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知道喂我点解酒药?我这身上外衣也未脱,就让我这般臭气熏天地睡了一夜?真是不会伺候人!”
江舒窈就知他会反咬一口,她侧过脸露出鬓边伤痕。
“看来世子已忘了昨日做了些什么,我今日还要去长公主府拜访,不知到时候长公主知晓了我脸上伤痕乃世子所为,会有何感想。”
第19章 给李承楷找些不痛快
李承楷看着江舒窈鬓边的伤痕瞠目结舌。
“这、这也是我打的?”
他一溜烟从榻上爬下来,整了整皱巴巴的衣袍,假装深情地走到江舒窈身边含情脉脉道。
“舒窈,你知我心中有你,昨日才会失态,看在我醉酒后满脑子都是你的份上,暂且饶了我这回。”
昨日他便是想到最近江舒窈不再乖顺,于是心底烦闷。
可如今一想,他的正妻得了长公主青眼,于他是大大的好事,为何非要同江舒窈作对?若是顺着她哄着她能得到好处,也未尝不可。
长公主不仅受宠还手握实权,李承楷想到她上月还升了两个亲信官员,心中更是骚动不已。
只要江舒窈在长公主面前为他说说好话,他马上就能从翰林院那枯燥地方解脱了。
到时候一路高升,春风得意,雪仪再生个儿子,可真是美事一桩!
这般想着,他再看江舒窈本就极美的脸庞便更觉得欢喜,不由得放柔了声音。
“这次是我鲁莽了,回头我让婢女给你送来去疤的药膏,是天山雪莲制的,保证你这伤痕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他说着就张开双臂想要搂抱江舒窈,江舒窈赶紧避开,脸上显而易见的全是嫌恶。
“不必,我已擦过药了,世子今日不当值吗?还是赶紧回屋洗漱更衣吧。”
李承楷没看到她的嫌弃,他自认潇洒地扬起一抹微笑。
“那舒窈可曾原谅我了?”
江舒窈本来就是唬他的,她怎么会拿这种小事去烦恼长公主?
她还有事急着出门,于是敷衍地点了点头,李承楷立刻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以往是他没用心,现在他这般温情,还拿不下她?
到时候保准哄得江舒窈找不着北!
李承楷前脚兴冲冲地刚走,后脚江舒窈立刻就叫了淡绿来。
“把这床上所有的东西全都给换了,拿去烧掉。这屋内的摆件能换的也都换了。”
她此刻坐在自己房内,感觉屋子的空气都污浊不堪,不想呼吸。
“待会我走了,记得将屋内开窗好好透透风,再撒上些清新净气的紫竹香,晚上回来后咱们烤烤火盆去去晦气。”
吩咐完后,江舒窈带着彩杏出了门。
马车停在长安街上,有一处新开的铺子生意极为红火。
待到走近了,彩杏才发现这铺子与旁边的商铺都不同。
入门便是通幽曲折的小径,下面是一片浅浅活水如镜,隔水望去,数座亭台楼阁掩映在园景里,纱幔低垂,绿柳含烟。
每位客人似乎都单独有张桌子,这处园子不像铺子,反而似一个精致的花园。
“这位夫人,若是来我们馥兰堂买香,还请到那处排队,大约一炷香的工夫就能排到了。今日咱们开业,客人都给足了面子,实在有些招待不周,劳烦您等待了。”
见她站在旁边,铺里的小厮立刻主动走上前来为她引导。
江舒窈笑了笑向他说了几句话,小厮连忙跑开了。
过了片刻,一个穿着烟水百花裙的丰腴妇人笑意盎然地迎了过来,恭敬地带着她从侧面的一个偏门入了馥兰堂。
江舒窈方才发现这处铺子别有洞天,前面是宽阔的铺面园林,后面还有一座小楼与铺面相隔。
妇人将他俩带到小阁二楼,房内一人见到江舒窈来,立刻一撩衣袍朝她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一个头。
“见过非烟公子。”
彩杏看清此人的面貌,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这不是门房的董良吗?他也是为小姐做事的?
江舒窈在雕花圈椅上坐下,朝他们夸赞道。
“辛苦两位了,我今日从铺前走来,发现生意很是红火,铺子接待也很到位,如今就看今日坚持下来,咱们这第一仗能不能打得漂漂亮亮了。”
她打量了一下那迎她进来的丰腴妇人,妇人连忙介绍自己。
“回公子,妾身月娘,是以前吉香堂掌柜的独女,后来父亲被罗管事污蔑辞退,郁郁而终,妾身从小耳濡目染,也能略略掌管生意。”
“月娘自谦,小的已初步考察过了,月娘待人识物、管账管人都有一套,此番入了我们馥兰堂便是如虎添翼,定能大展拳脚。”
董良见她说得谦虚,忙为她在江舒窈面前展示了一番。
江舒窈抿嘴一笑,难为董良竟又寻到了一位与李府为敌的人才。
“今日我们三人在此,我便也不说客套话了,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那便是吉香堂与背后的成安侯府。”
她声音带着严肃,威严地扫视着下首两人。
“馥兰堂只是我的第一步,目的便是彻底取代、超越吉香堂,影响侯府。如今吉香堂刚经过动荡,这是天赐给馥兰堂的机会,这几日定会有暗处的蛇鼠之辈趁乱搅水,希望你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度过这段最受考验的日子。”
“是!小的当全力以赴!”
