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隔日醒来问过采荷,才知道昨夜确实是谢沉胥将自己送了回来,并不是做梦。
她让采荷伺候自己梳洗完,换上身孔雀蓝锦绣云陵衫,芙蓉髻上别一支玉枝色珠花,显得极为光彩照人。
等用完早膳,便往东院走去。
今日要去裴家给江稚下聘礼,江凝这个做妹妹的,也要跟着凑这个热闹。
礼单是她写的,聘礼她比孟氏还要清楚。
裴家早已在候着,与江稚的亲事裴清眉早已同裴延打过招呼。
裴延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对于江家这种将门出身的世家极为敬佩,早前裴清眉挑三拣四就是不满意,如今能嫁入这样的将门世家,倒是让他放心许多。
尤其是江稚自小跟着江尧年驰骋沙场,品行端正,正气凛然,更是让裴延欢喜。
“父亲,您收收您那嘴角边上的笑意,可别叫人家见了笑话。”
裴清眉见裴延从清晨就一直咧着个嘴,不悦地提醒他。
“哦,是是是,眉儿教训的是。”
裴延素来宠爱这个女儿,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此刻便是心里再高兴,只要是裴清眉不喜欢,他也得照办。
裴清眉轻哼一声,见他听话的合拢上嘴,这才露出好脸色。
不过她也在翘首以盼,就盼着江稚和江凝他们早些过来,能嫁给江稚那样的人,她亦是期待不已。
更何况今后与江凝就是一家人了,如何不叫她高兴?
午时还未到,便听到外面传来声音,抬聘礼的队伍很长,只见到江凝等人走在前头,却见不到聘礼队伍的尾巴。
裴家外面都围满了凑热闹的人,见到江家给裴清眉准备的聘礼竟这般多,都不由露出羡慕的神色。
“来来来,里面坐——”
裴延和裴清眉的两个哥哥将江家人往里请。
裴清眉则挽上江凝的手,俩个好姐妹跟着众人往里走。
“怎么拿这么多东西过来?”
裴清眉小声问她。
“不多呀裴姐姐,娶你就不算多。”
江凝笑回。
“就数你最是滑头。”
裴清眉嗔她。
俩人说说笑笑的,不消片刻便随着裴家人来到会客堂。
两家的长辈们商谈江稚和裴清眉的亲事,江凝和裴清眉就在一旁听着。
两家人聊了大半,抬聘礼的队伍才将聘礼尽数抬进来。
看着摞在院中一排排的箱笼,就连裴延都惊诧道:“这也太多了。”
都差点赶上当初他两个儿子迎娶媳妇加起来的聘礼了。
“眉儿是尚书大人的掌上明珠,她又是这京州城贵女间的典范,这我们夫妇二人都清楚,这些聘礼呀不算多。”
孟氏对裴清眉是做足了功夫的,加之有江凝在一旁指点,更是对这个儿媳妇赞不绝口。
“您言重了。”
裴延向来谦逊,不过听到孟氏这样的夸赞,便知道裴清眉嫁入这江家日后定当不会吃亏。
两家人坐下来聊了许久,在午膳宴席上把江稚和裴清眉的亲事定在了二月初开春的日子。
江凝估算了下日子,应当是在贺繁州他们起事之前,那时的谢沉胥,应当也在与赵启骁他们胶着。
第两百六十四章 摧残
思及此处,江凝眸色沉了沉。
她微微蜷起手指尖,竟察觉到手心有些发冷。
“阿凝,怎么了?”
回去的路上,孟氏见到江凝面色沉着,以为是她不舒服。
“没事阿娘,是想着怎么布置阿哥的亲事。”
江凝敛起神色,生怕孟氏担忧。
“这个你倒是不必忧心,咱们还有时日布置,何况这喜事连着新岁,布置起来不麻烦。”
江稚和裴清眉的这桩亲事能成,多亏了江凝在中间说好话,孟氏对她极为感激。
见她还对为江稚布置亲事这般上心,更是疼惜。
“等办完阿稚的亲事啊,娘也要给你说门好亲事。”
孟氏扯着扯着,又扯到江凝身上。
“阿娘,这说的是阿哥,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江凝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却不由想起昨夜谢沉胥同自己说的那些话。
她还是捉摸不透他昨晚为何要那么说,这会儿倒是怪自己没让他把话说完。
“行行行,反正我跟你阿爹都听你的。”
孟氏和江尧年对江凝也如同裴延对的裴清眉那般宠爱,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江凝这才松下神色,母女俩又将话头转到给江稚布置亲事上。
.
赵启骁和萧歆雯育有一子的事,在靖桓帝的施压下,此事在京州城内沸沸扬扬传了大半个月后,终于风头渐失。
赵启骁远在北椋,对于京州城发生的事一概不知,而没了他撑腰,萧歆雯想见到赵拂的面就更难了。
思来想去,她竟魔怔地找到赵启宁。
“本王没听错吧,昔日对本王爱答不理的宁王妃,竟会甘愿到本王面前求情?”
