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兰下意识的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别!”
“不是你说自己已经好全了?”霍准低下头凑近她,脸上写满无奈。
裴若兰用力的抿了抿唇,轻声哼了哼,“其实,还有一些咳嗽的,不过云舸每日都有为我炖梨汤,再吃几顿应该就好了。”
霍准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低沉下来,“军中事务繁忙,本王现在不能时时刻刻照顾到你,你自己要爱惜自己,多保重,这样本王才能安心。”
“王爷的意思我明白了。”
霍准再次将她揽入怀中,“如今,这漳源县里不知有多少人盯着本王,今日来看你已经是冒险,以后只怕不能时常来见你,本王不愿意给你带来一丁半点的风险。”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会等你的。”
裴若兰的乖巧,让霍准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百炼钢都要化成绕指柔,他将她抱得更紧,几乎要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王爷什么时候走?”不知过去多久,裴若兰抬起头,望着霍准的眼睛不舍的问道。
霍准看着她水杏一般可怜巴巴的眼睛,已经到嘴边的“现在就走”变成了“傍晚再走。”
裴若兰闻言一喜,注意到霍准眼底的红血丝,她伸手轻抚了下他的脸,心疼道,“王爷到底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
不等他回答,她又道,“上来躺会儿罢,到时间了我叫你。”
这些日子,霍准的精神一直紧绷着,眼下松懈下来,确实累的厉害,他除去大氅和鞋袜,在裴若兰身边躺下,然后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裴若兰靠在霍准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忽然又坐了起来,表情严肃的看着他问道,“这些日子来,王爷有没有受伤?”
霍准握住她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眼底浮起一丝笑纹,摇了摇头,“不曾。”
裴若兰有些不信,霍准索性坐起来,解起腰间的玉带。
“你这是做什么?”裴若兰红了脸,紧紧握住他的手,阻止他下一步动作。
霍准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不是不信吗,本王证明给你看。”
裴若兰犹豫了下,抽回自己的手,没有再阻止。
下一刻,霍准当真解了腰带,除了外袍和中衣,将自己壁垒分明的胸膛展露在空气中,他目光专注的看着裴若兰,“你现在放心了罢?”
裴若兰在他胸口看了一眼,又道,“你转过去!”
霍准无奈的转过身,拉下中衣,将整个后背露出来,今日天气很好,屋中亮堂堂的,霍准身上的每一寸纹理都清晰的落在裴若兰的眼中,他的背很宽,但腰线却极窄,弧度也漂亮……裴若兰记得,手感也很好。
好一会儿,她才收回目光,帮他将中衣拉了起来,两人重新躺下。
第170章 两情缱绻
霍准的手搭在裴若兰的腰上,闻着她发间清幽的馨香,很快睡了过去,裴若兰看着他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伸手轻轻的戳了戳。
若是以前,霍准一定会握住她的手,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今日他是真的累了,一点反应都没有,裴若兰眼底含着笑意,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闭上眼,在他绵长的呼吸声中渐渐睡熟。
窗外,光线渐偏,打在镶螺钿的屏风上,又折到两人紧握的手上,这一幕格外静好。
裴若兰心里记挂着叫醒霍准,隔两刻钟就醒来一次,看看天色,再看霍准一眼。
酉时初,天色已经发暗,她支起身,伏在霍准的身上,看着他冷峻的眉眼,不舍的叫道,“子安,该起了。”
霍准睁开眼的那一瞬间,锐利的眸光射向裴若兰,意识到是她后,轻轻的舒了口气,放开她的手,用手背轻蹭了下她的脸,“本王是不是吓到你了?”
裴若兰回过神后摇了摇头,“没有。”
霍准坐起身,垂眸看向她被捏红的手背,眼底露出一抹愧疚,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亲了亲,“抱歉。”
“王爷是不是做噩梦了?”霍准看着他眼底的鸦青,柔声问道。
霍准眼中掠过一抹冷意,伸手将裴若兰圈入怀中,低声道,“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外出,以免遇到什么麻烦。”顿了顿,怕裴若兰多想,他又道,“但也不用太过担心,本王会让玄龙卫在暗中守着你。”
裴若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轻轻颔首。
两人四目相对,霍准眼中的冷意慢慢褪去,他抬起裴若兰的下巴,裴若兰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霍准看着她白皙的面庞,想起的却是刚才的那个梦。
在梦里,承惠郡主侥幸没死,她并没有回陇西,而是留在了漳源县,伤愈后恰好遇到了外出的裴若兰,便设计将她掳回了陇西。
后来两军交战,她以裴若兰的命为要挟,逼迫他大开城门,否则便要让她吃尽苦头,而就在他两相为难之际,裴若兰将他叫了醒来……
眼下,看着这张脸,他忍不住想,若是真的遇到这种情况,一边是他的妻儿,一边是无辜的万千百姓,他该怎么做。
裴若兰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霍准的亲吻,慢慢的睁开眼睛。
霍准将眼底的情绪敛去,笑睨着她泛红的面颊,“阿幽,你刚才似乎很期待……”
“才没有!”裴若兰打断他,她轻咳了一声,想要扭身下地,胳膊却被霍准紧紧的攥住,接着他用力一扯,裴若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便躺在了他身下。
两人呼吸相闻,霍准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再次交代,“记好了,无事莫要出去!”
