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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骁为人如何，谢沉胥早已摸得一清二楚。
“可他想不到的是，都城那除了有魏明绪要对付，还有八王爷。”
翟墨想想，都觉得那画面精彩得很。
谢沉胥轻一点头，转而眸色深深道：“不过段云骁此人也不容小觑。”
他就如同赵启骁，妄想将大秦皇位谋划到自己手中，而且会给自己安排好退路。
若是此次能将他和魏明绪都一网打尽，那是再好不过。
“要不要趁着此次战乱，属下去找那红笺探探风声？”
得知主子的担忧，翟墨提议道。
谢沉胥却手握茶盖，轻轻拨动茶水上的茶沫，未有言语。
红笺是被谢沉胥发现后安排到段云骁身边继续监视他的，她待在段云骁身边这段时日，带来的消息确实都是真的。
衡量片刻后，谢沉胥终是点了点头。
段云骁将皇位看得重，十分惜命，他的身不易近，眼下趁着他心思都在对付魏明绪身上，红笺还能趁机给他们传递消息。
邺城打起来的消息并未传回北椋都城，直到赵启骁派人给魏明绪带了信，他才知道邺城情况艰难。
北椋帝知道此事，说什么也要将谢沉胥证从邺城抓拿回来，当即给了魏明绪兵权，让他派人前去支援赵启骁。
岂料，魏明绪派出的兵力行到半道，竟被一只凭空而降的敌军给围剿，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将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
赵启骁坚持了三日，仍未见到魏明绪派来的援军，心中隐隐生出阵不安感，他派任褚回北椋都城是查看是何情况，并做了退兵的准备。
任褚得到命令立刻翻身上马往北椋都城方向赶，还未等他跑出几里地，却又折返回来。
“怎么了？！”
赵启骁叱声问他。
“殿下，外面有支军队，但不是明绪殿下的，看着像是燕齐的军队——”
任褚又惊又慌，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燕齐的军队？你确定你没看错？！”
赵启骁皱皱眉头，他俨然不信在这个节骨眼上燕齐会来人。
“属下看得千真万确，确实是我燕齐的军队！”
任褚确信自己没看错。
赵启骁攥紧拳头，迟疑地往前探去，只依稀看得到前面密密麻麻朝他们袭来的人影。
那些人影踏着黄昏的光而来，将他们的容貌都掩盖住，他只能隐约看出确实是燕齐军队盔甲。
“他们，可不像是要来支援我们的。”
看着他们身后扬起的风尘，赵启骁死死盯着黑压压的队形，心中不安感更深。
“会是谁呢？”
任褚也不安地盯着前方朝他们行来的军队。
直到那领队人现身在夕阳光下，赵启骁才猛然回过神色。
“赵启宁？——”
他嘴里奚笑出声。
“三弟啊三弟，来的可不止二皇兄一人。”
赵启宁策马来到他面前，紧接着，他身后行上来一辆轿辇，他身边侍从将轿辇内的人拽出来，赵启宁一把将人搂到马背上，将她箍入怀里。
第两百七十三章 击溃
看到他怀中人的那一刹，赵启骁只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那一刻他表情里的难以置信，也许萧歆雯这辈子都忘不掉。
萧歆雯不愿再看到他这副痛苦样子，很快低下头，可赵启宁却不让她如愿，用手掐住她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
萧歆雯双眸里泪光闪烁，她不敢与赵启骁对视，恨不得立刻从他眼前消失。
她知道他明白她此时此刻的处境，是受于赵启宁的胁迫才会出现在他面前，但更多的是威逼利诱。
若非是她主动找到赵启宁，他绝想不到要利用萧歆雯来对付赵启骁。
“启骁，我...”
耳边只能听到呼啸的凉风和将士们严阵以待的铿锵声，震得响天彻地，可全没入萧歆雯的耳，她眼前只有赵启骁。
“为何要这么做？”
赵启骁终于肯开口了，从她出现在他面前到此刻，他的眼神从未移开过半寸。
他想不通她为何要主动回到赵启宁身边？
以萧家的势力，若非她自愿，她本不用对赵启宁言听计从，委身于他身下。
可此刻，她真实地出现在他面前，还被赵启宁圈在怀里，可笑又讽刺。
“我没有办法，你和我的事在京州城传开了，我知道自己再也嫁不进太子府，不想失去我们的孩子...”
