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听雪好笑地瞥她一眼,弯腰洗漱。
等她收拾妥当出了营帐便看到他站在一侧跟荆乌交代着什么,见她出来便加快了语速,不消片刻,荆乌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想起昨晚的亲近,她面颊又红了些许。
看她如此害羞的模样,拓拔晗倒也没调侃,低笑一声走了过来。
“予乐说你找我?”她轻咳一声正了神色,眼睛却到处乱瞟,根本不敢往他脸上看。
他却献宝似地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大大方方递给她,语气温柔。
“差人去买的芙蓉糕,虽然比不得太安城那般精致,但口感也还算不错,你尝尝。”
鱼听雪神色顿时一柔,浅笑着接了过来,边拆边问:“今天不忙吗?”
他摇头:“不忙。”
予乐像个小馋猫似的凑了过来,边吃边夸赞:“殿下对老师真好!芙蓉糕也好吃!”
拓拔晗笑着吓唬她:“你再怎么拍马屁,我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予乐一脸迷茫,鱼听雪却反应过来了,随手递给他一块,自己又拿了一块。
“你是想要今天教她武功?”
芙蓉糕像是甜到了他心里,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今天只是让她选好想要学的兵器,我再想想该教她哪些东西。”
予乐嘴巴塞得鼓鼓的,根本无暇顾忌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边吃边竖着耳朵听。鱼听雪又递给她一块,轻声解释。
“予乐,你不是一直想学武功吗?让殿下教你好不好?”
拓拔晗的目光也向她看去,予乐一时紧张,噎得直翻白眼。她又急忙替她顺背,半晌后终于咽了下去。
“老师,”予乐面色却有些为难,还偷偷瞥他,“殿下有点凶,我害怕。”
他挑眉:“我凶吗?很温柔啊。”
鱼听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起他平日里总是沉着脸的样子,赞同地点了点头:“是有点凶。”
见予乐苦着张脸,像是下一瞬就要哭出来,她忙扯了扯他的袖子:“但是殿下对我们予乐会温柔点,是不是?”
拓拔晗轻笑一声没说话,她偷偷瞪了他一眼,他才勉为其难点头。
“嗯。”
“那好吧。”予乐还有点不乐意,但见她实在坚持,才丧着脸应了下来。
三人说话间便到了演武场,正在训练的士兵见拓拔晗带了人来,还是一大一小两个女子,纷纷放下手中训练围了过来。
“殿下,这是谁啊?”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凑得最近,好奇地盯着她。
后面走来的年龄大点的老兵敲着他的脑袋,开口训话:“你们这些兔崽子不好好训练,一天天的净偷奸耍滑,殿下还在这呢,也不怕治你们的罪。”
见拓拔晗没有出声阻止,他们也没什么恶意,鱼听雪便也站着没有动。
另一个一脸机灵像的兵蛋子大声嚷嚷:“董教头,那你说这姑娘是谁?要是说中了我们就去训练,怎么样?”
“你个小兔崽子还敢跟老子讨价还价。”老兵说着一巴掌就拍在他后脑勺,推搡着他们往回走。
但毕竟年轻士兵们人太多,还铁了心地不肯训练,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办法。再加上他们一直激他,说什么他自诩跟殿下是同生共死过的老友,却连他身边的姑娘是谁都不知道,他就是吹牛的!
董教头脸红脖子粗地喝道:“谁说老子不知道?!”
“那教头你说,这漂亮姑娘是谁?”见他如愿上钩,先前还嚷嚷的士兵顿时住了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董教头悄咪咪地瞥一眼拓拔晗,却见他也一副竖耳倾听的模样,心下更有几分把握。
“你们见过殿下带姑娘来军营吗?”他梗着脖子扫视一圈,如愿以偿地看到他们摇头,士气大涨,“换句话说,你们见过殿下身边出现过姑娘吗?”
“没有。”
“没有啊,该不会。”
……
“那不就得了,这姑娘肯定是殿下的人,”他说着看向鱼听雪,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这位姑娘,您说是不是啊?”
鱼听雪扯了扯嘴角。
这让她怎么说?正主在那呢他们不敢问,就来欺负她这个软柿子?!
难不成她的脸上写着“我好欺负”四个大字?
“我姓鱼,你们可以叫我鱼姑娘。”
她不咸不淡地笑了下,清丽出尘的模样看得那些新兵蛋子直惊呼,却碍着拓拔晗而不敢多言。
但她这不瘟不火的一句倒真叫他不知该如何接话。说不是吧,人姑娘也没否认,说是吧,人姑娘也没承认。
这怎么一个两个都是滑头呢?
