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看这是不是麦苗?”
战虚明确定的点点头,顺着麦苗的延伸方向,探究凝神撇向狼窝的最深处。
温玉听的稀奇,闻声走过来,小心翼翼捻起来细究了番,相当诧异:“这天寒地冻的,怎会有粮食?”
当然,发现不仅仅是这些。
“音姐姐,战公子,温公子,快过来看。”许澄意站在一堆人骨前,手足无措的不知哪个才是父亲的尸骨。
“呵,狼王的仇人不少啊!”温玉俯身查验。
只是这骨山,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澄意父亲是否在其中。
战虚明决定道:“我看还是全带下山,再让温公子一一拼凑吧。”
这倒是个办法。
在许澄意感激又不好麻烦温玉的纠结局促中。
温玉虽也是这个意思,奈何话刚到嘴边,就被脑筋活络的战虚明抢了先,别无选择的冲他翻了个白眼:“你倒会为好人,如此,是不是该谢谢我?”
那原本淡色不知为何泛白的薄唇,狠狠的冷笑一声:“等温公子亲自帮我拼骸骨的时,自会托梦聊表谢意。”
“战公子的皮相绝世无双,想必骸骨也是出类拔萃,经此一提,我到开始期待那日早些到来了。”
“何尝不是呢。温公子既不会武功,还整日跋山涉水,以身犯险的采草药,又跟普通渡众生似的救护那些村民,我担心温公子先一步身入凶兽之口,或劳累过渡猝死。滋时,我寿终正寝那日,若骸骨有什么想法,与何人诉说啊!”
“想不到战公子平日不言语,这一言语起来话还不少呢!”
“难道温公子看起来如弱鸡般,就妨碍与许澄意屠狼了吗?”
和和气气的唇枪舌剑,让两人的关系落在许澄意的眼中,格外意味不明起来。
特别是两个大男人相互对视几秒钟后,温玉先一步挪开不自在的目光。
恰巧,许澄意的叔伯们根据记号找了过来,温玉轻咳两声,言简意赅的交代。
在各自专注的事中,不知过了多久。
袭音突然发现战虚明不见了。
惊慌失措起来:“夫君!”
这回声缠缠绕绕传到洞深处去。
一群人面面相觑后,袭音与温玉两人寻着战虚明的脚步,匆匆往那不知埋着多少凶险的黑暗中去。
点上火折子。
袭音与温玉发现,洞内的岔路口虽不少,但都很浅,跟随战虚明独自安全行走的脚印,两人从小心翼翼逐渐放下心来,然后越走越深。
寂静中,袭音被温玉护在身后。
但她知道,论起逃跑拼杀的体格,儒雅斯文的温玉恐怕还不如她自己。
默默的,握紧了手中的刀。
许是觉得两人太过紧张,紧张到快要窒息了。
温玉善解人意和缓情绪:“你有没有感觉,我们是在横穿整座三更雪山。”
走了一炷香,袭音自然也察觉到了,而且还觉得身上越来越热,地上的雪在融化,周围暖热潮湿起来。
于是问:“温公子家里做药草生意,定是走遍国内各处,能猜到这山的另一头有什么吗?”
在日渐相处中,袭音一直没挑明自己与战虚明并非本国中人,但他国的战袍,有意无意带出对本国的无知,以及听到了两人片段对话和意外失忆之事,温玉便也串联出他们误入此村的缘由。
至于,明明可以逃出村,却偏偏选择留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固然好奇,本着正人君子的做派,保持尊重对方不言,自己便也不问的态度。
于是,仔细告诉她:“先前听父亲讲过,我们苪国有五州,各个州内均设有一座皇城,按照主次分别为:太华城、云阳城,求如城、秀城、赤水城。其中五州盛产的东西也皆有不同,我们所处的村子,名为隐光,多奇珍异草,隶属于太华皇城。”
袭音算了下次序:“太华城既为第一皇城,且周围的百姓都过得不聊生,那其他州的百姓日子,岂不如人间炼狱?”
温玉否了:“在村中这几日,你应也听过有关我国国君的传闻。国君崇尚修仙练丹,所以对这些奇花异草格外看重,从毫无节制到近乎发狂的剥削这些村民,自然最在意的,便也成了最惨的。而与之相反的其他四座城,虽日日胆战心惊,唯恐被国君惦记,祸从天降,但也算过得顺遂。”
袭音不明白了:“如此说来,不怕本州的百姓全都涌向其他州?”
温玉劝袭音别太天真:“你忘了,这是苪国,那些凶猛的野兽,险峻的地势,就是天然界限,且城与城之间并未修路,难以往来。若真如音姑娘所言,我们所见的村民也不至于明明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却无能为力。”
明明是一个国,五个州却毫无干系的各自独立于世,真是少见。
袭音百思不得其解:“国君已经痴迷修仙练丹到了不管国政的地步了?”
没等温玉回答。
袭音一个箭步冲上前,在洞的出口外发现了什么。
是血!
