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公!”明永d急忙答道,“是师公!师公说要教我一套新剑法!”
“是吗?”孙书柔仿佛不信。
明永d摇着娘亲的袖子,“是的是的!娘你就应了好不好!你应了爹肯定同意!”
“几岁了你!好好好!”孙书柔状似嫌弃地扯了扯袖子,笑着应了。
五日后,明家的马车停在了壁山山脚下。
这条上山的路明家的人已经不能再熟悉了,下人虽也练过些功夫,但看着前面跨着大步往上跑的小少爷,也只能勉力跟上,心里犯着嘀咕,少爷以前可没有这般急切,通州到壁山原先要坐七八日的马车,都硬生生颠成了五天。
快到大门的时候,明永d停下步子,掸掸衣服又摸了摸发带,等后面人追上了,问道:“怎么样?乱吗?”
下人自是好一顿夸,明永d这才继续往前走,提着衣摆迈过了入云派的大门。
一年的时间,男孩又长了个子,站在李三寿旁边也只低了半个头。
李徽一进门,就看见了他,不止长了个子,还长了一点小胡子,在嘴唇两边,莫名有些好笑。
明永d正和师公说话,“师公,你应了我的,那本剑谱师公可不准藏起来。”
“好!好!好!”李深云乐道,“徽儿,快来,你明师兄来了!”
“d儿,你不知道吧,去年你回家后,她还问你什么时候再来,说你不在,她练功都没劲了哈哈哈!”李深云摸着胡子大笑。
李徽大窘,连忙去扯那白胡子,“哪有,师公你岁数大了!记错了!”
好像感觉到身后的目光,李徽不敢回头。
“哎呦哎哟!是我老人家记性不好,不好哈哈哈!”李深云握起李徽的手,还是笑,随后吩咐道,“三寿啊,先去陪d儿安顿下来,看看有什么缺的,准备准备。”
李三寿应了,陪着明永d一行人出了正堂。
李徽跟着她爹去凑个热闹,顺便也是第一次去明家的小院看一看。
院里已有两三个人在收拾着了,打水擦洗桌椅柜子,取出被褥衣物铺置好,不一会儿,屋里就变了个样。
李三寿环顾房内,对明永d笑道:“你家随从是很有经验的,有缺的再和师叔说哈哈哈。”
“哇!果然是少爷!”李徽猫在李三寿背后,睁着大眼睛惊道:“明师兄肯定也不用自己洗衣服,七师弟老是输给师兄们,然后就经常给他们洗衣服!”
“我......”明永d一时有些脸红。
“这才几个人,你二师伯来的时候,那才叫真少爷,这个院子就是那时候建起来的,”李三寿拍拍少年人的肩膀,继续道:“那时乌泱泱一群人跟来,险些院子都站不下,我们师兄弟们都去围着看热闹,被师父数落后,你师伯才收敛了些。怎么,要爹给你买个小丫鬟吗?”
“别,别,别!”李徽连忙摆手,一想到要是有人老跟在自己后头就开始烦了。
“我都自己洗衣服的,才不要别人碰!”说着还斜了一眼明永d,吐了个鬼脸。
“洗衣服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洗衣服!”明永d瞪回去,争道,“我也自己洗!明早上你来不来看!”
“好!”李徽一口应下。
第二天,李徽来时,明永d正从水缸里舀水到盆中,刚换下的练功服在盆中渐渐被浸湿。
“昨儿我问过了,不就是打湿搓些胰子再过几遍水嘛。”
习武的少年轻松抬起这一大盆水,稳稳当当地放在地上,边上摆着两个小板凳。
“师妹,快坐!”
明永d坐在小凳上,拿起边上的胰子往湿衣服上蹭了两下,然后把衣服左右翻动两个就打算倒水了。
李徽赶紧拦下,“等等,你这就要洗好了?都还没搓呢!”她捏着两个手指,提起一点衣服边,嫌弃道:“你看这,明明还有灰,啧!”
一把夺过自己衣裳,明永d忍道:“好,我搓!”
他又拿起胰子往衣服上擦,然后用力搓起衣服来,结果就听得刺啦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师兄可真厉害,洗衣服把衣服洗破了!”李徽大笑道。
明永d连忙去捂她的嘴,“你小点声!你闭嘴!”
