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这又是何必?”
张嬷嬷见她一把年纪还要出来卖笑,不由泛起一丝心疼。便是他们再不待见她,她的棺材钱总还是会给的。
“无论何时境地,都得未雨绸缪。”
也就是江奉玺他们去匈奴南部后,江老夫人才悟出这个道理,也才看清如今朝堂局势。
江家二房三房在朝中早已无地位可言,如今能倚靠的也只有大房,她必须得牢牢抓住大房,日后出了什么事才能有他们兜着。
她虽活了大半辈子,可还是十分爱惜这条命。
至于二房三房,她指望不上,可也不忍看着他们自生自灭。
身为母亲,她还是得为自己的孩子考虑。而大房与他们虽无干系,可到底是有江奉玺这层血缘牵着,这是他们怎么也抹不掉的。
张嬷嬷点点头,搀扶她到后厨去,她得亲自盯着后厨做晚宴,借此来给大房献殷勤。
“这老妇,还真是贼心不死。”
孟氏随江凝往后宅走时,嘴里念叨道。
“阿娘,她做她的,咱们看咱们的,当做看戏一样便好了。”
江凝边挽着她的手,边道。
“不错。她以为她献这点殷勤咱们便要承她的情了?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孟氏对江老夫人,鄙夷早已深入骨子里,便是她做得再多,也入不了她的眼。
江凝笑着应和,与她从半道上分开后,回到自己的芙蓉院。
这一路上回来虽不是着急赶路,到底是舟车劳顿,江凝还是有些疲累。
采荷备好热水,江凝身子浸入热水中,才将她身上疲乏给驱散一些。
采荷仔细替她擦洗身子,让她在浴桶中寐了一小会儿,方将她叫醒。
江凝泡过澡的身子细腻白皙,还透着淡淡的粉红。
采荷倒些桂花香露到掌心,细细替她擦拭,闻着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江凝又想起谢沉胥来,心中陡然生出一阵烦躁。
她黑发垂泄到肩头上,采荷在屋内生了炭火,便是外面冰天冻地,屋内却是暖和如春。
她静静趴在茶榻上,让采荷替自己擦洗发丝。
“姑娘,夫人方才说让奴婢去她院子里取些咱们之前订做的新衣裳回来,奴婢去去就来。”
采荷替她擦拭完发丝,下了茶榻回禀。
“去吧。”
江凝未有回头,只轻声回她。
采荷又往炭火盆里添了些炭火,这才走出屋子,顺带将屋门给合上。
听着外面萧瑟的风声,江凝眼神渐渐生凉,谢沉胥走了大半个月,也不派人传封口信过来。
她以手枕着下颌,眉头微微拧起。
想到只有他和平阳待在一块,心绪更是复杂不已。
“回北椋,到底是有什么事呢?”
她嘴里轻轻呢喃着。
也不知是不是她思绪飘远的缘故,屋门被人打开时,她竟以为是采荷去了大半个时辰,现下是她回来了,便也没放在心上。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直到上了茶榻,双手帮她摆弄还未全干的发丝,江凝才开口问:“拿了什么好衣裳回来?”
她等了好一会儿,不见采荷主动开口说话,便自个问她。
岂料,身后的人却并未应答。
江凝这也才察觉到替自己擦拭发丝的劲道不对,惊慌失措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她半个多月未见的面庞。
“你,你怎会在这?”
江凝眸光微微瑟缩,又惊又喜。
“我也是今日刚到。”
谢沉胥正挨在她身后,手中拿着汗巾,仔细替她擦拭发丝。
第两百四十四章 轻些
“你怎么进得来?”
江凝这才反应过来。
“翻墙。”
岂料,他却回得简单。
“你不是,带平阳回北椋去了嘛?”
犹疑片刻,她委屈问出声。
“我将她留在北椋,自个回来了。”
谢沉胥自是瞧出她眉眼醋意,将她从茶榻上抱起,让她挨着自己怀里坐。
“你舍得?”
江凝没有恶意,只是想将计就计问他。
“舍不得。”
谢沉胥靠在她肩头上,故意道。
“舍不得那你还回来?”
江凝将这话听进心里,鼓着脸瞪他。
“你想哪儿去了,我说的是舍不得你。”
他紧盯着她,眼底满是坏意。
“你——”
江凝自知被他耍了,脸颊一下‘噌’地红起来,打算不理他了。
“你这人,脾气不小便也罢了,人也霸道得很。”
谢沉胥兀自叹声气,可怜巴巴道。
“我哪里霸道了?”
