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自己房间门口,幽黄的光线照到一道颀长的影子上。
她浑浑噩噩的大脑才动了下。
只两秒,她抬脚就走。
门卡插进去的时候,男人迅速别住门,半搂她进怀,他的发丝有些长了,刻意低下来,刺得她后颈有点痒。
“门开了。”
他握住唐歆的手,一推,门就开了。
唐歆被他拽进去,一把抵在门上。
呼吸发烫,瞳孔黢黑,眼神摄人心魄。
他的手解开她风衣的扣子,往她海水蓝衬衫的衣摆里钻。
唐歆死死按住。
瞳孔一片清明,“出去。”
“你刚刚没拒绝,我以为你默认我留宿。”
他的手没作怪,但往她身上贴了贴。
唐歆否认:“别自作多情,你进来留宿,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炮友的关系。”
她气笑,“那我也不找你,你私生活干净吗?”
“你私生活未必就干净。”
下巴被粗粝的指腹捞住,他看着她,眸心郁燥。
“来F国还和男人一起散步,在博物馆私人会客室待了两个小时,感觉好吗?”
第68章 追求
回应他的是一道又响又脆的巴掌。
“我有选择交友的权利,再者,我和你不一样,到哪都想着这档子事。”
她义正词严,情绪激愤,看起来真诚得可怕,裴颂时的那股火气莫名散了。
那巴掌打了也就打了。
虽然响但也不是很疼。
看她红彤彤的眼眶,咬着唇,因为气愤,身体不断颤抖,还要推搡他拉开安全距离,他心里的火气也散了。
“你在这休息,晚上记得锁好门。”
唐歆咬唇:“滚,我不想看见你。”
她没擦口红,屋子里没开灯,只有塞纳河畔流淌的月光溜进来,描摹着唇形,有点惨白。
裴颂时心下一动,在她唇上狠狠咬下去。
在她挣扎的时候,在她的喘息里呼气,“行,相信你了,一副寡淡模样,那个外国佬应该下不了嘴。”
他声音略微带了情yu的哑。
唐歆知道他想做什么。
昨晚就差点成,今天真容忍他放肆,她怎么办?
高跟鞋根的尖锐处,又重又狠地踩下去,疼得对面人眉毛和眼睛都皱在一起。
她企图把人往外赶。
裴颂时却主动奔去沙发处。
“我没在外面租房子,在你这借住一宿。”
成年男子的力量和女子相差悬殊,唐歆不可能撼动他。
他在沙发上盘着腿,粉红色抱枕放在胸前,直接打开了遥控器,在一堆法语节目里跳台。
电视屏幕花花绿绿的灯光罩在他脸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其实没有笑,却有了温度。
唐歆扒在门口看了他一下,大约一分钟,她阖上门,又把门锁死。
她想,其实裴颂时和周兰弈真的不一样。
他性情暴戾,桀骜不驯,有手段也有能力。
兰奕以前是温和,现在是儒雅,有能力,却缺了一股狠劲。
以前没有兰奕,她还可以把裴颂时当成替身,安慰自己,只是喜欢那张脸。
现在兰奕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她在他身边擦身而过时,是裴颂时把她护在怀里。
她没法告诉自己,他对自己是全然恶劣的。
月光如水,河边的霓虹彻夜亮着,她的房间有巨大的落地窗,所有的景象都涌进眼里。
枕头被子都有特殊的香气。
外面有人守着。
在异国他乡,她很安心。
*
次日醒来,外间沙发上毯子叠得整整齐齐。
裴颂时已经走了。
窗角的花瓶里有一束淡粉色的戴安娜玫瑰,看起来唯美梦幻。
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往外看去,街道重新热闹起来,当地的养鸽人在广场上放鸽,白色的鸽子在河边飞,落在各种建筑物上。
养鸽人戴白色帽子,穿着白色风衣,黑皮靴。
他旁边的男人一头黑发,发丝轻扬,有些微卷,背对着她,颈部修长,脸微侧过来,能看到利落流畅的线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心脏像是被蜜蜂蛰住一样,那点疼痛从血管涌向脉络里。
正和好友攀谈的裴颂时笑得很开心。
“前段时间还麻烦你帮我找人,我看你现在鸽子放得很开心,答应我的事,是不是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的法语比唐歆的还要标准悦耳。
身为本地人的Aramis眯了眯眼,深邃的湖蓝色眼睛布灵布灵闪。
“帮你找了,还把名挂到我们这的大使馆,连个消息都没收到颂。”Aramis说,“你不是有个女朋友叫程颐?她不是和小馨一起的吗?那天小馨被绑走,她也在场。”
“她受了刺激,总说记不起来。”
Aramis若有所思地“哦”了声。
裴颂时在这“哦”声里发现什么特殊含义,“你什么意思?”
