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她不禁故意放软的声音,主动从他袖口处,又滑向他的腰腹,
“二哥哥,不是我故意起迟,实在是你昨天夜里太狠了些。这两日我恐怕不能下地。能否再缓两日?”
她素来把戏甚多,孟宴宁玩味看着,正欲回答,那纤纤柔荑竟如藤蔓攀缠,又抚上他的前襟,
云冉仰头,唇色莹润,眼底也变得妩媚潋滟了,
“二哥哥,难道你已经不怜惜冉冉,不疼冉冉了吗?”
第三十八章
孟宴宁便看着她。
这令人可怜可爱的面容, 突然莫名地主动讨好自己,其实在他眼底,演技是拙劣得很的。可她似乎也知道, 这样的她,但凡是个男人,都没有办法拒绝。
冷静下来想想, 自己昨夜也的确愤懑过度,她毕竟是个雏儿, 未必能经受如此搓磨。
那为自己绽放的花觚, 也是莹润欲滴,脆弱不堪了。
孟宴宁不禁又捧起云冉的脸,薄唇淡挑,“是啊。”
她眼上水光荡漾, 面靥还带着惺忪的红晕。实在是叫他难以自持的模样。
所以,即便云冉现在对他装腔作势,他也不是不可以纵容。
人就是这样, 一开始以为自己是装的,装久了也变成真的了。倘若她能一辈子都装成这副讨好自己的模样, 他何妨甘之如饴?
他于是抵住躁动的她,继续道,
“二哥怎么会不疼冉冉?既然你不舒服, 这几日便不去, 等好了再见妹夫。”
“真、真的吗?”云冉还是怯怯的,好似不信。
孟宴宁便压低声音,安抚道, “我说过,只要你喜欢, 天上的星星,二哥都会替你摘下。”
前提是,她不离开他。
云冉得到了保证,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地,原来自己的讨好颇有效用。可她还是不满足。
他虽没有逼着自己马上见周从之。
但拖延下去,也迟早要去见的。
她又是庆幸又是烦乱,正想着办法,忽然意识到他还在看着自己。自己的指尖,也还不知危险地停在他喉间。
他的呼吸显见地沉郁了,吞咽朦胧的贪欲。
云冉头皮一紧,禁不住缩手。她昨夜算是彻底领教了他当初所谓的敦伦之礼,眼下哪还有力气招架?
孟宴宁似乎看出了她的忐忑,扣她到近前,笑容变得促狭了,“冉冉,此刻日色正浓,人来人往,着什么急?二哥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晚上再来陪你。”
他抱了抱她,转身走了。
云冉愣怔片刻,才意识到,他可能是收到了自己讨好的暗示,打算暂时放过她。
竟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男人!她不禁缓缓缩到了床头,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身子靠在那玉枕上,抱紧自己的双膝。
*
孟宴宁是个待会试的举子,然他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又心思敏捷,虽身在弹丸小地,亦能纵览天下大事。
他实际上并不为科举烦心,那些应试的八股文章,虽刻板教条,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一个向上走的工具。
至于如何在官场左右逢源,如何能爬到顶端,他既心知肚明,亦不甚强求。
只要生活优渥,一生一世一双人,即得到满足。
唯有一件,在他计划之外。
云昶下狱,牵扯出了赦县这桩震惊朝野的走私大案。
他在京时偶然得结交骆清岚,曾听他说,如赦县这样的边陲之地,总饱受海寇侵扰,民生疾苦,和他这样,生父母不可考的弃婴甚多。然御敌最紧要的敌人不在外而在内,朝廷发不出军饷,便谈不上调兵遣将。
民无余财,不得不取之于商。
骆清岚养伤时,想求他给个法子,护着那走私账册到京城去。
*
日色渐渐西斜,云冉已在床榻上待了半日。
她终于懊恼于自己的无能了,连忙起身,想办法联系周从之。
可让她更懊恼的是,孟宴宁安排细致,这偌大宅院中,自己竟见不到一个可靠的外人。
她去翻桌台上的笔墨纸砚,全是不能用的玩物。
孟宴宁似乎已经完全放弃还她自由的想法。一日三餐有人供应,起居坐卧亲自照顾。
可云冉根本无法忍受这种令她窒息的情爱,一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要被他困多久,便心急难耐。
她更非常牵挂周从之,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可她无论用钱收买女婢,或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们都唯唯的不敢应。
总算有个伺候孟宴宁多年的嬷嬷看不过眼,隔着窗棂,想给云冉递锁链钥匙,告诉她些什么,脖子忽地一缩,闭上嘴巴。
云冉急得落泪:“嬷嬷你快说呀,从之到底怎么了?”
