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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明成安十分疑惑，“咱们知根知底的，做亲家再合适不过了，我俩先说定，他们再过几年处处感情...”
李三寿转身，仍是口吐拒绝之语：“师兄！真的不可！”
明成安一把拉回师弟面对自己，“你今天不说出子丑寅卯来，休想我走！”
“徽儿她...她被我宠得肆意妄为，难当世家宗妇！”
“书柔和我都不是迂腐之人，明家虽家大业大，但嫡系人丁不旺，规矩也不多，你看，书柔她性子柔弱，也从不是什么掌家夫人...”明成安劝道。
李三寿被师兄按着肩膀坐下，思虑再三，终于开口：“是徽儿她娘，她娘...那边有世仇恩怨...”
“所以你们躲居塞外十年，连带徽儿下山都要易容？”明成安叹气，“要你句真话可不容易啊师弟！”
李三寿垂头不语。
“仇人是哪家？”
李三寿摇头，然后想起什么般猛地抓起师兄双臂，“可是d儿对徽儿有意？求你说媒？”
明成安连忙否认，“是我心急，成玉家的儿子刚在上月成亲了，我想着d儿也长大了也该谈谈婚事了。”
李三寿松了口气，“师兄，莫再说了，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明成安闻言怒道，猛地锤了下桌子，“我家d儿难道还配不上吗？家世、武功、相貌、人品、学问，哪里不优秀？这么好的儿郎，你李三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壁山上那些弟子哪个比得上？难道是徽儿心中已有中意之人？”
“并无，只是我...只是...”李三寿一时无话。
“知道你宠女儿，但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有仇家又如何？武林里谁还能欺到我们壁山和明家头上？把女儿嫁过来，你有什么不放心？”明成安又软下语气，苦心劝道。
“师兄...我...”
“好了，你别再说了，你再说我就等回去直接请师父做主了！”再次打断师弟，明成安起身，却见李三寿突的面色苍白，只好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也就说说，师弟你知道我有这个意思就行了，若是有他人也来说媒，望你也是这般唉。”
说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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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明永d还不知这一片慈父之心，正陪着李徽从街头逛到巷尾。
李徽几年来鲜少下山，如今见着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就拿起来看看，竹编蛐蛐、燕子风筝、漆柄团扇...不一会儿，二人手里怀里都堆满了物件，到后来实在拿不下了只能放上银子报上名号，劳烦店家闲时送去叶家。
二人逛得有些饿了，明永d便带着李徽进了家酒楼。店小二见二人衣着亮丽，急忙迎上，接过各样物品，问道，“小客官可要包厢？”
明永d甩出一锭银子，让人带路。
临街包厢内，小二陆陆续续上菜，李徽这尝一口那一筷子的，连连叹道：“好吃好吃！”
明永d从一堆大鱼大肉中夹起一个清炒菜心，放在她碟中，“慢点吃，也吃点菜。”
像兔子嚼菜一般，李徽用筷子小口小口咬下青菜。
明永d在旁给她剥虾剃刺，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我这个明师兄最好？”
“当然当然，也是明师兄长得最好，秀色可餐的！”李徽鼓着一边腮帮子，含糊应着。
看少女无知无觉的模样，明永d心中有些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推去一盘剃去鱼刺的清蒸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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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李二人吃饱喝足，便回了叶家，下人引路回到各自房间。李徽推门一看，李三寿正在等着她。
“玩得开心吗？山下是不是更有意思？”李三寿接过下人手中众多物件，笑问。
“是很热闹！很好玩！”李徽点头，摆弄起街上买的各样小物。
“那，那待集英大会结束，爹带你往西去如何，西边有众多小国，人长得金发碧眼，街上还有各种稀奇玩意儿，”李三寿试着问道，“不止大红宝石，还有绿的蓝的。你梅姨现就在凉州，我们父女就去探望探望？梅姨也很是想你。”
李徽不太愿意：“可是这去一趟，肯定要个一年半载的，我舍不得师公。”
“师公一直都在壁山，以后有的是时间，梅姨可是好久不见了啊。”
