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山河一道——浮玉山前【完结】

时间:2024-04-14 23:04:38  作者:浮玉山前【完结】
  倘若客人摇头走远,这鹦鹉便大为不满,泄下一泡污秽,在主家气愤的怒骂声中咯咯嘲笑。
  易灵愫恰与鹦鹉打了个照面,忙双手合十:“贵家饶过!贵家饶过!”
  说罢赶忙猫着腰,拉紧荣缓缓走远,“现下缓过来了么?”
  荣缓缓颔首,走到人少的地方,小声开口:“我只与那小官人有一面之缘。那人肚子鼓鼓,脸蛋圆圆,脸上没一处出彩的地方。眼睛狭长窄小,鼻塌唇厚,阔面大耳,实在不出众。何况他又与素妆阿姊一般高,便让我觉着他高攀……”
  背后议论人家小两口的事总是不该的。荣缓缓说罢,脸颊微红,羞赧抿唇。
  丑不丑,美不美的,全凭比较。
  易灵愫长在禁中,禁中是个什么地儿?那是没丑人的地儿。宫婢与小黄门都要五官端正,禁卫军身姿高大,孔武有力,后宫各阁娘子貌比花娇。易灵愫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丑人。
  贵胄世家亦是如此。
  眼下听及荣缓缓这番描述的话,易灵愫心里拔凉。
  “到底还是她的事,我们不好置喙。等我处理完府里的杂事,再约她出来好好说说。”
  这个话头不再多言。
  娘子家出去一趟不易。暨至相国寺,易灵愫扯着荣缓缓绕进后院,想寻寻她三哥。
  “小六,长老会出来见我们么?”荣缓缓随她猫腰躲在假山,小声问道。
  易灵愫说不知。方才三哥披着袈裟的身影在她眼前一晃而过,然真做等待时,却再也看不见人影。
  “走罢,眼下不是时候。不急于一时。”
  比及四月初八浴佛节,寺院大办斋会,自然有机会相遇。
  再见施素妆时,已是月明星稀。仨人围着相国寺走上半圈,便多觉无趣,忙说改日再聚。
  *
  戌时,公主府。
  月如莹盘,银齑沫子似的月光铺成一张丝滑绸锦。
  蔡逯解下攀膊,叫女使把膳食端至珍馐阁。
  一身炊火气,蔡逯扫扫袖,绕进院里换了身干净衣裳。
  簌簌竹影摇曳,瘦削的身姿被凉风吹得更薄。
  隐忍的咳嗽声被风吹散,蔡逯剪掉桕烛,甫一出院,就睐见禅婆子靠墙堵着路。
  禅婆子没提灯,一半身子藏匿在黑qq的夜里,一半身子则立在月明地下。活生生的人被割裂成两幅模样,半扇人面,半颗鬼心。
  睃见蔡逯迈过石槛,禅婆子冷言道:“别当我看不出你的心思。”
  “蔡某没什么心思。”
  “你接近公主,有何居心?”
  “蔡某从未做过僭越之事。官家任我为公主夫子,我便只会是公主夫子。”
  蔡逯神色澹然,声音依旧清朗。然仔细听,便能辨出其中不易察觉的对抗意味。
  他的眸子比黑夜还浓,莫名叫禅婆子心里发毛。
  他确实没做过僭越之事。主动的事情,都是易灵愫在做。
  禅婆子没拦人,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走近,走过,走远。
  他迈步又轻又大,脊背比竖杆还直,清冷倔强。
  “公主是贤妃娘子的公主。”
  禅婆子嘟囔一句。言讫,觑了觑那进略显寒酸的院子。
  院里只有一颗歪脖子松树与数从绿竹。屋门紧闭,毫无人气。
  这样静寂的院,这样捉摸不透的人,从来不属于公主府。可这些偏偏存在,还愈发厉害地往府里扎根。
  禅婆子知道,愈是任由这些野蛮生长,愈是后患无穷。
  那厢易灵愫窜进了珍馐阁,猛地深吸口气,似要把这饭香吸进心里。
  她对蔡逯笑了笑,“今日的膳食也是蔡先生做的么?”
