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替谢沉胥把脉后,脸色很是阴沉。
“他怎么样?...”
章华紧张地问御医,她身上染血的衣裙甚至还未来得及换下。
“公主稍安忽躁,老夫还未诊断出他中的毒,不过可以知道此毒极为难解。”
御医跪到地上,身子抖如筛糠。
“庸医——”
章华怒声骂道。
“待老夫回去查明医书,定会尽力将世子医治好...”
眼见着章华发飙,御医只得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开。
“再去叫——”
章华心乱如麻勒令身后的侍从。
第三百三十五章 折磨
“还不快去——”
章华身后的侍从被她这两声叫骂声吓得赶忙爬出屋子,再到宫中去请御医。
“公主,让奴婢先将您身上的衣裙换下来罢...”
方才那御医虽没查出谢沉胥中的是什么毒,但他说了谢沉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芍药便想着先替章华换下身上被血染红的衣裙。
“我哪儿也不去。”
岂料,章华却执着得很,坚持要在谢沉胥床榻前守着他。
芍药没了法子,只得悄悄退出去,去给她取身干净的衣裙过来。
折腾到后半夜,宫中的明太医才给谢沉胥开出个药方。
他说此药方只能一点点除去他体内的毒素,想要完全清除需得等上一段时日。
“可知他为何会中毒?”
章华心里想着谢沉胥昏迷前说的那句话,趁着明太医离开前问他。
“若老夫没估算错,此毒是需要混入酒中方会生效,不然平日里就是用来点缀糕点的榆槐粉,平日里极少有人会混入酒中。”
明太医将所知之事皆告诉章华,便行过礼数离开。
章华攥紧丝帕的十指恨不得将丝帕撕断。
“公主,世子服过药后应当就无事了,奴婢先扶您回去歇息罢。”
折腾一宿,章华也已经疲惫不堪,芍药生怕她会病倒。
章华咬咬唇,这才同芍药离开。
岂料,她刚睡下几个时辰,便匆忙起身。
“公主,您这是要到哪儿去?”
芍药不解,她脸上还带着疲意。
“当然是去找人算账——”
昨夜谢沉胥喝下的那杯酒,便是赵玉蕾动的手脚,谁知她答应章华答应得好好的,到头来却是想要毁了她的亲事——
“您等等奴婢...”
芍药甚至跟不上她的脚步。
马车径直往太子府而去,赵玉蕾正在用早膳,见到章华陡然过来还困惑得很,按理说昨夜进行得顺利,章华今早应当晚起才是,竟一大早便过来了。
“华儿。”
赵玉蕾笑着上前迎她,迫不及待想问她昨夜同谢沉胥进行得如何。
“啪——”
岂料,迎接她的却是章华迎面打来的一巴掌。
“太子妃...”
织画慌忙扶过赵玉蕾。
“华儿,你...”
赵玉蕾不可置信看向她,不知她这是何意。
章华的脸上满是怒气,那凶狠的眼神恨不得要将她吃了去。
“你别再在本宫面前做戏——”
“若非是看在皇兄疼爱你的份上,本宫岂会叫你一声皇嫂?!”
“不过你别忘了,皇兄当初也是看不上你的——”
章华打心眼里就瞧不起赵玉蕾这燕齐四公主的身份,也就是这回她帮过自己后,章华对她的态度才显而易见的好起来。
此刻因为赵玉蕾害得谢沉胥中毒,章华又岂会再给她面子?
“我没有做戏啊?”
“华儿,发生了何事?”
尽管心头有怒,赵玉蕾还是迫使自己镇定下来,章华不会无缘无故到这里来闹事,此刻见到她这般,赵玉蕾猜测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太子妃,世子他昨夜回去后中毒了。”
芍药也不想两位主子闹得太僵,她见章华不肯开口,便自作主张替她开了这个口。
“中毒?”