“那我就在壁山等梅姨来呀！反正梅姨带着商队，顺路来一趟壁山又不是不行，”女孩坚定道。
“可壁山...”终归不是你的久留之地，李三寿吞下这句未尽之语，摸摸少女的发顶，只余叹息。
第12章 集英大会
六月初六，集英大会正式开始。
比武台是一长宽近百尺的石台，台边围有石阶，四角各有一座大鼓。已过中伏，日头炎热，四周看台的众多座椅上亦搭起了遮阳帐子。
巳时一到，四位壮汉头戴红巾，身着劲装短打，挥槌击鼓。
鼓响九下，停了下来。
叶继林从最中的看台中站起，朝众人拱手，声如洪钟：“天下之大，今日诸位难得聚首，武林代有豪杰，集英大会尽可一展风采，虽都已签下生死状，仍望诸位点到即止，莫伤性命！”
“好！说的是”
“咱们就听叶盟主的！”
四周看台中有人响应道。
“那么，接下来就不知哪位豪杰主动登场，我等拭目以待。”叶继林笑道，环顾四周，坐回台中。
有白衣男子飞身上台，挽了个剑花，立于比武台正中，高声道：“姑苏康洪津先向诸位领教！”
“隆山石虎应战！”另一魁梧男子上台，手提大刀，一步一沉般走上台来。
鼓声三下，示意比武开始。
石虎率先出招，挥起大刀横着砍去，康洪津则挥起长剑直接卡住刀身上的铁环，转腕用力，铁环噌地裂开落地。石虎大怒，抬手一刀往那剑身劈下。
叮地一声，铁器相碰，均是一震。
二人接着连过十数招，康洪津终以剑抵地，身体悬空跃起，一腿将石虎手中大刀踢至台下，大刀斜插入土，余下铁环震动作响。
“承让了。”康洪津收剑入鞘。
“空有蛮力。”明永d坐在看台中，见石虎悻悻离去，评道。
“有些像你那堂兄是吧？”李徽听得，眨眼一笑。
第二轮应战的是位用鞭的女侠，名唤燕红，人如其名，长鞭甩得如燕子振翅般自如。台上一柔一刚，缠斗起来。
“啊！缠住了！”见长鞭刷地绕上铁剑，李徽惊呼一声，“是不是燕女侠马上要赢了！”
而下一瞬，就见康洪津顺着鞭力再让长鞭在剑身上缠绕数卷，他握着剑柄的手一用力，燕红只觉手中鞭柄一震，脱了手去，康洪津趁机一挥，竟使鞭子缠住燕红右手臂，燕红呼痛，右手已是难以动作。
俞清东在旁嘲笑道，“哈哈，师妹可别再一惊一乍了！”
明永d急忙为李徽解说道，“燕女侠用鞭时，这鞭就只是鞭，而康大侠用剑时，剑却不止是剑。”
“不错。”钱一禄点头。
接下来又陆续上场几位壮士女侠，均败于康洪津剑下，场中欢呼震震，热闹不已。
“爹，大师伯，二师伯，你们上台肯定能打得过那康大侠，怎么不上台啊！”李徽坐在台下，左右转着头，问向身边的长辈们。
“这是青年人崭露头角的时候，我们几个中年老汉，上台做甚哈哈，赢了也是胜之不武。”明成安笑着回答。
李徽这时才反应过来，上台比试的都是青年男女，她抱着李三寿的胳膊，又问，“那！那爹以前有没有参加？有没有赢！”
李三寿看着女儿的面容 ，眼神悠远起来，却未言语。
“你爹啊！那时候差点就赢了！”钱一禄接道。
“谁！是谁赢了？！”李徽追问。
明成安替李三寿回答道：“是一位名唤周荣的女侠，打败你爹夺得魁首后却连彩头都没领，之后武林中也从未再有此人事迹传出。”
“惊鸿一现！定是位不慕名利的世外高人！”明永d赞道。
这时，一直未出声的李三寿仿佛才从回忆中抽身，对女儿笑道，“哪里是什么高人，徽儿，周荣便是你母亲。”
“什么！”李徽顿时大叫起来。
众人也皆是一惊。
“好啊你，师弟，你这些年瞒得真紧！”钱一禄指着李三寿，语气颇有埋怨。
“都是往事了，多说无益，徒增烦扰罢了。”李三寿握着女儿的手，又闭口不言了。众人见他神色深沉，也都转过头继续看那台上比试。李徽张了张口，终也未有追问之语。
此时，康洪津正对战一位同样使剑的男子。一刺一挡，一挥一躲，二人招式来回间，颇有旗鼓相当之感。但康洪津此前已连战数局，渐渐力有不逮，数十招后终被对方一剑划伤左臂，败下阵来。
“这也太不公平了！”李徽猛地站起。
“规则如此，师妹你喊也没用，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别在这大惊小怪地丢人！”俞清东坐在李徽右边，中间隔着一个明永d，他越过明师弟，把站起的李徽压回位置上，“你坐下，周围都看过来了！”
李徽坐下后还很是愤愤不平，“什么破规则，那要是一个人从早打到晚，结果最后一局输了怎么算？”
“那就是时也命也了，已经多少年没有出过能够在台上一战到底的才俊了。”钱一禄叹道，随后他转头看向边上俞明二人，“不知道下一届咱们这能否出一个啊！”
俞明二人尚未来得及回话，李徽已兴致勃勃地抢道，“我！我！我！我一定要拿到这个魁首！就和我娘一样。”
众人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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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们也得饮水食饭，暂且无人应战后，台下陆陆续续有人离场。
这时，叶盟主携一少女前来，邀壁山明家众人共进午膳，“早已备下好酒好菜，诸位请。”
