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这是我家布庄最新最好看的花布!”
“师,师妹,这,这,这是我从山下杏娘家定的桃花胭脂!”
“我我我,我的是羊皮护腕,师姐快换上新的!”
盒子大包小包地一股脑地往李徽怀里塞,她几乎快抱不过来了:“谢谢二师兄,谢谢五师兄,九师弟!慢点慢点塞!好了好了”
“咳咳!”钱一禄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后,俞清东随行在侧。
钱一禄轻斥道:“送了礼就去练功,一个个地别想偷懒!”等到人都散了,钱一禄从袖子里掏出两把银票,放在李徽怀里那堆礼盒的上方,“大师伯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钱,知道怎么和你爹说吧。”
李徽笑得眼睛弯弯:“知道!师伯就送了小的这一把,那一把大的我一定偷偷藏好!”
“鬼丫头!”钱一禄笑骂道,“清东,你的。”
俞清东随后放上他的礼物,眯起眼睛,“我呢,就送师妹一台好砚,希望师妹多多练字。”
“哼!”李徽抱着她的礼物稳当地踢了大师兄一脚,扬着下巴走了。
本打算先回房放下这些盒子,再去找明师兄,结果刚拐过个弯,就见明师兄等在一边的回廊里。
“明师兄!来得正好!快来帮我拿几个!重的呀!”李徽招呼着他过来。
明永d握了握手中的画卷,上前接过大半盒子:“师兄弟们可真好,送这么多。”
李徽得意道:“那可不,山上可就我一个姑娘家!”
明永d摇头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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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未关,李徽放下一堆盒子散在书桌上,“明师兄,先放着,我等会儿收拾。”
明永d依言放下,手上只留了自己的一轴画卷,递了过去:“喏,这是我答应你的画,看看?”
“好嘞!”李徽搓搓手,轻轻解开系带,一手握一手打开画轴,粗粗看了眼。
“嗷,是竖着的。”她尴尬笑了下。
明永d接过画卷高高举起,他高出半个头,李徽看得很轻松。
“呀!是不是画的后山!”
画中上方大片的地方用墨挥洒了数座远山,左下方高树成林,石桌在旁,显然是师公常带他们一同习武的后山空地。
李徽用手指摸了摸右上角两方红色的小印,问道:“这印是师兄的名字吗,我还看不懂篆文。”
明永d点头:“那,以后我教你好不好。”
“好!”李徽一口应下,搬了把凳子,指挥着明永d踩高,把画挂在了书架旁的墙上。这个位置很显眼,只要坐在桌前一眼就能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
明:你究竟有几个好师兄(酸唧唧)
第6章 明家兄弟
练功习字念书,少年人们在山上的日子简单而快乐。
一月过后,通州来了信,与众人告别后,明永d再次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小厮吆喝一声,扬起马鞭,车轮咕噜噜转着。
明永d掀开帘子回头望,师公师伯们已经转身登阶上山了,李徽那丫头跑在最前头,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哼,他甩下帘子,窝回车里,脑袋跟着马车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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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慢慢走了有七八日,终于在八月十五前到了家。明永d下了马车,鞋底踩上雨后棕绿色的石板,下人早早在府门等着了。这天阴着,空气粘腻得让人不爽,明永d抬头望了眼天,“这天看着像是快下雨了。”
“少爷说的是,不过最近这雨下得急去得也快。”门房在旁应话,“管家刚来问,都等着大少爷到家呢,二老爷也来了。”
“好!知道,不用跟着了!”明家宅院深大,明永d大步甩下一群下人,穿过曲折的回廊,往正厅跑去。
厅堂上众人闻声回头,就见清秀少年奔跑而来。
“永d回来了!”孙书柔第一个起身,迎向她的宝贝儿子,捧着儿子的脸左右看着,“娘看看,啊,都晒黑了,天天习武场上晒着吗,我早说怎么就不搭个棚子呢。”
“习武场上搭棚子像什么话!不就黑了点,男子汉难道要白净得像个姑娘家吗!”明成安反驳道,上前揽着少年的肩膀,“来,见过你二叔。”
“二叔好。”明永d乖巧喊道。
十年前,明家择选新一任家主,明成玉落败后一气之下提出分家,带着妻儿搬出老宅,近些年明老夫人身体不适,成安成玉兄弟二人的关系方才有所缓和。
明成玉笑着应下,也拉起身边的青年,“永辉,这就是你永d堂弟,好几年不见了怕是两兄弟走在路上也不认识了吧哈哈。”
明永辉身材健壮,虎背熊腰,二十岁的青年站在一边活像堵墙,衬得十五岁的明永d都瘦弱了。
明成玉拍拍儿子厚实的胳膊,对明永d笑道:“永d,你堂哥这次回来陪祖母过一趟中秋,之后会久住,你们兄弟俩可以多切磋切磋,明年的集英大会,希望魁首这次能出在我们明家啊!”
