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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殇录——珥东【完结】

时间:2024-05-08 17:15:10  作者:珥东【完结】
  那日王宫里发生的事情,知道点内情的都缄默无言,东宫对外宣称太子妃偶然寒疾,要静心修养数月。养病的日子度日如年,不分白天黑夜地趴在床上,入口的是苦涩至极的汤药,最怕的是每次换药时的蚀骨灼心,即便没有胃口,也要强忍者吃下东西,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快些好起来。终于在修养快一个月后,红肿消退,伤口开始愈合,妘挽也可以慢慢直起身子,精神头儿也渐渐高涨了起来,她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惦念函公的病情,从事发至今,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函公了,不知道他的病情如何了,虽然眼下她出不了宫门,但派人送些药出去,应该还是可以的,便吩咐了小春子去办。
  可当小春子拿了药走到宫门口时,却被人截了下来直接带到了畅春阁,小春子哆哆嗦嗦地跪在院中,头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喘,他背上尚未好透的鞭伤还在隐隐作痛。王召趁太子闲暇的间隙,拿了药上前请示,凤凛头也没抬道,“药留下,太子妃若问起就说‘药送到了,函公一切安好’”王召应了一声,便赶忙退了出去。他将太子的话说给了小春子听,见小春子没有反应,便呵斥道,“该死的蠢东西,皮又痒痒了吗?”此话一出,那天被鞭笞的恐怖情形瞬间袭上脑海,小春子吓得赶忙道,“常侍饶命,常侍饶命,奴才明白了……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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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中有一个字显示不出来,那个字念ran(三声),是由“冉”和“羽”组成,是个生僻字,经与客服沟通后仍无法显示,给各位读者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第115章 一箭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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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潋芳馆内,当肖童踏入其中的那一刻,就被人时刻盯着,而肖童却丝毫没有察觉,他照常地挥金如土,本以为还是难得紫鸢姑娘青眼,怎料却被姑婆告知紫鸢姑娘有请,肖童以为是紫鸢姑娘被自己的真情打动了,赶忙正了正衣冠,随姑婆而去。
  肖童刚进入屋内,就见一袭粉衣的紫鸢怀抱琵琶,对月弹唱,眼角似有泪痕划过,正所谓美人垂泪,一滴便倾倒众生。许是注意到了门口的肖童,紫鸢立马放下琵琶,擦拭掉泪痕,有些怯懦地说,“刚刚奴家见月思乡,一时忘情,还请公子不要见怪,公子请坐。”肖童有些紧张地坐下,看着仍有些不悦的紫鸢道,“思乡乃人之常情,紫鸢姑娘家中可还有亲人?”紫鸢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给肖童斟上了酒后,才娓娓道来自己凄惨的身世,说到伤心处哭得梨花带雨,甚是可怜。
  肖童听后眼角红红的,心中亦颇有感慨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说完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紫鸢适时地止住哭泣,媚眼微挑看向肖童道,“公子莫要取笑,奴家一看公子的衣着谈吐就知道公子出身富贵,怎能是我们这等俗尘之人可比。”一面说着,一面又斟上了一杯酒,肖童又饮尽一杯道,“实不相瞒,我乃黎国人,黎国未亡之前,吾家也着实风光无限,可黎国国破之后,一切富贵都化为了泡影,父母双亡,若不是姐姐相救,我怕也早成了刀下亡魂。”
