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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未必肯认他是大楚的皇子啊...”
赫敏显得有些犹豫。
纪殷奕敛下眸子，冷笑：“有太上皇作证，何愁他不信？”
下一刻，便见北椋先帝被人推搡进来。
“父皇！”
被鞭打得浑浑噩噩的纪殷乾忽然惊醒过来。
“乾儿。”
北椋先帝跑上前，捧起他伤痕累累的脸。
“你们的父子情深一会到了外面再演，别在这哭得这么早。”
纪殷奕变得不耐，摆摆手让人将他们拖下去。
“那，末将去了。”
有了这俩人，赫敏顿时胸有成竹退下去。士兵们低迷了几日，他得靠这个重新燃回他们的斗志。
很快，纪殷乾被捆绑到战车上，连同北椋先帝也被一同带到战场上。
北椋大军的号角声突然响起，顾衍立刻定睛往城门外瞧，远远的，他便见到纪殷乾被捆绑到战车上，北椋先帝也被赫敏绑着，拉着往前走。
纪殷奕这是疯了吧？！
见到北椋先帝被这么对待，顾衍的星眸倏地冷下去。
“顾将/军，我劝你还是放弃抵抗吧。”赫敏坐在马背上，笑着抬头朝他叫嚣。
顾衍皱皱眉头：“赫将/军这是要你你们北椋的先帝和皇子来要挟我，跟我谈条件？”
张铭魏冉也在一旁冷笑：“这算是哪门子的条件？难不成咱们还会怜惜他们？”
顾衍却有一种不好的直觉，赫敏会这么做，估计不会没有道理。
“没错，他们就是本将的要跟你谈的条件。”赫敏用剑指向苟延残喘的纪殷乾，扬声道：“他，可是你们大楚的大皇子！”
“荒谬！”
张铭大骂。
“你别来这招，能不能光明正大的打？！”魏冉紧随其后喝斥赫敏。
“知道你们不信，本将这不是将人证给带过来了吗？”说着，他将身后的北椋先帝一把拉出来。
顾衍见他耷拉着头，面色难看得紧。
“太上皇，您赶紧说啊，不然大皇子这条命可要被您给害死咯。”
赫敏笑着，话里却在冷冰冰地威胁他。
“你这个逆臣！”
随即，北椋先帝对他破口大骂。
“您骂我也没用啊，谁叫这是陛下嘱咐下来的呢，末将也是依照旨意办事。”
赫敏说得极为为难。
“你们不得好死！”
赫敏顿时扬起鞭子威胁他，“再骂我就！”
“别打人！”
纪殷乾大叫。
随即，他自己看向顾衍亲口承认：“顾将/军，赫将/军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北椋皇室血脉，而是你们大楚皇室的血脉！你不必怜惜我的命，父皇他，也不会怜惜我的命...”
说到最后，顾衍听出了他话里的哽咽声。
“顾兄，这...”
听到纪殷乾这番话，张铭和魏冉的脸色都变了。
顾衍双眉紧锁，细究纪殷乾的话后，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在北椋皇庭里见过顾承乾的画像！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使诈！
“他说的话应该是真的。”顾衍开口道。
“顾兄，这可事关皇室血脉。”
张铭言下之意，就是他们不能听信纪殷乾的片面之词。
“先将人救下来。”
情况危急，顾衍一时之间没办法跟他们解释清楚，只能直接下令。
张铭魏冉面色沉下来，要救下纪殷乾就要打开城门，这可是要冒赔上整座荆州城的危险。
“顾将/军考虑得如何？”
然而，赫敏也不想给他太多时间。
顾衍扬起头看向他，眸光凌厉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赫敏立刻狂妄回：“很简单，拿荆州城来换！”
“赫敏，你无耻！”
魏冉当即喝斥他，他这副厚着脸皮的样子，魏冉早就看不顺眼了。
“顾兄，你该不会真的要答应他吧？”张铭紧张地问，瞧他这副架势，是真要豁出去将纪殷乾救下来。
顾衍面不改色嘱咐他们：“等会你们依我指令行事。”随即，他厉声回底下的人：“拿荆州整整十五万人来交换一个人的命，这笔买卖不划算。等会我会让人开城门，你把大皇子送进来。城门只会开上一炷香，一旦时辰一过，我便会将城门关上！”
赫敏回头往将士中间望去，见被将士遮挡住的人点了点头，随即才敢回话：“好，就一炷香的时辰！但你不能在城内玩花样！”
顾衍立刻下令命人把平时祭祀用的粗壮香火给燃上，立在城门之上。
“开城门！”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紧闭了好几日的城门在这一刻轰然打开。
楚蘅和女眷们站在军营里，手里拿着纱布和药材，听到城门打开的声音，心下一沉。
“这是怎么回事？北椋大军攻进来了？！”女眷中有人发出惊恐声。
“这分明是城门被攻破声音，我们赶紧逃吧！”人群攒动，女眷们都纷纷扔下手中纱布，慌不择路要逃走。
