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睁已经无从流泪的眼睛。鼻尖,还充斥着发腻的香气。
原是他给孟宴宁曾特意配过的香料味道。他原来早就想全数占有自己。
是以整个寝屋,都更换了它的味道。
可想到自己刚被他如此对待,如此强迫,她实在没有办法,去接纳这份狰狞的情谊。
孟宅的大门再次落锁,孟宴宁从外归来。他如今和云冉是名正言顺的,那答婚书也在官府登记造册。
又得何云冉洞房花烛。
身心本该得到极大的满足。
可他眉间戾气沉郁,根本无法宣泄。即便他已经将她占有,她还在思念周从之。那颗跃动的心脏,根本没有为他悸动。
他打起帘子。
云冉止不住一颤,几乎下意识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二哥哥……”云冉见他面上仍有薄红,回忆起方才种种感觉,不免夹紧玉腿。
“冉冉是不是不甘心?”孟宴宁脱下外袍,坐到榻边。刀锋般的目光,一寸寸漫过她。
他像是厌恶那衾被遮住云冉的风光,一下又扯开。
“让二哥看着你。”
云冉眼中泪光破碎,无力招架,只得照命摊开皙白的身子。他仍不满足,将那烛台拉近,借艳艳烛光欣赏,全然不顾她的难堪。
他真是不喜欢她这副倔强的样子。本来一切都不应当如此,本来她应当很欢喜的做他的新娘。可是周从之的回来,毁了一切。
是周从之……
云冉见他眼底又蕴藉恨意,不由得惶惶不安。得罪他实是没有好下场的,她方才亦领教了。
心思百转千回的,咬紧朱唇,终于想到个计策:“二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但从之爱我,你是亲见的。不如在上京前,让我再见从之一面,我跟他说清楚,让他放下,我到时候,也好一心一意的陪你。”
她方才喊得嗓子微亚,声音柔软,无辜可怜。本来真的难耐再安抚他,可为了逃离这魔窟,也只好暂且忍耐。
孟宴宁眼神幽暗:“你当真这么想?”
云冉忙撒谎道:“嗯。我既然把身子给了二哥哥,自然要断了从前姻缘,再不敢想别的。”
孟宴宁忽地失笑。
那笑容阴诡,直叫云冉发麻。
“冉冉,你难道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眨眼?”
他那冰冷的大掌,再一次扣住云冉的腰,声音沙哑低沉:“今夜本想放过你,可你实在,太不乖了。”
在云冉惊悚的目光中,他猛地将云冉翻了个身,反剪住她双腕。
那姿势,云冉在避火图上看得真真的。
那是女子最……却更能让他……的姿势。
“冉冉,你可还记得,曾给我的那本走私账册?我在呈给官府时,暗自保留了一页,那一页,便事关周家。虽则妹夫没有涉嫌走私,但周老爷子底下不干不净。如此大罪,或恐要连坐。你想让我把这一页交给官府?……还是乖乖随我上京。”
云冉浑身都颤栗起来,再次哭喊起来。可在他猛烈……瞳孔几近涣散。
“二哥哥……”
她哭哑了嗓子,整个人,也如同掉进了无底深渊,不断下坠,完全没有了自我。
啊,孟宴宁,她这光风霁月,最疼她的二哥哥,怎么会如此可怖。
藏着这样的猫腻。应是早便想过被自己洞悉一切后,用这张纸牢牢地将她攥在掌心。她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的眼泪让孟宴宁愈发不满,从后如蛇贴近,森森低语。
“冉冉,你不是想见妹夫么?那就去告诉他,说你从来不爱他。你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二哥一人。”
第三十七章
云冉没有立刻应承他。
她被他藏的后手震惊了。但又因为被他撞击着, 乌发也被他向后抓扯,莹秀的脸儿被迫仰起,荷尖不停晃荡, 根本无法思考。
还不到三更天,却不知泄了多少次。最后彻底软在微凉的绸缎被褥上,身子都是烫的。
厚厚的被褥全都湿透了, 孟宴宁用两指抠出丝粘液,含进口中, 那唇色也是薄润, 带着丝阴沉的笑意。
“冉冉,口中说着不要,身子却那么诚实。”
孟宴宁身上也热汗涔涔,然他的兴致却没有倦怠。
着人备水, 将云冉从榻上打横抱起,置入温热的桶中。
热水立刻漫过云冉的身子,眼眸都被熏蒸出潮湿的雾气。
她已经疲惫不堪, 以至于孟宴宁悉心为她清理时,她几度想睁开眼睛, 也难以做到。