“我都记下了。”裴若兰无奈看了他一眼。
霍准低下头,在她唇角轻轻的碰了一下,然后坐起身,拿过外袍和玉带穿戴起来。
裴若兰看着他利索的更衣,小声问道,“现在就走吗?要不要让云舸给你煮碗饺子?”
“不必了!”霍准扣好玉带,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保重,有机会的话,本王再来看你。”
裴若兰下了榻,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的亲了一下,又帮他理了理衣襟,然后挽着他的手送他出门。
“外面风大,回去吧。”廊下,霍准抬起手摸了摸裴若兰的发心,温柔的说道。
两人眼中都流连着不舍,裴若兰微微红了眼圈,“我看着你出门。”
霍准见她坚持,又用力的抱了她一下,才转身离开。
裴若兰看着他走过庭院,推门离开,大门重新关上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好像空了一半。
扶着廊下的柱子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房。
床榻上还有霍准的余温,裴若兰在床边坐下,看着他枕过的枕头有些出神。
不知过去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裴若兰收敛了难过,转头看向顾启诗,她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嗓音里带着几分沙哑,“晚饭吃什么?”
裴若兰道,“不是还有些饺子,就吃酸汤饺子吧。”
顾启诗皱了皱眉,“中午刚吃过,不想吃。”她在裴若兰身边坐下,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我们去会宾楼吃锅子,我上次出门买菜,看见楼里人很多,一定好吃!”
若是顾启诗在今日之前这般建议,裴若兰定然毫不犹豫的答应她,跟她一起去,但午后霍准刚告诫过她轻易不要外出,她不想失信于他,只能朝顾启诗摇了摇头,“陇西和漳源正乱着呢,你要想吃锅子,不如我们买点菜自己做罢。”
顾启诗闻言,面露失望,“你要是不愿意去,我自己去!”说罢就要起身离开。
裴若兰忙叫住她,然后拉着她的手将霍准的交代说了一遍。
顾启诗想到霍准的身份,沉吟片刻,到底没有再坚持,同意了在家里吃。
另一边,霍准赶在亥时前回到了漳源军大营,他快步进了主将帐中后,问正在整理公文的杜林,“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发生什么事?”
杜林放下手中的公文,抬起头道,“于守将已经将伤员全部归置在一起,不过军医数目有些不够,他希望能从县城招募一些,属下想着这确实是桩要事,便让他去办了。”
霍准点了点头,随即又问,“下药之人查的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锁定几个可疑对象,这两日应该就有结果了。”
“不错!”霍准嘴上这么说着,但脸色却阴沉下来,他走到桌案后坐下,开始查看公文。
次日夜里,霍准处置完军务,正要去净面,外头忽然传来杜林的声音,“王爷,属下有事要禀。”
霍准停下脚步,看向入口的方向,“进来!”
下一刻,杜林从外入内,他朝霍准行了一礼,沉声道,“给王爷下药之人已经抓到了。”
霍准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什么人?”
“是伙房烧火的一个兵!”
眼看霍准的脸色越发难看,杜林连忙解释道,“她虽然在伙房,但不是男的,而是个女人,她以前是在漳源军大营的红帐做事,后来王爷让人撤了红帐,而她又没地方可以去,便买通了伙房的人,女扮男装留在伙房。”
第171章 侥幸心理
霍准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他皱起眉,“那药丸是哪里来的?她的目的是什么?”