赵玉蕾脸上一片诧然,听到芍药的话再联想到章华方才的举止,猛然想起来她昨夜在谢沉胥那杯酒中下的药。
“可我放的明明不是毒药啊——”
赵玉蕾开口替自己辩解。
“哼——”
“你便是对我怀恨在心,故而才借此机会玩心眼,本宫不会再上你的当——”
言罢,只见从外面闯进来一队侍卫,将赵玉蕾给抓走。
“华儿,你别这么冲动——”
原先还有几分镇定的赵玉蕾,在这些侍卫将她押走后,她心中愈发不安起来。
她原本想攀附上章华,好稳固自己在西晋的地位,谁知今天却撕破脸面。
况且,且不说她在谢沉胥酒中下的不是毒药。便真是毒药,章聿虽不想章华嫁给谢沉胥,却不一定会来救自己。
他如今坐上西晋皇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自己对他来说完全没了利用价值。就算将自己交给章华泄愤,他也不定不从。
赵玉蕾一颗心慌到极致,到这个节骨眼上,她始终想不明白是谁害了自己。
“华儿,你别上了别人的当啊——”
即便是被她忘恩负义这么对待,赵玉蕾还是不忘提醒她。
“去找皇兄——”
听得心烦,章华摆驾到宫里找章聿。
章聿正在处理朝政,近日老皇帝病情恶化得愈发严重,估摸着薨逝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皇兄。”
章华脚步轻盈跑上前,双手置到他肩头上撒娇。
“昨夜走得那般着急,今儿却来无事献殷勤,看来是出事了。”
章聿明知故问道。
“皇兄,您既然都知道了,就别再跟华儿兜圈子了。”
“皇嫂做出那样的事,您可得帮我——”
她到这来,就是不想章聿碍手碍脚。
“可是你要她这么做的,如今谢沉胥不慎中了毒,怎能怪到她头上?”
章聿眼也不抬反问。
“这西晋江山就快是您的了,难道您真想要她一个从燕齐来的外人当您的皇后,与您一道协理西晋不成?”
“她虽出身皇室,可她那母妃却不是什么高贵血统。”
章华话里话外透着鄙夷。
“怎么说她都还是你的皇嫂,一日为嫂你都该尊崇她一日。”
章聿表面是在教训她,可内心却毫无波澜。
“便是因为这样,皇兄不便做的事,华儿不就帮您做了。”
章华话里话外透着暗示。
章聿笑了笑,到底是侧过脸,盯着她道:“你真是长大了,知道为你皇兄着想了。”
“那,皇兄就是允了华儿了。”
章华脸上露出笑意。
“你是孤的亲妹妹,孤不帮你,难道还会帮个外人不成?”
章聿轻声笑着,眼底一片凉薄。
“多谢皇兄——”
章华眼里露出凶光,从宫里离开后,她命人将赵玉蕾押入大牢,还吩咐狱卒狠狠折磨她。
两日后,章聿休掉赵玉蕾的消息从太子府内传了出来,传遍整个西晋朝野。
第三百三十六章 压抑
整整几日过去,谢沉胥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章华心里害怕,日日都到宫里的祈年殿为谢沉胥祈福,一跪便是大半日。
谢沉胥的床榻前,便留她身边的侍从们照顾。
被关在大牢里的赵玉蕾,即便是每日都被鞭打的昏迷过去,也不承认自己在谢沉胥的酒里下过毒。
可她不知道的是,章华和章聿早就不关心她有没有下过毒,便是查出她的清白的,她这下半辈子也得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里度过。
“你们,你们去帮我找太子,我是太子妃,他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她爬在地上,奄奄一息朝外面空无一人的黑墙呢喃。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疼得昏死过去时,牢狱外总算传来一阵轻微脚步声。
那是云纹金靴踩在地上的声音,她神色一喜,惶恐抬起头,只见一个身披玄色披风的人站到自己面前,待他将头上帷帽摘下来时,她整个人愕在原地不敢动弹。
谢沉胥面色阴冷,双眸寒光沉沉盯着她:“看来这牢中的滋味很不好受。”
“是你...毒是你自己下的——”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赵玉蕾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谢沉胥轻一垂眸:“可惜,你知道得太迟了。”
“原来跟章华回西晋只是你的第一步计划——”
头脑逐渐变得清楚,赵玉蕾看出他的计划。
即便是她看破自己的筹谋,谢沉胥也面色不改,甚至气定神闲道:“在你的入狱后的第二日,章聿便将你休了。即便是你替他们兄妹做了那么多事又如何?只要你没了利用价值,便是他们的弃子。这样的人,难道你还甘心让他们逍遥快活,自己在这受折磨?”
事到如今,赵玉蕾已彻底看清章聿章华俩兄妹的真面目,谢沉胥在这个时候出现,便是为了不费吹灰之力劝降她。
“我不甘心——我怎会甘心?!”
