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早去程家河派出所报道后，屁股还没坐热，他就被派出警情，去追一条咬伤了三个人的狗。
狗是逮到了，可狗的主人见事情闹大了，不愿露面，也不愿赔偿，更不承认自己就是狗的主人。被咬伤的三人见状，直接待在医院不走了。
他头一遭遇到这种状况，在医院和狗主人家来回跑了三趟后，才调解好。
一天下来，饭没来得及吃，水也没喝几口，回去的半路上，又被派去处理一起电梯故障的警情，他也没料到因电梯故障被困在电梯里的人居然是云霏霏。
云霏霏觉得他吹头发的手艺长进了不少，至少不像以前那样手上没个轻重，总是扯到自己的头发。等他关掉吹风机，她满意地摸了摸头发，转过身，这才注意到他换了一身便装。
还是万年不变的夹克卫衣运动裤，她问：“你住这附近？”
高驰闻言，把吹风机放到一旁，脱下夹克随手放到电视柜上，走到床的左侧，退下鞋子躺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后，才说：“无可奉告。”
猝不及防地，云霏霏被狠狠噎了一下，她在肚子里骂了他一句小肚鸡肠，撇着嘴将白煮蛋放到了电视柜上。
高驰拍拍身旁的位置，声音有些哑：“睡觉。”
云霏霏本想冲他脚底板踹一脚，让他去洗澡，但见他一脸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终究有些不忍心，她在床的右侧躺下，翻身背对着他，挨着床的边边，然后把灯关了。
她很困，可听到身后他平稳又规律的呼吸声怎么也睡不着，她知道他也没有睡着。想起刚刚闻到他身上有烟味，她抿抿嘴，小声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高驰闭着眼，长长叹了口气，声音掩饰不住他的疲惫：“不小心沾上的。”
云霏霏又问：“你住这附近？”
高驰回：“嗯。”
程家河派出所离家至少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不想把浪费时间在路上，正好单位有间空宿舍，就暂时住了进去。
阖家宾馆虽然不属于程家河镇，但离程家河派出所不远，车程十分钟。
云霏霏想起了江宏民的话，有很多想问他，可又不知道从何开口，思前想后后，她问：“是……因为我吗？”
她没明说，高驰却听明白了，回：“不是。”
一张床上睡了无数次，云霏霏非常了解他的性格，他越否认就越代表调离就是和自己有关。可是，她告诫自己，心疼男人是女人悲剧的开始，不要过度揣测他人的回答，更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找原因。像男人 一样没心没肺，路才会越走越宽。
于是，她把所有的疑问都憋回了肚子里。
高驰隐约听到一阵悉悉碎碎的声音，睁开眼，看到云霏霏坐了起来，他起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命令道：“好好待着！”
那碗豪华晚餐是鸡汤面，云霏霏把汤喝干净了，她睡了会突然想去厕所，但怕吵到高驰就一直憋着，等他睡熟后，才蹑手蹑脚地坐了起来。刚穿上拖鞋，听到这话，她气到抓起枕头往他头上砸了过去：“上厕所也管！”
*
六点十分，天还没亮，“朴叙俊”就被夺命连环敲门声给吵醒了，他以为有人住宿，起身去开了房门，还没说话，便被狠狠撞了一下，待看清撞了自己的人是谁后，他禁不住爆了句粗口：“shit！”
高驰充耳不闻，打开他房间里的灯，往床头枕头上放着的手机走了过去。
“朴叙俊”见他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本想夺回来，但脑子一转，没动，看他用自己的手机打了通电话，听到话筒里传来机械的人工语音，立刻全明白了。他不禁叹了口气，挑眉笑着说：“人睡在你旁边，你都能让人跑了？你还行不行啊？”
高驰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调侃，再一次拨通了云霏霏的手机号，还是无人应答，他抬起头，看向“朴叙俊”。
“朴叙俊”见他居然怪起了自己，觉得自己好无辜，提醒道：“人可是你自己看不住弄丢的。”
高驰只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沉，没想到一觉醒来云霏霏居然不见了踪影，打她手机不通，没穿外套就跑了下来，没想到换号码还是打不通，他不死心，又打了过去。
“朴叙俊”见他只会一遍又一遍打电话，只觉爱情太误事，再聪明的人也被害得眼盲心瞎，忍不住提醒道：“除了回家，她还能去哪？”
高驰这才回过神，想到云霏霏身上的伤，他有些担忧，他把云霏霏家的地址告诉了“朴叙俊”，说：“帮我照顾好她，要是出了什么事，绝交。”
“朴叙俊”觉得就算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必须先讲好条件：“身份都还没明确，这忙我可不能随便帮。”
*
八点，云霏霏回到家门口，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二话不说便要转身。
“朴叙俊”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她姗姗来迟，见她要跑，冲她笑着说：“小姑娘，昨晚的房费可还没结哦。”