“啊,你的手还有胰子啊,走开!”李徽一把推开少年,明永d猛地摔到地上。
“你!李徽!你不要太过分!”明永d站起来就是一掌击去。
李徽侧身躲开,拿起葫芦瓢舀起水就往他面上泼去。
明永d抹去一脸的水,马上用手舀水泼回去。
等到水都泼完了,两个人看着对方湿淋淋的狼狈样子,止不住地笑。
第4章 少女少男
李深云年少成名,冽一剑法乃是他中年所创,那时早已去了轻狂气,武林盟主的位置也稳坐多年,此剑法便以沉着劲招为主。
“你虽年少,但功力已不输那些徒长年纪的武人,这套剑法可练你的力你的劲,d儿这一招便要收得稳。”
初教招式,李深云立于明永d身侧纠正他的欠缺之处。山顶的风,吹起李深云的白袍白发,渺然若仙。
李徽只坐在边上,撑着下巴看着,看那黑色腰带系在纯白的练功服上,显得少年的腰格外劲瘦。
明师兄真的有个好相貌,脸型像师伯,眉眼更像孙伯母,坚毅中又带了几分秀气清俊,比山上的师兄弟们都好看。
“徽儿,师公可不会厚此薄彼,”李深云拢着袖子走来,坐到李徽身边,从袖中变出一本册子:“这本心法是年轻时我师傅所授,理气通筋,你先看看,过会儿咱们去中气阁慢慢学。”
李徽欢呼一声,连忙接过,翻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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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钱一禄敲着戒尺吼道。
一屋子闹腾的小伙子瞬间静下来坐好,书斋建在一颗古树旁, 茂叶留下无尽的阴凉。
钱一禄坐下,翻来长桌上一本书,问道:“昨日布置的功课完成了吗?”
众人不语。
“不说话,好,我就抽个人回答。”戒尺一点,钱一禄点中了坐在第一排的方峥平,“峥平,你起来说说,'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是什么意思。”
李徽的位置就在方峥平旁边,看五师兄站着支支吾吾的模样,忍不住地偷笑。
“徽儿,你别笑,下一个就抽你!”钱一禄瞪道。
一听钱一禄提起自己,李徽立马举手,主动抢答道,“师伯师伯,这句我会,说的是喜欢学习就接近智慧,努力行善就接近仁,知道什么是羞耻就接近勇!”
钱一禄面色稍缓,转头又训起了方峥平,“峥平,我让你坐到第一排就是想你好好念书,咱们入云派出的都是文武双全的人才,那怕实在学不会太深的内容,也得念些经典习些为人之道,你说说你,功夫打不过李徽,书总得要念比她强吧......”
李徽收回手,正得意,突然腹中一阵疼痛。嘶,方才课前也有些疼,但一会儿就过去了,是不是早上喝了后山的溪水闹肚子了,李徽悄悄捂着肚子想着。
钱一禄已让方峥平坐下,带着众人念起书来,他念一句,弟子们跟一句。
“徽儿,你怎么......”见李徽脸色有异,钱一禄停下念书,问道。
“师伯,我...我肚子疼。”李徽突然跃起,一下跳过书桌跑了出去。
明永d坐在外侧,连忙跟上,“师伯,我去看看。”
方峥平慢了一拍,见钱一禄点头,原本举起的手默默转向拿了笔架子上挂着的一支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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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永d跑出书斋后,见李徽往后院去了,急忙跟上。
李徽匆匆跑回自己房间,嘭得关上门,撩起衣摆一看,果然纯白的亵裤上染了红。她骂了一声,从箱笼里翻出月事带和干净的衣裳,正准备换上,门外有人敲起门来。
明永d喊道:“师妹!师妹!你怎么样!要我喊三师叔来吗!”
门突然开了一个缝,露出一只瞪圆的眼睛,李徽气道,“你跟来干嘛,给我递纸啊!没事!快走!”随即关上了门。
明永d这时才觉出不妥,那时看她皱眉忍痛,就感觉不对,后见她急忙跑出便立马跟上,一时没来得及想太多。
他摸摸鼻子笑了笑,正准备回去,却见门又轻轻开了。
李徽这时探出个头,面色尴尬,张了几次嘴才轻声道:“那个,明师兄,你能帮我弄点,弄点红糖姜水吗。”
“红糖姜水”四个字几不可闻。
明永d楞着反应了一下,盯着李徽没说话。
“不行就算了!”李徽红着脸就要关门。
明永d连忙抵住门:“行!行!我马上去!”
少年的耳朵红红,顿时不敢乱看,盯着李徽滴着汗的鼻尖,“还要不要个汤婆子,那个,我就是听到一些,家里那些姐姐妹妹们聊天她们说会舒服很多,虽然现在天气热但......”
李徽点头,关上门后才在门后道谢,“谢谢师兄了。”
“不...不用谢,我...我马上就回来!”
明永d转身往自己院里跑去,一刻钟后就拎着个食盒回来,见李徽房门开着,在门槛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但房中不见李徽身影。
明永d将食盒放在圆桌上,从上层中取出碗热乎的红糖姜水,又提起食盒下层的汤婆子,唤道:“师妹?师妹?”
“来了!”李徽从房外回来,直接坐下喝起了姜水,“刚...咳咳...搓衣服去了。”
明永d应了声,轻轻递上汤婆子,李徽接过,放在腹上,果然舒服了许多。
“明师兄,要是师伯和我爹问起,你就说我早上喝了后山的水闹肚子,不准乱说,听见没!”
李徽从碗里抬眼看他,明永d偷笑,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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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少年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推开房门,吻上了那滴汗的鼻尖,然后向下,碰到了那张樱桃小口。
“啊!”