听得这话的赵玉蕾,果然面露凶狠之色,恨不得将章聿章华俩兄妹赶尽杀绝。
睨了她一眼,谢沉胥薄唇轻启道:“这个忙,本世子可以帮你。”
他的玄色绣袍在昏黄火光的映照下,发出冰冷渗人的光,那是赵玉蕾最后的一丝希望。
“只要你能杀了他们兄妹俩,我也不妨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赵玉蕾匍匐在地上,双手狠狠攥紧地上枯草。
她心里明白,谢沉胥之所以会跟章华回西晋,目的是为查明战北侯和静妃当年的死因。
她沉了沉眸,开口道:“几个月前,章华来找到我,想要我为她向章聿说情,答应下她和你的亲事。她还告诉我,在你来到西晋的第一次,她便喜欢上了你。”
“静妃娘娘是西晋的长公主,那年是老皇帝的六十岁寿辰,若非是碍于老皇帝六十岁大寿,静妃娘娘不会回西晋。”
“也便是那一次,静妃娘娘回了北椋后,身子便日渐况下,直到最后卧床不起。章华告诉我,那是因为她中了西晋宫廷无色无味的茗香毒。”
“此毒,只有静妃娘娘的生母才有解毒之法,也就是你的皇祖母。这也是为什么章聿不愿让章华同你成亲的缘由,他害怕你夺走他在西晋的一切。”
“当初,战北侯和静妃娘娘威胁到老皇帝的地位,如今章聿同样怕你威胁到他的地位。”
“我知道的,便只有这么多。”
赵玉蕾忍着身上剧痛将这些陈年旧事告诉他。
谢沉胥脸色黑沉,寒眸里似有滔天怒浪在翻滚,却又好似被什么东西压抑着。
“这是五毒散,吃不吃由你。”
扔下一瓶药丸,谢沉胥扬长而去。
他知道,赵玉蕾走到如今这一步,只要不想继续受折磨,由不得她不吃。
赵玉蕾缓缓朝前爬动身子,拿起地上的小瓷瓶,她颤抖着手打开瓶盖,咬咬牙仰头将瓶中药吞尽。
很快,人倒到地上毒发身亡。
黑夜里,谢沉胥快步回到公主府,趁着章华回来前躺回床榻上。
好在当初在弘华寺,平阳给了他这些药,不然他还真没那么快破局。
只是,章华虽然将这个埋藏在西晋宫廷多年的秘密告诉赵玉蕾,恐怕却不是全貌。
她的目的是让赵玉蕾替她向章聿求情,自然只说了西晋与静妃之间的牵连。
这其中,还有许多事尚未弄清楚。况且,他的皇祖母已然逝世,这些话章华想怎么说便怎么说。
“公主,您已经连着去祈福好些日了,明日就先不去了罢。”
外面传来芍药劝说章华的声音,谢沉胥缓缓阖上双眸。
“本宫要做的事,还轮不到你多嘴——”
章华心系自己与谢沉胥的亲事,倘若他再不醒过来,误了自己与他成亲的好日子,那又不知要拖延到何日,章华等不及了。
就在她走进殿内时,外面传来个侍从的声音,他告诉章华赵玉蕾在牢狱中毒发身亡的消息。
章华听了并未觉得有多可惜,反而像是不解气道:“便宜这贱人了——”
尔后,她来到谢沉胥床榻前,像往日那般守在他床畔。
北椋。
翟墨这段日子查出,魏向贤同西晋的往来十分密切。他推断出魏向贤已经知道谢沉胥在西晋的事实,可他在平阳面前,却并未表露出分毫,这让翟墨更是担忧平阳的安危。
好在此时,魏向贤忙着准备登上北椋皇位的事宜,好似并没有太多心思放在平阳身上。
得知谢沉胥在西晋的消息,让他预感到会有变故,是以才想尽早登上皇位。
这一日,魏向贤从修缮好的皇宫里回来,一来便来到平阳的院子,那时她正在同魏弗陵玩耍,小家伙自从会认人之后,时常要粘着平阳。
魏向贤一回来,便让奶娘将魏弗陵抱下去,叫平阳同自己进屋。
屋门被人从外面合上时,平阳心底涌现过阵阵不安。
“王爷,发生何事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问。
“有件事,本王要同你说清楚。”
魏向贤转过身,目光紧盯向她,往日斐然如玉的面容陡然生出几分寒凉之色。
第三百三十七章 软肋
魏向贤今日虽极为反常,但平阳明白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鱼死网破,将自己的真面目揭露于人前。在他的心里,维持自己在北椋儒雅和善的形象是最为重要的。
一旦闹翻,他才真的会置平阳等人于死地。
平阳的神情与往日无异,静静等着他开口。
“你也知道,本王就要坐上这北椋帝君的位置,既然君位已定,皇后的位置自然也要定下来。”
魏向贤一步步靠近她,迫人的气息迎面袭来,带了些与往日不同的胁迫感。
“那,王爷可有人选了?”
平阳双手抵在桌沿边上,面容困惑问他。
她不明白魏向贤为何要在此时立后位,亦不知他心里的人选是何人。
“你——”
岂料,下一刻他说出口的话差点让平阳吓晕过去。
她指尖不小心打翻桌上茶盏,滚烫的茶水烫到她双手,她慌忙将手抽回来,要远离他的桎梏。
魏向贤却一把抓住她的手,面露心疼问:“要不要紧?”
“你,你松开我!”
要问的话到嘴边,平阳还是没勇气问出口,只拼命要挣脱开他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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