但当她看到孟宴宁也跟着没入水中,杏眸还是遽然张开。
眼睫上泪珠跟着颤抖。
“二哥哥,求求你饶了我……”
她说这话时, 几是嘤咛, 声软酥骨。孟宴宁总算良心发现,没有亲自上阵,可还是用两根手指, 就下抠弄。铺满香药鲜花的水面,浮上一缕缕醒目白液。
他欢喜她那副无力招架, 面靥香肩都被热气熏蒸得粉红的模样。恨不能把周从之三字,从她身上摘个干干净净,泄愤似的作弄,
直到云冉实在经受不住,晕在水桶里。
*
后来,云冉觉察到自己又被他擦净,抱回了榻上,但脑子仍旧混沌,半睡半醒着。
从前孟宴宁在她的心里总有些模糊的,可能今夜给她的记忆太深刻,她不禁回忆起两人小时候。
因为孟舶干被贬谪,带着继室远赴岭南,他被迫寄养在云家。那时他尚未科举,只是宅中一个不受待见的边缘人。
在阿娘安排他和师傅习武前,身体似乎也比同龄人差些,常被云冉的堂兄表兄欺负。
云冉正众星拱月,骄纵得紧。见他如此,少不得要对他施舍些高高在上的怜悯,常常借故逗他,想让他开心一点。
云家怎么不好了?万一他回到了孟家,觉得他们云家家风不正。
自己是阿爹的长女,可不能给他留下这样的印象。
她借故亲近他,他却整天板着脸。少年眉目清俊,乌珠如沉,像一汪寒潭下的黑曜石。
逢年过节送他玩物,他不是拒绝,便是不声不响的,送还到她窗台前。
直到有一年暮春,云冉的风筝飞到了他院内的一株枣树上。她攀过院墙,爬到树上摘取时,不小心摔下,砸到他身上。
但云冉记不清楚了。到底是自己无意识的撞在他身上,还是他有意识伸出长臂去接她?
但自己在落入他怀抱时,故意趁势将一把糖酥塞进他口里。他的眼眸忽然微微张大,睫毛抖动。
“姨娘最近学做的点心,大家都分到了,可忘了给二哥哥。我怕你不喜欢,只好这样趁机送你。二哥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对我那么冷淡?”
他抿了抿唇,看着她,没有说话。
可是后来,云冉再接近他的听松院,果然轻松很多。他开始给予自己回应,和自己说话,偶尔还会对她笑。
在她不经意之间,他院里那棵每年都会结枣的树,被他生生砍掉,换成了她喜欢的三角梅。
云冉想到这里,禁不住惊出一身冷汗,粉腻的指尖,也禁不住蜷起。
他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就对自己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而父亲入狱,周从之坠海,给了他乘虚而入的机会。
轻微的举动,似乎碰到了什么,她听到了孟宴宁低沉的嗓音。
“冉冉,醒了?”
云冉彻底的睁开眼睛,才发现孟宴宁便坐在床沿边,饶有兴致看着她。
床单褥子都换了新的,金丝鸟笼上的锦雀儿鸣叫,有阳光从窗帘处照进来。竟然已经天光大亮了。
他穿着雪色的单衣,面上也恢复了一贯的光风霁月。仿佛此刻,又是她从前熟悉的温润如玉的二哥哥。
如果不是领教了他昨夜的癫狂,云冉可根本想不到,他君子皮囊下,藏的到底是什么!
不禁吓得斛憟,又想逃跑,可刚一动作,才发现手腕上传来刺骨寒意,继而是锁链的细响。
眼泪瞬间逼到了眼眶。
自己还被他锁在寝屋,
“二哥哥……”云冉抬眸凝他,忍不住试探,“今日新妇过门,也当去给婆婆请安,你怎么还锁着我?要将我锁到何时?”
她思索了半日,才想到这个借口。这种被她闷在床上,哪儿也去不了的感觉,几乎让她生不如死。
这里应该是孟宅,不仅有孟宴宁,还有别人。别人总不会对她被困在此处无动于衷吧?
孟宴宁有个继母冯氏,冯氏若见到孟宴宁这样,肯定会设法救自己的。
孟宴宁微笑的看着她,像是在捕捉她的每一寸思想,继而道,
“姨娘正在养胎,身体不适。晨昏定醒,我已经和她谈妥免了。”
云冉好不容易攒出的温和笑容,都因为他这一句话,尽数的粉碎。他竟是起了完全不想松给自己松绑,不想让在上京之前,让她接触到任何外人的心。
至于他身边的女婢男仆,全都唯他马首是瞻。自己根本使唤不动。
云冉怔怔的,只得任他替自己梳洗。他做毕,又亲自的给她端来一碗姜丝蜜枣粥。
这样细心的照顾,完全没有一丝不耐烦。她本该觉得他妥帖,可细细一想,又觉得毛骨悚然。好似自己如今,已经变成旁边笼里的雀儿,只能由他摆弄。
她哪还咽得下,孟宴宁慢条斯理地搅动碗里的粥,冷不丁道,
“冉冉,假如是妹夫这样照顾你,你会高兴么?昨天我问你的,你考虑如何了?”