“你问她问了多久了?你们现在什么关系?”
鸽子飞远了,Aramis笑嘻嘻地边啃三明治,边说,“她不想告诉你呗,你还任她拿捏?想知道小馨在哪,出没出事,动用你的关系就是了,干吗等一个不切实际的可能还不会出现的答案?”
裴颂时脸色沉下来。
Aramis偷觑他的神情,又道:“还是说,你们现在关系不一般?”
唐歆听到这段对话,脚步怎么都迈不开了。
她就站在两人左后方,靠近花坛的位置,右侧是一个雕塑,玫瑰的利刺在她头顶。
在等裴颂时的话时。
她只是稍稍摇晃了一下。
利刺就扎到了额头,发出“嘶”的一声。
这边人不少,背景音本身就是嘈杂的,裴颂时和Aramis都没听见。
裴颂时眉死死皱着,好像终于找到适合的表达。
“她和我不是男女朋友,但会传绯闻。”
这话精准听入唐歆耳中。
Aramis对绯闻不理解,“那你不是结婚了,怎么还传绯闻?你妻子愿意吗?”
裴颂时回应他的是沉默。
“哦,知道了,你不喜欢她,只是拿她当生育机器。”
额前的血珠印在纸巾上,一片晕染开的红。
她觉得刺眼,后面的话没再听,直接走了。
后面的裴颂时敛起眉眼,否认:“我现在对她,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了。”
“以前是无感,现在是喜欢?”Aramis嘻嘻哈哈,“还是从厌恶到喜欢?”
裴颂时仿佛看透什么似的,眼眸一瞬晶亮,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我有急事,先上去了。”
白鸽在栏杆上打着旋,叼了一朵戴安娜玫瑰的粉色花瓣,张嘴丢进了河里。
裴颂时回到酒店,房间门关了,没有房卡,只能打给前台。
前台:“不好意思,这位小姐刚才出去了,您要不要等等?”
他蹙眉,“什么时间走的?”
前台查了下时间。
“五分钟前。”
*
唐歆被陈晟约出去吃饭。
地点在香榭丽舍大街的一家西餐厅。
陈晟对唐歆的绣法赞不绝口,唐歆听着他的恭维,情绪却不怎么好。
到后面才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红酒杯放下,递给她一件礼物。
“这是上次拍卖会拍到的宝石项链,你看看。”
红宝石,血一样鲜艳的颜色。
唐歆抬起眼,看向对面这张英俊的东方面孔。
高鼻深眉,菱形唇,身材高挑,清贵逼人。
只是容易脸红,没说两句,耳朵也红起来,看向她的眼里,除了崇拜,隐约还有别的内容。
她试探发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虽然挺唐突的,两人统共也ᴶˢᴳ没见过几次面,这是第三次。
第69章 保护
她也不是标准意义上的东方美女,追她的人从来都不是前赴后继的,为什么陈晟喜欢她?
她凭什么以为他喜欢自己?
陈晟的脸本来就红,被她一说,更红了。
“现在说,的确有些冒犯,但从我喜欢上唐小姐至今,时间也不短了,五年前你第一次来,我就喜欢你,之前虽然没有点明,但从见你之后,我没再谈过恋爱。”
“有生之年再次见到你,对我来说,是一种恩赐。”
他棕色的眼眸满是真诚,“如果不是怕把你吓跑,我送的就不是项链了,是戒指。”
唐歆是真的愣住了。
不是彩色烟花在头顶爆炸的欣喜,也不是突然被人表白的甜蜜,她皱着眉,看着面前的那盘五分熟牛排,上面还有血。
她像是被关进一个暗无天日的铁笼子里,天旋地转,厌恶至极。
手边的杯子被她握在手里,她抿抿唇,挤出一个笑,正要开口。
旁边突然插进来一道理直气壮又霸道嚣张的声音,“她是我的妻子,你凭什么追求她?”