云霏霏听到这话，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问：“你到底是谁？”
“朴叙俊”见她打量自己，笑了起来，眼角细长的鱼尾纹很迷人，说出的话像是玩笑：“鄙人，阖家宾馆 308 总统套房的主人――张辟，张开嘴巴说话请求帮助的张，开天辟地的辟。”
云霏霏怎么可能听不出他意有所指，问：“你和高驰是什么关系？”
张辟笑着说：“你不妨先猜一猜？猜对了有大奖哦。”
云霏霏不想猜，反正和高驰关系匪浅，见他丝毫没有走的迹象，只得掏钥匙打开了门。谁知逐客令还没下，张辟推开门，几个大步走进屋，一屁股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累死我了，早饭都没吃。你几点出的门？才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到家？是出租车司机绕路了？还是你坐公交回来的？有水吗？渴死我了……”
云霏霏想了下，觉得应该是那个司机绕了路，没说话，去厨房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
张辟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还是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大早就给我喝这么凉的。有热的吗？豆浆也行啊。”
云霏霏本想把门关上，犹豫了下，将房门完完全全打开，站在了门口。
张辟看她像防贼一样地防着自己，觉得好笑，又觉得自己可怜：“他在你手机里安装了定位，想找到你易如反掌。”
云霏霏扬了扬手里的诺基亚：“这种也行？”
张辟被她手里的键盘机着实惊到了：“当然可以，只要有 gps 定位功能，就算你跑到火星，我也能给你揪回来。”
云霏霏没接话茬，问：“你和高驰到底什么关系？”
第74章 同事
云霏霏问：“你和高驰到底什么关系？”
张辟反问：“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句，云霏霏将他又从下到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张辟身材清瘦高挑，长了张极具欺骗性的白净清爽的脸，再加上干净的眼神和天生的自然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单纯又无害。云霏霏却觉得他满肚子鬼心眼，因为，嘴上油腔滑调的男人通常没几个好东西。
从他的只言片语和说话神态中，她察觉出两人的关系绝对不止朋友这么简单，他能找上门，必定是高驰亲口告诉的地址，且及其信任他，她说得很直接也很直白：“说客。”
张辟听到这个答案稍稍有些意外，他想否认，不过，虽然不是说客，但是两人之间的心结他想帮忙解开。
他笑着说：“既然你认定我是他的说客，那我就替他说一句。你可以怪他把你扣送到公安局，也可以怪他不近人情。但，他的身份是警察，这就决定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的职责所在。只要他穿着那身制服，别说是你，就算是他的父母，他也必须那么做。”
云霏霏承认他说的没错，以高驰刚正不阿的性格，他的确会大义灭亲，更何况只是自己。沉默了会儿，她问：“是他让你来的？”
张辟挑了下眉，摇头：“不，是他跪下来求我，我才来的。”
云霏霏觉得他说话三分假，五分真，还有两分分不出真假，她当然不信高驰是那种会跪下求人的人，但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是难免有些触动。
张辟看出她开始动摇，接着说：“我虽然是他的说客，但，我也是普通老百姓，是你的朋友同志。如果他做得不对，我们有权发泄对他的不满，你一不哭二不闹，只是不理他，实在是便宜他了。换做是我，我才不会像你这么傻，我会打断他的腿！”
云霏霏觉得他在嘲讽，没说话。
张辟说：“可是，气归气，你不能拒绝一切帮助，更不能为了自证清白，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做任何事都不能逞匹夫之勇。”
云霏霏不知道高驰说了什么，但显然他对受伤这件事误会了，她并不想说这其实是个意外，毕竟当初没有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才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张辟见她发起了愣，慢慢笑了起来，他的眼角又浮现出两道细细的鱼尾纹，这纹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单纯又没有心机。
云霏霏回过神，见他笑得居心叵测，淡淡地说：“你这口才不做传销可惜了。”
张辟见她被自己说动，目的达成让他哈哈哈哈笑了起来：“过奖过奖，比起勇敢无畏的云女侠，鄙人还是胆子小了点。这传销嘛，还是让胆大的人去做吧。”
云霏霏怎么可能没听出他的调侃和暗戳戳的嘲讽？如果回到当初，她绝对不去趟这刚浑水。现在经历过何大力这件事后，她更不想把自己卷进任何旋涡，华冉冉的事就全部交给警察吧。
想到这，她突然觉得一身轻松，把门关上，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张辟从她拿出诺基亚手机的那一刻就知道，电话始终打不通必定是因为换了手机号码，见她坐下，他伸手拿走她手上的诺基亚翻了起来：“现在还用这种手机的人可真少见啊，哪年买的？还能接电话吗？”