江凝面露不满,她占了下风便也罢了,怎还能没来由地被他乱扣帽子。
“那为何这些话你能说,我便说不得?这不是霸道是什么?”
谢沉胥嗓音低沉问她。
他灼热的呼吸声萦绕在耳畔,让江凝觉得耳垂又热又痒,她想要挪开些身子,被他用手搂着腰身,不让她挪开分毫。
“嗯?”
见她不说话,他故意又凑近问。
“你对我霸道的次数多了去了,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次罢了。”
江凝不假思索回。
“哦?比如?”
他却不依不饶。
“比如——”
江凝急了,可话到嘴边却是说不出了。
她抿抿唇,脸色红得能滴出血来。
粉色的耳垂在烛光的映照下,晶莹剔透的。
“比如像此刻这般?”
他将她身子轻轻往前一带,她人已对面着他,坐在他双膝上,她身子不由自主瑟缩一下,双手置在他肩头上,想要与他保持开距离。
“你都说我霸道了,那你该知道,你怎么挣扎都无用。”
谢沉胥目光静静盯她,想要看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落在他眼里,灵动又炙热。
“你,你别这样...”
这是在江家府上,江稚和孟氏他们随时会过来,况且,就快到了江老夫人来叫他们用膳的时辰。
“哪样?”
谢沉胥凝着她白皙的细颈,眼神愈加浓稠。
“就是,就是,不能在这儿...”
她急得快哭了,声音哽咽。
“那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第一次,也在江家府上。”
谢沉胥不留情面地拆穿她。
“不行...”
她还是小心翼翼恳求着。
“姑娘...”
采荷的声音陡然从屋门外传来时,谢沉胥已然将头埋进她颈窝里。
“嗯...”
江凝嘴里发出嘤咛声。
她想要制止谢沉胥,却被他钳住双手,不让她乱动。
“老夫人派了人过来...”
采荷见到了站在角落里的翟墨,脚步蓦然顿在屋门外。
“跟他们说,我身子不舒服,不过去用晚膳了。”
身前的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江凝只得忍着喘气声吩咐采荷。
“是...”
采荷盯着紧闭的屋门,又盯向翟墨制止她的眼神,已然明白屋内发生着什么,她面色红了红,赶忙出去芙蓉院回话去了。
离开时,她还顺带将院门关上,生怕有人突然过来。
“这下...你该满意了...”
江凝紧绷着身子,说出口的话语已然不成句。
结结巴巴,嘤嘤咛咛的。
谢沉胥并未回话,回应她的只有他的喘气声。
上回在宥阳,他点到即止,这回却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故而,必然是不满意的。
“轻些...”
院子里安静下来,谢沉胥愈发放肆起来,丝毫不再顾忌。
屋内的声音,连翟墨听了都面红不止,忙退到墙角去了。
结束时,茶几上摇晃的烛光终于逐渐恢复平静,烛泪已然堆满在烛台上。
江凝雾眼朦胧盯着眼前烛光,趴在谢沉胥怀里,俩人身上都裹着汗珠,灼热滚荡。
前厅里,孟氏听完采荷的回禀,面色担忧问:“可是一路上回来太过疲累?”
“嗯,傍晚姑娘洗浴时歇了一会儿,想来是醒来后还未缓过来,方才已经又睡下了,夫人不必担忧。”
采荷不着痕迹替江凝掩饰。
“你到后厨去给阿凝熬煮些参汤,吩咐后厨给她留些饭菜,等她醒来后给她吃下一些,累了一整日不吃东西怎么行?”
孟氏赶忙叮嘱采荷。
“是。”
采荷急声应下,忙着往后厨去了。
“不行,我还是得过去瞧一眼。”
岂料,吩咐完采荷的孟氏,还是没忍住要往芙蓉院而去。
江稚也附和道:“母亲,我陪您去。”
他也担忧江凝一个人在芙蓉院里出事。
“嗯!”
孟氏点点头,母子二人走出前厅。
江老夫人准备的宴席他们本就没什么兴致,这会儿更是不顾她高不高兴,只关怀江凝的身子。
走到芙蓉院外,却发现院门紧闭着。
“阿凝。”
孟氏疑惑着,江稚已然推开院门。
江凝一下从谢沉胥怀中坐起,惊慌道:“你赶紧藏起来!”
“别慌。”
谢沉胥却是面色沉着,丝毫瞧不出一丝惊慌。
江凝想要拾起茶榻上的衣裳,却被他扣住腰身,躺回他身上。
孟氏和江稚见屋内一片黑暗,江凝又没有回应,再在外面驻足一会儿后,方信了采荷的话。
脚步声从屋门外渐行渐远,江凝忍不住捶了下谢沉胥的胸口。
“你太过分了!”