楚蘅见情况不对劲，立刻放下手中药材，提裙站到兵器台上，对着底下四处乱窜的人高声喊道：“大家先别慌，现在逃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这里有保卫我们的将士，我们待在这才是最安全的！要相信我们的将士，他们不会抛下我们！我们的父兄、夫君、孩子都在前面奋勇杀敌，我们亦不能抛下他们啊！”
她的话让逃窜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她们看着军营前一张张期待的面庞，这些士兵都等着她们救治，或等着她们同他们一起扛过去。
彼此的双眼间都含着热泪。
“若是我们此时此刻抛弃他们，会寒了他们守城守家的心啊！”
楚蘅也忍不住哭了。
“顾夫人说得对，咱们不能做无情无义的人，这些将士用身躯来保家卫国，咱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他们！”要逃跑的女眷中，终于有人站出来慷慨激昂发话。
“对，咱们听顾夫人的！”
她们纷纷转身，捡起地上的纱布和药材。
楚蘅闭上双眼，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她抹掉眼泪，要弯腰捡起地上的药材时，被一双布满皲裂的手捡了起来。
楚蘅看到来人，张了张口：“老军医。”
“不愧是将/军夫人，多亏了你，不然我又要忙不过来了。”他目露赞许看着她。
她吸吸鼻尖苦笑道：“您过奖了。夫君在前方打仗，我要把后方给稳下来，不能让他费心。”
“得妻如此，是顾将/军的福气啊。”老军医笑了笑，抬步走到面前继续医治刚抬下来的伤兵。
楚蘅也收起情绪，她不安地看向城门处，随后悄悄将朱宴叫到身前。
城门打开，赫敏便让人将挂着纪殷乾的战车往前推，看样子是临到最后一刻他都要将纪殷乾拿来当箭靶，抵御朝他们进攻而来的兵力。
有了纪殷乾在前面挡住顾衍的兵力，赫敏带领的北椋大军很快攻入边防线的城门内。
顾衍立刻下令道：“张兄你带人去将大皇子救下来，魏兄你负责带人抵御已经冲进来的兵力，任副将你在城门上守住！”
“是！”
三人纷纷应承下来。
随即，顾衍也从城楼上悄悄溜下去，赫敏的注意力全在攻城上，并未发觉顾衍离开城楼。
张铭去救纪殷乾时，发现赫敏极为谨慎，他要确认城内没有陷阱，才肯放开纪殷乾，投入攻城的阵势。
随着攻进城内的北椋大军越来越多，大楚将士的伤亡越来越多，顾衍和陆燃混入人群中，奋力抵挡在城门前，切断北椋大军的后路，见时机成熟，他和陆燃一人站在一边使力将城门合上。
“哐——”
顾衍和陆燃拼命抵在后门，将外面冲上来的北椋大军隔绝掉，身后传来冲破耳膜的撞击声。
赫敏听到城门关闭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为时已晚。
“你使诈！”
赫敏当即震怒，挥刀朝顾衍劈来。
顾衍闪到一边，刀刃刮到城门上，剜下一大块玄铁。
他刚站稳身子，想要挥起第二刀时，顾衍的剑已经架在他脖颈上，颈间传来一阵冰凉。
“将人押下去！”
陆燃立刻上前来，将宛如被瓮中捉鳖的赫敏给押下去。
城门关闭惹怒城外的士兵，他们纷纷攀上城楼，与城楼的大楚将士厮杀，顾衍将大部门兵力都放在下面，城楼上的兵力此时正是最微弱的时候，纪殷乾便是瞅准这个时机，大力派兵往城楼上攻。
顾衍跑上城楼，只见城楼上血流成河，上面防守的士兵已失守大半，只剩任青山带着一小队士兵在顽强抵抗。
楼上楼下，都陷入一片焦灼中。
明明灭灭的火光中，顾衍看到了纪殷奕隐藏在北椋大军的那张脸。
顾衍攥紧双拳，原来他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所以故意牺牲到赫敏，将他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城楼下，这样他便可趁机占领城楼。
为他筹谋划策登上北椋皇位，这个人实在太过了解他。
“顾衍，认输吧。”
纪殷奕在城楼下大笑。
“做你的春秋大梦！”
顾衍挥起手中长剑，长剑划过朝他冲来的北椋士兵脖颈，洒下一地鲜血。
第一百二十六章 帮帮他
纪殷奕静静看着城门上手起刀落的剪影，笑道：“负隅顽抗，只会让你们的伤亡愈加损重。”
连续四日作战，他估计，顾衍撑不了多久了。
解决完身边不断冲上来的人，顾衍终于跟任青山接上头，他开口问他：“我们还剩多少兵力？”
“还有，两万余人...都守在荆州城内。”
任青山抗敌多年，此刻面色竟也变得难看起来。方才就这两三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已经折损了整整一万士兵。
他看一眼如今的形势，迅速下令道：回去通知军营里的伤兵，放弃边防线，退回荆州城内。”
“将/军...”