嬷嬷苦着脸:“二、二爷。”
云冉一时睁大眼,吓得后退半步,差点撞倒寝屋内的木椸。
那架子在身后嗡嗡响动,她堪堪一抓,才抓住上面掉下的外衫。
“二哥哥,你怎么回来了?”她惊惶开口。
孟宴宁站在门槛处,高大的身影被夕阳照出一圈光晕,敛眸直勾勾盯来。
那黑云压城般的窒息感,让云冉心房颤颤。他午间离开时,顾念她一直躺在床上不便,允许她在寝屋内转转。
她可能太高兴,得意忘形了。
“冉冉是好兴致,前脚对二哥温柔体贴,后脚却那么殷切地关心妹夫的死活。”孟宴宁忽地微笑,带上门后的霞光走近,手掌扣住她手背,替她扶住了身后晃动的木架子。
就好像,也不怎么生气一样。
云冉却吓得脚趾都几乎蜷缩在一起,声音轻如烟霭。
“二、二哥哥,其实我不是有意的,就是想着从之之前坠海可能受了伤,又被二哥派人打出去,万一酿成祸事,对二哥哥影响不好。”
孟宴宁似乎觉得有趣,饶有兴致地端详她。她那张大的眼眸里,自己面目堪称温和,可她表情满是惊惧。
怕对他影响不好?可真是把他当傻子……
他可以稍稍纵容她,却不能把她纵坏了。
“冉冉,为何不说实话?是怕二哥下手不知轻重,伤到你心尖尖上的人吧?”
孟宴宁拇指抚上她的面靥,折腰笼罩她,“倒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想知道妹夫怎么样了,二哥可以告诉你。妹夫被我打骨折了,如今伤病在床,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下不了地。”
那大掌缓缓的从云冉的肩头滑向她的背脊,扣着她战栗不止的娇躯,
“邻里街坊都挺唏嘘的,没想到周家二郎还活着,可冉冉竟与二哥私相授受,不愿为他守寡,早早改嫁了。”
云冉眼前一黑,忽然觉得他身上的药香叫人发晕。
什么叫她不愿为周从之守寡?
她如今再嫁,难道是自愿的?
她嘴唇哆嗦,盯着孟宴宁,总觉得哪里不对,忍不住道,“二哥哥,你最清楚,是那毒妇害了我,你为什么不能帮我澄清呢?坏了我的名声,让从之厌恶我,自己读书人的脸面,不也丢尽了?若传出污名,二哥哥怎么上京殿试?”
“脸丢尽又怎样?”孟宴宁蓦地扣紧她的下颌,迫使她看向自己,语气幽森,
“只要冉冉在我身边,二哥愿意背尽骂名,叫人戳着我脊梁骨骂。”
云冉脑中一时轰鸣。尽管已经见识过了,可还是被他的言辞惊诧,
“二、二哥哥,你,你怎么能这样自轻自贱,白读这些年的圣贤书?”
“天底下本就没有什么真圣贤!”孟宴宁将她扛在肩头,扔到床榻上,
手掌抚过她的脚踝,眼眸凛如深冬刺骨的寒冰,
“做圣贤有什么用,能普渡众生还是求仁得仁?妹夫这般喜欢你,若二哥先得到你,你猜他会怎么办?冉冉,和二哥一生一世在一起,不就是你曾想要的么?”
云冉咽了咽,突然发现自己的咽喉干极。
那颤栗的脚踝,根本无力逃脱他的桎梏,玉雕般冰凉刺骨的长指绕着她,比毒蛇还叫她恐惧。
“二哥哥……”
云冉也没想到她儿时随口一说,他记了那么久。可那时她也不过是想说,要一辈子做他的妹妹。可想到周从之的把柄还在他手中,她内心几乎悲苦。
“人心易变,我如今也不想陪二哥了。二哥哥莫要太自恋,从之虽不是博览群书的读书人,但不会像你这般道貌岸然,夺人所爱。”
孟宴宁额筋勃然突兀,掐住她的下颌,迫她张嘴。
从他的角度,可以直接望到她的舌根。舌尖粉润,舌头中间微微凹陷,舌根好似有颗心在颤动。
他已经知道这唇舌多甜蜜,唯一一点不好的是,总喜欢用好话哄他,在他好不容易相信时,又毫不留情地抛弃。
压抑地低喘了会,他缓慢放开云冉。
就在云冉庆幸,觉得自己语气似乎太重,几乎要跟他道歉时,他却又重新的将锁链铐上她的手腕。
“冉冉有一点说得没错,二哥的确道貌岸然。但有些痛苦是暂时的。你若能早早放下妹夫,对你好,对妹夫也好。”
他淡笑悲悯,“——二哥实在无法保证,你再如此下去,我会不会设法,杀了他。”
云冉悚然,猛地踹了他一脚,
“二哥哥,你不要太疯了,如果你害死从之,我一定会给他陪葬。不会叫你如意的。”
她气极,却也是被他这副癫狂鬼没的模样吓到的,不得已用自己的性命作要挟。
孟宴宁便看着她,半晌起身,从柜子里寻出镂空的小金球。云冉听到他转动金球,一步步靠近自己,不禁好奇。
那金球,她不止见他一次把玩了。也曾给她见识过。
……
……
“二、二哥哥……快,快放过我……”
“冉冉,二哥为什么要放过你?”
