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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火宅双【完结】

时间:2024-05-15 23:08:44  作者:火宅双【完结】
  “是……”乘风悻悻,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执事,依左老的性子,怕只能请您和那位,去外面谈了。”
  左澈略一沉吟,便提步而出,“那就走吧。”
  周允还在吃闭门羹。
  文、武领着底下的人往返一趟,好容易才搬来了长生果,已是满头大汗,见左府的人迟迟不肯开门,心情便一点没受头顶上的半轮红日鼓舞,反而很阴郁。
  文瘦见主子面色也糟糕至极,纵然有再多的腹诽心谤,也都咽了回去,只拣了句不轻不重的问:“主子,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先前不是还巴巴地来攀扯么?”
  周允不发一言地等着。
  日光投下的影子时长时短,半晌,也终于沉寂了,再抬首,又是乌云缠空。
  左府的门“吱呀”一开,门童恭谨道:“允爷,我家左公子请允爷移步至东四街的清风小馆,他随后就来。”
  文瘦大喝道:“他娘的!什么东西!还抬举他了不是?等了这么会,竟不肯让我们进去,还婆婆妈妈、拖拖拉拉的!我看他们织造署真是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呵,不就是瞧不起风满楼,恐我们脏了他们的道么!”
  “走。”周允转身便上了马车,又撩开帘子,对那诚惶诚恐的门童甩话道:“告诉你家主子,清风小馆?我等着。”
  “是,是。”门童忙去禀告。
  文瘦急道:“嘿!主子,您这是做什么?他不来谒见也就罢了,您何苦自降身段?”
  肖福安抬起两只沟壑纵横的指头,往文瘦脑袋上狠狠一敲,厉声道:“多嘴!平日里主子惯着你,那是主子仁慈,你竟真敢顺杆爬了?再多话,我可不跟你客气!”
  文瘦吃痛,正欲回嘴,余光瞥见周允并不理会,只冷冷地放下了帘子,这才意识到他主子今日是真的不对劲,便捏起两指,往嘴上一划拉,表示自己再不敢多言。
  “肖福安,别跟他见识,哪天他聒噪得叫人割了喉,便也就安分了。”车舆里传来周允的命令,“你不用跟着我了,即刻去查……”
  “是。”肖福安抢道,而后闪身隐入了街市中。
  查什么?为何主子和老肖都如此严肃?文瘦不明所以,正欲和武胖嘀咕一番,却又受了一掌。
  “别叽歪了!还学不乖啊?”武胖恨铁不成钢地道。
  这下,一行人终于安安静静地向东街驶去。
  周允和左澈的会晤,终于还是赶在大雨滂沱前结束了。
  其中的云谲波诡,总括起来,其实不过两点。
  一是人事。
  一上来,周允便献上了满满一箱的长生果,然还未开口,左澈便笑拒了。
  “允爷有所不知,我虽体寒,却也得了郎中叮嘱,说我这身体是万万受不了那岭地的风热之物的。”
  周允亦笑道:“红果热,白果温,我给左执事准备的,自然是温和养胃的白果。”
  左澈一听,笑意更深,“青酒红人面,白财动人心,不管是红是白,我既请了允爷来这粗鄙的小茶馆,允爷是个聪明人,便也就知道,我左某从不贪贿。”
  “世人都道织造署不干不净,还将你们与我们并作一谈,如今看来,倒是冤枉了?”周允皮笑肉不笑地道。看来左澈也知道,这长生果,每一个,都藏着一锭白银。
  左澈不再与他周旋,直奔主题道:“方才,那份大礼你也见了,可还满意?”
  “噗,左执事真是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啊?不肯收别人的礼,却逼着别人收你的礼?”
  左澈一敛笑意,肃声道:“这么说,允爷是不满意了?”
  “当然不满意,我前脚刚走,你们便捆了我二哥,这是什么道理?换做是你,你会高兴?”周允一哂,又道:“哦,我忘了,左执事乃左老独子,备受宠爱,怎知兄弟之间那些难舍难分、难断难离的情谊?”