任青山沉痛地看着他。
“快去！”
顾衍厉声重述。
任青山握紧手中的刀，终于跑下城楼。
消息传回军营中时，楚蘅浑身上下猛地一颤，她看着满营的伤兵和女眷，顾不得挂念那个还在城楼上的人沉声喊道：“所有的人立刻收拾东西回荆州城内，身上还有力气的女眷要帮忙扶受伤的将士！”
她身上的月牙色衣裙沾满一块又一块鲜血，头发也被风吹乱，但她没心思去理会这些，埋头跟着老军医一同收拾药材，确保不落下任何能治病救人的药材。
如今这些是他们最珍贵的东西。
他们动作迅速，跑出军营时，楚蘅抬头看到了在城楼上挥剑斩敌的顾衍，他的身影落在夕阳下，映照出一种边陲落日的悲壮感。
“他会赶回来的。”
老军医手里提着一筐药材，站在她身旁安慰她。
她眼中噙满热泪，点了点头，随即帮他一起提着药筐跟上前面往荆州城内撤的队伍。
回到半路，终于碰上朱宴领着城中还可上阵杀敌的百姓，他们手中都扛着顾衍当初命兵器行给他们打制的兵器。
“顾夫人，属下来迟了！”
见到往回撤的队伍，朱宴上前愧疚道。
“你来得很及时，赶快到边防线那儿的城楼上帮帮他，帮我将他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楚蘅忍不住抓上他手腕，靠着他才能站稳发软的身子。
朱宴扶住她，对她承诺道：“属下一定将顾将/军完好无损带回来！”
“去吧。”
楚蘅松开手，咽下喉间苦涩。
最后一点余晖从城楼上消失时，顾衍觉得自己的精力也到了极限。
他麻木的挥剑，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北椋大军冲上来，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只觉得自己好像好久好久都没有睡过觉了。
“将/军，将/军！”
直到身后传来朱宴和众人冲向敌人的声音。
“夫人派属下带城中的百姓来支援您了！”朱宴冲上前，替他挡掉前面不断挥过来的刀剑。
“她呢？随着大军往城内撤了吗？”提到楚蘅，他眼中才现出明亮的光。
“已经跟着军营里的士兵们往回撤了，张大人和魏大人那边也结束战斗了，您也赶紧和剩下的士兵们往回撤吧。”朱宴催促道。
“我不能扔下你们坐视不理。”
顾衍看着这些愿意来帮忙的百姓，他心里已经很感激了。
“您放心，属下已经做好了准备，你们得先赶紧离开。”朱宴刚说完，顾衍便看到后面来的百姓扛了一筐筐烟雾弹过来。
这些都是当初兵器行里生产出来，顾衍留着备用的。
朱宴咧嘴笑了笑，“这下您可以走了吧？”
顾衍亦是扬起笑容，故意朝着城门下扬声道：“所有将士，随本将撤离边防线！”
纪殷乾听到他这声下令声，眸底生出得意的笑意。
岂料下一刻便看到无数个烟雾弹从城楼上投掷下来，周围弥漫起一阵烟雾，让人看不清前方形势。
朱宴赶紧对着烟雾后的百姓道：“撤！”
等北椋大军冲破迷雾时，边防线上哪里还有他们的身影，全都撤得干干净净。
纪殷奕坐在马背上和将士们猛咳，闻入这些烟气还带着一股刺激的气味，让人忍不住流眼泪。
“顾衍，就算你使这种小伎俩，也撑不了几日！”纪殷奕奋力挥袖，冷哼道。
“皇上，还追吗？”一旁的将士问他。
他冷眸道：“先原地休憩两日。”北椋大军损失惨重才攻下顾衍这条边防线，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何况连续作战士兵们也累了。
撤回荆州城内，楚蘅一边帮忙安顿撤回来的士兵一边留意顾衍的消息。
她原是在营帐外等着，老军医突然过来叫她，让她进营帐内帮忙清理一个病危士兵的伤口，她点点头，转身跟他入了营帐内。
伤口一直清理到夜半三更，她想着这时候顾衍应该回来了。帮着老军医包扎好伤口，她连身上围裙都未来得及拆下，就跑出营帐，迎面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这么着急跑去哪？”
头顶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楚蘅抬起头，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她迎面扑入他怀里，呜咽着声责怪他：“还能去哪？谁叫你这么久都不回来。”
他摸摸她的背，轻声回道：“我得确保他们都安全撤入城内才能回来，让你担心了。”
“没事，都没事了，能回来就好。”
她抹开眼泪，又哭又笑看着他。
黑夜中，她的双瞳里落满他沾满硝烟尘土，胡子拉碴的脸，她伸手抚上他面颊，哽咽道：“你憔悴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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