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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儿翻——容溶月【完结】

时间:2024-04-05 23:17:53  作者:容溶月【完结】
  他捻着指尖湿泞,脸色很沉:“找她的刀。”
  下属四散开来,在柴垛间翻找,有的翻过墙垣,把左左右右巷弄摸了个清楚。
  “郁青醒过,他说来人只有一个,身量像祈山,披斗篷,佩弯刀,出手奇快,二姑娘见他就跑,但来不及……”
  阿勒打断:“跑不远,封死港口,只进不出,从皮城湾往外扩散百里的船挨个查。”
  “公子,这毕竟是皮城湾,不是咱们的地儿……”
  “烧,撞,把港口堵死,借巡检司名盘查船只,关系网不用留着刻墓碑?若巡检司不出具搜捕文书就伪造,”阿勒拨开柴垛竹枝,在密集的雨帘里往回落一眼,“要我教你?不如你摆张书案在这里听?”
  厉天被这一眼催出了汗,没敢擦:“属下这就去。”
  此时,前方传来道声音:“公子,剑在这儿!”阿勒闻声望去,下属将柴垛一气儿推开,他看到了龙可羡那把黑色断剑,剑体没入墙中,只露出一截剑柄。
  “剑柄往下倾斜,不是孩子能掷出的高度,这是那歹人做的!”
  “二姑娘那把剑是断剑吧,弃下来不用的,有些年头了,这切入口跟豆腐块似的……”
  “我不成。”
  谁也不成。那是没有尖锋的断剑,又不是神兵利器。
  明的暗的线索都指向西南,阿勒回头:“计罗氏返程船只行到哪里?”
  “西南方向一百二十里处,皮城湾辖域内的晖县。”
  阿勒当机立断:“截留,扣船,一天宰一个,挂在西南计罗府门口。”
  “是。”一人往外退,去传讯。
  “西南海域图找出来,”阿勒浑身湿透,他揉了把脸,脑子飞快地转着,“皮城湾……皮城湾州府县府当中,有西南人氏吗?或是曾赴西南任职的人?或是家中妻妾出身西南的?”
  “外派西南任职的有两个,妻妾这块儿,属下这就去查。”
  阿勒抬眼,徐徐说:“李青,成禄,”他摁了把有些僵硬的掌心,“提过来。”
  无遮无拦的风雨肆意在城街,整个皮城湾笼罩在阴雨中,过路人行色匆匆,踩碎了一片片水洼。
  ――
  “溜!!”
  ――
  龙可羡脚下湿滑,差点儿摔个大马趴,她浑身紧绷,借水床在船舷一顶,好悬才稳住身形。
  海天是彻底的浓黑,那宛如实质的暗色照顶压下来,使人胸臆发紧,大雨被四面八方的风搅刮着,简直无孔不入。
  只是一个照面,龙可羡就湿透了,她抹了把脸,听着身后不断逼近的脚步声呼喝声,反手关紧了门,左右一看,抄起根棍儿,把门给卡死。
  风灯在雨中摇荡,光影绰绰,龙可羡趴在船舷一看,船尾喧哗处人头攒动,另一条船正与此首尾相衔,计罗氏麾下海寇正在攀着铁链接舷而去。
  浪头拍得船身微晃,船廊里砸门声催促着龙可羡,她左左右右地跑,总算在右侧靠中断的位置发现条舢板,当即往那处跑去。
  雨幕遽然被斜来的长刀划破,计罗磬从上层攀舷而下,轻轻落地,截断了前往舢板的路。
  “这也能跑?”他笑了笑,并不感到紧张,在这方圆十里之内找不到任何援助的境况下,这小孩儿背着水床怎么逃?