如今武林盟主的宝座上坐的是丰州叶家家主叶继林,集英大会这武林六年一届的盛会自然由叶家主持。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集英会的规则也很简单,只要年满二十,签下生死状后,无论男女,无论富贫,在比武台上站到最后打败所有挑战者的,就是魁首。
明成玉在武学一道上悟性不强,虽然他一直认为若是当初拜入李深云门下的人是他,如今定会强过兄长,但现实却是为了儿子的前程,他上门拜见,指望兄长指点侄子一二。
孙书柔抚着儿子肩膀,说道:“好了,你们兄弟俩随我同去后院见见祖母,两人往那一站,怕是娘也马上药到病除了,他们大人还有事情商量。”
三人出了正厅,留成安成玉二人不知谈些什么。
///
祖母院中弥漫着浓重的药材味,帷幔也置得重,难以透风。
老妇人头带抹额,银丝松松挽在脑后,正由仆妇扶着靠在床头,侍女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药。
门边的侍女拉开一点帘子,让孙书柔三人走进房中。
孙书柔接过侍女的汤碗,亲自为婆母侍药,“娘,你看,咱们永d从壁山回来了,永辉也回来长住,以后让他们俩天天来请安侍奉,保证娘的身体愈发康健。”
“我这糟老婆子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多下人还不够吗,”堂兄弟二人一进门便被祖母招上前,老人家瘦骨嶙峋的手将两个年轻人的手一同握着,神色祥和,“年轻人要多练功多上进,看什么老婆子,不过你们要是给我抱上重孙子,那就是比什么药都管用了。”
长辈谈及婚嫁,小辈们无论男女,也都不过是低头羞涩笑着。
孙书柔应道:“娘,我们永d年纪还小,不过听二叔说,永辉的亲事快定下了,是个官家小姐呢。”
祖母闻言大喜,“好!好!好!老婆子得快快好起来,等着喝大孙子的喜酒呢,孙辈里也就你们两个让我挂心了!赶路都累了吧,快回房去收拾歇息吧,这儿不缺你两个大小伙子,明儿个家宴你们兄弟好好聚聚。”
又寒暄几句后,孙书柔留下侍奉,兄弟二人便离了房间。
明永辉已有数年未回老宅,从祖母院中出来后,直接开口请明永d代为引路:“堂弟如何不识自家的路,让下人自去忙吧,你我兄弟许久未见,路上也好叙叙旧。”
青年抬起他粗壮的手臂,压到少年肩上。
明永d略低肩,伸手拂下那条牛腿粗的胳膊,装作无力,皱眉道:“也好,只是不知堂兄这些年何处求学,这般孔武有力,堂弟好生羡慕。”
明永辉大笑:“我五年前拜师控鹤卫千户庞充,师傅原本是西北游侠,一双铁锤耍得出神入化,一次助某位大人破案被荐入控鹤卫,大功小功无数,仅仅八年就升至千户,我爹也是机缘巧合下识得师傅,师傅见我根骨极佳,收入门下做这唯一弟子。”
原来投靠了朝廷这颗大树,难怪这些年二叔名声渐噪,在父亲面前,腰杆也挺了不少,明永d心中想道,但他面上仍摆出一幅惊讶模样,赞叹不已:“堂兄果然不凡,集英魁首岂不是兄长囊中之物!”
