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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殷奕嘲讽地笑了笑：“自古以来，有一代帝王扩大疆土不是用将士们的血肉给打下来的，不流血又何来的开疆拓土？”
北椋先帝失望地道：“罢了，你要打便打吧，只是你想要攻下荆州，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朕倒要看看，这回顾衍能撑多久。”
他松开揪紧他衣襟的手，他已经叫人盘算了如今顾衍手里剩的兵力和城中的粮草，他们最多撑不过十天。
北椋先帝理好被他弄乱的衣襟，神情落寞地走下城墙。
到后半夜时，北椋大军发动攻势了，趁着夜深人静大楚将士最放松警惕的时候。
没待在军营里，顾衍一整个晚上都没敢熟睡，直到听到外面传来的地面震动声，他便知道不对劲了，赶紧起身穿上军装。
“怎么了？”
楚蘅揉揉眼睛，靠在他怀里她睡得特别安心。但是他突然从自己身边抽身离开，让她也醒了过来。
“北椋大军好型攻过来了，我得去看看，你继续睡吧。”顾衍来不及跟她多说，穿好军装就急匆匆往外走。
城门上的警戒线一下子被拉起，众人迅速反应过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突然杀过来的北椋大军。
张铭和魏冉在军营里迅速排兵布阵，将士兵们一批批派往城门上。
城门上有任青山坐镇，才勉强阻挡下他们的第一波攻势，要不然这座城一夜之间就要被攻破了。
顾衍知道张铭和魏冉能应付军营里的事，便直接来到城门上，看到外面乌泱泱的北椋大军，他的脸色也变了变，纪殷奕一下就派这么多人过来，颇有要一夜之间将荆州城占领下来的意思。
“辛苦你了，你先下去歇一会。”顾衍走上前，拍了拍任青山的肩膀。
他点点头，便到底下去维护士兵秩序去了。
顾衍的到来，让城门上的防御变得愈加坚硬起来，原本占了上风的北椋大军一下子变成了劣势，他们的进攻速度开始变得慢下来。
趁着天还没亮看不清人影，纪殷奕藏身在千兵万马当中，举起手中的冷箭朝着城门上指挥将士的那个人射去。利箭离弦，快要射中顾衍时被他用剑一把斩成两半。
慌乱的人群中，他看到了纪殷奕阴邪的笑。
“功夫不错。”
他喃喃自语道。
这场攻势来得又猛又突然，顾衍这边损伤的将士越来越多，打到天亮时，已经损伤了五千余将士。
前来治理伤员的女眷中，他见到了纪嬿珺，她的身边还跟着纪殷乾，他这几日都跟在她身边。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疼
再次见到他，纪嬿珺没了当初来到他的那份痴情，她似乎将自己当成了这荆州城里的一份子，和其他女眷一样用心照顾伤员们，甚至没多看他一眼。
当然，她这样无疑让纪殷乾很开心，她终于不再只将顾衍一人放在心上。
“你小心点。”
纪殷乾在一旁帮着她。
有了女眷们的帮忙，伤员们得到救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只是再这么打下去，恐怕很快就要用上荆州城的百姓了。
依照顾衍的性子，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想让荆州城的百姓冒险的。
很快，他和张铭魏冉召开了紧急会议。
其他俩人的意思是可以轮着上，先上一轮北椋将士再上一轮荆州百姓，大家互相支撑保存体力。
顾衍却是摇了摇头，若是轮着上，很快荆州的百姓受到伤亡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那你说怎么办？”
魏冉问他。
“等午时他们体力最弱的时候我会带上一千精锐出城杀敌，你们就带领受过操练的百姓在城门上对着北椋大军射箭，我们一同合作，这样才能更快消磨他们的兵力。”
顾衍计算着北椋大军打了大半夜，到了午后必定是体力最不支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再带人发动攻势，定能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纪殷奕也必定不会想到顾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主动出击，他会以为他只会全力防守。
“可你是主帅，万一有什么不测我们岂不是群龙无首？”
他们俩人都不太赞同。
“正因为我是主帅才更应该带头发动攻势，鼓舞士兵们的士气，否则他们以为我只会躲在人墙后面，对我岂不是失去了信心？”
顾衍神情坚定，仿佛他在叫过来过来时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张铭和魏冉对视一眼，问他：“那你要进攻多久？”