杜林原以为自己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自家王爷不会再问下去,可没想到他竟然问得这么详细,当下只能硬着头皮道,“红婉以前是花楼里的花娘,那药是她趁着休沐找花楼的鸨母买的,至于目的,是想攀龙附凤。”
“再拷问一回,若是没有别的身份,牵连此事的人全部打五十军棍,再将人逐出军营!”霍准沉声交代。
杜林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营帐中只剩下一个人,霍准抬起手,用力的捏了捏眉心,他没有再朝净房走去,而去走到书桌边坐下,拿起一本兵书看了起来。
一直到过了子时,他才起身朝净房走去。
元英街裴宅,裴若兰又喝了两天梨汤,咳嗽声终于止住,她深切的感受到,什么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顾启诗在宅子里闷了几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裴若兰见她这般不痛快,思量着道,“你若是不喜欢这样的日子,不如便回京去罢,”顿了顿又道,“若是不愿意回京,回济州也行。”
顾启诗闻言,哼了一声,“我顾启诗是那般不仗义的人吗?就算要走,也得等到这一仗打完,你和魏王团聚。”
“顾小姐高义!”裴若兰冲顾启诗竖起大拇指。
顾启诗弯了眉眼,“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燃了一整夜龙凤花烛的交情。”
因着承惠郡主受伤,陇西和漳源的局势变得微妙起来,双方都知道将来一定会有一场硬仗打,但谁都不知道会在哪一天打起来。
忠王府,承惠郡主拔箭之后,昏迷了整整三日才醒过来,她刚睁开眼,忠王便沉着脸怒道,“若是当初你那三支箭没有射偏,又何至于有今日苦果。”
承惠郡主失血过多,脸上本就没有一点血色,再被忠王这么一刺激,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黯然。
“女儿知错。”她沙哑着嗓子说道,整个人脆弱的就像风雨中的一茎草。
忠王却像没有看见一般,他还想数落下去,这时萋萋忍不住开口劝道,“王爷,郡主才醒过来,还是让她好好歇着罢,不然怕是会影响伤口恢复!”
听到最后一句,忠王的脸色微微缓了缓,脸上总算出现一点慈爱,“你好好歇着罢。”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萋萋心疼的看向自家主子,“郡主整整三日没有进过一粒米,奴婢去拿些粥给你。”
承惠郡主点了点头,萋萋很快将粥拿了过来,用瓷勺舀了,一口一口的喂给承惠郡主。
用完一碗粥,承惠郡主的精神好了很多,她正要问起萋萋两军交战的情况,另一个婢女芳草突然快步从外面走来进来,柔声禀道,“郡主,王爷让人送了许多药材和补品过来。”
承惠郡主脸上浮起一抹恍然,好一会儿才交代道,“你替我谢过父王。”
芳草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萋萋在床边坐下,帮承惠郡主掖了掖背角,“郡主再睡会儿吧。”说罢,她正要起身离开,手却被承惠郡主紧紧的握住。
“郡主,怎么了?”
承惠郡主暗淡的眸光闪了闪,哑着嗓子问道,“萋萋,你说我在父王心里到底算什么?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他手里的工具,但有时候我又觉得,再怎么说我也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就算很少表现出来,心里也应该是疼爱我的。”
这么多年,萋萋还是第一次听自家郡主说起这种话,再想到王府中其他人的那些闲言碎语,慢慢肃了脸色,不答反问,“郡主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打下天下给父王!”
“之后呢,您可有想过自己的身份?”
承惠郡主有些迟疑,“届时父王是陛下,我自然是公主。”
“可王爷只有您一个女儿。”
承惠郡主终于意识到萋萋话里有话,她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你是想谁让我效仿前朝女帝?”
萋萋见自家郡主终于明白自己的意思,微微松了口气,反问道,“郡主是觉得自己不配吗?”
“我自然是配的,可是……”
“您知不知道,自从我们年前回到王府,府中就一直有一个流言。”
“什么流言?”从上京逃回到王府后,承惠郡主不是在看兵书,就是在演武场,她还真不知道府中有什么流言。
“府中一直在传,王爷已经将您许配给了凌赟,假以时日,要是这天下真的姓了凌,太子便是凌赟,而您是他的妻子——太子妃!”
“荒谬!”承惠郡主听完萋萋的话,直接黑了脸,“凌赟那个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草包,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嫁给他!”
萋萋眼神幽幽的,“可王爷喜欢凌赟。”
承惠郡主顿时泄了气,眼神没有一丝神采,萋萋说得对,从小到大,比起她,父王都更喜欢凌赟。
若是真的要从他们两人里选出一个继承人,她还真没有自信能胜过凌赟。
可凭什么呢!不管是忠王府,还是凌家军,能有今日,她都出了莫大的力气。
承惠郡主心中涌起一股子不平,良久后,她看向萋萋,道,“你刚才所说的,我会认真的考虑。”
“那奴婢先下去了!”萋萋放下帷帐,转身朝外走去。
承惠郡主却没有丝毫睡意,脑中全是父王曾经对凌赟的赞许,和府中的那些流言……
元英街裴宅,一连半个月,阖府的人都不曾外出,府中一应用度都是玄龙卫采购了送来。
顾启诗憋了这么久,终于憋不下去,她目露哀求地看着裴若兰,“我们出去逛逛罢,就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也行,好不好?”
裴若兰心里是不想去的,但是看着顾启诗可怜巴巴的模样,又心疼不已,末了妥协道,“只能出去半个时辰。”
“若兰,你真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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