董良与月娘本就怀揣着恨意,如今有了报仇的机会,两人都满怀激动,恨不得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来。
“今日上午卖的货已经顶往日吉香堂一日生意不止了,非烟公子找的制香师傅实在是高,今日我在前堂,听到的全是一片叫好。”
月娘是掌柜,此时主动向她汇报。
“只是有一事,妾身尚且有些无能为力,那些夫人贵女们虽然喜欢我们的香,但碍于馥兰堂只是个新开的铺子,未有什么名气,便都……”
她未说完江舒窈便已了然。
京城权贵多如过江之鲫,都爱用些老字号的金贵东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馥兰堂确实难以打动她们。
“此事不必烦忧,我去解决。”
她盘算着应下了,又站在窗边看向前堂,只见排队的人群中赫然站着她那寡情无义的夫君李承楷。
他倒是十分有闲情逸致,成安侯不让他出门,他便趁着当值的机会,放着好好的翰林院不去,搂着一女子在人群中挤挨调笑。
江舒窈想到昨日他将自己压在榻上的样子,眼色霎时冷了几分。
是时候给李承楷找些不痛快了,省得他一天天净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馥兰堂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江舒窈放心地回到马车中坐下,想到账簿中李承楷名下那每年一笔的固定“书画”花销,不由得轻笑了一下。
“去金桂坊。”
第20章 弱不禁风的外室
待马车到了金桂坊,江舒窈带着彩杏下来,特意叮嘱车夫到远处去停着,又亲自前后将金桂坊逛了一圈。
金桂坊是京城里一处极为雅致的地段,此地住的多是些文人雅士,此时不过晌午,已是丝竹之音四起,空气中都无端飘着些雅意。
“小姐,咱们来这儿干嘛?”
彩杏不解,拉着斗檐小声问道。
“且等着吧,待会便有好戏看了。”
江舒窈但笑不语,同彩杏在坊前的茶铺中叫了一壶茶,然后安静地坐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一会,一辆京城中常见的共用马车停在了金桂坊门前,一风流倜傥的贵公子率先下来,又回身向车内伸手,而后一只柔弱无骨的手便搭了上来。
“这、这不是世子吗!”
彩杏只觉得今日自己的眼睛瞪得快要大了一圈,她眼睁睁地看着李承楷扶着一柔媚娇俏的年轻女子下了马车往金桂坊内走去,不由得转头看向泰然自若的江舒窈。
“小姐,您早就知道了?”
“嘘……”
江舒窈竖起一根葱白手指,将斗笠拉得更严实了点。
“我们跟上去,切记不要发出声音。”
她与彩杏远远地坠在后面,绕过一个弯,见李承楷与那女子停在了一处宅子前。
那女子身段细瘦,盈盈不堪一握,眼尾一颗小痣,整个人如同扶风弱柳,充满了江南情调,在这京城中倒是一抹别致的身影。
“楷郎今日也不能宿下陪陪婉儿么?”
她一双丹凤眼柔情似水地看着李承楷,只把他的心都要看化了。
他一把抚上女子的脸,情意绵绵地安慰她。
“婉儿,实在是这几日父亲下了命令,今日陪你,还是我翘了翰林院的值,且再忍耐些时日,待我哄得家里母老虎开心了,便能日日陪你了。”
彩杏听得拳头直握,这狗男人说些什么屁话!她家小姐最是知书达理,温柔可亲了,死渣男为了骗女人,竟然这样中伤小姐!
江舒窈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少安毋躁,不要打草惊蛇。
秦婉钩钩地看着李承楷,突然一把扎进他怀中,再抬眼时已是泪水涟涟。
“可我一人在此,每日都好怕,只能算着你来,日子才算有些盼头。”
李承楷拍了拍她的背,面露纠结,最后无奈道。
“知道你离不开我了,小妖精,硬是要缠死你夫君我呀,我明日午歇时再来看你,这几日你多去街上逛逛,看上什么只管记我账上,好不好。”
秦婉闻言破涕为笑,搂着他娇俏着问。
“此话当真?那周福生铺子里的那套掐丝黄金头面我也能买么?”