同时,战虚明的脚印也消失了。
迷迷糊糊的,在眼皮一张一合间,有个恨不得把全天下颜色都给穿在身上,明明面色红润,可气质却比虫蚁还要孱弱上三分的清丽女子。
似蹙非蹙的柳叶眉,似悲非悲的含情目,病态娇柔的忧愁间,战虚明还以为对方打算给自己置丧。
待他稍稍意识彻底清醒,睁开双目,摇摇摆摆的就要起身。
差点睡着的女子,见眼前人终于恢复意识醒来,欣慰又担心的去扶:“谢天谢地,公子可终于醒了,你背后受了很重的狼抓伤与咬伤,郎中说不可轻易乱动。”
战虚明没接受这种示好的警惕抬胳膊一挡,环视陌生的四周:“这是哪儿?我记得自己晕倒在一片草垛里。”
这清冷如冰水般的声音,十分悦耳好听,让听入耳中的女子脸红起来。
十分有眼力劲儿的又去给战虚明拿鞋,试图好心帮他穿上,如蚊子哼哼般解释:“此处为流云谷,隶属于求如皇城统管,我是此处的谷长,叫江绵绵。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何处中人,又是如何进来的?”
战虚明再次避开女子殷勤的手,简单将自己整理好后,强忍生疼的踉跄往外走。
这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江绵绵哪里肯。
今日一早去帮谷民们采收粮食时,恰好见一相貌潋滟的男子后背带伤,疼晕在稻草堆中。
郎中废了好半天劲儿给他治伤,她又拿出自己最珍贵的药给他吊命,否则早就伤口感染,流血过多冻死于荒野了。
按理说救他一命,理应感激涕零才对,怎么对她的态度如此冷漠,与先前想象中的不一样?
没肯轻易罢休的江绵绵,碍于受伤的战虚明不如她灵活,速度飞快的张开双臂挡住出去的木门。
委屈道:“这位公子,怎么说也是我救了你,连声谢都没有就想走,怕是太过忘恩负义吧!”
透过窗纸,战虚明瞧到那一轮早就挂在夜空的干净圆月,自知昏迷整时间必定不短,想到袭音与温玉一定到处找自己,理应尽快汇合才是。
即便警惕心再强,也不能是非善恶不分。
他原地站住,与江绵绵保持着男女大防的距离,也算是恭恭敬敬,诚心诚意的一拜:“感谢姑娘相救,改日有缘定当登门来谢。”然后不予纠缠,说完就要走。
这下,江绵绵将门拦的更紧了,面红耳赤的劝言:“不用改日谢,你……留下养好伤再走就算是谢我了。不过,你也别乱想,我只是担心公子还没走出这流云谷,就又不知晕死在哪个稻草垛里了。再说,祖上留给我能救命的药,仅此一颗,先前已给你服下,再救可真没了。”
原来是这样,战虚明耐住点性子告诉她:“江谷主请放心,我并非孤身一人来到此地,还有一时走散的两个朋友。等相逢后,我自有他们照顾,不会再出意外。另外,那药……。”不等说完自己来的地方,可轻易配各种灵药。
就被江绵绵打断,满脸不可思议:“公子是说,你与朋友一起入了这谷?”
战虚明轻一点头,想起自己与袭音入的第一个村子,隐灵村:“莫非流云谷也从不进外人吗?”
“有,就是……,一两句也说不清。”说起来就无比忧愁的江绵绵,指着桌前的一碗米饭与青菜说:“公子饿了吧,不如边吃边聊。”
战虚明自失忆来,日日清水般的粥,乏味的草,还有小鱼干,即便袭音再怎么会做饭,那些食物根本无法果腹。瞧着久违的米,定神中,有了想法,思毕,安安稳稳的坐了下来。
平日就江绵绵自己生活,屋子里用的东西都是一人所有。
所以,椅子自然也是。
战虚明坐在桌前,为方便谈事,江绵绵有点不好意思的只得与他共坐一处。
虽谈不上拥挤,但也过于亲密了。
“江谷主,你……。”战虚明刚要说如此距离,非常不妥。
哐!
木门被从外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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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跟宝子们报备一下。因为上榜前需要压字数,所以,前两周基本是隔日更。本周上榜,将隔日更改为连更五日。隔日更影响观感,作者内心无比挣扎,但也要真诚说一声抱歉。当然,最最感动的是一直等待没有抱怨,默默陪伴我的你们!!!