“岂敢岂敢,武林豪杰众多,我怎敢轻敌,不过,若是你爹倾力相助多多指点,我敢说可也有八成把握!”明永辉得意道,“你娘方才提到,我那未婚妻子也是师傅为我做媒,是咱们知州大人舅舅的小女儿。明年若是如愿夺得魁首,然后连婚事一道办了,可不美哉!”
少年认真点头,“都是自家人,我爹定会倾囊相授,堂兄明年就等着双喜临门吧!”
“哈哈哈哈哈哈,那就借堂弟吉言了!”
青年仰头大笑,惊起园林中几只鸟儿。
明永d挠头,悄悄捂了下耳朵,心嫌吵闹:“堂兄,来这边请,看天色快要有雨,我们还是快快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就经常修改一些内容...就没有哪一章是没改过的,救...
又改了下路程时间...还加了一个人物梅姨...
总觉得阅读量是我自己改来改去改出来的...
第7章 自信过头
夜里,明成安回了房中,妻子接过丈夫脱下的外袍,挂到床边架上,又弄湿帕子递了过去。
明成安随意抹了下脸,坐到床上,啪地一声,帕子被拍入铜盆,溅起水花。
“怎么,和成玉聊得不开心吗?”孙书柔坐到丈夫身边,靠着问道。
“他呀,糊涂!真的糊涂啊!”明成安气道,“之前永辉拜师我就不同意,他一句'高堂尚在,不劳兄长多虑'顶得我哑口无言,也就随他去了,如今又订下这门亲事,他呀,一门心思就往官场上钻营去了。”
孙书柔抚着明成安起伏的胸口,劝道:“人各有志,二叔他武功难精,另谋出路,有何不可?”
“可他今日,居然...居然想为我引荐控鹤卫镇抚使!”明成安握住妻子双手,努力平复怒气。
“我与他血亲兄弟,教导永辉不过举手之劳,自然一口应下,永辉若有所成,亦是光耀我明家门楣,”明成安叹道:“可我一介武夫,只会舞刀弄枪,不过得了祖宗庇荫,有了这份家业,怎入得了那些大人物的法眼,我明成安亦是做不来那等谄媚之举!”
“那夫君是如何应的?”
“自是推辞,只言武人粗鄙,难登大雅之堂,徒增大人笑料。”
环着妻子肩膀,明成安望着桌上点燃的烛火,轻笑道:“他们大人物自有所求,咱们匹夫匹妇只求过好安生日子,不去理那些纷扰,待抚养d儿成人,能顶上我的位置,咱们夫妻就遍游天下去,如何?”
孙书柔依着丈夫胸膛,轻轻点头。
///
翌日,家宴过后,明成玉启程返家,留下明永辉在明家练武场上,举一双铁锤,挥动生风。
明成安和明永d立于台下,父子二人相视,均是摇头。
“父亲,就...就这?”明永d实在是佩服堂兄的自信。
明成安皱眉,飞身上台,喝道:“永辉,停下吧!”
明永辉闻言而停,喘着上前问道:“伯父!我这耍得如何!”
明成安不言,只接过明永辉手中的一双大锤,颠了两下,是有几分重量。
放下武器后,他嘱咐明永辉用力站定,抬腿踢向青年下盘,明永辉吃痛,顿时单膝跪地。
待扶起青年,明成安方道:“这锤对你而言,太重。你长得高大,下盘却不稳,基本功没练扎实,再用上这一双颇有分量的铁锤,就如水上踏叶,摇摇欲坠啊!”