“看情况，到时候你们千万要跟我打好配合，不然我也很难进攻顺利，咱们可不能叫荆州的百姓们失望。”边防线失守顾衍已经觉得很对不起他们，如今不想再有任何的闪失。
“好。”
他们俩人纷纷答应下来。
午时过后，城门突然大开。
发动攻势的北椋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顾衍扛着军旗从城门后面飞骑而出，对着他们大喊道：“杀！”
他手中的军旗一挥，立刻干掉前面一片北椋大军。此时此刻士气受到鼓舞立刻大增，他们都跟着顾衍的进攻纷纷往前奔，见着北椋大军就杀。
城门上架起许多弓箭手，对着北椋士兵大开杀戒。
不到一个时辰，北椋大军被杀得片甲不留，纷纷朝后撤退。
纪殷奕见形势不对，立刻命人鸣鼓收兵。
这第一次攻势算是镇压了下去。
城门上，传来士兵和百姓们的欢呼声。
他们见识到了顾衍的神勇，对这位镇北大将/军愈发的敬重。
楚蘅就在城门后照理伤员，她一边照顾伤员一边留意城门外的动静。
此刻见到顾衍带兵旗开得胜归来，这忐忑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她赶忙走上前，替他清理伤口。
他杀得眼都红了，身上的军装沾满血渍，也有几个地方衣裳破了，还好都是一些皮外伤。
“刚才我那威武神勇的样子你可看到了？”见她闷着头不说话，顾衍主动开口问她。
“见到了。”
她没抬脸，就闷闷回了一声。
“生气了？”
顾衍想了想，还是问了句。
“没有。”
她摇摇头。
“那是？”
顾衍不明白了，自己打了胜仗，她不应该高兴么，怎么反而不高兴呢？
“我就是心疼你。就算是只受了些皮外伤我也心疼，止不住的心疼，你说我是不是太矫情？”她终于抬起头，对他挤出一个笑容。
笑得很是僵硬，一看就是硬挤出来的。
这下，顾衍才心下了然。
“原来是心疼我呢。”他傻呵呵笑着，一点也没有刚才在战场上英勇神武的样子。
楚蘅眨眨眼，瞪他：“我心疼你不是应该的么？”
顾衍立刻摆正姿态，不再嬉皮笑脸，认真地回她：“没错，夫人说得都对，是为夫的错，为夫想得不周到。”
楚蘅不再与他打趣，只认认真真替他包扎伤口，等好了之后让他自己回去歇息，她继续去照理下一个伤员。
顾衍看着她在人群中忙活，过了许许久才收回眸光，往军营里走去。
虽然打了一场小胜仗，可众人仍不敢放松警惕，城门上还是放了不少防御的兵力。
“顾兄，看来你的计策是对的，果然将纪殷奕打了个措手不及，估计他要再发动攻势得等一两日之后。”
张铭和魏冉纷纷敬佩地说道。
“谁也说不准，没准他今夜又会发动攻势了，我看他这回下定决心要尽快夺取荆州城了，就是怕会发生什么变故。”
顾衍揉着自己的手腕，回想纪殷奕昨夜的攻势，摆明是想要在几日之内吃下荆州城。
“反正咱们今夜加强防御就对了，不能再让昨夜的情况再发生一次，不然咱们可就太被动了。”魏冉赶紧说道。
“没错。”
顾衍点了点头。
片刻后，魏冉便起身走到城门上，亲自清点城门上防御的兵力，看是否够人。
“也不知咱们的援军到哪里了？”
一点音讯也没有，张铭开始担忧他们能不能如期到这。
“应该快到了。”
顾衍安慰他。
“昨夜那样的攻势我们能应对得了第二次，不一定应对得了第三次。”张铭叹了声气。
“相信经过这回，纪殷奕不敢再乱胡来了。”
北椋大军也损失了不少将士，这一点顾衍倒没有十分担忧。
张铭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一声急报。
“发生了什么事？！”
顾衍掀开帘帐往外走。
“大皇子他被刺了，危在旦夕...”过来禀告的，是照顾伤员的一位小军医。
“快带我过去！”
顾衍命令道。
小军医点点头，立刻将人往前带。
此时的纪殷乾正躺在床榻上，由老军医给他医治伤口，他的腹部中了一刀，伤口极深，此刻还在往外冒血，看得人触目惊心。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孕
“还有的救吗？”
顾衍走到床榻前，问在替他止血的老军医。
老军医整个人面色沉重，将手上的血迹洗掉后才回道：“很难说。”
伤口太深了，又是要害之处，他也不敢百分百保证能将人完好无损救过来。
“你尽力吧。”
顾衍只能这么说。
此刻纪嬿珺也站在床榻前，脸色也不太好看。
顾衍没管她，待了一会儿后便走了出去。
楚蘅赶过来，问他：“人怎么样了？”
顾衍摇了摇头：“还在抢救。”
楚蘅抿抿唇，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阿衍，希望你不要重罚那刺伤他的士兵，那孩子也可怜得很。”
“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她知道事情始末，顾衍干脆开口问她。