  蔡逯说是,“手痒,一时兴起,便趁着劲头还在,做了些菜。”
  他承认自己的贸然,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会怪罪臣么?”
  易灵愫一愣,她那榆木脑袋哪里能想到这处去。赧然地嘿嘿一笑,硬拉着蔡逯坐到身旁。甚至不顾一旁女使的阻拦,动筷后,先给他夹了片炙羊肉。
  “先生辛苦啦。我感谢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罪你呢。”
  甫一落筷,一旁候着周不乙便有意无意地哼哼几声。
  他这一哼,倒是提醒了易灵愫。
  “先生厨艺甚好。不过我想,往后,就不要再进出小厨房了罢。烧火做饭毕竟是厨子该尽的本分,先生也不是专程来府里做饭的。”
  话音一落,蔡逯的笑可见地僵在了脸上。
  蔡逯心里了然,然面上却怎么也掩不住落寞。
  “臣听公主的,是臣僭越了。臣不该把府邸当成家,不该生了照顾家人那种……不该有的心思。”
  他没动筷,那片炙羊肉安静地躺在碟上,刚开始还冒着腾腾热气,而今却凉得彻底。孤零零的,和蔡逯一样。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易灵愫连连摆手。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见蔡逯兀自站起身来,作揖行礼。
  “臣失态,是臣之错。臣先告……”
  “退”字还没说完,一道柔软的触感倏地降临。
  脑子些许延宕,片刻后,蔡逯方反应过来。
  易灵愫的手紧紧揿着他袒露在外的手腕,肌肤相贴。她托起他的手腕缓缓上提,一带拽直他的腰。
  女孩的指腹暖热光滑,无意划过他腕处蜿蜒的静脉血管,随着他直起身,指腹也跟着划过几道不算饱满的圆圈。
  女孩抬起头仰望他,虔诚认真。
  想及先前谁曾说过,握手言和。
  易灵愫嗳一声,抬起手,灵活地钻进蔡逯交叉的双手,轻轻一碰,紧闭的双手便松懈开来。
  她牵起蔡逯的手,轻轻晃了晃。
  “握手言和呀。”
  蔡逯没有立场,也没有勇气去拒绝女孩的贴近。
  易灵愫勾起唇,声音娇俏:“膳食谁都可以做,我不在乎这些。可读书这件事,只能我和蔡先生做。”
  “我的心思,先生明白么?”
  她的话语缱绻,似疯长的藤萝缠在耳边,一句句地诉说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恍惚,蔡逯以为,他们是被祝福的眷侣。
  然下一瞬,他便将手飞快地从她手里抽离出来。
  他再次行礼,“臣有事,先行告退。”
  他怕再多待半刻,心里那堵万仞城墙会倾然崩塌。
  吃惯了甜,向来便会忘了苦。
  甜只给公主便好。
  灵愫挤开他的腿,站在他身前:“你拿反了。”
  闫弗嘁一声,“你管我?老子就爱反过来看,老子就要特立独行。起开,你挡住我了。”
  她不动。
  闫弗把案牍一甩,“怎么还不滚?等着我把你扔出去?”
  灵愫笑吟吟的,身往下一沉,坐到他身上。
  闫弗语气像淬了毒:“混球,无缝衔接,我要杀了你。”
  灵愫笑得更灿烂。
  “某些人,口头上说着我混球,让我滚,要杀了我,可自己却偷偷起立了。”
第46章 再遇
  闫弗很恨。
  恨自己的身体干嘛那么贱,干嘛一看见她就起反应。
  没被她骂过侮辱过摧毁过吗?
  没被她虐够吗?没被她伤够吗?
  干嘛要倒贴,就不能把尊严捡起来吗?
