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有再回王府,而是去了裴家。
马车在裴家门外停下,裴若兰一下车便看到一个青年男子,正焦躁的在裴家外面走来走来,走近了她才发现那人是顾家大公子顾启封。
顾启封也看到了裴若兰,眸光一闪,烦躁至极的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不择手段的想法,在裴若兰走近后,没有任何预兆的伸手朝她脖颈抓去。
裴若兰没想到顾启封会动手,已经躲闪不及,但下一刻,阿九一脚飞起,顾启封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朝远处摔去。
裴若兰扭头看了阿九一眼,“月银翻倍。”
阿九面无表情道,“多谢姑娘。”
裴若兰看也没看顾启封,抬脚朝家中走去。
裴日文已经得了消息,兄妹两人在厅堂相见,裴日文担忧的看着裴若兰,“他没伤到你罢?”
裴若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阿九,“多亏了阿九。”
裴日文看了阿九一眼,“这个月你的月银翻倍。”
阿九抿了抿唇,“多谢大公子赏赐。”
裴若兰也抿嘴笑了一下,随后问道,“我刚才在朱雀大街遇见顾姐姐,听她说顾伯父遭刺客刺杀,身中剧毒、命悬一线,而解药的药引在阿兄手中。”
“你这是替她求药来了?”裴日文若有所思的看着裴若兰,轻声反问。
裴若兰摇了摇头,“我只是替她问问,阿兄给或者不给,都有自己的道理。”
裴日文笑了笑,“本来这颗百年穿心莲是我废了一番功夫淘来打算给你做嫁妆的,你若愿意,卖给他们也无妨。”
裴若兰倒是没想到兄长会给出这么个理由,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便卖给顾家罢!到底是曾经的亲家,若是太过绝情,于阿兄以后的官声只怕不利。”
“官声?”裴日文看向自己的双腿,“阿兄只怕这辈子都入不得官场了。”
他的语气带着自嘲,但眼角眉梢却已经不见郁色。
裴若兰知道他已经走出了双腿残疾的阴霾,再想到霍准的人已经查到孙神医的行踪,她想,治腿一事可以透露给兄长了。
这般想着,她笑盈盈的说道,“等兄长的双腿好了,自然要参加科举,封授官职,实现自己的抱负。”
裴日文知道裴若兰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信口开河的人,能说这种话,定然是事情已有眉目,甚至十拿九稳。
“若兰,你的意思是……”他的嗓音发紧,带着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颤抖。
裴若兰在他身边蹲下,扶着他的腿道,“王爷已经查到孙神医的行踪,只消等上半个月,便会让人将他请入上京,为阿兄医治双腿。”
裴日文听裴若兰这么说,心中狠狠一动,他没想到,她竟为他操心至此。其实,在为魏王做事后,他也有私下派人打听孙神医的消息,但孙神医实在太过神秘,撒出去的人就像石沉大海一般。他怎么也没想到,若兰竟先一步为他找到了孙神医。
“若兰,谢谢你。”裴日文红了眼眶,内心百感交集。
裴若兰微微笑了笑,“我只愿阿兄平安喜乐。”
裴日文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发心,“阿兄也愿你如此。”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会用余生守护这个妹妹,绝不会让她再受分毫委屈。
天黑后,裴若兰才告别兄长,登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霍准早就已经回府,坐在罗汉床边,沉着脸等裴若兰回来用晚膳。
裴若兰从外入内后,一眼就看到霍准不悦的神情,若是以前,她定然觉得烦躁又恐惧,可此时却笑盈盈的走向他,在他身边坐下后,问道,“王爷用过晚膳了吗?”
霍准抬起头扫了她一眼,不置一词,裴若兰却从他的眼神看出了他的意思:你还知道回来?
裴若兰伸手覆上他宽厚的大掌,将从户部回来路上发生的意外说了一遍。
霍准听闻她的马车与人相撞,立刻紧张的握住她的双臂问道,“你可有受伤?”
第70章 暖床丫头
裴若兰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两辆车相撞时,阿九就带我跳了出去。”
霍准顾及她腹中的孩子,担心道,“要不还是让府医帮你看看?”
他的眉头紧皱,神情严肃,裴若兰只得答应下来。
霍准吩咐了一声,很快府医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在罗汉床边的锦杌上坐下,听了一会儿脉象,道,“孩子并无什么大碍,但月份到底还是太小,胎还未坐稳,还是小心为上。”
霍准松了口气,待府医退下后,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道,“这段时间你还是安心的留在王府里养着。”
裴若兰知道他是担心她,微微颔首答应下来。
霍准确定她没有什么大碍,示意桑云摆膳。
膳桌上,木耳圆葱还未撤去,霍准注意到桌上的每道菜裴若兰都有用,唯独木耳圆葱一筷子都没碰过,突然福至心灵,看向她道,“你也不喜欢木耳圆葱?”
