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诗激动的喊了一声,然后回房去换衣服,裴若兰在云舸的服侍下,也换了一声男装。
两人的男装都是来漳源县的路上做的,如今裴若兰穿着还算合身,顾启诗身上的衣裳明显阔了许多,可见这些日子是真的憋的要疯了。
第172章 调戏
出了巷子口,顾启诗引着裴若兰往会宾楼走去,“我们先去用饭,吃完饭再一路逛回来。”
裴若兰提醒她,“别忘了,我们只能出来半个时辰!”
“知道了!”顾启诗答应了一声,但明显没往心里去,裴若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约摸一刻钟后,两人到了会宾楼,还未到午饭时间,大堂中的客人并不多,一半的桌子都空着,还不等裴若兰开口,顾启诗便吩咐道,“我们要二楼中间临窗的雅间,招牌菜各上一道。”
小二利索的答应了一声,带着两人朝楼上走去,进了雅间,裴若兰环视一周,朝敞开的窗口看去,外面就是漳源县最出名的景观——文殊塔。
两人落座后,顾启诗用茶水烫了下碗筷,将茶碗递给裴若兰时问道,“要喝酒吗?”
“我就不喝了,你若是想喝,可以叫一壶。”
顾启诗有些失望,不过顾及裴若兰的身子,并没有表现出来,很快,小二将锅子和配菜端了上来,顾启诗兴致勃勃道,“再来一壶桑落酒。”
“好嘞,客官稍等。”
小二将酒送上来时,锅子正好烧开,顾启诗将切的削薄的羊肉片放进锅中,等羊肉片变色后,立刻捞出来给裴若兰,然后自己也蘸着酱料吃了一口,眼中露出几分感慨,“从江南被接回到京城后,我觉得唯一让我痛快的事情,就是冬日里有锅子吃。”
裴若兰想起自己第一次吃锅子的情形,也是一个冬日,只是那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是陆鸿鸣。
想到他,裴若兰眼底蒙上一层阴翳,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的怎么样,是平安,还是身陷险境。
“在想魏王?”顾启诗见裴若兰眉心微皱,一面又下了些牛肉片和白菘、青笋、萝卜到锅里,一面问道。
裴若兰摇了摇头,拎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说起陆鸿鸣,“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陇西?”
顾启诗蹙起眉,她直直的看向裴若兰,“你关心的其实只是他的生死罢?”
裴若兰没有说话,又饮了一杯酒,虽然霍准曾说过他可以派人保护陆鸿鸣,可她觉得这样对他不公平,便拒绝了,如今便是想问,也不知如何开口。
“我想办法帮你打听打听罢!”顾启诗将她的为难看在眼中,仗义的说道。
裴若兰面露疑惑,“人生地不熟的,你怎么打听?”
顾启诗狡黠一笑,“你莫不是忘了我以前是什么出身,三教九流是打听消息最快的地方,也是我厮混的风生水起的地方,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十天之内,一定帮你打听到。”
说完,顾启诗又夹了一筷子菜给裴若兰,裴若兰正要吃,雅间的门突然被人踹开。
十几个帮闲簇拥着一个锦衣玉带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留着八字胡的帮闲道,“鹿公子要用这间包厢,你们两个小子立刻滚出去!”
顾启诗本就是个泼皮性子,见有人敢朝她横,抓起手边的茶盏就要翻脸,裴若兰忙按住她的胳膊,冲来人道,“打搅了公子的雅兴是我们兄弟不对,我们这就离开。”
顾启诗侧头看向裴若兰,意识到她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慢慢松开了手中的茶盏,吊儿郎当的起身跟着她离开。
谁知两人走到门口时,却被一柄折扇拦住,裴若兰看向距离她胸脯只有不到一寸的折扇,抬眼看向眯着眼睛的鹿泉,“公子还有何见教?”
鹿泉嘴上衔着笑,上下打量着她,道,“本公子看你皮肤白净,身段纤细如竹,可愿随我回府,做我的书童?”
“多谢公子抬爱,小子身上已有差事。”说罢,裴若兰想从一旁绕过去,簇拥在一起的帮闲们却将她拦住,笑嘻嘻道,“小兄弟,鹿公子可是我们漳源县县令的公子,他的姐姐更是宫中的贵人,你跟了他,以后可是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是啊,鹿公子天赋异禀,只要你到了他身边,这辈子绝对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一辈子恨不得拴在他身上!”
“……”
眼看一帮子人越说越过分,顾启诗一把将裴若兰拉到自己的身后,冲着方才最先开口的帮闲道,“小胡子,这荣华富贵给你你要不!”
“你这小子……”花虚从一进门就看顾启诗不顺眼,正要口吐芬芳,鹿公子却先一步道,“这位小公子身量高挑,神采飞扬,也是难得,不如你们兄弟两个一起跟我回府?”
“你做梦!”顾启诗说罢,眼中闪过一抹狠意,劈手躲过鹿泉手中的折扇,飞快的在他胸口的几个穴位上敲击了一遍,然后用嵌了利刃的折扇抵住他的胸口,冲众人道,“放我阿弟走!”