  紫鸢靠近了肖童几分,再次斟上酒道,“如今乱世,生存艰难,好歹公子有个好姐姐,她不仅救了公子的命,还给了公子富足的生活。”听到这儿肖童自嘲地笑了笑,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几杯酒后,肖童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被一片金光璀璨所笼罩,与此同时,他感觉他的身子越来越轻,似乎随风飘动了起来,仿佛灵魂出窍成了神仙一般,可正当如梦如幻之时他好像隐约看见了阿娘、阿爹,看见了黎国王宫,接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团火,瞬间吞噬了一切……
  俗话说,浮生往事一杯酒,笑忘人间千丝愁,这便是潋芳馆的镇馆之宝“笑忘生”,任何人只要三杯下肚,前尘往事便历历在目,再加以紫鸢特殊的话术从旁引导,饶是心中再坚守的秘密都会吐得一干二净。
  看着不省人事的肖童,紫鸢缓缓褪去周身衣衫,一步步地向肖童逼近……可随着肖童隐藏的秘密被一层一层地剥开,紫鸢眼中的得意竟慢慢变成了惊恐,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侍女的敲门声,“姑娘,还要酒吗?”这是句暗语,意思是行动是否继续。紫鸢迅速地穿好了衣服,大声道,“不要酒了,快拿醒酒汤来。”这也是暗语,意思是有变数,行动中止。
  侍女会意,赶忙起身,派人去通知已经埋伏在梅苑附近的人立即撤回。喝了醒酒汤的肖童,一刻钟便醒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看着坐在旁边煮茶的紫鸢道,“姑娘,我刚刚是睡着了吗?”紫鸢点头笑道,“没想到,公子竟如此不胜酒力。”肖童挠了挠头道,“是吗?好不容易有和姑娘独处的时间,我竟这般的不争气。”紫鸢莞尔一笑道,“这有何难……”离开了潋芳管的肖童,想着紫鸢姑娘对自己说的话,心中是美不胜收,殊不知一张大网正悄无声息地向他靠近。
  肖童一离开,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便进了紫鸢的房间,跪坐道,“姑娘,究竟出了什么变数?”紫鸢一改往昔的温和,眼神犀利道,“先别管那些黎国人了,这个人身上还有个惊天秘密,我已约他明日午时后,在城郊十里亭相会,你们埋伏在附近,只要他一出现,便绑了直送惠阳,中途你们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管,万无一失地将人亲手交到红绡手中,告诉她此人最好由主子亲自审问。”壮汉疑惑道,“什么秘密,竟如此的十万火急。”紫鸢目光如炬地瞪着他道,“若是想活得久一些,就什么也别好奇。”壮汉一惊后了然,退了下去。
  次日午时,肖童如约而至,可不想没有迎来佳人,一个麻袋却从天而降,一记闷棍后,他便失去了意识。直到太阳落山,肖童依旧迟迟未归,南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通知了陆暮笙,陆暮笙立刻发动影卫着手调查。两天后便有了结果,当陆暮笙将消息告诉南姬众人时,南姬的目光瞬间便暗淡了下来,“是我的错,是我管教不严,才让童儿入了歧途。”旁边一人道,“也不是你一人的错,大家近日来都在联络遗散在各地的旧部,对他确有疏忽。”南姬道,“陆公子,眼下当如何是好?”陆暮笙道,“这潋芳馆背景复杂,身后又有一帮达官显贵撑腰,眼下是动不得,况且…人也不是在那里丢的。”
  南姬道,“我有一个疑惑,他们为什么要劫持童儿?”陆暮笙道,“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关于那个人……他知道多少?”看着陆暮笙的神情,南姬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应该不知道,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们并不想让他牵涉太深。”陆暮笙说,“若是如此,也许结果还不会太坏。”南姬起身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前往炎国,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救出肖童。”陆暮笙道,“好,咱们兵分两路,我会通知影卫,沿路拦截,希望一切不会太迟。”为了以防万一,陆暮笙给影卫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将肖童带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北凌王宫,北凌王傒取正闷闷不乐地立在一旁,一个头戴花环的小姑娘蹑手蹑脚地进入殿内,给一旁的公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公公颔首会意,小姑娘行至傒取身后,双手捂住他的眼睛,装腔作势道,“猜猜我是谁?”傒取笑道,“整个王宫,敢这么同本王开玩笑的,也只有本王的妹妹瑶花公主了。”松开手,一张明媚的笑脸出现在眼前,作为傒取的胞妹,两人自小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每每看到瑶花天真烂漫的面庞,傒取的心情就会好上不少,瑶花问道,“王上哥哥,再过几日,炎国的仁安公主就要到邺城了,听说她品貌端正,蕙质兰心,得如此美姬,哥哥您怎么不开心啊。”