  龙可羡拿袖管擦了把脸,回身拔腿就跑,爬上船舷,身子立刻跟着船身摇晃。
  计罗磬缓步上前:“小女郎有点血性,这样,你若敢跳,我放你走,你若不跳,我便废了你的双腿。”
  龙可羡听不清。
  她垂下头,漆黑的海面犹如张巨口,咆哮着试图吞噬她。
  大雨砸湿眼眶,模糊了龙可羡的视线,在这一刻,她想起的是阿勒说海上有几座小岛很漂亮,当中有道白崖。
  他想在崖上盖座小院,不必雕栏玉砌,前后两进就够住了,天井要有,可以架瓜藤,可以摆水缸,最好有棵老树,树下挂个秋千,没事的时候就坐在上边数数云,夜里枕着潮声入睡,日出时金鳞从天边铺到脚下。
  龙可羡看向脚下,那里黑潮翻腾,她胸口起伏,轻声说,“不怕,龙可羡一点也不怕。”
  双手从湿淋淋的船舷滑开,疾风掠耳,船身在下坠时拉成了虚影,她捏住鼻子,闭上眼。
  ――
  “哗啦!!”
  ――
  成禄浑身透湿,发须滴着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明丰四十年,你于西南宁边城任职,明丰四十二年,宁边城遭遇海寇入侵,失守,死伤两万四千余人,你活着,”阿勒站在榻边,“明丰四十三年,西南剿匪,三战三败,你的同僚胡勤战死,你活着。明丰四十五年,你调任煜城,剿杀流寇有功,两年后平调槿州,四年后升任皮城湾督海司,总领十城海务。”
  “我……我行得端坐得正,你是哪里来的贼寇……”成禄撑着口气,就要破口大骂。
  “帮成大人醒醒神。”阿勒转过身。
  “哗啦!”又是盆含着冰碴的水泼在身上,成禄抖似筛糠。
  阿勒接着说:“两年前,你纳了房小妾,她父亲是你西南旧部,五年前出海遇到风浪失踪,你那小妾,”他抛出条金鱼,“吃穿用度皆是上乘,进府六十四抬箱笼,半数都是这金鱼。”
  成禄面色发白:“仅凭金鱼,也不能说明什么……”
  “老匹夫你看好了!这是西南制式!”厉天抓着成禄的头发,要他睁大眼看看。
  成禄吞咽着口水:“那又如何,西南不止一个宁边城,你想凭此物就把我与计罗氏钉死?”
  阿勒扯了扯嘴角。
  在片刻的静默里,成禄莫名感到心惊,他看到那少年抛着金鱼,黑袖翻起,金鱼裹着强风,势如破竹地当面掷来,他倒吸口气,来不及反应,就被当头打了个懵。
  被捆在椅上的身形摇晃两下,连人带椅,摔在地面,他偏头吐出口带着牙的血,嘶哑着声音说:“戕害朝廷命官,你……”
  又是一道金芒疾坠。
  鱼嘴撕开了手背,钻入掌心,钉进地面,成禄痛得汗流浃背。
  阿勒蹲身,转动着没入他手背的金鱼:“最后问你一遍,计罗磬往哪条方向走?”
  成禄张了张唇,没有说话。
  “倒是条好狗,”阿勒猛地拔出金鱼,带出的血溅在他靴面上,“你家中一百二十口,连带外边养的,一百四十余口人都知道你如此忠心么?哦,听说你上个月添了个儿子,还没贺过添丁之喜呢。”
  成禄咬着后槽牙:“你胆敢!”
  厉天出去一趟,再进来时报道:“公子,临近船只皆无异动,只有晖县……晖县有条船踩着咱们封锁的点儿出海,至今未曾返程。”
  阿勒半笑不笑地看着他。
  厉天继续拱火:“成府的人都押下来了,计罗氏的十八条船都已拖至晖县,没有找着计罗磬。”
  “在……”成禄垂下头,“他要我遣出战船,在晖县以南接应,走内海,绕往西南边境。”
  “说清楚,”阿勒拿匕面拍着他的面颊,“哪片海域?哪条航道?”
  “迷冬海,戌三航道。”
  厉天拍掌:“属下这就传讯。”
  阿勒起身,走出两步,忽然停下:“戌三航道在我手里,他是想找死吗?”