鹿泉眼底闪过一抹戾气,但顾及到自己的安危,冲挤在一起的帮闲喝道,“还不放她走!”
其他人连忙推开,顾启诗给裴若兰使了个眼色,裴若兰有些犹豫,顾启诗只能将话说的更明白一些,“你先下去,我在窗口看着你。”
裴若兰听她这么说,蓦地想起在济州时,她从客栈二跳下来时轻松写意的模样,点了点头,转身朝外走去。
估摸着裴若兰快到楼下了,顾启诗挟持鹿泉朝窗口走去。
会宾楼外,裴若兰抬起头冲顾启诗点了点头,下一刻,顾启诗忽然飞起一脚,将鹿泉踹远,然后翻身跳下二楼,她一把抓起裴若兰的手就朝元英街的方向跑去。
在他们之后,鹿泉和他的那些帮闲如下饺子一般,也从二楼跳了下来。
裴若兰毕竟怀着身孕,她轻喘着气,朝顾启诗道,“我跑不动了,你先回去,然后找杜峰带人救我!”
顾启诗顾及裴若兰腹中的孩子,却没有离开,她搀扶着裴若兰,看向她的眼神坚定不移,“要走一起走!”
跑过两条街后,两人到底还被追上,其中一个帮闲抓住裴若兰飞起的发带,用力一扯,下一刻,满头的乌发散开,裴若兰眼中露出一抹惊慌。
稍晚一步赶到的鹿泉看见她这副模样,震惊的问,“你是个女人?”
第173章 出事
裴若兰扯了一束头发遮住脸,她还未开口,顾启诗再次夺过鹿泉手中的折扇,以一当十的和鹿泉以及他的帮闲们打了起来。
顾启诗从小混迹赌场,打人的经验十分丰富,一对十几,却半点都不落下风。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地上已经是横七竖八。
顾启诗趁机牵起裴若兰的手,朝元英街对面的巷子跑去。
等重新回到元英街,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顾启诗歉疚的看向裴若兰,“抱歉,我不应该违逆你的意思非要出去。”
事已至此,再多的指责也没有用,裴若兰无声的叹了口气,“只希望他们没有追查到这里。”
顾启诗闷闷的“嗯”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一直到夜里睡下,裴若兰的心都是紧绷的,生怕鹿泉会带人打上门,到时她的身份会彻底暴露。
她不知道的是,那群帮闲中,有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暗暗盯着她。
几日后,陇西忠王府,承惠郡主已经能下地走动,她正在内室锻炼自己的臂力。
忽然,萋萋从外面走了进来,将一份密信呈上,“这是漳源县送来的。”
承惠郡主打开看完后,脸上好像覆了一层冰霜。裴若兰她到底有什么好,霍准就那样喜欢她,连出征都要带在身边!
萋萋见自家郡主伤心难过,试探着道,“奴婢要怎么回复探子?”
承惠郡主沉吟许久后,冷冷的笑了一声,“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将人带到陇西。”
霍准不是爱裴若兰吗?她倒要看看,若是只能选一个,他会选一城百姓,还是会选裴若兰这个红颜知己。
萋萋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她一个人,承惠郡主一直强撑折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卸去,她颓丧的走到床边坐下,眼底一片黯然。
她一直以为像霍准那样脾气又冷又硬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找到一个良配,这样她就可以安慰自己:看,我没输,霍准那样的人,就不可能有人愿意跟他共度一生。
但如今,他竟和裴若兰相爱了,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良久后,承惠郡主心头的气血才平顺下来。
黄昏时,萋萋匆忙地从外走走进来,皱着眉禀道,“郡主,漳源军和凌家军又交战了一次!”
“战况如何?”承惠郡主沉着脸问道。
“凌副将被生擒,漳源军龟缩回去,放话要三万斤粮草,才肯将人送回来!”
承惠郡主道,“不过一个酒囊饭袋,哪里值三万斤粮草!”
“奴婢也觉得不值,可就怕王爷觉得值。”
想到忠王对领凌赟的重视,承惠郡主想都不想,起身就朝外走去。
萋萋忙拿起木施上的披风追了上去,她几乎是小跑的,可承惠郡主还是甩了她一截,等她赶到前院书房时,只听到书房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争吵。
不一会儿,承惠郡主红着眼眶从里面跑了出来,萋萋一面将披风披在她身上,一面道,“郡主就是再着急,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承惠郡主眼中噙满泪水,“我这副破身子,除了你还有谁在乎。”
“陇西的百姓都很在乎您。”萋萋扶着承惠郡主朝后院走去,进门后,她状似无意的提了句,“郡主不觉得王爷对凌副将太好了吗?”
“父王待他何止是好,就是亲子……”说到这里,承惠郡主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她心头浮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之前没往这方面想时还不觉得,现在有个这个念头,越想越觉得真相可能就是这样。
“你让芳草的哥哥替我去查查凌赟的家世,三代之内,都务必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是,郡主!”
