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间眼泪瞬间流出,眼睛一下子变得灰暗,像是失去了所有希望,呢喃着:“香主,我没用,我该死,我该死……”
“是该死!”
花眉话音一落,抚摸着元间脸颊的手突然移到他胸前,对着那几根银针狠狠一压。银针全部入体,元间眼睛骤然睁大到极致,脖子额头青筋迸起,浑身僵直,下一瞬,头一歪,整个人完全没了生机。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快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大胆恶女!你还敢行凶!”几位高僧看着她这般恶行,怒不可遏。
冯青鸢也是十分震惊,在暗室中,花眉多次要求见元间,她还以为是因为二人多年相伴,花眉对他存有几分感情,原来竟然是来亲手结束他性命的。
花眉伸手将元间睁开的眼睛合上,然后抬起头,眼神直勾勾地,像淬了毒的蛇,盯着冯青鸢:“厉王妃,总有一天……”
话没说完,众人便看到她唇角溢出黑色的血,接着身体一软,瘫倒在元间尸首上。
冯青鸢连忙上前,探鼻息,触摸颈部腕部脉搏,又沾了一点她唇边的血渍放到鼻端轻嗅。
褚宁樾听她叹了口气,而后道:“死了,她在齿间藏了毒囊。”
几位僧人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道了几声“阿弥陀佛”。
住持上前一步,对着二人行了个佛礼:“厉王,厉王妃,恶人已死,可否带我等前去找慧觉师弟的尸体,让他入土为安。”
冯青鸢将几人引到慧觉房间,指着暗室入口:“下面有很多房间,慧觉大师的尸首就在其中一间。”
其中一个老僧迫不及待就要下暗室,冯青鸢拦住他:“下面没有灯火,几位高僧又年迈,不如去找几个年轻弟子陪同,趁着夜色,将这一处收拾好,以免损害宝国寺和慧觉大师声誉。”
住持听出言外之意,向着冯青鸢行了一礼:“多谢厉王妃指点。天色已晚,不知二位可要留宿?”
冯青鸢和褚宁樾对视一眼,看懂了彼此的意思,于是向住持道:“今夜太过波折,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阿弥陀佛”。几位高僧一同双手合十,目送他们二人走出门外。
第四十五章 丫鬟误会,生父知情
冯青鸢和褚宁樾在夜色中离开宝国寺,回到厉王府时,除了分散在府内各处的暗卫,其余人都已经睡下。
“王爷。”
“王妃。”
二人同时看向对方开口道。
褚宁樾笑了笑,知道冯青鸢也是有话要说,此处离冯青鸢住处最近,便道:“若不介意,去你房间说吧。”
冯青鸢点了点头,带着褚宁樾到了她的院子。织蔓和春芽都已睡下,院中一片漆黑寂静。
冯青鸢点上烛台,灯火亮起,驱散一室黑暗。
“王妃想跟我说什么?”
“我有事请王爷帮忙。”
……
烛火幽幽,燃烧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早起扫院子的春芽和织蔓看着褚宁樾从冯青鸢房中走出来,二人心中都惊讶不已。
一夜没睡,褚宁樾精神也不太好,没察觉到两个丫头眼中的异色。看着二人呆呆地站着望着他,便走过去嘱咐道:“王妃还在睡觉,你们动作轻点,不要打扰她。”
看二人连连点头,褚宁樾便转身向书房走去。
留下的织蔓和春芽你看我我看你,眼中都是掩藏不住的复杂神色。
“织蔓姐姐,王妃和王爷不是……”
“嘘!别管那么多,干活吧。”
织蔓到底还是了解冯青鸢的,虽然王爷的言行举止很难不让人想歪,但她潜意识里总觉得事实不是那样。
只是几个时辰后,看到冯青鸢时,织蔓这个想法动摇了。
冯青鸢刚刚补完觉,面色红润,整个人多了份平时少见的慵懒感。当然,最让织蔓在意的,是她唇上的伤口和颈脖上的粉色吻痕。
冯青鸢吃着迟来的早膳,却感受到两道视线片刻不移地落在她身上,让人难以忽略。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冯青鸢不由得出声问道。
“没、没有!”
两人不约而同矢口否认,冯青鸢只觉得摸不着头脑。
从这一日起,织蔓和春芽对褚宁樾更加恭敬了。
也是这一日,宝国寺发出讣告,慧觉大师圆寂。因其生前最喜清静,故封锁了他生前的院落,任何人不得涉足。
这个消息传到冯府时,冯云月直接晕死了过去。
一旁的黄氏和冯云星急得掐她人中,半天后,冯云月才悠悠转醒。
“娘,我不想活了……”
冯云月便哭天抢地寻死觅活,黄氏和冯云星也跟着掉眼泪。
“月儿,别这样,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娘一定可以找到大夫治好你们的。”
黄氏只能安慰着两人,其实自己内心也完全没有底。
“慧觉就这么死了,难道我和姐姐要顶着这么一张脸到处去寻医问药吗?叫旁人看到我这幅鬼样子,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冯云月向来心高气傲,一想到自己变成了个丑八怪,被人议论纷纷,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月儿,星儿……”黄氏也被她哭得六神无主,完全拿不定主意,只能陪着她一起哭。
“娘,我们找爹帮忙吧。”
一直没说话的冯云星开口道,虽然她也是哭得眼睛通红,不过此时神色却是坚定地。
“星儿!”
