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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入我怀——凉小小【完结】

时间:2024-06-23 17:22:03  作者:凉小小【完结】
  顾衍眉头皱得更紧,叫嚷道:“这王府里又不是没钱,没有你去买啊!”
  楚蘅权当没听到似的,缓缓俯下身子,迎向他露出几分怒意的眉眼笑意盈盈回:“只有一碗白粥和几碟小菜,您再不吃奴婢可要端走了。”
  她刚说完,就听到他肚子咕噜噜作响。
  “我吃,我现在就吃!”顾衍气势瞬间弱下去,饿得两眼冒金星的他再不敢装腔作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见他吃得不情不愿,楚蘅在他耳旁像唐僧念经似的叮嘱:“太夫说了您醒来后不能一下吃太过油腻的东西,肚子空了这么久要先吃点粥养养胃,把胃养好了才能吃那些带油的吃食,不然容易积食,到时候又得折腾一番。”
  “那得养多久?”顾衍只关心这个。
  “少说也得三五天吧。”楚蘅把算着。
  “三五天?!”刚嚷完,就迎来楚蘅一记眼刀子,他顿时蔫了下去,有气无力道:“行吧。”
  食之无味的顾衍,闭着眼将清粥小菜想象成那些美食佳肴,想着先垫垫肚子,等改日到了都虞司里,他再敞开肚皮吃。
  楚蘅瞧他这副艰难下咽的样子,强忍着没笑出声来。
  顾衍身上内伤伤得重,太夫让他在屋子里再静养一个月,方可出门。
  他心中记挂武举的事,原想吃完东西后便出门,可楚蘅竟叫人将他拦下来,说他哪儿都不许去,得听太夫的话在屋子里好好静养身子。
  顾衍骂她大胆,敢找人拦自个主子,她却搬出谢氏和顾言昌,说这是老夫人和王爷亲口嘱咐的。
  俩人争得一番面红耳赤,楚蘅才答应他再歇上几日方可去都虞司。
  接下来的几日里,顾言昌日日都过来看顾衍,但顾衍都假装睡觉打发他走。可一等顾芊芊过来他立马就醒了,俩人斗蟋蟀打纸牌玩得不亦乐乎。
  屋子里被楚蘅用炭火烧得暖烘烘的,旁边是蜜橘瓜果点心伺候着他们。顾芊芊每次都与他玩到半夜,等兰氏带人过来叫她了才肯回去。
  楚蘅每晚进屋打扫桌上的瓜皮果皮时,瞧见顾衍都高兴得很,有时候他盯着自己伺候他梳洗也能笑出声来。
  “三公子这是与四小姐玩得痴傻了?”她放下手里的果盘,弯腰侧身问他。
  “哎,死丫头,我听芊芊儿说顾沅被老夫人罚跪在祠堂里好几日了,大夫人日日缠着老夫人求情都快求疯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听她说自己痴傻顾衍也不恼,反而以手撑脸,饶有兴致地问她,摇曳的烛火落在他明亮的双眸里,泛出温暖缱绻的光。
  “这,奴婢如何得知。”楚蘅脸上表情凝固片刻,便又低下头收拾果盘。
  “也对,你与顾沅向来走得不近,他的事你是不会知道的。”他佯装兴致缺缺地回,眼尾却忍不住流露出得意的神色来。
  说完,他起身伸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小爷我还是先睡觉。”
  “奴婢先告退。”
  楚蘅端起果盘,急急退了出去。
  顾衍脱了鞋刚躺下,房梁上就扔下粒花生米,被他稳稳接在手里。
  “三公子,您何必这么戏弄她,跟她把窗户纸捅破,告诉她您已经知道她是大公子的人不就得了?”陆燃坐在房梁上,正往自己嘴里扔花生米。
第三十三章 哭得很可爱
  那夜顾衍受重伤昏迷,楚蘅在裕王府后门与顾沅周旋的画面被陆燃躲在房顶上瞧得一清二楚。顾衍醒来后,他便寻机会告诉了他。顾衍这才知道原来她是顾沅培养的人,藏得还挺深。
  顾衍抛着手里的花生米,若有所思道:“先不急,那天晚上顾沅没要她的命,只怕日后会寻机会逼她,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不过说真的,那丫鬟挺有胆识的,好歹她还救了您一命。”陆燃躺到房梁上,话里流露出敬佩的语气来。
  “哼,没点胆识顾沅敢把她安插到小爷身边来?”
