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兰陷入回忆,她刚随父亲来到京城时,曾和国子监成司业家的嫡幼女成映月做过半年的手帕交,当时她以为两人会是一辈子的朋友,但最后一次登门拜访,却被成家下人锁入成大公子的书房,险些被成大公子凌辱,也是那时她才知道,成映月同她交好,只是因为裴家初到京城,不知成家的底细,她想把她算计进成家做他那个被窑姐掏空身子的兄长的媳妇。
“自然不会原谅。”她冷着脸道,“那人现在还在栊翠庵担水劈柴、挑粪种田呢。”
第67章 不会离开你
霍准听裴若兰这么说,心狠狠一沉,头痛不已,旋即问道,“你说的那个人他骗了你什么?”
裴若兰眼底浮起一抹厌恶,将成家人的歹毒心思说了一遍,霍准心道,只是成映月担水劈柴、挑粪种田,真是便宜她了。
“那成家其他人呢?”
“父兄担心伤及我的清誉,并未将事情闹大,后头寻了些错处,让成司业自请出京,去下面的郡县做了教谕。”
霍准轻抚了下裴若兰的发心,暗中记下这件事。至于他瞒着她的那些事,等她生下孩子,再找机会与她澄清吧。
裴若兰并不知道霍准心中的想法,她好奇的问道,“王爷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些,可是有事瞒着我?”
霍准的心漏跳了一拍,乌黑的瞳孔看着她,问道,“若本王真的有事瞒着你呢?”
裴若兰思索了一下,故意道,“王爷瞒着我什么,若是你现在说出来,我可以不与你计较,若是现在不说,以后再让我知道了,我就……”
霍准喉结滚动了一下,“就怎么样?”
裴若兰瞥了他一眼,“王爷那么紧张做什么?”
霍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着试探道,“你不会也想让本王去担水劈柴、挑粪种田罢?”
“王爷会吗?”裴若兰反问他,顿了顿又道,“我也不敢让王爷担水劈柴、挑粪种田,我只会与王爷死生不复相见。”
最后一句,她的嗓音极轻,但听在霍准耳中,却是振聋发聩,他用力的将她揽入怀中,沉声道,“本王绝不会让你离开本王。”
裴若兰被他箍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搡着他的胸口道,“王爷若是不骗我,我不会离开你。”
霍准拥着她的力道松了一些,下巴枕着她的发心轻轻的磨了磨。
裴若兰环住他劲瘦有力的腰,“不是要再睡会儿,快睡吧。”
霍准低哑的“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霍准已经很久没有做梦,这一次,他却久违地进入了梦境,还变成了一只被关在木窝里刚满月的小黑犬。
他张口想说话,发出的却是奶声奶气的“汪汪”,他急于看到外面的世界,忍不住啃咬起用绸缎包裹的木门,他呜呜的叫着将绸缎啃得七零八落,没打开门,却惊醒了外头的人,小女孩打开门将他抱入怀中,他睁大眼看着她熟悉的眉眼,激动的叫了起来……
下一刻,霍准从梦中转醒,他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容,刚才那个梦是那样的真实,他忍不住自嘲,他真是魔怔了。
察觉到霍准醒过来,裴若兰睁开眼,看到他额角布满汗滴,抬手帮他擦了擦,“王爷做噩梦了吗?”
霍准当然不会说梦到自己变成了她养的一只小黑犬,磕了下眼皮,艺术加工道,“本王梦到幼年时候的事。”
裴若兰对皇家的事略有耳闻,先皇后宫虽有三千佳丽,但却只有太后和周太嫔有子,不管周太嫔想不想争,二人天生就是对手,再结合霍准从前所言,他应该从小就过的很不如意。
“都已经过去了。”裴若兰温柔的看着他,“王爷该向前看。”
霍准听到她的安慰,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本王只想要这一个孩子,届时将所有的疼爱都给他。”
“若是个女孩呢?”
霍准挑眉,“女孩也能继承爵位,虽然在朝中行走艰难了一些,但有本王护着她,绝不让她受委屈。”
顿了顿,他又兴致勃勃道,“本王为我们的孩子取了个小名,如意,不求他建功立业,只求他事事如意。”
以往,裴若兰听他说起孩子,几乎没有任何期待,甚至觉得孩子是她的牵绊,可现在看他兴致勃勃的模样,她却不忍扫他的兴,轻声道,“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如意,是个好名字。”
得到裴若兰的认可,霍准眼底的笑意越发深邃。
起身用过早膳后,霍准去了户部点卯。
裴若兰坐在罗汉床上看书,忍不住又想起误送到霍准手里的那只信封。
沉吟许久后,她抬起头吩咐阿九,“去找杜林帮我拿一套王府侍卫的衣裳。”
阿九没有多问,起身朝外走去。
一刻钟后,阿九端着一套崭新的侍卫服走了进来,“这是最小的尺码,姑娘身量高挑,穿着应当合适。”
裴若兰去屏风后将衣裳换好,果然正好合身。
“随我去一趟户部衙署。”裴若兰吩咐了阿九一声,便朝外走去。
阿九跟上,心中狐疑,看裴姑娘对王爷也没那么热心,她去户部做什么?