陈晟闻言大惊失色。
五官都皱在一块,站起来质问突然出现在唐歆背后的裴颂时,“你是谁,唐小姐明明是单身。”
他眼底浓重的受伤让唐歆微愕。
裴颂时的手环过她的肩,要表现出亲密的一面。
也许是今早他和朋友的对话让她难以忍受,也许是他突然出现在陈晟面前撒谎让她不悦,唐歆这次没纵容他。
她掰开他手指。
“他是我前夫。”
陈晟更是惊住。
唐歆把项链退回去,看着陈晟发红的眼眶,她道歉,“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没办法给你想要的,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真爱。”
说着,她推开那盘血淋淋的牛排,起身往餐厅外去。
裴颂时想追上去,看陈晟失魂落魄,又补了一句,“是文化差异还是自以为是,她不喜欢吃五分熟的牛排。”
唐歆出去就搭了出租,订了回国的机票。
曾丽一大早好几个电话,她回拨过去,把这两天的事说了。
“这样也不算欠他了,你帮他谈成一单生意,让落魄的裴总赚了点生活费,他应该感谢你才是。”
唐歆也没回去退房,是裴颂时没追上人后,又回了酒店找前台,费了番口舌。
把唐歆放在这的珍酿带走了。
窗台上的戴安娜玫瑰正新鲜,在风里摇曳散发着徐徐清香。
他也订了回国机票。
唐歆一回国,直奔旗袍庄。
去的时候,闵月把旗袍庄的锁撬开,把样板间的旗袍都剪烂了。
手里拿着剪刀,两只剪翅朝她的方向大张着,像夺命的幽魂。
看见唐歆进来,她挺着微凸的孕肚,洋洋得意,“我嫁进裴家,这些我想怎么霍霍,就怎么霍霍。”
唐歆拳头捏得很紧。
“给你三分钟,旗袍按照原价赔给我,不然让警察带你走。”
“这旗袍庄是裴家的,我是裴家媳妇,我才不会赔给你,警察来了也不会判我罪。”
唐歆首先打110,随后又打给裴颂时和裴矜。
两个人都没接。
十分钟后,警察来,闵月照旧有恃无恐。
唐歆和她做笔录。
裴矜是十分钟后到的。
闵月摸着肚子朝他撒娇。
唐歆看向裴矜,初进来那张脸是阴郁的,只是在看见闵月手放在肚子上,才温柔下来。
他替闵月交了保释金。
本来就是民事行为,就算是故意,闵月也能很快离开。
而且裴矜显然认识警察的顶头上司。
警察最后走过来,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既然都是一家人,就别这么大动干戈了,裴家当家人,还缺你钱不成?”
唐歆知道他这是劝她息事宁人的意思。
她笑了笑,坐着,双手插在风衣兜里,右腿叠在左腿上,仰头看向裴矜。
“行,裴总说不缺我钱,那就直接赔吧,所有的旗袍都明码标价,都是手工绣的,私人订制,一共十三件,我都拍下来了,就在警察局结清吧。”
唐歆坐着,裴矜站着,该是裴矜俯视唐歆,可她气势半分不输。
再看闵月,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顶级的高定,出身也比唐歆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可却被素颜的唐歆比下去了。
裴矜想,这不仅仅是占理那么简单。
闵月就是不如唐歆。
他抽出银行卡,对要赔的数打了五折,看向倨傲的坐在椅子上的闵月,“既然是你作孽,剩下的一半自己赔。”
闵月似乎没想到裴矜翻脸不认人,站起来口不择言,“那我怀你的孩子,你自己怎么不生一半?”
警察和唐歆都没忍住,“呵”一下笑出声。
裴矜脸色微微一变,深吸一口气妥协。
唐歆拿到一笔巨款,在公安局门口碰见裴颂时。
裴矜扶着闵月,闵月闹脾气,不让裴矜扶,裴矜懒得搭理她,直接把人塞进车后排,坐到了副驾驶。
裴颂时就站在裴矜那辆迈巴赫前。
裴矜勾着唇,眉眼里都是不屑,话音虽然未出口,但对唇形,可以看出他在骂裴颂时。
垃圾。
裴颂时浓墨般的眉上挑,人却站在车前,丝毫未动。
他身侧的手慵懒地垂着,没有握紧,额角的青筋也没有绷起,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也没看见。
裴矜对着司机喊了一声,迈巴赫引擎启动。
裴颂时依旧站在车前。
车子手刹放下,车轮开始转动。
“裴颂时!”
在距离只剩不到半米的时候,唐歆冲过去拽他胳膊。
车速很快,唐歆的身体和车身几乎擦到。
裴颂时大掌揽着她腰往里一带,两人都有惊无险地站在路边。
迈巴赫丝毫未停,一路疾驰而去。
唐歆胸口起伏不定,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
拍他,“你有病,找死吗?”
他的眸光里冷意一闪而过,而后飞快敛去,笑着揉她头顶。
“我就试试,你会不会来救我。”
“神经病!”唐歆一掌拍开他的大手。
手背被拍红,裴颂时也无所谓,眼睛盯着她额头上的一个血斑,“这是怎么回事?”
“起的猛,磕的。”
唐歆脸色有些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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