“姐姐!”
二人都不明白冯云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打算,告诉冯鸣良,不就暴露了她们和慧觉有往来的事吗?
冯云星却冷静无比:“慧觉已经死了,他的毒一般人是解不了的,我们要找大夫瞒不过爹的眼睛,要找医术高超之人,只能凭借爹的势力。”
“可是,若他问起缘由……”黄氏仍然担心,两个女儿一直以乖巧懂事的面目示人,若冯鸣良知道她们有过害人的心思,会不会心生嫌隙?
“这几天我们一直装病不外出,爹问起来,正好可以说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病倒还毁了容貌,说不定是沾染了什么晦气阴煞之物。”
“赖到冯青鸢身上吗?”二人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呵呵,反正她是灾星,祸害了身边亲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冯云星戴着面纱,黄氏只能看到她那双眼睛,透露出无尽的怨毒。
冯云星就是恨冯青鸢。她和冯云月毁了容,凭什么冯青鸢那张脸一点儿事都没有。这几天只要一想到冯青鸢那张貌美如花的脸,她都恨不得拿刀给她划烂。
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冯云月和黄氏被说服了。
当日,冯鸣良下朝归来,就被黄氏差人请到了她的住处,说是有要紧事与他商量。
见到了几天没见的两个女儿,冯鸣良正疑惑为何她们戴着面纱,就看见她们二人摘下面纱,两张不忍直视的脸出现在眼前。
突然见到两张骇人的脸,冯鸣良完全没有心里准备,被吓了一大跳,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母女三人见他如此,抱在一团泣不成声。
“这是怎么回事?”反应过来的冯鸣良焦急地问道。几天前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三人也不回话,就是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有一副要哭到肝肠寸断的架势。
冯鸣良被哭得只觉得自己头都大了,耐性也逐渐消失,忍不住大喝一声:“别哭了!”
母女三人似乎都被他吓得浑身一抖,哭声停了下来。冯鸣良见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给爹说。”
冯云星这才哭哭啼啼搬出那套商量好的说辞。
“你是说你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染上了怪病,成了这幅样子?”冯鸣良听完,紧紧皱着眉,反问了一遍。
冯云星和冯云月哭着点点头。
“哎,怎么这段时间,家里就是不安生呢?”黄氏拿着手帕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先是月儿病倒,接着老爷你也生病,现在星儿月儿又染上怪病,天呐,咱们冯府这是怎么了?”
冯鸣良听完若有所思:“我就是因为突然生了一场怪病,才错过了太后娘娘的赏菊宴。”
三人听到他自语,便知道已经将话引到位了。
“可有看过大夫?”过了一会儿,冯鸣良又问。
“老爷,外面那些大夫多为庸医,顶多治个头疼脑热,又嘴碎得很,万一他们将星儿月儿毁容之事大肆宣扬,两个姑娘家以后还怎么在这皇城呆得下去?你也不想我们冯府被议论纷纷吧?”
黄氏所言通情达理,冯鸣良十分赞同。
“那就请太医来瞧瞧吧,天下医术好的几乎都在太医院了,而且他们也不会乱嚼舌根子。”
冯鸣良说完又看向两个女儿,询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冯云星和冯云月含着泪对冯鸣良一拜:“女儿全听爹的安排。”
“那就先这样,这几日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几个人几乎都在渭王府,我待会儿就派人去把他们请来。”冯鸣良安慰道。
冯云星听见渭王府几个字,却心中一动,问道:“为何太医在渭王府?可是渭王生病了?”
冯鸣良想起那些隐约听来的传闻,也不知怎么跟冯云星说,只能道:“你别管这些了,安心等着太医吧。”
第四十六章 因毒毁容,反咬一口
孙太医这半个月过得不太好。
他在太医院勤勤恳恳待了一辈子,坐到了太医院院首的位置,自诩医术高超,无人能出其右。
半个月前,他被渭王府的人叫去给渭王殿下医治,他本以为是个手到擒来的小毛病,没想到却是个烫手山芋。
渭王看着年轻力壮的,竟然有不举之症!
孙太医当时就心里暗暗吃了一惊,一直听闻渭王重欲好色,枕边美人不断,难道是纵欲过度导致的?