萧歆雯的泪水扑簌簌往下掉落，落在赵启宁的手背上，让他觉得手背有股灼热感。
“怎会这样？！”
闻言，震惊许久的赵启骁恍然回过神色，突然明白是自己对不起萧歆雯。
“我也不知道，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萧歆雯紧咬唇齿，她无助地望着他，泪眼朦胧，昏黄的落日余晖落在她沾湿的眼睫上，赵启骁只觉一阵心痛，她必定是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才会哭得这般伤心。
“行了——少在本王面前浓情蜜意的！”
“三弟，你若是想要她活下来，就乖乖交出手里的漠北兵权，在这自行了断吧——”
“哐当——”
赵启宁将手中长剑扔到地上，在余晖的照射下亮出一道明晃晃的白光。
萧歆雯身子一哆嗦，抖着唇制止他：“启骁，不要——”
“闭嘴！”
赵启宁将她的嘴狠狠捂住，不让她发出一点声响。
赵启骁环顾四周，他们在这打了三天三夜，他手中的兵力每一天都在减少，如今赵启宁领兵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便是想杀出重围，也是艰难险阻。
“只要你不伤害姌姌，我答应你——”
向来不愿低头的赵启骁，主动弯下身子拾起地上长剑。
萧歆雯在赵启宁怀里使劲挣扎，泪水落得更凶，她知道是自己的到来令赵启骁死了心，不愿再做垂死挣扎，干脆一了百了。
“三弟真是痛快！”
见他答应极快，赵启宁愈发认定自己当初将萧歆雯带到这来的决定没做错。
“漠北兵权，我这就拿给你。”
说着，他将手伸进怀里，下一瞬，只听见“嘶——”地一阵吼叫声，赵启宁的坐骑被赵启骁从怀里猝不及防掏出的利刃一刀划过——
鲜血四处飞溅，赵启宁和萧歆雯往后仰翻落地，赵启骁伸手飞快接过萧歆雯，让她从赵启宁的桎梏里解脱出来。
“启骁——”
萧歆雯一把勾住他脖颈，用力抱着他。
“让你受惊了。”
赵启骁抚去她脸上泪珠，让她镇定下来。
“没事，只要你信我就没事。”
萧歆雯又哭又笑看着他。
“赵启骁，我杀了你——”
反应过来的赵启宁从地上爬起来，夺过手边侍从的剑朝他们俩人砍去。
赵启骁反应极快地揽过萧歆雯，将她护到自己身后，同赵启宁厮杀。
赵启骁手里的兵力要对面谢沉胥和赵启宁的双重夹击，很快处于劣势，而魏明绪的援军迟迟不见踪影。
“殿下，再这么下去，只怕咱们突不破这重重围堵！”
任褚好不容易喘口气，帮他将他身边的敌军杀光后，双目担忧提醒他。
“便是拼不过也得拼——”
赵启骁的手紧紧抓着萧歆雯手腕，不让她离开自己分毫，生怕她有生命危险。
“不若让属下们护着殿下和萧小姐先行离开！”
唯今之计，只有保下赵启骁的命和萧歆雯的命，才是最好的结果。
赵启骁看着躺在地上的尸首，他手中漠北军倒下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他并未沉思太久，看一眼萧歆雯后便郑重点头。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赵拂没了母亲。
也就在他们商议之际，被他击退的赵启宁从身边将士手中夺过弓弩，朝赵启骁的后背射去——
“小心——”
萧歆雯看着不远处的利箭朝赵启骁射来，用力将他推开，直接挡了上去。
“姌姌——”
赵启骁震惊叫出声，可为时已晚，利箭穿透萧歆雯心口，她整个人倒入他怀里。
“你怎么这么傻？！——”
赵启骁将她搂在怀里，手掌心触碰到从她心口流出来的鲜血，滚荡灼痛，将他整个人瞬间击溃。
“你，你要好好活着...回去告诉拂儿，他的生母叫萧...歆雯...”