  乘风本在一旁,悄无声息的,闻言,愤怒道:“请允爷放尊重点!”
  文瘦忍了半天,终于有了泄愤之机,正要对战,武胖却轻轻一点,便点了他的哑穴,叫他不得开口之余,还酸痛至极。
  周允轻轻叹了一声:“哎,这么多年,织造署还不够疲惫么?”
  左澈却反问:“这么多年,风满楼还不够疲惫么?还嫌把临安搅得不够浑么?”
  “呵,临安的浑水从何而来?中央与地方的旧弊从何而起?左执事难道不也心知肚明?”
  “那也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
  “风满楼也不是你们该操心的地方!”
  一阵狂风吹过,几旁的竹帘擦着窗棂,竟有肃杀之意。
  许久,左澈沉心静气道:“这么说,允爷是心意已决了?”
  “不错,我们风满楼自己的事,让我们自己解决!放了方世知吧,你们将他关押了这么久,总要叫人喘口气吧?”
  左澈又一挑眉,“织造衙门不过请方爷品茶,何来关押一说?你方才去探视,可见他受什么苦了?”
  “别废话。”周允已很不耐烦。
  “可以,如你所愿。”左澈勾了勾唇角,“可你要想清楚,没了织造署助力,你拿什么跟他抗衡?”
  “还是那句话,这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二是人情。
  两厢无话,茶也凉了。
  终于,周允拍了拍手,又饮尽了面前的茶,方起身,“或许说出来你也不信,可我从一开始,真未动过要掌权的心思,可如今,风云变幻……你却也说得不错,如若我不争,我拿什么跟他抗衡?”话锋一转,狠狠直视他道:“如若我不争,我又拿什么保护我心爱的人?”说罢,深深地看着他,要看出什么来似的。
  左澈亦与他对视,却不语,浅色的眸子中还漾着窗外的阴风阵阵。
  周允走后,他又在茶馆里坐了许久,坐到大雨滂沱,坐到茶馆打烊、老板却不敢上楼提醒。
  雨水冲刷着一切污秽,猛烈得似乎不叫临安焕然一新便不罢休。
  却怎么也冲刷不掉他心里的尘霾。
  忽来了一黑衣人,向乘风耳语了几句,乘风那两道浓眉立马撞在一起,而后,他便不得不去打断左澈的心绪。
  “执事,不好,织染局的陈老师傅,不知道怎么,吊死于家中了!”
  二十一、水落
  昨夜雨骤风急,几度辗转,然今晨,石板、青瓦红栏和庭阁挂柳上的水珠便都叫日头蒸得半干了,夏至已至。
  临安城的暑热自然不及岭南湘桥,况风满楼又傍着宁湖,水汽中和了热气,因而也还算过得去。然顶楼的听雨阁里,周允燥热非常,褪了外袍还不够,底下人凿来解暑的冰块都叫他直接吃进了几块。
  “哈哈,真的热啊,是不是?”周允将冰块嚼得“咔咔”响,“我却想不起来了,你记不记得,去年有这么热?”
  肖福安佝偻着身子,两手对插于袖中,眉头深锁,一言不发。昨日下午他精气神儿还很足,如今,两鬓竟全白了。
  “你看你,还穿这么多,也很热吧?来,你也吃……”周允笑着起身,托着精致的瓷盘向他走去。
  肖福安推辞着,倏尔,连同冰块一起,瓷盘碎了一地。
  肖福安终于戚声道:“主子啊……”而后,一时悲,一时怒,“江甯织造署!好一个江甯织造署……”这么念了几声,又断了弦似的,竟老泪纵横起来。
  周允在肖福安发出的难以言喻的声音中,席地而坐,半幅笑容还僵在脸上,这么怔了半晌,又去拾那已半化成水的冰,往自己额头上擦。
  良久,他又笑起来,“哎呀,干什么呀,你都这把身子骨了,什么风浪没见过?织造署不是一贯诡诈的么?放心吧,我自有决断。”又想起什么,扬手道:“倒是你……”
  肖福安等了等,等不来下文,心里却也明白了几分,便强敛了悲愤之意,道:“是,无论如何,老奴绝不坏了您的主张,更不会泄露半字,一切听您安排……只是,昨日那陈工透露了细作的名字后,待我们一走,便悬梁自尽了,织造署那边……”
  “自尽?”