裴若兰已经被他看出来,也不瞒着,“我从小就不吃圆葱。”
“本王也不爱吃。这几日已经不咳嗽了,以后这道菜便禁了吧。”
裴若兰没有作声,算是默认。
用完膳,霍准陪着裴若兰去花园里消食,走到一棵早开的梅花树下时,霍准忽然开口道,“陆鸿鸣的事已经有了结果。”
他注视着裴若兰的眼睛,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裴若兰喉头一紧,下意识的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问道,“他平安脱罪了吗?”
“嗯。”霍准低低的哼了一声。
裴若兰对会审过程十分好奇,但还是忍住没问,只嗓音极轻的说,“平安就好。”
“你难道就不好奇他是被谁陷害的?”
裴若兰抬起头与霍准对视,试探的问道,“那王爷想说吗?”
霍准揽过她的肩头,带着她去了一旁避风的亭子坐下,“宫里的菊妃和御林卫一个统领有些苟且,那晚陆鸿鸣出宫时刚好路过两人私通的假山,他其实并未瞧见什么,但偏偏那两人疑心生暗鬼,为免事情败露,便一起算计了他。”
裴若兰听罢,唏嘘不已,那两个人一个是宫妃,一个是御林卫统领,若是没有霍准的看顾,只怕鸿鸣根本活不到受审的时候。毕竟,事情败露后牵连的可是两个家族,两家人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人灭口。
想清楚这些,她看向霍准的眼神越发感激。
霍准见她眼圈微微泛红,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耳垂,“你是在为陆鸿鸣而后怕?”
裴若兰摇了摇头,“我是感激王爷不计前嫌,肯照拂于他。”
霍准唇角微勾,浑身的气都顺了,“你心里明白就好,也不枉本王善心一回。”
“王爷待我的好,我心里都知道。”
霍准将她揽入怀中,轻抚着她手臂,垂眸看着她道,“本王知道,曾经做过一些对不住你的事,但你只要肯留在本王的身边,本王绝不会再让你伤心。”
裴若兰的手搭在他的腰间,轻轻的嗯了一声。
如霍准所言,他的确做过一些伤害她的事,可他也救过她的命,帮兄长找到了孙神医,如今又帮鸿鸣洗清了冤屈。事已至此,她愿意留在他身边。
两人静静的在亭子中相拥,等风大了,才起身往前院走去。
回到正房,裴若兰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侍卫服,冲霍准道,“我去将衣衫换了。”
说罢,想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但霍准却没有放开,她狐疑道,“还有事吗?”
霍准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今日在户部公房被打断的事,还想继续吗?”
裴若兰听清楚他的话后,脸颊顿时变成绯色,耳朵尖都红透了,“不……”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他就低头吻了上来。
裴若兰被迫仰头迎合他的吻,手抵在他胸前,想推开他,反而被他箍的更紧,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胸膛是多么的滚烫。
在他的手伸向她腰间的革带时,裴若兰剧烈的挣扎起来,她突然想起,准备替换的信封还在身上。
不、不能被他发现!她手脚并用,拼命的挣扎,霍准握住她作乱的手,和她十指相扣,裴若兰急得狠了,用力的咬了下他舌尖。
霍准吃痛,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她,眼中含着浓浓的水泽,疑惑道,“你今天是怎么了?”
裴若兰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止反常的厉害,情急之下,她一手捂住小腹,道,“我突然有些腹痛。”
“本王让人去请府医。”霍准说着就要叫人。
裴若兰忙握住他的胳膊,十分尴尬道,“不用请府医,人有三急。”说罢,她转身往净房走去。
霍准看着她的背影,良久后,朝隔间净房走去。
裴若兰将信封处理好,又换了新的寝裙才出来,看到坐在床榻边的霍准,她慢慢的走过去,她以为霍准会生气的不想搭理她,谁知她刚走到他身边,就被他握住手臂,按在自己的腿上。
裴若兰身子悬空,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颈,低下头看着他紧抿的唇线,愧疚地问道,“王爷还疼吗?”
霍准扣着她的腰眼,嗓音低沉,“你说呢?”
裴若兰低下头,讨好的在他唇角轻轻亲了亲,替自己辩解道,“我已经表现出不情愿了,是王爷不肯松开,我没办法才咬了你的。”
“这么说倒是本王的错了?”顿了顿,霍准又道,“以往哪一次,你不是欲拒还迎。”
裴若兰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倾身趴在他肩头,轻哼道,“才没有。”
她呼吸之间,热气喷薄在他的脖颈,有些痒,霍准在她背上轻轻的拍了拍,“安置罢。”
说罢,帷帐缓缓落下。
裴家,裴日文又晾了顾启封两个时辰,才让人将他带进来。
顾启封被阿九一脚踹翻,又在外面侯了两个时辰,脸上的擦伤青肿的可怖,身上的蓝衣也皱巴巴的,整个人瞧起来狼狈不堪。
他压抑着眼底的恼怒,朝裴日文看去,“你要怎样,才肯将药引给我?”