明永辉直呼不可能,“家中武师没有一个打得过我,师傅每次也都夸我有力,怎会下盘不稳,是伯父你功夫高深,侄儿难以抵挡罢了!”
明成安重了语气:“你爹怎么吩咐你的?”
“爹说一切都要听伯父的。”明永辉低头应道。
“那就从今日开始,你每日负重二十斤,给我绕着练武场跑五十圈,等你什么时候能挡住我这一招,再谈其他!”明成安厉声道,拂袖而去。
下人很快取来沙袋,为明永辉绑上,明永d则在练武场边上,从刀剑架子里挑出一把长剑。
“堂弟!你为何不跑?”明永辉的手腕脚腕上都绑着沉重的沙袋,他缓步走到明永d跟前问着。
“师公有信,常常指点于我,我爹便较少管着我了,明家事务繁忙,他也乐得撒手。”明永d反握剑柄,将剑背在身后,拍拍堂兄身上的沙袋,“堂兄加油!”随后自去一旁练剑了。明永d心中暗笑,这沙袋是他十岁时所用,放在仓库积灰数年如今总算重见天日了。
明永辉苦着脸,看着少年提剑而去的背影,负重跑起来,心中愤懑:不就是有个师公,傲什么,一个乡野村夫而已,等着,看我不把你个小鸡仔给打趴下看你哭得喊爹叫娘!
///
壁山上,李徽蹦蹦跳跳着从师公书房抱回一叠书册,进屋将其摆好在书桌一角,这时,一只鸽子扑棱一声落到桌后的窗框上,把李徽小小惊了一下。
她看这鸽子的羽毛洁白鲜亮,看起来不像是师兄们常常抓来烤了吃了的野鸽野鸡。鸽子在窗框上跳了几步,也不飞,亮出了右腿上绑着的小竹筒。李徽往窗外望了眼,小院内无人,这时辰爹应该还在习武场同大师伯一起教弟子们功夫。她迟疑了会儿,还是取下了小竹筒,打开后眯着眼往里面看,果然有一个纸条。
这竹筒开得轻易,没有什么传说中的封泥印蜡,也不像是什么机密,那如果是爹的普通信件,她偷偷看了再偷偷放回去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飞鸽传书”,很是好奇。
李徽用指甲夹出纸条,没想到纸条展开后居然有她练小字的宣纸那么大,上面写了好几行字,右下角还有两个红色小印。
她抬头,一眼看见墙上画中那同样的印章。
用手指摸了摸纸上红色的私印,师兄教过这几个字,一个印的姓,一个印的是名,合在一起就是“明永d”。用镇纸压平折痕,李徽坐下仔细看了起来。
“师妹亲启,见字如晤。
师兄归家至今,尤敬师妹为人磊落。有堂兄求学于我父,然性情暴躁,急于求成,且大言不惭,妄言可十招赢我,着实令人发笑。望师妹刻苦求学,严于律己,万万不可习得此人作风。
闺安。”
李徽捂嘴笑起来,骂道:“要你叮嘱?我要是这般作态,爹第一个打断我的腿,不对,爹他舍不得!”
忽的,白鸽跳到纸面上,爪子钩到薄纸,李徽伸手一挥,鸽子受惊,猛地飞出窗外不见了。
看着手中被划出道长痕的信纸,又望向窗外空旷的天,李徽叹气,她好像还没来得及回信。
第8章 堂兄归家
等了十数日,明永d仍未见鸽舍送来消息,他亲自去了一趟,养鸽人却说信鸽早已归来,并未携带任何信物。
走在园中小径,明永d面色不愉。
“堂弟,原来在这,我正找着你呢,我刚接下你爹一招,大伯准我习功法了,快来,我们去过个两招如何?”明永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顶着那张阔面厚唇,目光炯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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