云冉眼眶发热。
“我、我错了,二哥哥,我刚才不该跟你置气,用自己的性命威胁你。”
她实在不能想象,他还要干什么…可孟宴宁已经盛怒,根本不理会她的哀求,
他仍微笑,扣住云冉细弱的脖颈,“那冉冉要怎样,才能让二哥高兴?”
云冉还是不愿,不想屈服,一时泪眼婆娑。
孟宴宁便挑起她下巴,仿佛极有耐心……“冉冉,告诉二哥。”
云冉几乎要吓哭了,坚持了片刻,还是无法招架,忙不迭张口,无比难耐地回应,
“我、我以后,再也不敢骗二哥哥。对你的承诺,也会认真兑现。”
孟宴宁满意,“冉冉,再说。”
云冉瞳仁一聚,从未如此觉得,他温润如玉的音色,让人后怕。
她不禁颤栗,泣涕着,终于去主动攀缠上孟宴宁,讨好他…
“我,我以后绝对只爱二哥哥一个,对二哥哥温柔体贴,一心一意。”
不需要他主动,她已经学会如何去讨好他。
孟宴宁愈发的满意,细密吻她,“记住了么?冉冉,记住现在的痛苦和快乐,学会像呼吸一样自然地,依赖二哥,爱慕二哥。只许对我温柔体贴,乖巧顺意。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妹夫和你恩断义绝的模样了。”
第三十九章
云冉从前是孟宴宁妹妹, 刻意依赖仰仗他,自觉无比轻松。
如今到了床围之间,被他步步紧逼, 吃干抹净,方知晓他待人手段,何等厉害。
便是被他强迫、命令, 也只能难耐地在被作弄的间隙,含糊回应。
可能是他有时太狠, 她挣扎无能, 不小心撕烂了他的袍衫。指尖扯落一大片的布料,好像比他更像一只不知餍足的乳兽。
这实在让孟宴宁兴奋和愉悦。
“冉冉,你这样就很好。”
他目色灼灼,这夜, 还是没有怜惜她。
*
云冉翌日苏醒时,孟宴宁并不在。腿间疼痛难忍,她几乎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才能强撑着从床上坐起。
口口声声说爱她,却罔顾她意愿, 强行占有。还用惩罚规训,扭转她意志。云冉实在惊惶不已,怎么骗也骗不过自己, 这样算作甜蜜了。
云冉如今畏惧他, 就像畏惧学堂上夫子的戒尺。
婢女伺候梳洗后,云冉忙支开她们,悄悄从被子一角将孟宴宁那件被她撕烂的绸缎袍衫取出, 她夜里睡时故意紧紧压着它,以免孟宴宁扔掉。
盯着那片雪色长衫, 几乎心跳狂热,连忙从那残缺的地方再撕下一大片布。
孟宴宁既然不肯给她笔墨纸砚,她只好以血书之。不论如何,要将自己的真实想法传达给周从之。
云冉一边落泪一边写,其实周从之为她被打,她是不可能因孟宴宁三言两语动摇的,左不过换一种更为真切的演绎,欺骗孟宴宁。便是难耐逢迎,心底畏惧,也绝对不会违背自己心意,和周从之说谎。
如果天底下还有一个人能救她,那一定是周从之了。
他好不容易回周家,她多么盼望能和他,长相厮守。
云冉想快速的把自己所思所想,誊写在这窄小的布料上,也不是容易的事,期间一直胆战心惊,而且她是怕疼的,连咬破手指都磨蹭了许久。
因为疼,所以想到始作俑者孟宴宁,眼泪和埋怨更兜不住了。
*
将养两三日后,午间,云冉勉强歪歪扭扭的写完给周从之的血书,便听到门被人推开。
孟宴宁走了进来。
几乎是立刻把那份血书收起,手指背到身后。
她从前千盼万盼看见孟宴宁,现在却觉得他像梦魇。
“冉冉在做什么?”
云冉的指尖抖了抖,忙攒出婉婉笑靥,“没什么,只是一个人呆的闷了,在屋里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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