董教头不懂,只好看向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殿下,您给俺们说说呗,这姑娘到底是不是您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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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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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不说围观众人,就连予乐也一脸好奇地等着他的话。
晨风微微吹过,空气中还带着清露的凉爽,她听到那男子低沉的嗓音在身前响起:“是。”
她不由抬头,便毫无防备地撞进了一双含笑眼眸,对视的刹那,他又道:“是我喜欢的人。”
人群顿时哗然。
“竟然有一天能亲耳听到殿下说他喜欢一个女子!”
“殿下,您跟鱼姑娘怎么认识的啊?”
“鱼姑娘,那你喜不喜欢我们殿下啊?”
……
年轻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起着哄,充满朝气的面庞上洋溢着促狭笑意,仿佛此刻不是在军营,而是在他们二人的婚宴上。
许是日头更毒了些,鱼听雪白皙的面颊浮起红晕,悄不做声地往后站了站。
她有些招架不住啊!
董教头毕竟年长些,见人家姑娘害羞了也不好再起哄,立马登高而喝:“一个两个平时没见你们这么积极,等会训练结束一人跑二十圈!”
“不要啊教头。”士兵们笑脸嘻嘻,脚下的动作却格外实诚,一个两个还杵在原地不愿动。
拓拔晗的视线本就一直在她身上,见她实在害羞便清咳一声:“最慢的那个这个月的俸禄拿来请大家喝酒。”
话音刚落,年轻士兵们便哀嚎着作鸟兽散,边跑边回头喊:“殿下成婚那日可别忘了我们啊。”
鱼听雪失笑摇头,他们比自己想的还长远。
拓拔晗却认真应下:“好。”
董教头啧啧两声,说话间杂乱的胡须一颤一颤的:“殿下您笑得有点。”
拓拔晗挑眉。
“恶心。”
不待他作势发火,董教头就下意识地捂着屁股跑出老远,末了还来一句:“让老董我想吐。”
鱼听雪乍闻这话就不动声色地看向他,泛金的阳光洒在他脸上,的确有点像……开屏的孔雀。
她又憋着笑挪开视线。
“哈哈哈。”拓拔晗阴沉着脸转头,便见予乐捂着嘴憋得满脸通红,笑意却还不是止不住地从大眼睛里跑了出来。
他刚想出声吓唬她,余光瞥到嘴角带笑的女子,也不由笑出了声。好似觉得有损自己的威严,又轻咳一声沉了脸,但上扬的嘴角却是怎么都压不住的。
“怎么这些士兵好像都不怕你,”鱼听雪将最后一块糕点递给予乐,促狭看他,“我还以为你在这里的形象会是不苟言笑的老古董。”
他轻哼一声,带着她往旁边走:“以后有他们笑得。”
她顿时一噎,敢情这人打算秋后算账呢?
默默地同情他们一瞬,出声错开话题:“咱们去哪?”
说话间他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跟着她旁边的予乐,指了指前面摆放兵器的架子:“去挑挑看,喜欢哪种。”
予乐大呼一声跑上前去,对着各式各样的兵器爱不释手,看那样子真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鱼听雪朝他走了两步,垂眸看向兴奋不已的予乐和摆满五花八门的兵器的木架,轻声嘶了一声。
这人是把兵器库给搬过来了吗?
苍劲锋利的红缨枪,黑金古刀,飘逸长剑,精巧短剑,犹泛寒意的矛,手指粗细的皮鞭。
甚至还有脑袋那般大的锤子……
她欲言又止地看向他,又咬着牙没说话。
拓拔晗却注意到了她那古怪的眼神,冲她扬了扬眉:“有话就说。”
前方予乐还在兴致勃勃地翻找兵器,她轻咳一声,犹豫道:“这有点多了吧?她还小,怕是眼花缭乱地不知道选什么好了。”
他思索一瞬,赞同地点了点头,抬脚走上前去。
“选好了吗?”
予乐小脸皱巴巴地看向怀中兵器,苦着脸摇头:“没有,要不我都学吧。”
鱼听雪愕然。
这丫头野心未免太大了吧?
她转头看向拓拔晗,想让他出言劝劝,谁知他竟点了点头:“可以。”
予乐欢呼着蹦了起来。
她眼前一黑。
好在他又道:“武器这东西,虽说样式、大小,用法不甚相同,但总得来说,各类武器都有相通之处,所以也是可以都学上一学的。”
他拿起手边的枪,随手刺出,却有破风声传来。
“枪,乃百兵之王,善远攻,可格挡,杀伤力足,却对习枪者的臂力有要求。”
随手将枪掷回远处,又抽出黑金古刀,抬手劈下。
“刀,是百兵之帅,善近战,易防守,练刀者多善主动出击,是战场上最主要的兵器。”
“剑有百兵之君的美称,习者多追求刚柔并济,飘逸儒雅之姿,”他说着突然看向鱼听雪,扯了扯嘴角,“是吧鱼大小姐?你的那位竹马可使得一手好剑。”
鱼听雪:“……”
莫名其妙这人!