  陆燃:“...”
  这是夸楚蘅还是夸他自个儿呢?
  次日,顾衍早早便起身,今日是他动身去都虞司的日子。秋闱武举结束有些日子了,他得过去看一眼才放心。
  楚蘅吩咐人在车厢里垫上一层厚毯子,车壁上也垫上厚毡子,这样他想躺想靠都可以。
  “上次多亏你及时想出法子,不然我这条命恐怕就要葬送在那些马蹄之下了。”被她扶着轻轻靠在车壁上,顾衍开口朝她道谢。
  伺候他在东院里静养了好些日子,这是楚蘅头一回听到他朝自己道谢。若是他不提谢字,这件事这么遮掩着也就过去了。
  可此刻突然听到他这么真挚地说着,温热的气息就萦绕在楚蘅耳畔,她抿抿唇觉得脸红得发烫,不是因为娇羞,是觉得羞耻和惭愧,她很想压下心中苦闷,却觉得心闷得紧,她不敢直视他双眼,只敢低着头小声告诉他:“那本册子,是奴婢泄露出去的,您伤成这样是奴婢害的...”
  那晚在车厢里忽然听到他问她,“吃下去会死吗?”让她幡然醒悟过来,原来顾衍早就知道那册子是她泄露出去的,只不过他没有声张,也没有怪罪于她。
  她哽咽着,眼圈止不住发红,眼泪从眼眶里大颗大颗落下。她也不过才十七岁,这辈子没做过什么错事,唯独在顾衍这里,做了一件又一件,她觉得心里难受得紧。
  看见她哭,顾衍笑了,笑得眉眼璀璨如星辰。他轻轻捧起她的脸,温柔看着她这副因惭愧哭成小花猫的样子,他十分笨拙又小心翼翼擦去她眼角的泪,这一刻的楚蘅落在他眼里才是真实的、明亮而动人的。
  “您,您笑什么?”
  楚蘅瞧着少年柔情缱绻的面庞,心里慌乱得紧,忙将脸撇过一边去。
  脸刚撇过去就被他扭回来,他笑着道:“我觉得你哭得很可爱。”
  “您这是什么话!没着没调的。”
  楚蘅赶紧把他手拿开,皱着柳眉背对他坐到一旁去了,脸红到了后耳根。
  顾衍忙轻咳一声坐好,等车夫的一声“三公子到了”,才将车厢里诡异的气氛驱散开。
  她搀扶着顾衍往都虞司里走,迎面传来男子的一声:“顾兄?”
  听见这声音楚蘅正疑惑着,忽然听到顾衍也朝对方打了招呼:“楚兄?你怎会来都虞司?”
  “啊!”
  便就在这时,楚蘅突然不小心撞到门槛,人径直朝地上摔去。
  刹那间,有两只大手同时朝她伸来,稳稳扶住她手肘,将她从失去重心的恐慌中抽离出来,包裹着触透人心的安稳感。
  “姑娘没事吧?”
  “死丫头,你没事吧?”