楚蘅绞着衣袖道：“当时长公主和大皇子正在给那受伤的士兵清理伤口，那士兵醒来后不由分说就掏出袖中的短刀朝长公主刺去，被大皇子给挡了下来，所以才伤到了他。”
顾衍皱皱眉头问：“那他为何要这么做？”
楚蘅叹了声气：“他说长公主和大皇子是北椋人，就是因为北椋人，才把他的家乡弄成这样子，所以他才对他们心怀恨意，不管刺中他们中的哪一个，他都觉得值了。”
很多大楚士兵都还不知道纪殷乾是大楚的皇子，顾衍并没让这件事声张出去。
如此一来，顾衍便明白了方才楚蘅为何要那么说，他说道：“你说的对，这事还真不能怪他。”
“我瞧那孩子也是为了大楚，以后还是别让长公主和大皇子出来了，免得激起士兵们的怨气。”
楚蘅只能这么跟他先商量着。
“听你的吧，这件事就由你来办。”
有她看着，顾衍心里也放心。
“行。”
楚蘅欣然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纪殷奕发动的攻势越来越猛。北椋兵力强盛，之前派来的兵力不过是整个北椋兵力的十分之一。顾衍这边能支撑的日子越来越短，然而就在这时，府上传来了楚蘅有孕的消息。
她在军营里照理伤员时忽然晕倒了，后来婉月她们将她送回府里，朱宴又跑去找来太夫，才知道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在这危急时刻，顾衍没有办法抛下满城的百姓跑回府上去见她，只能等夜幕降临，攻势渐渐小下来后，他才能抽身回去。
“阿蘅。”
一进屋，顾衍就卸下身上佩剑和头盔，跑到她床榻前迫不及待握住她的手，问：“你感觉怎么样？”
“头还有些晕，其他的倒没什么。”兴许是这段日子在军营里照顾伤员太忙碌，她人看起来很疲惫。
“以后不要再到军营里去了，就在府上好好养胎，让婉月和婉儿留下来照顾你。”顾衍心疼地道。
“好。”
有了孩子，楚蘅也不能再任性，她得考虑肚子里的孩子。
“对了，喝了安胎药了么？”
瞧他这副手足无措地样子，楚蘅笑了笑道：“早喝了，你好不容易抽空回来一趟，赶紧洗个澡歇一歇吧。”
他看着消瘦了许多，这场战事发生以来他实在操劳了太多，看得楚蘅一阵心疼。
“我再陪陪你。”
顾衍舍不得松开她的手，拿到面颊边上贴着，感受她的掌心温度。
外面战火纷飞，唯有这一隅天地还是温馨的。
楚蘅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她也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顾衍在外面打仗她心里担忧，时常睡得不好。
“你们好好照顾夫人。”
陪了她一个时辰，叮嘱完婉月和婉儿，顾衍便起身拿过佩剑和头盔，走出屋门。
他答应楚蘅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终究还是食言了。
回到城门上，看着已经精疲力尽还在坚持战斗的士兵，顾衍更是不敢松懈，很快又投入战斗中。
连赶了十日的路，顾言昌和陆燃也没能赶到荆州，他们带着八万大军，行军速度不能同只有一人赶路的速度相比，必然要慢上许多。
陆燃心里担忧顾衍撑不到他们赶到的那一日，可他又不能在顾言昌面前表露出来，只能暗暗着急。
行军队伍休憩下来时，顾言昌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宽慰道：“本王心里也担忧衍儿能不能撑到我们到的那一日，可是这八万大军的行军速度再快不了了，咱们放宽心，衍儿一定能等到我们。”
陆燃不敢让他一个主子来开解自己，连忙起身回道：“王爷说的是，卑职也信三公子。”
“好了，好好歇一会，我们就启程了。”
顾言昌起身走到一旁，旁若无人时他才敢露出担忧的神色来。
他是这支军队的顶梁柱，自然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黯然神伤的一面，免得降低他们的士气。
楚蘅醒来时，发现已经是次日午时，她竟睡了这么久。她翻身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左右两边，都没见到顾衍的身影。
“婉月。”她朝外叫人。
“夫人。”
婉月急忙走进来，手里端着安胎药。
“将/军呢？”
她开口问。
“将/军他，昨夜没在府上歇息，他在这陪了您一个时辰后便回去了，兴许是不放心战场上的事。”
婉月小心翼翼解释着。
楚蘅怀了身孕，各方面都得小心照顾着，她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惹来什么闪失。
“什么，他没歇息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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