赵启宁冷嘲热讽盯着眼前朝自己下跪的萧歆雯,只觉新鲜不已。
“是妾身错了,当初不该这么对殿下...可拂儿是妾身怀胎十月生下的,妾身真的不能没有他...”
萧歆雯知道自己荒唐,可但凡是有一线生机,她都愿意一试。
“够了——”
赵启宁重重拍桌,“啪——”的一声震响,令萧歆雯身子不由抖了抖。
“用不着你来提醒本王那野种是你同赵启骁生下的——”
不单是赵启骁,就连赵拂那个野种,赵启宁也想一手掐死,又怎会答应萧歆雯从江雪晴手里帮她救出来。
“妾身当初真的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只要殿下肯帮妾身,妾身做什么都愿意——”
萧歆雯咬咬牙,闭眼道。
赵启宁拧着神色,刚想要对她破口大骂,可见到她这副卑躬屈膝恳求自己的样子,心中忽然生出一计,狡黠问她:“当真做什么都愿意?”
“妾身可以对天起誓——”
萧歆雯见有生机,忙不迭抬起头,泪水已糊了满脸。
“不必了。”
赵启宁轻飘飘道,随即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她这段日子都在为了赵拂的事消神,脸色憔悴许多,可眉眼间到底还是风韵犹存。
“本王想看看,你有多大的诚意?”
赵启宁睨着她,眼眸里满是探究。
萧歆雯怔了怔,她咬咬牙拂去脸上泪水,最终还是靠到他怀里,双手勾上他脖颈。
“正好本王要去北椋一趟,你便跟着本王去吧。”
有了萧歆雯,赵启宁想赵启骁便好对付多了。
“去北椋?”
萧歆雯一下子愕住,眉眼间也添了丝抗拒。
赵启宁敏锐察觉到,一下扼住她手腕,阴声叱问:“怎么?你不愿意?”
萧歆雯咬咬唇,她自然能想得到赵启宁的用意是什么,只是想到赵启骁见到自己在他身边虚与委蛇,她就忍受不了。
心底涌上阵阵不安,令萧歆雯难以抉择。
赵启宁瞧她这副败坏兴致的样子,猛地松开手厉声道:“你若是反悔了此时离开也不迟——”
萧歆雯一下慌了神色,冷不丁道:“不,我不后悔——”
想到要与赵拂骨肉分离,她说什么都不愿意,在他与赵启骁之间,她只能弃了赵启骁。
“还算你有觉悟。”
赵启宁冷哼,露出满意神色。
当晚,萧歆雯两腿颤颤走出宁王府。
凝霜见到萧歆雯这副残花败柳的模样,又是三更半夜的时辰,当即明白发生何事。
“小姐,您这又是何必?”
以赵启宁的禽兽模样,凝霜都可以想象得到萧歆雯受到了怎样的摧残。
“只要是为了拂儿,我都愿意。”
萧歆雯气若游丝道。
“奴婢这就带您回去——”
凝霜抹去眼角的泪,扶着萧歆雯上马车。
有了赵启宁相帮,萧歆雯确实很快从江雪晴手里夺回赵拂。
而且弄得神不知鬼不觉,便是江雪晴想要找靖桓帝伸冤也不敢。
这件事刚刚压下去,若是江雪晴将事情闹到靖桓帝跟前,只会惹他生厌。
跟赵启宁去北椋前,萧歆雯将赵拂安顿好,交给萧母照顾,随即便跟赵启宁他们赴上去北椋的路。
“别这么紧张,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见她从京州城出来都苦着张脸,让赵启宁极为不爽。
“是,妾身知错了。”
此时的萧歆雯犹如被人顺了毛的鸟儿,变得极为乖巧温顺,以前赵启宁盼着她成为眼前这副模样,可如今她真的顺着自己的意去了,却让他很是不快。
“日后若是叫本王再见到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别想着还能见到那野种——”
赵启宁败了兴致,冷声威胁她。
“不要,妾身不会再苦着脸对殿下——”
赵拂就是萧歆雯的命根子,让赵启宁百试百灵。
她努力挤出一抹笑意,替他捶肩捏背。
去北椋的一路上,萧歆雯几乎每夜都会受到赵启宁摧残,他这么做便是为了报复赵启骁。
就连跟在他轿辇外的侍卫们,都能听到轿辇内传出来的旖旎声,准确的说,是萧歆雯的凄惨叫声。
“我说皇兄,咱们去北椋是为了收拾赵启骁的,你可别将士气给弄坏了。”
在路上歇脚时,段云骁提醒赵启宁。
“本王这么做,也是为了收拾赵启骁。你想想,若是赵启骁见到那萧氏被本王摧残成那样,会如何?”