云霏霏刚反应过来，要伸手去拿回来，他又把手机递了回来，见屏幕上多了个手机号码，她接过来没说什么，随手放到了茶几上。
张辟得到了她的手机号，从口袋掏出手机，十分随性地往后靠在了沙发靠背上，他打开微信把号码发给了高驰，嘴也没闲着：“咦，你没有微信吗？怎么不用微信啊？注册一个，我们加个好友吧。不用微信，你会和时代脱轨的……”
云霏霏听他哔哔了一分钟，见他没有任何消停的迹象，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后，起身去卧室把蒋小艾抢走的那个手机拿了出来，刚登陆上微信，手机就被信息“轰炸”了。
未读信息最多的是谈夏阳，云霏霏点开看完后，抬起头。
张辟察觉到她可能张口就是逐客令，笑着说：“早饭吃什么？是出去吃？还是自己做？我可以点餐吗？”
*
晚上六点，云霏霏送走张辟那尊大佛，来到了长青小区谈夏阳家，谈夏阳在微信里说有要事，让晚上来家里当面详谈，她没想到谈梦也在。
母子俩看到云霏霏一脸的伤都愣了下，谈夏阳刚想张口问，云霏霏看了他一眼，他识相立刻闭了嘴。谈梦看到了两人“眉来眼去”并没有说什么，招呼了两句，进了厨房。
云霏霏没想到谈夏阳 所谓的要事居然只是吃饭，他给出的理由是亲手做的家宴才更显诚意，反正晚饭还没着落，她就答应了。
谈梦一直在厨房忙，云霏霏坐在客厅沙发正听着谈夏阳的个人脱口秀，姥姥推门进来了， 她看到云霏霏的脸就是一声惊呼：“哟，云老师，你的脸怎么了？”
云霏霏被她这么一称呼，有些不自在地往下拉了拉帽檐，说：“不小心摔了一跤。”
姥姥并没有多想，寒暄了两句，进卧室换衣服去了，云霏霏盯着她腰间缠着的白布，思绪瞬间有些恍惚。
饭桌上，谈梦似乎有心事，情绪不高，话也很少；谈夏阳反倒有些兴奋过头，一直给云霏霏夹菜；姥姥反应平常，云霏霏和她聊了几句，终究没忍住问：“家里...办事？”
姥姥明白她指的什么，说：“也不算是。以前的朋友，隔壁邻居，前一阵在家里出了意外去世了，今天办事。”
云霏霏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邻居？叫什么名字？”
姥姥说：“马福杰。”
听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云霏霏突然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她后悔答应留下来吃晚饭，更后悔因为不想听张辟那个话痨的废话就随意登录上了自己的微信，她有些无奈地看了“始作俑者”谈夏阳一眼，问姥姥：“您认识马福杰？”
姥姥点头：“认识。谈梦她爸的老同事，她爸走的时候，还是他帮忙安排的，那时候谈梦还小，要不是他，我一个人还真搞不过来。”
云霏霏问：“他家里还有人吗？”
姥姥说：“有。他早离婚了，一个人住这，老婆孩子都在乡下农村。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半夜在家出意外。”
第75章 人口普查
云霏霏有些担忧怕什么来什么，晚饭吃得索然无味，饭罢，她要离开，谈梦叫住她，回屋换了件外套跟她一起出了门。
长青小区本来有一南一北两个大门，因为整体改建，只有一个南门还开着，她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马福杰所在的楼栋就在进出小区的必经之路上，离开的时候，看到马福杰家的楼栋就在右手边，她整个人一顿。
谈梦走在她身旁，没有察觉出她的异常，微低着头，自顾自慢悠悠地走：“小艾的事情，真的多谢你帮忙……”
云霏霏压根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从漆黑楼栋走出来的人影，那人影瘦瘦小小，背上像是压着千斤巨石，他佝偻着后背，慢慢地往小区门口的方向走。
谈梦走了两步，见她没跟上来，转过身，看到她一脸惊恐，轻声叫：“云小姐？”
她不叫还好，这么一叫，云霏霏看着走在前方不远处的马福杰突然停了下来，见他要转身，立刻背过身往回走。
谈梦不明所以，跟上去，问：“怎么了？”
云霏霏压根不敢往身后看，更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往谈梦家冲，可惜没走两步，她便看到身旁多出来了一双老北京布鞋，走了会儿，她觉得不能这么逃避下去，停下来，拿出了手机。
*
隔日一早八点，云霏霏来到了程家河镇，和张辟汇合。按照约定，汇合点在程家河镇上的一家米酒店，米酒店正好在镇上的十字路口。
她并不想麻烦张辟，可她找不到任何人帮忙，只有张辟有胆量和时间。
一到镇上老远就看到了那家米酒店的绿底白字招牌，等到走近发现店门口停着辆眼熟极了的摩托车时，她立刻调转车头直奔马家庄。
难怪前天晚上答应得如此爽快！
走了五分钟，从后视镜里看到高驰的摩托车追了上来，她有些泄气地把车停到了路边，拿来手机打通了张辟的电话，还没说话，张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哎哟，霏霏，不好意思啊，昨天晚上我忘记和你说了，今天一早，我要去丈母娘家登门拜访，没空，我让高驰陪你……”
51/61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