  耳畔同时传来他们俩人的关切声。
第三十四章 不简单
  楚若渝蓝色的白鹤云纹官袍拂过楚蘅波澜起伏的眉眼,她忙抽回手,朝他恭敬行礼,“多谢大人。”
  顾衍以为她是吓到了,便对她说道:“你先回车上去。”然后他十分厚脸皮地朝楚若渝伸出手,“有劳楚兄了。”
  楚若渝朝他点点头,便将顾衍扶进去。
  人走远后,楚蘅才敢转过身子,惊魂未定回到马车上,静静在车厢里候着。
  楚若渝将顾衍扶进去坐下,张铭魏冉见到他都惊喜过来询问他的伤势,问完后俩人又将他昏迷后他们善后秋闱武举的事跟他禀报一遍,听到受伤的武子们伤好后也参加了考试,今年的武举得以圆满收场,顾衍才松一口气。
  “不过楚兄过来,可是有什么事?”他将目光重新放回楚若渝身上。
  “武子们都考完试,皇上命我过来评选中举之人。”楚若朝他回道。
  顾衍只负责主持武子们考试,考完试后如何评选,就得交由下一个人来做。
  “由顾兄来评分,我就放心了!”
  顾衍原本还担心着刘璋会不会不死心,在评分这一环上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如今有楚若渝帮着把关,刘璋再想使坏便难如登天。
  “你们继续聊,楚某先告辞。”他原就是要回去,帮忙将顾衍扶进来坐好,他便不再久留。
  “楚兄告辞。”
  三人俱向他恭敬行礼。
  楚蘅跪坐着,听见门口传来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乱如战鼓擂。
  “阿蘅,不要怕,哥哥来了。”
  “以后哥哥到哪都带着你,不让你消失在我的视野里片刻。”
  “我会努力考取功名,给你挣下最丰厚的嫁妆,亲自为你择一门亲事,将你嫁给这大楚最出彩的人,看着你风光出嫁。”
  这些话在楚蘅耳边不断回响,此时此刻那个人近在咫尺,近到她只要冲下车厢就能拥入他怀里,告诉他她没有死,他的阿蘅还活着。
  “哥哥!”
  这一声哥哥,瞬间击退她所有冲下车的冲动,碾碎她那些埋藏在心底里的美好回忆。
  楚璟跑上前挽上楚若渝的手,用责怪的声音说道:“怎的去了这么久,今日可是你的生辰,你再不回去爹爹可要生气了。”
  “碰上顾府三公子了,我没与他多聊,将他扶进去便出来了。”
  “三公子他醒了?”
  兄妹俩亲热聊着天上了马车。
  楚蘅挽起车帘,看着那辆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远,如同她这些年与楚家的关系,他们都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样子。
  有些日子没见到张铭魏冉,顾衍逗留在都虞司里与他们待了许久,天色暗下来时他忽然将俩人扯到跟前来,小声同他们嘀咕几句。
  魏冉听了苦恼道:“这不太好吧?”
  “怎么,我们两个主事出去买吃的怎么了?况且顾兄都静养了这么久,补补怎么了?”张铭不乐意听到魏冉说的话,当即反驳他。
  魏冉皱皱眉头,看着顾衍这副苦苦哀求地样子,才松口道:“那你等着!”
  “有劳二位了!”
  顾衍做梦都等着这一日,他觉得自己已经闻到了烤鸡烧鸭炒大虾酱肘子的味道。
  “二位大人,我家公子可处理完公事了?时候也不早了,他身上伤没好全,不可操劳太久,奴婢正好要跟你们俩人打声招呼,既然你们也要回去了,那奴婢这就去将我家公子请出来。”
  岂料,俩人刚走出屋门不久,外面就传来了楚蘅的说话声,是句句不给他们回拒的机会。
  话说完,人也进来了。
  “公子,请吧。”楚蘅来到他身前,将全身都在抗拒的顾衍从椅子上扶起来,笑吟吟望着他。
  “好,回去,回去。”
  顾衍脸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随她往外走。
  “这姑娘真不简单吶。”张铭和魏冉瞧着那衣袂翻飞,地上身影交叠在一起的俩人,张张口叹息。
第三十五章 威胁
  夜间伺候顾衍睡下,楚蘅回到房间里,盯着黄历上被自己画圈的日子,今日正是十月初九,楚若渝的及冠生辰。
  她打开抽屉,将她昨日刻画好的小人儿拿出来,那是她按着上回在宫门外见到楚若渝的样子刻的。小人儿穿着官服,五官清秀俊雅,身姿挺拔,正对着自己笑。
  楚蘅趴在桌上,静静凝着它。烛光落到她长长的眉睫上,映照出姑娘无边眷恋的思念。
  在车里待了一下午她想清楚了,顾家自顾衍回来,就没少与楚家牵扯上,日后大家相见的日子只会更多,与其惊慌失措像故人一般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不如大家装作不相识,就让他们当自己真的死了,死在了当年那场大火中。
  “哥哥,忘了阿蘅吧!”楚蘅抹去眼中思念,毅然将小人儿放回抽屉里,加了把锁锁上。
  顾衍在东院静养的日子里,下了好久的绵绵秋雨。转眼间到了十一月,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楚蘅换上了青绮对襟棉袄,裙摆上绣着一圈粉色梅花,跑进顾衍屋子里时,她总是一边哈气,一边抖落掉发丝上的雨珠。
  “你就不能撑把伞?”