  成禄在言谈间猜出了阿勒身份,但他并不知晓对方的手伸到何种地步,顿了片刻,才说:“戌四……我记岔了,是戌四。”
  阿勒抛着匕首:“两者相隔数百里远,成大人想好了。”
  成禄:“是戌四。”
  “戌四才在我手里,”阿勒弯腰,“戌三我没沾过,那条道运送木料多,没什么赚头。”
  阿勒和善地笑了笑,匕尖在他眉骨往下划出道血线:“我这人,惯来没有什么耐心,若是出了岔子,我先送你那刚满月的儿子与令堂相聚。”
  成禄左眼已盲,痛苦得蜷身痉挛,他颤抖着,说:“亥二,往西,进迷冬海,那,那片海域春夏起雾,他要在那里甩掉你们。”
  阴云堆积,雨势渐小,阿勒推门出来时,就着块帕子,擦掉了脖颈溅上的血。
  “绕道西进,走亥六到冬城,抄到他们前路去。”
第77章 从天降
  水床被卸掉了, 缚住手脚的铁链还在,每动一下,都能带起刺耳的擦碰声, 龙可羡盘腿坐着, 握着一枚缠红线的铜钱, 放在腿上, 看铜钱从膝盖滚到脚踝,一遍一遍, 玩不腻似的。
  “第一日跳海,第二日偷袭看守破门而出,再度跳海,第三日砸破舷窗,戴着八十斤重的镣铐也要跳海, 怎么,你觉得能凭着两条胳膊两条腿, 从迷冬海远渡重洋回到皮城湾?”
  龙可羡默默点头:“每次多游一点点, 就靠近一点点。”
  计罗磬知道龙可羡能折腾, 但他没想到她破坏力这般强。
  捆在水床她能背着床跑,戴镣铐她能用来砸窗, 锁进铁笼里她能顶着笼子在船舱乱撞。三日下来,连看守她的人都筋疲力尽, 但她像是不知道疲倦,看起来乖乖巧巧,却永远能在出乎意料的时刻给你一闷击。
  这条重金换来的军船被她折腾得遍体鳞伤,船板坑坑洼洼, 舱内没有一件完好的物什,连舷窗都是破洞之后再度拿木板给封死。
  “这般有出息, 还要什么吃的。”计罗磬坐在桌旁,魁伟的阴影把她罩得严严实实。
  龙可羡把铜钱握进掌心,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我饿得快死了。”
  说完,捋起袖子,揪住小臂那薄薄的皮给他看,“肉少少的,再不吃就变成干,风一吹,就要碎掉了。”
  计罗磬生得威严,压下眉时,那股气场从头皮碾到后背,让龙可羡觉得仿佛能听到脊骨错位的咔嚓声。
  计罗磬凝视她片刻,忽地朗笑出声:“不要紧,你若能活着到西南是最好,若是死在半途……”他俯低身子,“也不是坏事。”
  龙可羡眨了眨眼:“可是你白费力气。”
  计罗磬拍了拍左臂:“这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我弃船劫你,就明白其中风险,不到最后,未必白费力气。”
  龙可羡注意到他时常敲击拍打那个部位,像是旧伤,她挪开目光:“我听人讲,你是个海寇窝里的大将军,或许你们西南的将军和我们不同,喜欢抛弃同伴,为领地带去危险,我哥哥正在追我们,几次偏航也是因为前边也有人,你被夹住了,对的吗?”
  “不错。”
  龙可羡微微摊开手,神情无辜:“我只是一个小孩,你好亏的。”
  “你便是用这副脸面待在哥舒策身边的吗?”计罗磬面色阴郁,看着她的方向,声音拉得沉缓,“在王都时,听闻他把你带在身边,宠得很啊。小孩儿……你手起刀落斩掉看守时,眼睛可没眨过。”
  龙可羡仍旧是那副慢吞吞的调子,下意识地撇开了哥舒策不谈:“难不成,我要同他好好商量,求他放我出去吗?我是小,不是傻。”
  计罗磬眼一眯,偏抓着哥舒策不放,略过她的话,接着问:“怎么在哥舒策身边,就把利爪藏得这样严实?一只茹毛饮血的野豹子,装成只家猫,怎么,你要待到长成后吃了他的基业吗?若是有此等野心,我们西南计罗氏更适合你。”
  龙可羡抿紧唇,看着就是生气了,把手一拍,腕间的链条当啷当啷响起来。
  她一字一顿:“你不准再说他。”
  计罗磬反而笑起来,找回了场子,才驳起前面的话头:“我和你这种人打过交道,生下来就百窍皆通,用好了,我西南基业至少可再延续一个甲子。哪怕驯不了,杀了你,就是断哥舒策一臂。你说我亏在哪里?”