方才她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却还无动于衷叫她这般躺着,如何叫她不生气?
“你错了,这不算过分,还有更过分的事。”
谢沉胥盯着她,意味深长道。
“什...什么意思?”
江凝已经觉得双腿微颤。
人还未反应过来,已再次被他欺压上来。
这一回,他是真没给她喘气的机会。
江凝几乎是累得睁不开眼。
她这一路本就疲乏,被他从傍晚折腾到后半夜,她只觉得身上骨头都要散架。
“这才叫过分。”
谢沉胥凑近她耳畔,嗓音浓稠。
“嗯...”
江凝钻进他怀里,像只小猫似的一点儿也不想动。
谢沉胥紧搂着她,待她睡熟后,将她从茶榻上抱起,往床榻边上走去。
纱帐落下来时,他的大掌也朝她身上探去。
第两百四十五章 认亲
屋内温度越升越高,江凝在睡梦中还恍恍惚惚察觉到身子有触感,她想要将人推开,他却不肯松开手。
她实在太过疲乏,便由他去了。
天大亮后,她才从床榻上醒来。
采荷正在一旁候着,见她醒来忙上前伺候她起身。
“他呢?”
江凝脑子还有些发懵。
“世子他天未亮便走了。”
采荷知道她要问的是谢沉胥的去向。
江凝微微叹息,她又没问到他回来京州的意图,还有他在北椋的事。
“姑娘昨晚未吃东西,奴婢熬了小米粥,一会儿先吃些垫垫肚子吧。”
采荷未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边帮她穿上衣裳边道。
“嗯。”
江凝点头,穿好衣裳后坐到饭桌边。
“姑娘,昨晚前厅闹起来了。”
待江凝用完早膳,采荷同她说起昨夜发生的事。
“闹什么?”
江凝困惑看向她。
“老夫人想帮大公子做媒。”
采荷低声道。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江凝冷哼。
江老夫人急于攀附大房,想借做媒来与大房攀上关系,这样日后若是出什么事,她还能扯上大房这根救命稻草。
末了,江凝问她:“她要做的是哪家姑娘的媒?”
采荷噙首回:“是陆夫人家的陆小姐。”
“陆若姈?”
“不错。”
采荷点点头。
“她可真是一点亏也不想吃。”
江凝面色覆上几分清冷,陆家在朝中地位不高,可陆家夫人却是京州城诸多官眷中和江老夫人走得最近的,江老夫人这是想把两边的人情都给占了。
“昨夜夫人一听便拒了,老夫人觉得她驳了她的面子,是以两个人才吵了起来,老夫人还说已经和陆家说好了。”
采荷将事情来龙去脉细细与江凝道来。
“还先斩后奏。”
江凝面色愈发清冷,遂问:“那祖父怎么说?”
“太老爷让老夫人今儿个就去与陆家说清楚,可奴婢看老夫人那副样子,想必是又是过去和稀泥的,若是她四处说老爷夫人的闲话,那该如何是好?”
采荷说出江凝心中疑虑。
“你说的不错,她便是去和稀泥的,若是两边便宜不能都占,那怎么都要占上一边。”
对于江老夫人来说,怎么都不亏。
“走吧,咱们去东院一趟。”
想到此刻孟氏定然为这件事焦灼着,江凝起身嘱咐采荷。
“好。”
采荷帮她撑着伞,俩人踱步往东院走去。
彼时已是腊月底,院中各处落了皑皑白雪,雪花落下来厚厚的一层,人走在路上也要小心些。
江凝走进东院里时,并未见到江尧年和江稚的身影,只有孟氏的屋门开着条小缝。
“阿娘。”
采荷收了伞推开屋门时,江凝往里叫唤一声。
“在这。”
果不其然,孟氏正坐在屋内伤神,见到江凝过来,她才收起几分伤神的心绪。
“你不是不舒服?”
孟氏忙叫她坐下,不过看她这副养足精神的样子,倒也不见有病恹恹之态。
“睡一觉起来已经好了。”
江凝找个理由搪塞她,随即问她:“昨晚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是不是在为哥哥的事伤神?”
孟氏知道瞒不过她,便点了点头。
“阿爹和阿哥他们去哪儿了?”
江凝问。
孟氏回:“这不是贺公子回来了么?与他一道去见永安候和岚清长公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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