他顾念她昨夜疲倦,可以给他一些思考的时间。可今早醒来,见她还是这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便遏制不住心底的愤懑。
云冉这才想起来,他要让自己去告诉周从之,她所爱之人并非周从之,坊间传言是真的,她一直在和孟宴宁暗通款曲。
云冉一时盯着他,戒备地攥紧了自己手腕上的链子。
他眼下哪还有从前半分熨贴模样,简直变成个疯子。
“二哥哥,你即便这样把我强留在你身边,我也不会高兴的。从之既然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为什么不能成全我和他?”
她终于忍不住,把自己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孟宴宁猛地迫近,眼底溢出嫉恨,“冉冉,阿兄看着你长大,你为什么,总惦着别的男人?”
那突然的气势,直叫云冉发颤。云冉这才想起,她曾经在院子里跟孟宴宁议论苏小莹和骆清岚的姻缘。
原来他口中的那个瓜不是骆清岚,而是自己。
他不管瓜甜不甜,只要那瓜属于他。
云冉心脏骤紧,几乎要无法呼吸了。
他果然是个疯子。
她实在无法爱上这样真实的孟宴宁,禁不住,也恨不能马上救周从之,告诉他,孟宴宁手上有他的把柄。
可窥见他眼尾薄红,不得不咽下自己所有的情绪,假意道,“二哥哥,我,我知道错了。我答应你,只要你放过从之,我会按照你的心意,和他一刀两断。”
她不能冲动的,还是得先稳住他,再想别的办法。
孟宴宁的神色于是舒展。满意她的乖觉。
又要喂她吃东西。云冉却自己接过了碗。
“我已经让二哥哥不高兴了,这点小事,便自己来吧。”
她刚才违心的说完那番话,早觉得胸口愤懑翻滚,十分怄心,再不想跟他有片刻的相处。
去拿碗的时候。孟宴宁的大掌完全扣紧碗底,她根本拿不动。
“你就不想跟二哥多待一会?”孟宴宁睇她,她任何的小心思,似乎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云冉的眼底一时蓄了水雾。
“冉冉,张口。”孟宴宁道。
事已至此,她本应该配合他继续演,可想到自己才被他如此对待,实在连违心都做不到了。
孟宴宁忽地嗤笑,“冉冉,你还是这样,对二哥谎话连篇?有些痛,不过是暂时的。妹夫待你很好,二哥可以加倍对你好。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为何不只对我笑,对我温柔体贴,一心一意?”
尽管刚才云冉已经按照心意说出了他想听到的话。可他心底依旧压抑。
她定是逼不得已,才这么说。
并不是心甘情愿,和周从之斩断前缘。
她怎么可以?但见云冉睫羽颤颤,根本听不进自己话的模样,
他不禁恼怒,蓦地探出二指,插进云冉口中。云冉“呀”了一声,樱唇便被孟宴宁强迫撬开,虎牙下意识咬合,可想到那是孟宴宁的手指,又不敢动作。只得这样张着,任他在她口中搅弄。
孟宴宁眸如鹰隼,阴鸷地盯着她,阴测测道:“冉冉,不要逼二哥。”
云冉被他搅得干呕,立刻是泪眼朦胧了。
她不得不立刻表现出乖顺的姿态,将碗还给孟宴宁:“我、我再不敢了,以后都听二哥哥的。”
孟宴宁略有满足,这才从她口中取出二指,带出些津液,贪婪的用舌尖舔了舔,“冉冉,你这样就很好。”
他耐心地喂云冉吃完东西,眼底微微眯起,又把云冉抱在怀里,“今日你起的晚了,明日一早,我便为你备车,想必妹夫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见你了。”
他的语气平静,微微的热息擦过云冉的颈项,却叫云冉惊颤。
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并着慌乱,几乎要让她难以自持。
她还没想到办法,怎么能这么仓促去见周从之?她慌乱无措间,下意识去抓他的袖口。
孟宴宁垂眸视她。
云冉便似突然得到了一个信号,他不断的让自己乖一些,好像自己听话的时候,他的态度就会好一点。其实他是吃这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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