裴日文轻轻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如今行动不便,夜里腿脚总是冰凉,很是需要一个贴身侍女,替我暖上一暖。”
第71章 皇后召见
顾启封并没有听出裴日文话里的深意,不耐烦的说道,“顾家仆妇上百人,随你挑就是。”
裴日文轻轻嗤笑了一声,不置一词的看着他。
顾启封被他幽黑的瞳孔看着,浑身都不适起来,眼珠子转了几轮,终于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是想要顾家的女儿给你做暖床丫头罢?”
裴日文哂笑着反问,“顾大公子是觉得裴某不配?”
顾启封当然觉得裴日文不配,他不过是个曾被他踩在脚下肆意侮辱的残废,但这话他现在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说出来。
他读书不成,武功也不显,到现在只是靠着父亲补了个员外郎的闲缺,可以说整个顾家现在都指望着父亲,他绝不能出事。
这般想着,他冲裴日文道,“你既然已经决定和茹儿退婚,想必是瞧不上她的,明日一早我便将顾启诗送过来,她也是顾家嫡女,你可以随意处置。”
裴日文笑了笑,“若我想要的是顾启茹呢?”
顾启封像是被触了逆鳞一般,额角青筋暴起,压抑着怒火道,“裴日文,你别太过分。”
“那就请回吧。”裴日文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勉强的意思。
顾启封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拂袖离开。
裴日文看着他的背影,垂眸笑了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带着几分轻蔑。顾家欠他的,他会慢慢的讨回来。
玄十一立在他的身后,问道,“不拦住他吗?”
裴日文漫不经心的笑笑,“会回来的。”
次日一早,天刚亮,管家果然来禀报,“大公子,顾大公子带着顾小姐来了。”
“请他们进来。”裴日文坐起身,淡淡的吩咐。
须臾,顾启封带着顾启茹从外入内,顾启茹明显已经知道裴日文的要求,看向裴日文的眼神带着惧怕,只一眼便收回目光。
裴日文笑了笑,眼底没有任何情意道,“将衣裳脱了,上来。”
顾启茹脸色大变,顾启封咬紧齿关,拳头捏的咯嘣作响,“裴日文,茹儿她再怎么说,也是你曾经的未婚妻。”
“还未成婚,就和兄长有了苟且的未婚妻,我可要不起。”
他话落,顾启封和顾启茹都面如金纸,脸上写满不可置信。他们的事那么隐秘,裴日文怎么会知道?
裴日文又看了顾启茹一眼,“要不,将衣裳脱了,上来!要不我找人将你们兄妹苟且的事情传出去,你自己选。”
顾启茹朝顾启封看去,只见他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一眼都不敢看她。她知道,他这是打算牺牲她。
眼泪噙满眼眶,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探向自己的腰带……
顾启封从裴家离开时,手中多了一只锦盒,他明明已经达成目的,但整个人却颓丧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
有了药引,当天晚上顾侍郎就醒了过来,得知顾启封求药的过程,他浑浊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当机立断的吩咐:“明日一早,就将顾启茹和顾启诗抱错的消息放出去,我们顾家只有顾启诗一个嫡女。”
顾老夫人和顾夫人都指着顾侍郎,心中再不甘心,也只能牺牲顾启茹。
裴若兰是从桑云口中得知这件事的,她笑盈盈的说道,“裴大公子和顾小姐退婚,也算是歪打正着。”
裴若兰思量着道,“顾姐姐就算不是顾家的血脉,可多年养育之恩也做不得假,若当年的事不是蓄意,只是意外,她的处境也不会太差,没有兄长,也会有旁的世家公子相配。”
桑云心道,事情只是没有这么简单,但面上却什么都没有说,只道了句,“姑娘说的是。”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玄十一入内道,“姑娘,皇后娘娘召您入宫,请您即刻回裴家。”
裴若兰一脸疑惑,“皇后娘娘为何会召我入宫?”
“属下也不知其中内情,只是皇后懿旨不得不从,您先从裴家进宫,杜林会将此事通知王爷。”
裴若兰只得先跟玄十一回了裴家。
她出现在前厅时,皇后宫里的姑姑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见她出现立刻道,“裴姑娘请。”
裴若兰带阿九跟在楚姑姑身后,朝外走去。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宫门外停下,裴若兰看着巍峨的宫墙,想起父亲还未过世时带她进宫赴宴的事,转眼已经过去数年。
跟在楚姑姑身后,不疾不徐的走着,两刻钟后,一行人在甘泉宫外停下。
“请裴姑娘稍后片刻。”楚姑姑冷淡的吩咐了一声,朝里走去。
裴若兰在风中等了有两刻钟的功夫,才看到楚姑姑出来,她示意她跟着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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