  还说!龙可羡拖动铁链,气鼓鼓地扭过身子,对着墙角坐,不肯再开口。
  须臾,听到计罗磬在门口交代重甲守卫,“无令不得开门,有异动立即来报。”
  直到那串脚步声消失在长廊尽头,龙可羡才仰面朝天躺下,枕在冰凉的铁链上,揉着空瘪瘪的肚子,她方才没有说谎,她是真的快没有力气了。
  虽说每每跑出去时龙可羡都会摸这些守卫的袖袋,运气好,能摸到些干粮,但消耗远大于进食,她闭上眼时,能听到心脏跳动,一下下地撞击在鼓膜,这是疲累饿乏的原因。
  龙可羡转了个身,在冰凉的撞击声里,感觉到一道温热划过脸颊。
  嗒。
  颊边地面凝了一滴血,她摸着铁链环扣间凸起的尖利部位,再看看落下重锁的门板,慢腾腾地坐了起来。
  “过了迷冬海,再有三四日就到西南辖域了吧?”
  “差不离,这片海忒邪门,白日里也起雾,真他}人,船驶进来简直就是抓瞎。”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还有哪儿能甩掉人?你就别挑了。”
  重甲着身的守卫在门口低声交谈。
  “……你磨什么牙?”
  “谁他妈磨牙?老子没睡!挎着刀呢!”
  “那……”
  “是门后!”
  话音方落,身后舱门重锁遽然落地,发出沉钝声响,舱门破开个小洞,晃了两晃之后,“纭钡囊患侵鼗髯阅谄瞥觯碎屑飞溅,守卫的刀还未拔出来,一条甩得寒光冽冽的铁链当头当胸抽下来,守卫闪避不及,被这道力带飞数丈,滚了两滚之后垂过了头。
  天老爷。龙可羡握着铁链滑跪在地,差点儿把自己甩出去。
  左右两侧守卫遭遇突变,立刻指天骂地围了上来,“这他大爷的,刚关上半日,怎么还能跑!去围船舷,堵舢板!别吃了!叫人!”
  龙可羡握着铁链,在刀剑间左抽右甩,转得自己晕晕乎乎,她拍了把脑门,浑身热腾腾,丝丝缕缕到气劲蓄在掌间,硬是凭着蛮力杀出条道,在跌落一地的兵器间捞了把板斧,翻上甲板,直冲桅杆而去。
  围在船舷旁的守卫傻了眼,左右问:“怎么不跳了!?”
  龙可羡头也不回地喊:“水太冷了!”
  天色沉昧,船只犹如行驶在浑浑的鸭蛋清里。
  游动的灰雾阻隔了视线,龙可羡目标明确,凭借数次跳海的记忆摸到桅杆旁,她濒临力竭,按照计罗磬这么个耗法,要不了几日她就折腾不动了,故而这击必须打在要害,不能跑,也得将他们拖在这里。
  龙可羡喘着气,忍住因为晕眩而上涌的呕吐感,将板斧卡进铁链间隙,双手握着铁链,借着甩动的力道猛然向桅杆击去。
  “桅杆!操!她在劈桅杆!”
  有人搭弓射箭,有人急急下舱查看龙骨。
  龙可羡充耳不闻,连劈三次,在第四道力将落时,耳尖捕到了剑刃出窍的嗡鸣声,龙可羡立刻蹲地抱头,一把长剑荡开冷雾,擦着手臂掠过,带出道血线,差点儿削掉她的耳朵。
  终于力竭。
  龙可羡瘫软在地,紧接着被卡住后脖领拎起来,粗暴地扛上肩头,在半昏半睡间听到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前哨来报,东南二里外有座荒岛,可稍作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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