少女粉衫绿裙，容貌秀丽，举止文雅。叶继林向众人介绍道，“这是我家外甥女，温家时安，只会读书绣花，不会舞刀弄剑，她母亲非让我带她来见见世面，这是李师叔家的女儿，女孩子们去一块儿说说话吧。”
同是少年人，温时安闻言站到李徽身边，跟随众人往饭厅去了。
李徽好奇问她，“你舅舅是武林盟主，功夫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学呢？”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整天叽叽喳喳上蹿下跳的，不像个女孩子家！”俞清东在旁讽刺。
李徽转头瞪起眼睛，伸手就打过去，“不说话这没人把你当哑巴！”
俞清东躲开，李徽追上去又是一拳。
温时安温柔笑笑，随后慢慢走到明永d旁边，轻声轻语的，“明世兄，我们从前见过的，你还记得我吗？”
“好像有些印象，叶伯母与我母亲有过几次书信往来，母亲在家中也提及过几次温姑娘。”明永d有礼应道，眼睛却看着在前方嬉闹的两人。
第13章 夜半屋顶
未时三刻，鼓声再响，集英未尽。
台上男子一身黑衣，持剑而立，环顾四周，在等着他的对手上台。
“三清林观妙，请指教。”一男子身着青色道袍，握剑上台，剑鞘掷地，烈日下银色的剑身闪着寒光。
二人盯着对方，绕着台边走着几步，随后几乎同时出招。一时间台下众人只听得台上衣扬发飞间不断传来金属相撞之声，等到二人分开之时，胜负已定。
黑衣男子单膝跪地，以剑撑身，抹去嘴角一点鲜血：“三清首徒名不虚传，在下佩服。”
林观妙收剑，走上前欲扶起黑衣男子：“承让了”
黑衣男子举手摆了摆，径自起身，捂胸离去。
“这道长剑法好快！我都快看不清了！”李徽观战时一直睁大着眼睛。
明永d同是使剑之人，不免叹道：“道长剑法精妙，胜我许多。”
此后直至鼓声再响，未有能胜之人。
叶继林起身宣告此次大会结束，并宣布这届魁首由三清派林观妙夺得，魁首的彩头是古剑一把并白银千两。
“天哪！一千两！”李徽又是一声惊呼。
“不过千两，师妹你手上难道没有...”
李徽赶紧去捂着俞清东那张惹人嫌的嘴，“呵呵，你给我闭嘴！”
明永d被挤在两人中间，他握着李徽的手腕，拉下她的手，“师妹，那柄古剑才是重头，是叶家所藏珍品，万两不止。”
“很好，下一届你俩都别想和我抢！”李徽叉着腰向二人宣战，结果就被李三寿从身后敲了下脑袋。
“你呀，嘴皮子比武功还利索。”
“嗷！爹好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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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壁山及明家众人仍住于叶家，待第二日返程。
钱一禄明成安同去了李三寿房中，一人提酒一人拎菜。师兄弟三人倒是许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曾经年少时在壁山上，抓几只野鸡烤上，饮上几壶小酒谈天说地的，再也没有比那更舒服的时候了。
“师弟，你这风姿不减当年啊！这才几天，好几家来我这打听，问你是否独身，我说有个女儿，他们纷纷摆手表示无所谓，只问什么时候可以替自家姐妹引见。”钱一禄又一碗黄酒下肚，开始打趣起来。
李三寿有些上脸，连连摇头：“除却...巫山不是云，师兄都替我回了吧。”
“徽儿也大了，你难道真就打算余生孤寂？”明成安出言劝道。
李三寿仍是摇头，仿佛醉了，眼神鳎语气轻飘着，“怎会孤寂呢，她还在我的记忆里那么生动...那么鲜活，想着想着...一辈子不也很快吗？”
钱一禄和明成安二人闻言相视一眼，隐约记起十数年前在集英大会上夺魁的女子，的确是位明媚清澈、令人一见难忘的女子。
房外，李徽与明永d正来寻着各自的父亲，二人听得房内对话，一同默默走了。
夜色如水，泼洒天地间。
二人坐在屋顶，望着叶家层层楼舍渐渐熄了灯火。
双手撑着下巴，李徽愁眉不展，她问向坐在身边的明永d，“师兄，爹念的那句诗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很难过的感觉。”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少年清朗的声音显然未曾经事，念得略微轻快，“是诗人悼念亡妻之作。”
“爹他很少提起我娘，梅姨倒是会提，但也只说我和娘长得很像，只要我照照镜子就好。可我的记忆里一点找不到，我真的一点也记不得。”
李徽转头，月光仿佛为少女印上柔光，即便是易容后的面貌，明永d仍觉心动不已。
“你那时那么小，怎么会记得呢，五岁前那些事我也都记不得了。”
李徽躺倒在屋顶上，望着夏日夜空闪烁的繁星，又问：“感情是什么呢，怎么会让爹愿意守着回忆过一生，一个人真的不会无聊吗。”
明永d闻言，心跳兀的加快，他坐在少女身旁反问道：“那你呢，你觉得会无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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