萧歆雯弥留之际，跟赵启骁说完这句话便永远闭上双眼。
“姌姌——”
“姌姌——”
与赵启骁痛苦叫出声的还有赵启宁，他没想到萧歆雯会爱赵启骁爱到可以为他豁出性命。
他失魂落魄来到萧歆雯面前，想要从赵启骁手中夺过她尸首，被赵启骁一剑穿喉。
倒下时，他仍要爬到她身前，牵住她的手，嘴里呢喃念叨着：“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赵启宁抱着怀中萧歆雯，痛哭流涕。
不消一刻，谢沉胥带兵攻到他面前，他的漠北兵力和赵启宁带来的兵力均被他制服。
赵启骁仿若失了魂魄一般，整个人颓靡不振抱着萧歆雯的尸首不肯撒手。
翟墨要上前将他拿下时，谢沉胥摆出了手，冷声道：“再给他一点时辰罢。”
如此，翟墨才退到一旁。
“既然将她看得这般重，当初就不该争那中宫之位。”
谢沉胥居高临下睨着他。
“你不会懂的。”
赵启骁搂紧怀里的萧歆雯，生怕她的体温消失太快。
第两百七十四章 胡闹
“说来说去，到底还是皇位更重要。”
谢沉胥话里讽刺意味更浓。
“当初要不是你在父皇面前使计谋，姌姌早已嫁给孤——”
赵启骁想到自己若不被靖桓帝派到北椋，萧歆雯也不会出现在这，更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而谢沉胥，有什么脸面站在自己面前高谈阔论？！
他的低吼并未让谢沉胥脸色变得难看，反而冷漠如斯看他：“你若是真这么看重萧歆雯，便不会答应靖桓帝到北椋来。”
此话一出，赵启骁整个人都滞了滞，谢沉胥的话好似击中了他最不愿承认的一面。
他抱着怀中的萧歆雯，思绪仿佛凝固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赵启骁这样的反应谢沉胥并不奇怪，在他的预料之中。
片刻后，赵启骁被翟墨押下去。
萧歆雯和赵启宁的尸首也命人处理掉。
北椋都城外。
段云骁将魏明绪派出来的兵力清除干净后，重振旗鼓朝北椋都城攻去，可没想到都城内防守的兵力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连攻两日攻不下来后，他派相言去打听是怎么回事，并让他吩咐红笺做好准备。
见他神色凝重，赵玉瓒给他倒下一杯茶水，让他先稳下心绪。
段云骁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他这几日确实太过疲惫，一直紧绷着神经，不敢松懈一刻。
“殿下，若是真攻不下，咱们还是先撤回去，妾身就怕拖得太久，到时候谢沉胥杀个回马枪，那咱们就被动了。”
与谢沉胥打交道这么些年，赵玉瓒虽不是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中十分清楚。
“你说的本王都懂，不过你放心，本王不会像上次那般被他牵着鼻子走——”
段云骁拍拍她手背，一副笃定模样。
可赵玉瓒却是笃定不下来，她不是忧心自己，而是忧心赶去邺城的赵启宁。
他们到底是连襟兄妹，都是一个母妃所生，他若是出了事赵玉瓒心里也不好受。
“是不是又担心你皇兄了？”
瞧出她眉眼间的担忧，段云骁轻声问她。
“也不知道他那边如何了？”
她紧紧攥着手心，已经能察觉到手心里冒出的冷汗。
“赵启骁这回是在劫难逃，你皇兄一定会没事。”
段云骁稍稍眼眸，藏起眼中异色。
他的目的很明显，也想谢沉胥和赵启宁赵启骁斗个你死我活，最好一个不剩。
可这些，他却是不能告诉赵玉瓒。
“妾身并无埋怨殿下之意，我皇兄是死是活全看他自个的造化了。”
赵玉瓒兀自叹声气，神色转换了下，努力轻松地看向他，好让他不要曲解自己意思。
“你的脸再过几日应当就能恢复。”
看她容貌和声带都恢复得极好，段云骁爱怜地将人搂入怀中。
此时此刻，赵玉瓒无比确信自己嫁对了人，便是段云骁野心再大，可只要他心里装着自己，那一切便都值了。
京州城。
北椋打起来的消息，早已在几日前传回到贺繁州和江稚耳中，而京州城也在悄然发生一场暗流涌动的动荡。
裴清眉在江稚和江凝的安抚下，早已不如之前那般心慌，做好了与他们一道并交作战的准备。
只是在战火触发之前，她必须要先回裴家一趟，做好安排。
江凝陪着她一道坐上马车，往裴家驶去。
“裴姐姐，你真善解人意。”
江凝见她适应极快，讨喜地挨着她夸赞。
“你呀你，还将我当做好姐妹呢，这么大的事也不事先跟我说一声，一会儿若是父亲接受不了，你可得要陪我一块挨板子！”
裴清眉捻着指尖，用力点一下她额角。
“裴尚书那般疼爱你，才舍不得打你板子呢！”
这一点，江凝可是清楚得很。
“真是拿你没办法！”
裴清眉兀自叹声气。
江凝嘿嘿笑着，挨着她更近。
“不过，这北椋的仗一打完，你是不是就可以见到你那位世子了？”
裴清眉不甘示弱，拿她和谢沉胥开涮。
“若他将北椋的事处理完，应当是会过来。”
江凝摸不清北椋如今的战况，也不知道谢沉胥面临的处境。
“定然会来的，指不定还会直接到江家去提亲呢！到那时，可就是两国联姻了。”
裴清眉意味深长道。
不过转眼一想到江凝去了北椋自个就见不到她，裴清眉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
“你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嘛？”
察觉到她神色落寞的转变，江凝不解地问她。
“没事儿，你嫁出去了我也高兴。”
她的话让江凝笑出声：“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你可真是我的好嫂嫂。”
裴清眉也觉得自己好笑得很，跟着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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