明永d腾地坐起,已是天光大亮。
“少爷?醒了吗?”房外有人听见动静,轻声问道。
明永d应了声,掀开薄被,却猛地止住了下床的动作,然后双手捂着脸红透了脖颈。
第5章 生辰礼物
李徽借这时间偷个懒,窝在房中看些闲书,明永d则是心中不自在,也不主动去找人家了,因此二人倒是有两日没碰面,但壁山上就这么点大地方,低头不见也要抬头见,这不,明永d正在师公的书房中摹写字帖时,李徽碰巧来取些游记杂记。
“哇,师兄的字写得和师公好像!”女孩双手抵住太师椅一边的扶手,凑上前去。
明永d被吓了一跳,笔尖在纸上划开一道墨痕,“你!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
“有声音的!”女孩说着跺了两下脚,“明师兄快重新写一张吧!”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李徽溜去了边上的书架。
红润的舌尖一闪而过,明永d像被晃了眼,赶紧低头换了张新纸。
东翻西翻地,李徽怎么也没找到想要的书。
“师妹,找什么书呢?”明永d闻声抬头问道。
“游记,那种记了各种名山大川各地风俗啊的,我记得上次看到就在这里呀!”李徽头也不抬。
“在左边架子的第二层。”
“果然在这!师兄你怎么知道啊!”李徽抽出本书,跃到桌前。
明永d轻了轻嗓,用略带着得意的语气说道:“别说师公书房,山上藏书阁的书我也都读得大差不差了。”
如愿收到女孩震惊带点仰慕的眼神,明永d正了坐姿,握笔沾了沾墨,问道:“去年听师叔说,七月十九是你的生辰,要不我就摹本帖子送作贺礼,师公说你的字要多练练。”语气故作轻巧,耳朵偷偷红着。
李徽想也不想就拒绝道:“这个大师兄前年就送我了,哼,他一直笑我的字丑!”
墨滴到纸上,明永d轻轻哦了一声,又换了张新纸。
“不过,不过明师兄,你的画怎么样?好看吗?”李徽张开双手,比划道:“我房间里,书架边上的墙还空着,这么大,明师兄能送我一张这么大的画吗!”
“好!你等着就好!”明永d总算继续写下了字,笑着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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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生辰,李三寿都会亲自为李徽做碗长寿面。当天一大早,李三寿就在厨房里和面切面,炉灶烧滚热水,长长的面条落下翻滚。
李徽也早早洗漱穿戴好,坐在房里等着了。
“徽儿,来,爹的长寿面好了!”端着碗面,李三寿大步而来。
李徽接过大碗,面上整齐码着肉片鸡蛋丝小青菜,“好香啊!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随即用筷子搅开面条,吃了起来。
女儿一年年长大,长得越像她母亲了,李三寿看着那熟悉的眉眼脸庞,眼中露出几分哀伤,关切道:“徽儿,爹问问你,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比如眼睛花,比如没有力气,比如...”
“没有!没有!爹你怎么每年都问,我才十四,又不是七老八十的!等会儿呢,我先去师公那儿,再去找明师兄,不知道师公今年送我什么呢?”李徽从碗里抬头,嘴里还挂几根面条。
李三寿敛了神色,笑得温柔,“好,都随你,慢慢吃,礼物又不会跑。”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盒,“这是你梅姨送来的,打开看看?”
李徽接过,一打开锦盒就被闪到了眼睛,盒中红布上躺着一颗足有婴儿拳头那么大的色泽通透的红色宝石,忍不住叹道:“天哪,梅姨总是这么大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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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后山那片空地,李深云最常待的地方就是他的书房,李徽一进师公的院子便径直往书房去。
书房的门大敞着,李徽探头,果然,师公就在。
“师公!”李徽一步一跳地跑到李深云桌前。
李深云笑着推来一个锦盒,“我们小寿星来得真早。”
李徽拿起锦盒左右端详,心中猜着又是哪本秘籍。
“别猜了,快打开看看。”
李徽打开锦盒,就见盒中躺着一枚竹形木簪,色泽明亮,深黑中透着点紫色。
“明年我们徽儿就要及笄了,师公问了,三寿给你留着你娘的簪子,所以师公就提前一年送我们徽儿了,快看看喜不喜欢,师公亲手刻的。”
女孩个子已长到他肩膀,李深云上前,取出发簪在女孩梳着双平髻的发间比着,笑道:“记得徽儿刚来时,才到师公这儿,现在都是大姑娘。”
“师公!谢谢师公!”李徽扑入李深云怀中,在白胡子上蹭去眼角的泪。
摸着怀中女孩茂密的发顶,李深云催促道:“好啦,别抱着我老头子了,快去看看,师兄弟们又送你些什么礼?”
“嗯嗯!”李徽松开她的宝贝师公,抱起锦盒跑远了。
习武场上,师兄弟们可等着了,一见李徽就一窝蜂迎上去,纷纷亮出自己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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