  他很恨,同时又升起一阵绝望。
  后院褚木茂盛,廊芜掩映处,有几位娘子跪在地上,持着蒲扇,给那藤椅上躺着的人扇风。大腹便便,那身肥肉似是要把革带也顶崩一般。
  岑青正饮着美娇娘口渡来的冰荔枝水,两张嘴贴得近,那水只流了几滴下来。岑青悠哉,扣着美娇娘的脑袋,狠狠吻了一口。
  这般荒唐的场面叫易灵愫看得不适。不过才瞥了一眼,蔡逯便伸手蒙住了她的眼。蔡逯立在她身后,衣袖一拂,便再也瞧不见旖旎风景,不过嬉笑声仍隔着老远传了过来。
  “看他们作甚?若你想,婚后可日日如此。”蔡逯攀着她的腰,在她耳旁放话。
  虽是说着不正经的话,可易灵愫还是知道蔡逯是在护她。岑青素来是在官家面前一套,下朝后另一套。一素荒淫无道,用粗人的话来说,便是来者不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收到府下。
  不过要躲也躲不过,日后她是易家的宗妇,诰命夫人,少不了与岑家有来往。
  蔡逯扯着易灵愫走近,放声问好:“长史的病许是好了大半罢,连太医吩咐的不近女色都忘了干净。前阵子身子欠安,病得下不来床,这才过了几天,腿脚都利索了起来。”
  来者颇显锋芒的话叫岑青深感不适,将那位吻得难舍难分的娘子扔到一旁,接来茶盏,漱了漱口,尽数吐在了盂里。接过帕子擦嘴,眯了眯眼,这才看清来人。
  原来是黄毛小儿。岑青冷哼一声,本想说些嘲讽的话过去,大眼一瞪,瞧见蔡逯身后的女娘,眸子乍然亮了起来。
  岑青口干舌燥,欲望猛起:“身后躲着的小娘子是何人?走上前来,让我看看。”
  说是躲也不对,蔡逯身长,易灵愫不过往他身后站下,娇小无比,似是故意藏起来的娇莺儿一般。
  “长史年高,早先听闻耳背,如今莫不是眼珠子也瞎了去?”蔡逯眼底怒意翻腾,说罢便把易灵愫拉到身前,“趁着日头正好,不如好好看看清楚。这是我家新妇,我蔡慎庭宣告汴京城要明媒正娶的夫人,可不是哪个轻浮放荡的行首。”
  这话掷地有声,蔡逯的情绪已然很外放了。易灵愫也是一惊,先前与褚尧对峙的时候,蔡逯都没这般气恼。眼下岑青所言虽是腌H人,可毕竟也是他的同僚,也是党首。易灵愫也觉着难堪,欠身朝岑青行了礼。
  “眼花喽,眼花喽。”岑青讪笑,被小娘子扶着起身。正正衣襟,清下嗓子,复开口:“我一直养病歇在家里。蔡学士也知道,我家那几院没一个话少的,天天叽叽喳喳,叫我头大。妇人能有什么出息?说的尽是些邻里琐事,连蔡学士成婚的事都没给我说。”
  “不妨事。”蔡逯截断岑青的话,“近日陇西战乱,长史养病在家,军中事务都交由参知政事房成权代。房成与长史乃同年好友,事务定会如实禀报给长史。长史居家还要操持军务,属实辛苦。我的婚事又占几两?就不扰了长史的耳了。”
  岑青挂不住面。这话撇得干净,还反将他一军。
  “蔡学士这是说我收不到婚宴请帖了?”岑青唤来小厮,又道:“确实遗憾。不过官家既将枢密院托给了我,便是再大的病也阻不了我为官家分忧解难。”
  小厮端来托盘,上置着一红漆匣盒儿。
  “这是一巧色鱼尾镂空玉如意,乃是我军攻破契丹十八城池时,藩王所献。鼎铛玉石皆是凡物,唯有这玉如意精巧玲珑,为我所得。抽不出空来喝蔡学士的喜酒,那这物件便当我的随礼罢。”
  岑青站在蔡逯面前,恍如一个土堆站在一瓷玉瓶前一般。蔡逯长得高,叫岑青不得不抬头看他,这叫岑青心里不爽。
  “至于学士想说的事,我心里清楚。我与他兆元知再斗,也断不会做出这般落井下石的事。官家信我也好,不信也罢,新法颁布,势在必行。你既是他的学生,不如好好劝劝他,早点认清局势才是上策。读再多的圣贤书,不如去村野田埂上走上一遭。百姓要的是什么,一看便知。”岑青说罢,便拂袖离去。