那副头面……李承楷只犹豫了一瞬间,看到她那娇美的脸蛋便妥协了。
“买,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啊,楷郎胡说些什么,婉儿怎么舍得呢,啊……”
只见两人郎情妾意地搂抱着打情骂俏,最后李承楷一把抓起秦婉,吻住那诱人红唇,唇齿间暧昧声不断,整条小巷都弥漫着四溢的香情。
江舒窈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跟着自己,真是受了大罪……
两人依依不舍地亲热了半天,李承楷终于舍得走了,秦婉还在门前痴痴地盯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后才进了院子。
江舒窈和彩杏从另一侧离开了金桂坊,彩杏立刻忿忿不平地低声叫起来。
“实在是太可恶了!这对奸夫淫妇!恶心死我了!”
“别急。”
江舒窈闷声笑了几声,又点了点彩杏。
“我把你带在身边,就是要磨磨你的性子,怎么还是这般急躁?”
她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眼中毫无波澜。
“李承楷是个什么东西我早就知晓了,那女人也是个心眼比蜂窝多的货色,今日来看不过是确认一下,我还有事,暂且先让他安生一日,你把嘴管好了,对谁都不许说此事,知道了吗?”
彩杏连忙捂住嘴拼命点头。
江舒窈原本从馥兰堂取了些包装好的香,准备送给燕姝,待马车驶到长公主府,门房却说燕姝不在府中。
“去了太子府?”
江舒窈闻言有些犯愁,也怪她未提前与燕姝约定,看来只能改日再拜访了。
“世子妃留步!”
她正准备回府,这时张公公赶了出来。
“世子妃,长公主提前吩咐过咱家了,若您来找她,只消上太子府便是。”
张公公笑眯眯地端着一张白脸,江舒窈未曾想到燕姝连这也想到了,若是不去太子府,岂不是拂了她的意?
她想到上次太子笑着拔剑的样子便有些发怵,但皇命难违,江舒窈还是硬着头皮吩咐马车驶往了太子府。
依照惯例,储君当住在东宫,只是当朝太子太过肆意,连自己皇帝老子的话也常常不听。
燕桁要出宫开府,谁也不敢阻拦。
马车驶入太子府范围,江舒窈看着一望无尽的朱红围墙不禁感慨。
难怪太子性情那般乖僻,却还总有贵女不死心地试探,燕桁过于出色的皮囊是一方面,他受到的无上荣宠也是巨大的诱惑。
江舒窈两世加起来还是头一回来太子府,光是堪比皇宫的气派狮子门已让她咋舌不已,等到内侍领着她走进府内,入目更是处处皆是雕梁画栋、奇花葳蕤,以中轴对称的建筑布局规整、端方有序。
“世子妃且在此等候片刻,奴才这就去向长公主殿下通传。”
白面的年轻内侍规规矩矩地领她在待客厅坐下,又有如云般的内侍围了上来,奉茶的奉茶、净手的净手,看得背后没见过世面的彩杏嗔目结舌。
江舒窈刚抿下一口茶,厅内的内侍就淅淅沥沥跪了一地。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燕桁一身玄色窄袖四爪龙袍,腰间挂着朱红白玉腰带,金冠束发,大步跨了进来。
江舒窈赶紧放下茶盏,起身行礼。
“世子妃,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他似乎心情不错,话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只是江舒窈不知这位杀神是真的心情好,还是魔鬼面上的伪装,她不敢掉以轻心,只好谨慎地回答。
“托太子殿下的福,臣妇一切安好。”
她起身低着头,只见太子站得离她极近,能看见袖子上的滚金绣边,腰带上的白玉纹饰……
等等!江舒窈杏眼微睁,燕桁腰带上的那抹红褐色,似乎是血迹!
她顿时心头巨震,面上显露出一丝端倪,被燕桁看到了,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仿佛猎手终于看到了猎物的破绽。
“方才才杀了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孤身上的气味未净干净,似乎吓着世子妃了。”
他掏出帕子一根根擦拭手指,附身凑近了江舒窈,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凤眼明明含笑,却像裹着刀子。
“你身上好香,是什么味道?”
燕桁的声音低沉悦耳,江舒窈听见后却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第21章 孤去杀人
“回殿下,臣妇今日为公主带了些香做礼物,殿下闻到的应是臣妇身上沾染了一点香的气息。”
燕桁凑得极近,江舒窈却不敢往后退一步。
她心脏怦怦跳着,放轻了声音回答,心中只在想太子殿下为何凑得这样近?乃至她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深沉的乌檀木香。
燕桁闻言轻轻一笑,白玉般的脸上宛若雪山融化,绽放出一点清浅的雪莲花的色泽。
“只有给皇妹的,没有给孤的吗?”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江舒窈局促的样子,手指按着腰间配饰细细摩挲,周身阴郁深沉的气息消散了不少,显露出几分矜贵与清冷。
见燕桁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发难拔刀,江舒窈暂且松了口气,神色变得自如了几分。
她长长的鸦羽似的眼睫轻轻颤动,在白皙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粉若花瓣的唇微微张了又合,最后咽了一下嗓子,大着胆子对燕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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