如裴若兰所料,她现在出入王府,根本无人阻拦。
两人雇了辆车往户部衙署赶去。
一刻钟后,马车停下,裴若兰看了阿九一眼,“你在车上等我。”
公房中,霍准听闻有个叫裴澜的侍卫求见,念了两遍,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裴若兰,他哂笑了一声,吩咐杜峰,“快去带她进来。”
杜峰领命退下,去衙署外恭恭敬敬的将裴若兰领了进来。
霍准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放下手中朱笔,抬头看去,只见裴若兰穿着一身暗红色的侍卫服,俏生生的朝他走来,唇红齿白,眉目潋滟,腰细腿长,风姿翩翩。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前朝武帝为何会好男风。
“你怎么过来了?”霍准起身绕过桌台,引着裴若兰坐下,为她倒了盏茶问道。
裴若兰面上浮起一抹赧然,“王爷走后我才发现你先前送我的东珠耳坠不见了一只,找遍了整个寝房都不曾看见,便想来问问王爷可在你身上?”
霍准笑睨了她一眼,朝她张开手臂,让她自己搜。
裴若兰既编了这个借口,当下也不含糊,伸手在他腰间摸了起来。
“找到了吗?”霍准突然扣住她柔软的腰肢,低头看着她问道。
裴若兰扬起头,直直的撞入他含笑的眼中,电光石火间,读懂了他的眼神,他怀疑她故意寻了借口来户部找他。
第68章 你得负责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裴若兰没有解释,只是道,“那可能落在了别处。”
“回头让人仔细的帮你找找。”
裴若兰眸光闪了闪,欲擒故纵,“既然东西不在王爷这里,我就先回去了。”说罢她转身欲走。
霍准扣着她腰肢的手却没松开,裴若兰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霍准道,“既然来了,就帮本王磨墨罢。”
裴若兰被他牵着朝桌台走去,他在官椅上坐下,提笔继续批阅公文。
裴若兰捏着墨条,手腕垂直悬空,不疾不徐的打圈儿,磨出的墨浓淡适宜,品相极佳。
霍准写了一行字后,抬起头笑着看向她,夸赞道,“墨磨得不错。”
裴若兰得意的说道,“我爹在世时,只满意我替他磨得墨。”
霍准听她这么说,蓦地想起她第一次替他磨墨的场景,那时候她可没有现在这么细心,分明就是在糊弄他。
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他便没有再提起,低下头继续批阅公文。
裴若兰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捏着墨条又磨了一会儿,见墨汁有些浓了,拿起一旁的水盂准备加水,结果力气稍大了一些,喷了霍准一身。
霍准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怪罪她,而是道,“累了?”
裴若兰捏紧了水盂,有些尴尬道,“这……和我平素用的不太一样,便没有控制好力道,王爷去换件衣裳罢。”
霍准低头看了眼胸前一大片泅湿,起身朝内室走去。
裴若兰立在桌台边,敛着眉目松了口气,只等他去了内室便开始找信封。
结果霍准刚走了两步就停下来,回头看向她,叫道,“过来。”
裴若兰抬起头朝他看去,一脸的意外,“王爷叫我?”
“水是你洒的,难道你不该负责吗?”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裴若兰只能朝他走去。
进了内室,霍准朝裴若兰张开手臂,裴若兰认命的弯腰,圈着他的腰帮他解下腰间玉带,然后将紫色的圆领袍子除了下来,挂在木施上。
随后又取了另一套墨绿色的袍子,转身时却正好撞进霍准的怀中,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他亦能闻到她身上清幽的兰香。
裴若兰敏感的察觉到有一股暗流在两人之间涌动,她作势要帮他更衣,下一刻手却被他紧紧的握住,接着她被他抵在冷硬的桌边,被迫承受他突然落下的吻……
裴若兰的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呜咽着想拒绝他,霍准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熟练的剥开她身上的侍卫服,露出藏在里面的雪白肌肤。
外面就是户部公房,裴若兰觉得霍准简直疯了,就在她紧张的快透不过气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杜峰的声音,“王爷,陛下宣您进宫。”
裴若兰顿时松了口气,她喘着气道,“王爷先进宫,莫误了正事。”
霍准撤出一点距离,双目幽深的盯着她,片刻后,修长有力的手指帮她将衣襟敛起,又系上腰间革带。
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她,裴若兰被他看得面红耳赤,在他坚硬的胸口搡了一下,“王爷快更衣罢。”
霍准这才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从地上捡起墨绿色的袍子穿上,扣好玉带后,睨了裴若兰一眼,“让人送你回去,还是在这里等着本王?”