经过上次的意外,顾启诗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再不提外出的事,裴若兰见她这般,心中担忧不已。
这天午后,两人下完棋,裴若兰温柔的看向顾启诗,“我听说今日文殊塔那边有庙会,你想去看看吗?”
顾启诗摸了摸鼻子,“上次的事你不怪我了?”
裴若兰失笑,“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仗势欺人的是鹿泉,令我厌恶的人也只有他。”
见裴若兰真的不怪她,顾启诗松了口气,“那我们去看庙会,这次出门我都听你的。”
半个时辰后,两人离开元英街,往文殊塔的方向走去,上次吃了亏,这次出门顾启诗便带上了玄龙卫。
到文殊塔后,两人照旧先去逛了寺庙外的两排铺子,顾启诗买了四五串手串给裴若兰。
裴若兰高兴之余,又有些无奈,“我自有两只手,你让我怎么戴。”
“换着戴!”顾启诗一本正经道,话落,两人扑哧一声,都忍不住笑了。
文殊塔中游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顾启诗是不进大殿的,裴若兰带着云舸朝里走去。
云舸取了三炷香点燃后递给裴若兰,裴若兰在蒲团上跪下,闭上眼默默祈福:一愿兄长和母亲平安,二愿霍准平安凯旋,三愿腹中孩子康健。
拜完后,她起身上前将手中的香插进香炉,正要离开,谁知旁边的妇人脚下一个趔趄,径直朝她扑了过来,裴若兰躲避不得,对方手中的香直接戳到她的衣襟上。
青色绣了银色兰花的衣襟顿时乌糟一片,妇人借力站稳后,一脸愧疚道,“实在抱歉,我怀着身孕,近来很容易抽筋,这才唐突了姑娘。”
裴若兰见对方是个孕妇,原本盘旋在心头的不悦顿时被驱散,语气温和道,“无妨,下次小心点便是。”
妇人赧然一笑,指着她的衣襟道,“你这衣裳没法穿了,刚好我家婢女替我多带了一套,你若是不嫌弃可以换上。”
裴若兰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襟,就这样走出去确实不得体,便同意了妇人的提议。
妇人领着裴若兰往自己下榻的僧寮走去,到了门口,她停下脚步道,“你进去罢,我在外头帮你看着。”
裴若兰拿了衣裳进去,妇人又冲顾启诗和云舸道,“两位姑娘在廊下稍等片刻,我和婢女去给你们拿点水过来。”
顾启诗看着妇人进了东边的厨房便收回目光,她百无聊赖看着僧寮的门,想着等会儿登完文殊塔去吃什么。
她将先前打听到的附近有特色的吃食都想了一遍,裴若兰还没有出来。
第174章 若兰失踪了
换件衣裳哪里用得了那么久,顾启诗疑惑的拍了拍门,“若兰,好了吗?”
屋中寂静一片,无人回应。
顾启诗又叫了一声裴若兰的名字,还是没有人应答,她和云舸对视一眼,下一刻,直接抬腿将门踹开!
僧寮中空荡荡的,哪里有一片人影,顾启诗啐了一声,脸色变得煞白,她冲云舸道,“你在这屋里找找,我去厨房看看。”说罢,迈过门槛,直奔东厢房而去。
云舸看着不过丈方的僧寮,嘴唇轻轻颤抖,将能藏人的地方找了个遍,裴若兰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时,顾启诗从厨房回来了,她的脸色更加难看,“厨房也没有人。”
“那现在怎么办?”
“我去抓个和尚问问!”说罢,顾启诗再次离开,她直奔大殿,环视一周后,突然逼近一个身穿紫金袈裟的僧人,伸手就要扼住他的喉咙。
僧人是个练家子,感觉到危险来临,整个人朝后倒去,同时将手中的佛珠甩向顾启诗,他的速度太快,顾启诗根本来不及躲避,被佛珠击中后踉跄着退了好几步,跌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其他僧人趁她跌倒,将锡杖架在她的身上,以防她再动手。
“阿弥陀佛!”罔积寺住持目露怜悯的看向顾启诗,“你这女娃娃,缘何对贫僧动手?”
顾启诗只觉得自己的胸骨都要碎了,但想到下落不明的裴若兰,她根本顾不得自己的伤,用力的擦去嘴角的血,冷声质问,“我妹妹在婆娑院凭空消失,我只是想向你逼问出院中可有什么密室或者地道。”
住持接过被小沙弥捡起来的佛珠,淡淡看了顾启诗一眼,“罔积寺中没有任何密室或者密道。”
“那我妹妹怎么凭空消失,还有骗她过去的主仆也在厨房中消失。”
住持想了想,吩咐自己身边的弟子,“必修,你带这个女娃娃去婆娑院检查一番。”
必修道了声“是”,走过去将顾启诗扶起来,有两个和尚坠在两人身后,一起跟了过去。
主持看向大殿中瞧热闹的百姓,“诸位若是担心罔积寺中有恶人,也可以跟去瞧瞧。”众人哄散离开。
顾启诗被扶去婆娑院的路上,越想越觉得裴若兰的失踪不简单,而罔积寺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还未可知,她绝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这些僧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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