  顾衍瞧见她这样好几回了,终于忍不住说她一句。
  她将手里的食盒搁置到桌上,又到他书桌旁将炭火添上,不以为然地道:“绵绵细雨而已,不必那么麻烦。”
  “你真懒。”
  顾衍撇撇嘴,然后将一把雨伞拿出来立到门边上。
  楚蘅瞧着他,弯了弯眉眼道:“这是您嚷嚷着要吃的徐记点心,刚出炉的,赶紧吃吧。”她将点心拿出来后,就退到一旁用帕子小心翼翼擦拭被雨水浸湿的发丝。
  “来,我帮你!”
  顾衍看着她,摊开手。
  “什么?”
  楚蘅脸带茫然。
  “把帕子给我。”
  “哦。”
  楚蘅也不再扭捏,从容递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屋子里的炭火烤的太暖,楚蘅觉得他一靠近自己,身上就没那么冷了。他抬着头,小心翼翼替她擦拭发丝,每一下都落得很轻柔,他身上的松香味充盈入鼻间,楚蘅盯着他惊为天人的相貌,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好了。”
  擦拭完,他将帕子递回。
  “谢公子。”
  她忙将自己奇怪的神色收敛起来,与他保持开距离。
  “明日是武子们张榜的日子,就由你陪着老夫人和四小姐她们一道到寒山寺去祈福吧。”顾衍眼不离书嘱咐她。
  “奴婢记下了。”楚蘅未有多想。
  年关将至,汴京里的高门大户们都开始张罗着到寺里祈福,祈求来年府里的一切都平安顺遂。早在几日前,谢氏屋里的孙婆婆就到各院里去打过招呼了。
  次日,楚蘅在府门口目送顾衍去上任后,便紧忙随裕王府的车队朝寒山寺而去。寒山寺在汴京~城外,一来一回便要花上一日的时辰,所以,他们得在寒山寺里留宿一宿。
  “母亲您瞧,就他例外,好似裕王府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瞧着顾衍的马车走远,曹氏开始在谢氏耳边念叨他。
  “他不愿去就不去罢,他身子也才刚好,不适宜舟车劳顿。”谢氏似乎不放在心上,由孙婆婆搀扶着上了马车。
  “你个多嘴的碎嘴婆子。”
  将自己母亲送上马车,顾言昌回头就骂了曹氏一句。
  “哎呀,连你也要来编排我一句?是啊你把人家当宝贝儿子,人家可不把你当回事。”
  曹氏和他互相争执着上了马车。
  行车一日,天色将晚时,裕王府的车队落到了寒山寺脚下。
  寒山寺素来香火旺盛,尤其到这种祈福旺季,来上香的人更是络绎不绝,此刻就算天色暗下来,也能见到蔼蔼暮色中步履匆匆的百姓。
  还有不少高门贵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山脚下。其中,也有楚家的。
  裕王府每年都给寒山寺供奉不少香火,王府的车队到时,院内方丈已经在山脚下候着。
  “老夫人,王爷大夫人舟车劳顿,禅房已经备下,请随老衲来。”见到谢氏和顾言昌等人从马车上下来,他走上前朝他们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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