  傒取掐了掐瑶花粉嫩的脸颊道,“能和炎国结亲,本王自是开心的。只不过刚刚…本王不觉想起了叔弋先生,有些感伤罢了。”瑶花道,“哎呀哥哥,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嗯,哥哥你看我头上的花环好看吗?”傒取点头笑道,“好看,很好看。”瑶花道,“那哥哥陪瑶花一起去花园编花环吧,你已经好久好久都没陪过瑶花了。”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傒取的手臂,傒取宠溺地看着妹妹道,“好,好,咱们啊,一起去。”
  不日,前往北凌的结亲队伍抵达了北凌都城邺城,为显庄重,北凌王亲自出城迎接。婚宴举行的甚是隆重,北凌王当日便册封仁安公主为兮夫人,赐居衍庆宫。虽然宴会进行的顺利,但也发生了些不愉快的插曲,宴会在深宫举办,照规矩除了王宫禁卫,其他人一律不得携兵器入宫,可南宫锐却仗着南宫家的身份不仅不肯卸剑,还出言不训,甚至连北凌王的面子都不给,言行举止透露出对北凌的不屑,北凌王不愿多生事端,只好同意让他持剑入宫。本以为就此便相安无事,可宴席上他又自以为是的各种挑刺,让人十分生厌,可就算是这样的人,竟还有人向他敬酒,看得瑶花公主是啧舌不已。
  吉时到,敬酒毕,北凌王带着新妇回了后宫,剩余之人便随意了,瑶花公主觉得无趣亦早早地回了宫,只剩下些喜酒好事之徒撑到了最后。南宫锐不出意外地喝得酩酊大醉,在侍从的搀扶下回了住所,只见他卸了剑,脱了衣,一步三摇地向床边走去。迷糊的视线中,南宫锐看见床上躺着一个身材玲珑的女子,以为是北凌王送给他的暖床娘,便二话不说地扑了上去。
  第二日,瑶花公主在浑身的酸痛中醒来,却看到床上躺着一个袒胸露背的陌生男子,再低头发现自己同样衣衫不整后,一声惊恐而绝望的尖叫刺破了宁静的宫墙,公主的叫声引来了宫里的婢女和侍卫,也吵醒了还在睡梦中,不知闯下了大祸的南宫锐。看到周遭混乱的局面,南宫锐下意识的反应是提了裤子就要跑,但与侍卫们交手后被擒。
  自家妹妹出事,北凌王很快便赶来了,他看都没看南宫锐一眼,径直进了妹妹的寝殿,此时的瑶花像一只受伤的小羊,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却不让任何人靠近,直到看见傒取的一瞬间,才一把扑进哥哥的怀里,放肆地大哭起来,听着妹妹撕心裂肺的哭声,北凌王的心都要碎了,安慰道,“瑶花放心,哥哥一定给你主持公道。”过了良久,北凌王稍稍将妹妹安抚后,便要去处置那个胆大的狂徒。当他看到还在不停叫嚣,自始至终坚称自己无罪的南宫锐,傒取想活剐了他的心都有,“大胆南宫锐,你夜闯后宫,欺辱公主,该当何罪!”
  南宫锐道,“我…昨晚喝醉了,是侍从扶我回的房,怎会入公主的寝宫,定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北凌王道,“侍从何在?”很快上前了两个太监,跪了在地上,一人道,“启禀王上,昨晚就是我们送将军回的房,可真的…真的是北宫的住所啊。”南宫锐道,“胡说,那时我已经喝醉了,定是你们居心不良,把我送进了公主的寝宫。”两人一听立马委屈道,“王上明察,王上明察啊,真的是北宫的住所啊。”
  北凌王道,“有何凭证?”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人道,“那时已是亥时,很晚了,路上确实也没碰到什么人……”另一人想了想道,“王上,奴才…奴才虽是没有人证,但是奴才有物证,今早奴才们去伺候将军晨起,看见将军的佩剑还在房中,奴才还在纳闷将军人去哪了呢。”一人又道,“难不成…将军是半夜…起身,自己潜入公主的寝宫也未可知……”南宫锐咆哮道,“该死的阉人,竟敢污蔑本将军,等本将军昭雪,一定亲手宰了你们。”
  一旁跪着的值更人,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启禀王上,昨晚丑时一刻,奴才刚打完更,恍惚间看见一个人影在公主寝宫的墙头一闪而过,那时奴才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难不成那人真是南宫……”随着越来越多人的捕风捉影,南宫锐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酒后乱性,可不论是真是假,他只能抵死不认,若是认了,那他就真的完了。北凌王恨不得就地处决了南宫锐,但他毕竟是南宫家的嫡长子,兹事体大,不能轻易决断,就暂将南宫锐押入内狱,听候发落。