裴若兰想了想,道,“酉时前王爷要是回不来,我就自己回王府。”
霍准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深深吻了一下,才转身朝外走去。
裴若兰看着他离开,缓了一会儿,重新挽了发髻,又将被霍准随手丢在地上的帽子戴上,才朝外走去。
外面,杜峰跟着霍准进宫去了,桌台上一片狼藉,裴若兰走了过去,借着整理的功夫,找到了霍准放信封的盒子,她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没有找到那只特殊的信封,她眼中浮现出一抹失望,又在其他盒子中翻找起来,同样没有找见。
难道那只信封已经被处理,裴若兰思索着,在桌台后的官椅上坐了下来,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摸到扶手下有个不明显的凸起,她下意识的摁了一下,只听一阵轻响,她回头看去,博古架后竟然出现了一个暗格。
信封会不会在暗格中?
裴若兰的脑中突然蹦出这个想法,她起身朝博古架走去,打开暗格中放置的锦盒,最上面果然放着她要找的信封,下面则是兵符和其他文书。
裴若兰伸手想将信封拿出来,在快要摸到的那一瞬间,又收回手,霍准将这封信放得如此隐秘,若是她贸然拿走,他定然会有所察觉,最后反而适得其反。
可信封又不能不拿,裴若兰正思量着,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她下意识的回到桌台后,将暗格恢复如初。
谁知,外面只是有人路过。
裴若兰松了口气,看着桌台上的笔墨纸砚,心中突然有了个主意,或许她可以用寻常的信封,将那只特殊的信封换下来。
这般想着,她从盒子里拿了个寻常的信封出来,依着另一只信封上的笔迹写下“魏王亲启”四个字。
等到墨迹干透后,她正要打开暗格,将两只信封换过来,却发现墨迹有新旧之别,旁人可能不会注意,但是以霍准的性子,十有八九会发现,她只能暂时将信封收了起来,想着等过几天再换过来。
之后,她在公房中又待了一段时间,到了酉时,霍准还没回来,她起身朝外走去。
守门的侍卫看到她出来,恭敬道,“属下送您出去。”
“有劳了。”裴若兰客气的说道。
出了户部衙署,裴若兰径直走向停在户部对面巷子里的马车。
落座后,阿九问道,“现在可要回王府?”
裴若兰点了点头,阿九吩咐了车夫一声。
马车哒哒的奔驰在街道上,裴若兰有些困倦,闭目养神。
她正昏昏欲睡着,马车突然剧烈的颠簸了一下,伴随着驾车马匹的长嘶,她惊慌失措的睁开眼睛,身子摇摇晃晃,极为危险。
第69章 你还知道回来
混乱之际,阿九眼疾手快的扶住快要摔倒的裴若兰,腿用力一蹬,揽着她的腰朝外跃去,稳稳落地后,她看向裴若兰问道,“姑娘可有大碍?”
裴若兰定了定心神,冲她轻轻摇头,“我没事。”
阿九松了口气,然后一个飞身,跃上前方横冲直撞的马匹,利索的将马控制住后,又翻身跃到裴若兰面前,搀扶着她看向正从马车里下来的罪魁祸首。
顾姐姐?裴若兰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心中十分诧异。
顾启茹下车后,也看到了裴若兰,她吩咐婢女和车夫去处理那些被误伤到的路人,自己则朝裴若兰走来。
多日不见,裴若兰发觉顾姐姐像是变了个人一样,面容憔悴而黯淡。
她正要开口,顾启茹先哑着嗓子道,“附近有间茶楼,我们去那里坐会儿。”
裴若兰看了眼那些被误伤的百姓,顾启茹道,“槐序会将他们安顿好。”
裴若兰点了点头,随她往茶楼走去。
顾启茹要了个包间,两人坐下后,她有些忐忑的看向裴若兰,难以启齿道,“日文他铁了心的要和我退婚,如今我爹又生死未必,若兰你能不能帮我和他说说情,不要退婚,也不要那么绝情,救我爹一命。”
兄长想和顾家退婚的事情裴若兰知道,但顾侍郎的事她并不知情。
“顾伯父出什么事了?”她疑惑的问道。
提到父亲,顾启茹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簌簌而下,哽咽道,“昨日夜里,我爹遭刺客刺杀,身中剧毒,如今正需要百年的穿心莲入药,可现在京中唯一一颗百年穿心莲就在日文的手中。”
裴若兰没想到顾家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沉吟片刻后,道,“这样吧,我先回府帮你问下。”
顾启茹眼底一片通红,感激道,“谢谢你,我爹的生死就全仰仗你了。”
裴若兰虽然同情顾启茹,但还是实话实说道,“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借到药,只是帮顾姐姐问一问。”
顾启茹带着哭腔“嗯”了一声,“你肯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
“事情紧急,我现在就回府,顾姐姐一路小心。”说罢,带着阿九起身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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