  不过走到连廊口,猛然想到什么,停步开口:“要说也真是巧,我见你这夫人,倒像是见了故人一般亲切。蔡学士,你还年轻,莫要耽于美色。来日方才,谁又是谁的人,还说不准呢。”
  话中意味明显,易灵愫蓦地被这般羞辱一通,一时脸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放。
  不过愈是这样,愈是觉着自己的选择是对的。重活一世,许多事都与先前不同。
  有些事倒是不会变的。腌H种的心,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些窝囊事。
  上辈子她便被岑青一直盯着,不过后来褚家显赫,再看不上曾经提拔他家的岑青。褚尧拜相后,一步步地架空岑青的势力,直至分崩离析。
  岑青,其外甥女是得官家独宠的贤淑妃,女婿是参知政事房成。然再显赫的姻亲也救不了岑青。与儿媳鬼混到了一床,儿媳如今怀着的还是她家舅的孩子。这事上辈子她不知,不代表这辈子还是不知。
  待岑青走远,院里霎时静了下来。蔡逯见易灵愫若有所思,以为她是在想那不着调的事,便开口道:“他倒是神气,殊不知自己才是个笑话。”
  易灵愫心有疑惑,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便见蔡逯打开那匣盒儿,毫无半点犹豫,拿起那玉如意便摔了个稀碎。
  和田玉碎了一地,蔡逯眼里尽是蔑视,恍如碾碎的是什么破烂一般。
  “什么破玉烂器也敢送出来?”蔡逯喃喃低语,又觉着不解气,扣紧易灵愫的腰,恶狠狠地发话:“你当真觉得这是什么宝玉?你要是稀罕,府上千百器玉任你挑选。这样的物件,带到府里都叫人觉着晦气。”
  易灵愫心里也存着气呢,被蔡逯这般一吓,猛地颤起了身子。
  “这般与岑长史作对,不会掀起什么风浪来么?”易灵愫开口问道。
  “掀起风浪?由他去掀便好了。不过是一粗鄙野夫罢了,能爬到今日这个位置全靠官家怜悯顾念。愈是叫声大的狗,愈是外强中干,不中用。”蔡逯轻笑,全然不把岑青放在眼里。
  毕竟是枢密院的一把手,官场上排资论辈还是蔡逯的前辈呢。如此狂大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那可如何是好。
  易灵愫想叫他谨言慎行,一想到自己这般位卑言轻,只觉担心多余。一时也不出声,任由蔡逯发着疯。
  “想来是我提亲提得晚了。若是早点递上庚帖,便能叫所有人都清楚,你是我的。那些狗眼落在你身上半刻,便叫我觉着恶心不堪。”
  易灵愫听罢,面上惊慌,心里却是一喜。她早看出了蔡逯骨子里的桀骜疯魔,那是再文雅的风骨,再好听的官名都掩盖不住的。什么端方君子,都是假象。
  嫉妒成狂,心狠手辣,这才是他蔡慎庭。
  不过她易灵愫也是这样的人,大抵是同类人相吸,她瞧见蔡逯第一眼便知此人会是她的裙下臣。
  她不是男儿身,这世道儒家正道,也容不得女流之辈掀起潮流,女子为官便是比登天还难。不过男郎又高贵到哪里去?
  都是靠命根子活着的狗罢了,轻贱,又最好拿捏。
  “砰!”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
  许是刚穿过来脑子里的浆糊还没搅匀,易灵愫随意走了几步,竟然踢碎了街旁安置着的大水瓮。
  水瓮顷刻间便成了一地稀碎,一些瓦片碎得厉害,直接化了一地粉末。
  更叫人觉着难堪的是,瓮里的水随着易灵愫这个“小”动作顷刻间喷泄而出,与地上的瓮瓦片混在一起,在她脚边汇成了一道小沟。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