  “是,哎,那年,他工期满后,选择拔了自己的舌 头,才得以回乡,本以为便能颐养天年,却不想如今还是败露了。我们的人用他孙子的命威胁他,他自然束手就擒,可这人心思也是周密得很,恐织造署那边不肯放过,便先自己一脚蹬了去了,也算是谢罪了。”
  “蠢!自以为是!织造署未必愿意领情吧!”
  肖福安一叹:“是,今早派去的探子回来说,那孩子,也已经死了。”
  周允松开左手,一块皱巴巴的布条缓缓展开,上面是陈工以血代墨写下的三个字。
  “呵,真不愧是织造署培养出来的死士啊,又狠,又蠢!”周允神情复杂,又似乎下了什么抉择,眼角的痣好似一颗隐隐绰绰、泫然欲泣的泪,“是不是不死一遭就不能明白,自己的命自己都保全不了,旁人的命又能如何?”
  忽闻听雨阁外有争吵,原是谢春熙寻来了,嚷嚷着要见周允,文、武正挡着她,不肯她进。
  “主子,我去回了她。”肖福安欲出去劝说。
  周允心乱如麻,暗忖片刻,却道:“让她进来。”
  大半月不见,谢春熙似有不同,似无不同。同的是,依然还是咋咋呼呼、没头没脑的样子;不同的是,她不再一见着他就要同他拉拉扯扯了,如今只隔着好几步的距离与他倾诉。
  “周允!你回来了也不来看我!哎,你干嘛坐地上呀?你这是什么表情?哦,你这冰块也太小了吧,我回去叫他们给你凿些大的来……
  “真是,你怎么又躲着我呀,枉我还跑去你家找你!你知道了吧?那姓方的自作孽不可活,已叫织造署给降服了,你可不许去救他,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你知不知道,他,他打我!死王八蛋!我爹都不曾打过我……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坐上我爹的位子?你们这么婆婆妈妈的,我都烦了!哎呀,话说回来,我肯定是支持你的,你不知道他,他竟然还对我起了歪心思,恶不恶心……
  “哦,我虽然支持你,不过,不过,你也不必娶我了!横竖,横竖你已占尽先机了,横竖你也不喜欢我……”
  周允不发一言,只静静地听着。
  “还有――”谢春熙突然安静下来,低声道:“我支持你,也是因为,你与那方的和圆的都不同,爹爹那么喜欢你,你,会为他抓到害死他的真凶的,对不对?”
  周允这才抬起头去打量她。他就知道,她虽然不怎么聪明,却很执着。总有一天,水能穿石。
  于是,他一面佯作惊讶地问:“你怎知我抓到了……”话锋一转,“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一面缓缓起身。
  与此同时,布片掉落,宛若一只枯死了的白蝶。
  “咦,这是什么?”谢春熙奇道。
  周允忙欲俯身拾起,谢春熙却难得快他一步。
  “春熙!”