  书房内,北凌王询问几位朝中重臣,此事当如何处理。几位大臣面面相觑,钱太尉率先道,“王上认为……该如何处置?”北凌王愤愤地道,“欺辱公主,当凌迟处死。”钱太尉道,“王上所言,也算一种解决之法,但是为下下策。”北凌王不解道,“为何?”钱太尉道,“王上,目前掌握的线索皆指向南宫锐,王上将其就地正法,于法而言并无不妥,然于国而言,却是大大的不利。其一,南宫锐是南宫家的嫡长子,南宫家手握兵权,南宫锐一死,咱们同炎国好不容易维系的关系便断了大半,其二,杀人必有缘由,若炎国问起,那公主的名节怕是会毁于一旦,公主还小,往后的路还很长……”
  原本还气愤不已的北凌王听到此,气已泄了一大半,“依太尉之言,南宫锐犯下如此恶行,难道本王……还要放了他不成,公主那里本王要如何交代,她可是本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啊。”钱太尉道,“额,若放了南宫锐,公主那里确实没法交代。臣……有一计,可将此危机变为契机。”
  北凌王道,“何计?”钱太尉道,“如今的局面,木已成舟,不如…将错就错,将公主许配给南宫锐,这样一来不仅公主的问题可以解决,未来南宫家主还是王上的妹夫,北凌同炎国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岂不两全其美啊。”此言一出,其他臣子也都随声附和起来,北凌王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帮人道,“什么,你们…你们竟想让本王将妹妹嫁给欺辱她的恶徒,你们可有想过她的感受吗?”钱太尉道,“身为公主,理应舍身为国,臣想…公主会明白的。”北凌王强忍着满腔怒火道,“你们都出去,让本王好好想想。”
  谁也没注意,随重臣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个在门外偷听了许久的小宫女,侍卫们认得她是瑶花公主房里的侍女,便也未加阻拦。小宫女飞也似得跑回宫中向公主禀报她听来的消息,当瑶花听到众臣提议将自己许配给南宫锐时,心中有那么一瞬的惊慌,但很快,她就自我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王上哥哥最疼我了,他决不会同意,他不会让我受这么大的委屈的……”
  原本瑶花公主对北凌王是很有信心的,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她始终没有等到任何要处置南宫锐的消息,反而等来了王后上门的几番试探,此时瑶花才明白,在北凌的未来和自己之间,他的哥哥终是选择了前者,她明白他作为北凌君王的责任和权衡,但她接受不了嫁给那个恶人,一辈子活在屈辱的阴影下,所以她为自己…作出了一个选择。
  一日清晨,侍女们照常来伺候公主早起,随着她们推开门,一阵风忽得吹入,被一条白绫悬挂在半空中,早已凉透了的瑶花公主的尸身,在萧瑟的寒风中若有似无地晃动了几下,还未及笄的瑶花公主就这样…失去了原本鲜活明动的生命。瑶花公主的死对北凌王的打击是极大的,当他看到妹妹尸身的那一刻,竟毫无顾忌的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此时的他不再是一国之君,只是一个失去了妹妹的哥哥罢了。痛哭之后,北凌王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拔了剑,发疯似地向内狱冲去。
  内狱中,南宫锐在牢房中大快朵颐,看到持剑破门而入的北凌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北凌王一剑刺入胸膛,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可是这样的死法并没有平息北凌王的怒火,他又拔出剑,连刺了十几下,纵使脸上、身上沾满血污,他依旧没有停手,直到南宫锐被捅得血肉模糊,他才住了手,扔了剑,如同行尸走肉般地走出来内狱,心道,他早该这么做了,若是早些,他的瑶花就不会如此决绝地离开人世了……
  瑶花公主亡了,南宫锐死了,但问题却没有得到解决,王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便有些闲言碎语传到了炎国此次送亲的队伍里。这次队伍出发前,南宫硕为以防万一,便让南宫家朱雀军的亲卫营跟随队伍一起来了北凌,如今南宫锐进宫几日未归,亲卫营的两个副统领有些坐不住了,他们带了几十个兵士聚在宫门外要北凌王给他们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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