孙太医心中纵使有百般猜测也不敢表露,恭恭敬敬地把脉问诊,却不曾想看了半天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最后只得硬着头皮,说自己无能。
渭王也不是个善茬,孙太医看不出来,他便不让他离开,又喊了太医院其他人来看,结果没一人能看出个名堂。
“那你们就每日给本王看一遍,渭王府虽然不比皇宫,养几个太医还是没问题的。什么时候治好了本王,诸位就什么时候回去。”
渭王褚宁松看着眼前一群太医,阴恻恻地说道。
孙太医只能认命地留在渭王府,和其他太医日夜翻阅古籍医书,希望能早点治好了渭王的不举之症,得以离开。
这渭王府一待就是半月,孙太医他们还是对渭王的病症束手无策。这天傍晚,渭王府管家却突然让他们坐上马车,去医治另外的人。
“不知我们要去往哪里?医治什么人啊?”孙太医客气地向车夫套话。
“各位大人去了就知道了。”那车夫只这么说了一句,就不再理会他们。
马车驶向一处府邸,孙太医远远地就认出来了,这是户部大臣冯大人的宅院。
难道冯大人病了?
几位太医都怀着这样的猜测,却被管家引到了后院房间。冯鸣良和他的夫人黄氏在那里等候,他们身后还有两个戴着面纱的年轻姑娘。
“劳烦诸位太医跑一趟了,我家小女前几日沾染恶疾,还望各位神医妙手回春。若能治好,冯某必有重谢!”
冯鸣良对着几个老太医拱手行了一礼,黄氏母女也跟着欠身。
“冯大人言重了,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等应做的。”孙太医不卑不亢地回答着。
“各位太医,请!”
冯鸣良说着,和黄氏退到两侧,让冯云星和冯云月走上前来。
等两姐妹取下面纱,露出面容,饶是几位太医见多识广,也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几位太医面面相觑,看来又是棘手的差事。片刻后上前望闻问切,各司其职。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冯鸣良看到几个太医都摸着胡子一脸愁容,心中大概明白此事怕不容易。开口问道:“各位太医,不知小女的脸……”
“唉!”
各位太医不约而同叹了口气,冯家四人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在场太医以孙太医位份最高,故有些话只能他来说。
孙太医道:“冯大人,依老夫之见,两位千金这不是染疾,而是中了毒。”
“什么?”
冯鸣良大惊失色,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有人对冯云星和冯云月下毒吗?
黄氏母女三人则在暗中交换了一个眼色,垂着头一言不发。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治好二人的脸,其余事情之后再说也不迟。冯鸣良又问道:“不知各位太医可有解毒之法?”
孙太医脸上歉意显而易见,对着冯鸣良拱手道:“这毒非同寻常,我等从未见过,无从下手,还请冯大人见谅。”
冯云星和冯云月听见这话,心中的希望破碎,眼泪又情不自禁流了下来。
孙太医又提议:“其实我等在太医院,少有见到疑难杂症的机会,冯大人若有心,不妨在民间寻找能人异士,说不准歪打正着,就有见过这个毒的。”
冯鸣良心情也有些沉重,知道这话多半是安慰他的,于是敷衍地点点头。接着将几位太医送到回渭王府的马车上。
临行前,冯鸣良拿出沉甸甸一大袋金豆子,递给孙太医道:“小女毁容之事,关乎姑娘家声誉,还望诸位大人守口如瓶。”
孙太医连忙拒绝:“使不得使不得!我等并未帮上什么忙,受之有愧!”
“一点心意,请勿推辞!”冯鸣良强行将金豆子塞到孙太医怀中,然后放下车帘,示意车夫启程。
冯鸣良回到后院时,冯云星和冯云月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到他,冯云星立马走过来哭诉道:“爹,究竟是什么人对我们下毒?我和妹妹平日里与人为善,从不与人结仇,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坏心肠啊?”
冯鸣良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究竟是什么人对姐妹二人下此毒手?
“好好想想,你们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冯鸣良问道。
两姐妹自然是摇头的,黄氏也跟着帮腔道:“老爷,你还不清楚星儿和月儿的性子吗?这两孩子从小就乖巧听话,怎么会得罪别人。”
冯鸣良又问道:“那你们是从何时开始感觉有异常的?”
“就大姐出嫁那天,我和月儿一觉醒来就觉得浑身乏力,头昏脑涨的,我们还以为自己得了风寒,想着养两天就好。没想到今天起来,就、就……”
冯云星一副伤心得说不出话的模样,母女三人又开始抱头痛哭。
“青鸢出嫁那天?”冯鸣良喃喃道。
“对,就是那天开始的。”
“那你们之前可有吃过什么?或者喝过什么?”
冯云星装作努力思考的样子,片刻后摇了摇头:“我和月儿那几天都待在自己院子里,吃的喝的和平时一样……”
“不对,姐姐,我们之前还去过大姐的院子,大姐还给我们一人泡了一杯茶呢。”
冯云月接过她的话说道。
“你们去过青鸢的院子?什么时候的事?”冯鸣良立刻问道。
“就在大姐出嫁前一天,我和月儿去的。”冯云星答道。
“青鸢还给你们泡了茶吗?”冯鸣良紧接着问道。
“是”,冯云月又说道:“本来我们不渴不想喝,可大姐一直催促,我们怕惹大姐生气,就喝了……”
黄氏适时地开口道:“不会是那杯茶里下了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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