他收回视线后又挽了几个剑花:“长剑便于战斗,短剑利于护身,大多数刺客喜欢用短剑。”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予乐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角落的鞭子:“殿下,鞭子呢?”
拓拔晗愣了一下,鱼听雪也诧异地看向毫不起眼的皮鞭。
皮鞭约有成年女子手指粗细,六尺有余,通体泛红,手柄处凹陷着一个坑,想来先前那处是嵌着东西的。
薄金似的阳光洒在皮鞭上,平白地添了一丝毛茸茸的感觉,再看时倒也没有那么不入眼了。
在短暂的愣神过后他便拿了起来,在手中掂了掂,似笑非笑地看着予乐:“喜欢鞭子?”
予乐点头,面上扬起大大的笑:“是,喜欢鞭子。”
“为什么?”他像是有些不解,视线扫过几排兵器,“这里哪一个都比鞭子容易学。”
鱼听雪虽不懂兵器,但也听懂了他的意思,却没有出声干预她想法的打算。
予乐想了半晌才抬头:“枪、刀、剑是很强,但是鞭子却是最容易携带的。它可以缠于腰间、手臂,甚至可以藏在任何不起眼的角落,若是有人想杀我,凭着对方的轻敌我会更容易反杀。”
这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不仅鱼听雪有些哑然,连拓拔晗也诧异地望着眼前这个十岁的小姑娘。
她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缜密吗?
几人沉默半晌,他才出声。
“鞭子不好学,它对你的臂力、耐力、耐心要求更高,而且要想将它学到如臂指使的程度,是一条漫长而艰难的路。”他垂眸盯着予乐,一字一句道。
“可能三年、五年、十年,甚至天赋差的学上一辈子也做不到,可若用相同的时间来学其他兵器,起码不会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地步。”
他敛了笑意盯着她:“所以,你还要坚持吗?”
予乐皱着眉头沉默了下来,神情纠结。
鱼听雪也皱着眉头看向他,迟疑道:“要不……”
“我学,”她话未出口,予乐便已坚定地抬头,“我喜欢鞭子,我要学。”
拓拔晗微皱的眉心舒缓开来,笑着瞥了眼鱼听雪,像是在嘲笑她刚才打退堂鼓的心思。
她微咳一声转过了头。
“殿下,你能教我学鞭子吗?”予乐向前走了两步,仰头盯着拓拔晗。
他微微弯腰将手中鞭子递给她,神情严肃:“可以,但我先说好,日后不论再苦再累,你都不能半途而废,只要你有一点退缩的心思,我都不会再教你任何东西。”
鱼听雪也低头看向予乐,便见她笑着点头:“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拓拔晗脸上漾开笑意,显然极为满意她的回答。
见人家两个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她也不好再说些扫兴的话,便走上前摸着她的脑袋叮嘱:“既然跟着殿下学,就要尽最大的努力,但同时也不能懈怠功课,我会盯着你的。”
予乐抓着她的手晃了晃,眨眼道:“放心吧老师。”
随后他教了些学习鞭子的注意事项,便让予乐自己熟悉熟悉。
鱼听雪站在一侧环胸看向他,半真半假道:“我看你平时都耍刀弄枪,倒没见你使过鞭子。你鞭子学得如何?可别耽误了她。”
拓拔晗顿时觉得有被小瞧到,嗤笑一声道。
“我拿鞭子打遍北崇关无敌手时你还在太安城里绣花呢。”随即想到自己没见过她少时模样,可她那竹马却同她一起长大,不由黑了脸。
“连你那竹马徐山洲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鱼听雪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这人怎么揪着徐山洲不放了?
“好端端地你老提他做什么?”
“不能提吗?”他的脸顿时更黑,像是下一瞬就要冲出城跟他打一架。
“能啊。”
他眯眼逼近:“那你为何不让提?”
鱼听雪拧眉:“我没不让提啊?”
“你刚刚听我说他不行你就不让提,”他冷哼一声,斜眼睨着她,“你心虚了!”
鱼听雪扭头就走。
“有毛病。”
见她真的生气了,拓拔晗顿时有些慌,要追上去时却又想起那碍眼碍事的徐山洲,又想起当初她竟为了他来找自己合作,心头的火顿时更大。
他抬起的脚收了回来,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训练的士兵见他阴沉着脸,手上的动作顿时更标准了。
可不敢触他的霉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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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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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那日的不欢而散,两人整整半个月没见面,倒也不是鱼听雪刻意避着他,而是根本没机会见。
也不知他在做些什么,天天早出晚归,忙得连个人影都抓不住。
这日傍晚她像往常一样散步到了他大帐附近,却踌躇不决地来回踱步。门口守卫原本目不斜视,但见她实在犹豫得难受,便咧着嘴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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