  “小姐!”肖福安当即明白了主子的用意,也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声。
  谢春熙不顾二人,看了一眼,一愣,很快又厌弃道:“噫!什么脏东西!”却并不扔掉,而后,野狸一般的眼睛溜溜打了个转,嘴里甩下一句“那我走了”,便推门而去。
  申时,西街。老大爷卖扇不卖瓜,手上编织着,嘴里吆喝着:“蒲团扇哎,蒲团扇哎――”
  七宝身着一件清爽的柿色褶裙,然脑子却不太清爽,出门时,手一抖,将檀木食盒打翻了,裂了个大口子,只得弃了,因走得急,却又忘了拿个新的。
  或许也是因为昨儿个,小姐硬是拉着她说了一宿的话,还好,对于她的不辞而别,谢春熙并未怪罪,然也不好,左澈又不知怎么招惹了她,竟叫她念念不忘的,到了后来,人已半酣了,嘴里却还“左左右右”地念着。
  总而言之,这么一折腾,她到了晌午才起来,昏昏沉沉,虚虚浮浮,一路踩过来,只觉得像踩在面团上,踉踉跄跄的。
  她伸手拂掉了欲掉进眼里的一颗狡猾的汗,旋即,又掉了头,踩至面团的边边上,堪堪站稳了,便递出两枚钱子儿,向那吆喝累了的摊贩道:“大爷,来一把。”复一路扇着风,躲火球似的飘来了四喜的果子铺。
  没有人。
  蒸屉的顶层却敞着,几颗捏成玉兰花的团子精致地等待着买客。
  七宝往铺子里张望,又唤:“四喜?”却不见回应,便放了蒲扇,拉来一把小凳,悠悠坐下了。
  隔壁的烧饼妇人在自家铺中来回了两趟,见了她,并不招呼,面色还有些古怪。
  怎么才这个点,她便收摊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么?哦,夏至,热呀,夏至,往年夏至要如何么?有什么风俗么?也没有呀,方才那大爷,还有一路走来的铺子,也没什么异常呀?七宝一连串的问题往脑袋里轱辘了一圈,非但没结果,还叫她更发晕了。
  四喜是去解手了?怎蒸屉也不盖上,不怕落了灰么?这小子,怎么如此毛毛躁躁?
  手却还是巧的,那玉兰花,捏得是栩栩如生。眼中是玉兰,心里却突然想起了杜英……
  不对。
  七宝蓦地起身,不料叫自己眼前发白,差点儿没能站住。
  她伸手戳了戳那玉兰团子。冷的。
  天儿突然就不热了,她寒毛直竖。
  烧饼妇人已关了铺门,却又露出两只眼睛,悄悄地打量着她。
  街上传来急而碎的脚步声,她循声望去,却是阿香。
  “姑娘,姑娘!小姐发疯了,小姐发疯了!”
  恍如昨日。也是一样的言语,一样的眉头一沉,一样的带着阿香往谢宅赶去。
  从侧门进,入院,绕过弯弯曲曲的观赏林,只不过并非冬春时的萧瑟,而是葱郁的、繁茂的。又穿过板正的抄手游廊,一直进到深处,却也不是后罩房,而是祠堂。亦没有什么骇人的、奄奄一息的哀求声,没有谢春熙蛮横无理的打骂声。
  什么声音都没有。
  谢春熙还梳着她昨日给她编的麻花辫子,此刻正跪在绸垫上,双手合十置于胸前,从未如此安静而虔诚。
  案上,供着谢觐中的牌位,还有一只眼眸闪着绿光的猫。
  乌云踏雪?七宝一路走来,心里已是七上八下的,进了祠堂,见了那猫,胃里更是滚了几番,催得她想要吐出什么来。
  “小姐?”她强忍着不适,暗暗扫了一圈,除了谢春熙,没有其他人,这才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姐姐……”谢春熙应着,回头,泪眼朦胧。
  七宝忙去扶她,“怎么了这是?”
  谢春熙却躲过她,自己站了起来。
  七宝的手僵在半空中,讪讪的,正欲收回,谢春熙却又一把拉过去,就着她的手往面上一抹。七宝只觉手上一股湿热,再抬眼,谢春熙已明眸善睐的。
  “姐姐,借你的手擦我的泪,不介意吧?”谢春熙笑嘻嘻地问。
  “说什么呢……”七宝心里很不安,面上却还要扯出一丝笑来。
  谢春熙巴巴地望了她半晌,又道:“那么,借你的手,报我的仇,也可以的吧?”言毕,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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