娃,擦脂敷粉,锦绣华服,比月下的蔷薇还艳,可那眉角吊起来,脸色仍然是冷的。
  石述玉瞥她一眼,接过提灯,侧身替她拉开房门。
  擦身而过时,龙可羡稍停了停,从他脸上淤青、微跛的脚扫视而过,嘴唇翕动,轻声说了一句,“再瞪,眼睛挖掉。”
  说罢,不待石述玉反应,便昂首往里走了进去。
  “!”门口的石述玉脸色顿时气红了,砰地关上了门。
  “他缺管少教,自来没规矩,你同他计较什么。”温润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屋里空气清爽,迁就龙可羡的喜好,没有点香,漂洋过海从北昭运来的出岫云茶浸在热水中,一叶一叶地舒展开,浮出满屋子清茶味儿。
  一个男人坐在案几后,三十上下,穿水月白的家常宽袍,不束冠,用竹枝绾在脑后,正在细致地摆弄茶具。
  有筋骨,没傲气,立时就是一道松,一竿竹。
  所以,龙可羡常常忘记他如今是个含笑吃人的奸商,也曾是个翻手云覆手雨的权臣。
  “老师,”龙可羡老老实实喊了声,径直坐到案几旁去,“他设局杀我呢。”
  “嗯,小子不成器,赔了一条命也没损你分毫,”封殊把茶盏移过去,“我已罚过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你们这算不打不相识。”
  阿勒没有说错,石述玉确实是王都大族养的刀童,锦衣玉食供吃穿,诗书礼仪全不落,到了年纪便送进宫里。因为好苗子都在王宫外头,石述玉便显得尤为出众,短短几年就晋了随君内侍,接着调往邢务司任职,最后便是那出反水大戏。
  所谓王位更迭,就是以封殊为首的寡头们,草蛇灰线地埋了几年,逐步推动的罢了。
  而对封殊来说,石述玉是家养的恶犬,恶犬碰上外来的强悍猎豹,自然会升起某种胜负欲,他那般有恃无恐的性子,直接杀入局中,挑衅龙可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龙可羡拨着残枝,轻轻哼一声。
  封殊不再居中调和,莞尔一笑,说:“我此番南下伏虞城,便是来看看你,不日便要返程。”
  龙可羡闻言,安安静静地让他看了一盏茶时间。
  一盏茶后,她挡开了封殊斟茶的动作:“我要家去了。”
  家。
  封殊眼神有一瞬的复杂,但他没过问,淡声挑了几件要事讲:“北境拖欠的军饷,你与我讲一声,要比和骊王周旋来得快。另外,南下行商的几条船至今没有消息,生死不知,你要购船南下,须得谨慎,挑几个亲信与程家人一道走几趟摸摸底是最好的,万不可亲身涉险。”
  他的话里透着关怀,谈吐也让人很舒服,绝不让人感觉冒犯,但龙可羡听了晃神,想起另一个极端。
  停顿片刻,才拾掇了思绪,说:“那么,能让北境军饷在入冬前补齐吗?”
  封殊揉着额角,真是好久没听人这般直截了当地提要求了。
  这世道说来也怪,大伙儿话里都藏着话,真实意图恨不得藏在蚌壳再埋起来,让听者九曲十八弯地找,然后在言谈间不断试探,你进我退,乐此不疲。
  “从我的私账走,三个月内必定补齐。”
  龙可羡摇了摇头:“不要你的。”
  封殊哭笑不得:“师生一场,权当给你应急,日后再还也是一样的。”
  “不成,”龙可羡态度坚决,随后含混地说,“我已经找着法子,顶过一年不成问题。”
  临出门前,龙可羡转着手里提灯,看那斑驳光点在廊下跃动,犹豫了一会儿,问:“那海上的匪头子,真那么坏么?”
  禁令禁的是黎民百姓,封殊是制定规则的人,他站在门前,温声说:“海域渺阔,不似陆上。无人见过他,他存在于口口相传的怪诞故事中,或许只是海寇用来宣扬恶名的存在,使敌人闻风丧胆,以长己方威势。”
  封殊停了片刻,轻笑一声:“若是真有其人,绝算不上好事。”
  提灯悬在裙边,停止了转动,龙可羡点了点头,也不晓得有没有听进去。
  封殊看着她的侧脸,状似不经意地问:“述玉说,你没带女侍,在伏虞城可还方便吗?”
  “方便。”
  封殊旁敲侧击:“男女有别,终归会有照料不周的地方,你若要人,我拨两个身家干净的给你。”
  “啊……不用。”
  封殊到此默了默,那曾温润的气度似乎淡了些许,但他仍然保有为人师的克制,只问:“他,可还好?”
  “不太好,”龙可羡垂头,看着脚底,轻轻磨动地面,“不……我是说,原先是很好的。他会在衣裳上缝一条好威风的龙,秋千板搭得十分结实,扎的竹排能带两个人行出五里远。就是有点怪脾气,难驯,还黏人得紧,你见过老树开花吗,他好像就这般,浪得……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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