宝子们就是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原地蹦跶亲一个,木啊!!!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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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看起来跟纸糊似的房子,被袭音这么生生一踹,如凋零的枯叶般挂在了门框上。
她之所以这么性急,是因为与温玉探听到,少见外人的谷民高谈阔论谷主救了一个将死之人,在跟迷宫似的谷内兜兜转转直到天黑,才好不容易焦虑摸索到此处。
在终于见战虚明完好无损,活着凝视自己那刻后。
刹那,袭音紧握利刃的手狂抖,双目泛红,好似在经历过非人的折磨后,哽咽又无比艰难的说不出一个字。
而战虚明听到动静,回头发现来人是袭音时,那甚少有什么波动的凤眸添点惊讶之色。本预要开口,又见素来同样爱干净的她,为寻自己滚的一身泥泞,本冰窟毫无血色的脸上开始变得暗晦。
这种意味不明的情绪,直到眼前人因突然松懈,腿脚发软,险些累摔的瞬间,他扔下碗,下意识就要起身。
幸而,被紧随其后的温玉一把扶住,与此同时看到战虚明后,也如释重负,轻轻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如此,战虚明不露痕迹的重新坐了回去。
一旁的江绵绵承受能力差了些,被袭音吓了一跳的就差投进战虚明怀里,通过三人短暂无声的眼神交流,才壮起胆子,抖着唇轻声问:“你们就是这位公子的朋友吧!”
袭音深呼吸,身子站直,在瞪到战虚明与陌生女子瞬间的亲昵画面后,那本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与江绵绵仿佛经不起大风大浪的脆弱相比,犹如悍兽。
虽然狼狈不堪,可自骨子里散发的嚣张气质,在此刻发挥到淋漓尽致。
无比蔑视的走到两人之间,赏给江绵绵三个字:“松——开——手!”
战虚明这才回神发现江绵绵不知何时,竟抱住了自己胳膊。
本就不喜欢被认随便碰触的战虚明,丝毫没给眼前姑娘留面子的抽回,起身对袭音与温玉说:“你们来的正好,我有事要与江谷主相商,既然人全了,不如坐下一起谈谈吧!”
战虚明说话间隙,袭音已全然明白他到底是如何受伤,伤在了身上何处。又屏息凝神,快速将这破破烂烂的闺房,沾血的布,未用完的药瓶,还有桌上的饭菜,心念如电给扫了一个遍,从江绵绵躲躲闪闪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不寻常。
最后,不问伤的严不严重,不问疼不疼,也不对江绵绵先礼后兵,更不谢对战虚明的救命之恩。
而是语气危险至极,直戳命门的问:“我夫君的伤,是江谷主亲自动手医治?”
温玉:“……。”
战虚明掩饰不自在的,轻咳两声,目光移向别处。
江绵绵先是被夫君二字惊到,紧接又被袭音不怒自威的气势再次吓到,求生欲极强的哼唧:“是谷里的郎中医治,我只不过在旁搭把手而已,姑娘千万不要误会。”
“如此,你看了我夫君的身子?”轻轻柔柔的嗓音如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江绵绵站不直了。
对方唯唯诺诺的默许,让袭音太阳穴狂跳,那种冰魂雪魄夫君被俗人染指的奇耻大辱,将浓烈的占有/欲给烧到了极致。
话不多说的从地上捡起刀,逼近两步。
江绵绵似是没想到眼前女子如此彪悍,逼得人快要喘不上气,惶恐的往战虚明身后躲,可怜到让人心碎的拉他袖袍恳求饶命:“公子,当时为救你命,我真没想那么多。能不能让你娘子别怪罪……我怕!”
此话倒是真的。
不过这语气……还真是……。
战虚明再次从江绵绵手里扯出自己的袖袍,上去拦住,好生劝说袭音:“这并非什么大事,莫要计较。”然后顺势去接下她手中的刀。
要知道,身陷情爱的女子嗅觉是何等敏锐。
没被劝住,反而大大刺激到的袭音,刀攥的更紧,旁若无人指着已经吓抬不起头的江绵绵抱屈:“她看你身子,叫不是大事,我看怎么就成了不知廉耻?”
“江谷主毕竟是出于好意,在给我治伤,再说……。”
“所以,冰寒雪地,我见你冷,给你取暖,帮你退烧是心怀不轨?”
“今日我是昏迷,根本无法动弹,而且……。”
“同样都是昏迷,为何你醒来知道事情的态度,却截然相反?”
“音姐姐,事儿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咱们能不能……。”
“所以,是我复杂,还是你真正喜欢的,就是这种简单的姑娘?”
唉!
战虚明被气的心悸,恐怕今日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明白了:“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而且胡闹能不能稍微分分场合?”这商量的语气已算是主动退了好大一步,念在袭音不辞辛苦危险追来找自己的份上。
“我无非就是要你个态度,为何偏偏就成了胡闹。夫君,我从不奢望你哄,难道给个特别的眼神,你都不愿意施舍吗?”袭音越说越觉的自己憋屈。
什么叫特别的眼神?
碍于心中有事,又有外人在,战虚明可没时间琢么这清奇字眼,因为他知道若再这样任其发展,怕是要被看了笑话。
别无选择的走到袭音跟前,本着赶紧偃旗息鼓打算,稍稍弓腰在她耳边说:“一会儿单独再聊此事,如何?”
突如其来的主动亲昵,哪怕仅是当着外人面说个悄悄话,也足以让袭音的哀怨少了一半,
袭音也不是不顾大局之人,努力平息涌动的情绪,画风麻利一转,刀往桌子上一拍,牙缝里挤着字说:“就一把椅子,怎么坐?”一双娇滴滴的眸子,凝视江绵绵的时候,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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