赵启宁阴鸷笑道。
第两百六十五章 悬
“可我们如今还未弄清北椋形势,若是赵启骁反过来见到你这么虐待萧氏,对咱们恨之入骨,那就难办了。”
段云骁提醒他,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毕竟他们做足了准备去的北椋,若是失败而返,回大秦他如何交差?
“行了行了,本王心里有数。”
沉思过后,赵启宁盯着车帘紧闭的轿辇,这才松了口。
段云骁说得不无道理,无论在任何时候他们都需小心谨慎,他吃过赵启骁的亏太多太多,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歇好后,众人又准备启程,守在轿辇外的侍从掀起车帘布,萧歆雯刚见到赵启宁的脸,立刻蜷缩到角落处,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行了,本王说过什么难道你又忘了?!”
赵启宁厉声喝斥她。
“求殿下,暂且放过妾身两日...”
萧歆雯卑微道,甚至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本王早就警告过你,跟在本王身边什么都要听本王的!”
赵启宁一把扯过她身子,狠声警告她。
萧歆雯使劲点头,身子不自觉瑟缩着。
不过这回赵启宁到底是没有再动她,见到她身上伤痕累累,还叫了侍女过来,先处理她身上的伤口。
萧歆雯宛若惊弓之鸟,便是有侍女在一旁伺候,也是战战兢兢。
赵玉瓒也被段云骁安排在自己轿辇里,萧歆雯的事赵玉瓒也听说了,见到如今自己皇兄这么待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更何况,他们一旦踏上去北椋的路,那便是生死未卜。
“殿下,倘若咱们在北椋陷入险境,您会救我皇兄吗?”
赵玉瓒忽然低声问段云骁。
“你希望本王救他吗?”
段云骁边帮她上药边反问。
“听您的。”
走到如今这一步,已经不是赵玉瓒能掌控得了的,她如今还指望段云骁帮她把脸上的伤疤给治好。
赵启宁能救便救,不能救便任由他自生自灭。
“估计悬。”
段云骁回得极为含糊,对于他来说,倘若赵启宁和赵启骁都断命在北椋,对他来说才是好事成双,可若是形势不依,他宁愿保下赵启宁,毕竟他对大秦的威胁会小很多。
赵玉瓒眼尾微微勾起,并未再言语。
“你放心,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有事。”
给她擦完药,段云骁怕她多想,俯身宽慰她。
“妾身知道。”
赵玉瓒轻轻颔首,眼底到底是浮现出丝丝落寞。
就在段云骁和赵启宁赶着去北椋的路上,也迎来了江稚和裴清眉成亲的日子。
江老夫人被江凝关押在福瑞堂内,二房和三房为自保平日里也极少同大房往来,是以江家露面的人便少了许多。
宴席上除了见到江奉玺和江家大房的人,便再也见不到江家其他人。
不过这场亲事也办得极为热闹,众人都知道裴家和江家大房在京州的地位,便是不如萧家那般显赫,可也算得上是京州城内的赫赫有名的人家。
何况是在这么敏感的时期,无论是与哪一家攀上关系,他们都极有可能获益,是以江稚和裴清眉的这场亲事便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办完了。
见到宾客们从护国公府上陆续离开,江凝才得以稍稍松口气。
她伸了个懒腰道:“成亲真是一件麻烦事,阿哥阿嫂受累不说,咱们也跟着受累。”
江凝边帮忙收拾东西边道。
“你放心,等你成亲,阿爹和阿娘绝不让你受累。”
孟氏听得这话,赶忙好言好语宽慰她。
“算了吧阿娘,您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江凝兀自叹声气,说什么都不信孟氏的话。等到她成亲,只怕会比江稚要累上好几倍。
“只要你能寻到位好夫婿,阿娘说什么都算数。”
孟氏对她起誓道。
江凝笑而不语,她知道孟氏心里头打的什么主意。
众人收拾到子时,才算是将府上的残余给收拾完。贺繁州如今还住在江家,江稚这场亲事他也帮了不少忙。
“贺公子,让你跟着受累了。”
回去的路上,江凝朝他道谢。
“不打紧,阿稚也是我的好兄弟,况且你们江家对我照顾有加,这点小事用不着跟我道谢。”
贺繁州也在江家府上住了段日子,他知道自己给江家添了太多麻烦。
江奉玺那么大年纪了,还在为他的事忙前忙后,眼看着就快要到他们起事的日子,江奉玺也能暂且休整一番,他心里才觉好受些。
“祖父做这些事也是为了完成心中夙愿,你不必有负担。”
跟贺繁州相处也有好长一段时日了,他的秉性如何江凝一清二楚。
“我知道,所以我更该争气些,不能让老护国公,让父亲和你们大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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