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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眉见状，赶忙朝她屋内走去。
“阿凝。”
她来到江凝面前，只见她将脸别过一边后又很快转过来，分明是刚刚掉过眼泪。
“他若真是要同章华完婚便随他去了，为这种人掉眼泪不值得。”
裴清眉拿出丝帕，心疼地为她擦拭眼泪。
“我，我实在忍不住。”
江凝咬牙，声音哽咽道。
“想哭便哭出来吧，在嫂嫂面前不必忍着。”
虽然此刻的裴清眉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可身子到底还不算太重，就算是让江凝靠着也还撑得住。
“嫂嫂。”
江凝抽泣出声，终于肯靠到她肩头上。
“过了这么些日，我原以为你多少能放下些，此刻看来真是难为你了。”
裴清眉这才发觉江凝对谢沉胥的感情竟这般深，她无法感同身受，却不忍心见到江凝为了他哭成这个样子。
如今贺繁州对江凝青睐有加，裴清眉以为他多少能让江凝多看他几眼，可没想到她竟这般执着。
“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听着她在自己耳边哭了好一会儿，裴清眉才见到她手背上包扎的伤口。
“没事，被茶水烫伤罢了，已经在宫中看过御医了。”
江凝未有多想，漫不经心道。
“那，君上岂不是很担心？”
谁知，裴清眉最先想到的却是这个。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不闹了
裴清眉的话让江凝怔了怔，想到贺繁州为了她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她恍然点下头。
“我便知道，他对你可比那谢沉胥对你上心多了。”
借这个机会，裴清眉心下一横，决定在江凝面前多说些贺繁州的好话，好让江凝看清楚贺繁州对她的心意。
“可我...”
江凝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丝痛苦神色。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你若总将自己困在这样的情绪里，对你可是半点好处也没有。”
裴清眉眼神坚定劝她。
即便是谢沉胥与章华成不了亲，最后摆脱西晋的桎梏又如何？他身上背负那么多仇恨，何时才能将身心全都放在江凝身上？
裴清眉心想，他若真的信江凝，就该把真相告诉她，选择和她一起面对。
可他一声不吭走了，又一声不吭要与章华完婚，谁知道他完婚后又会一声不吭做出什么伤害江凝的事？
于公于私，裴清眉都不想他再做出这样的事，更何况江凝对她和江家来说都极为重要。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向来有主意的江凝，在这件事上竟彻底没了主见。
彼时，采荷已经端了两碗参汤进来。
原本她是想着给江凝盛一碗，见到裴清眉过来，便也给她盛了一碗。
裴清眉让她先将参汤放下，去取面小镜子过来。
采荷点点头，急忙去给拿小镜子。
裴清眉将镜子拿到江凝面前，让她看清镜中的人。
只见镜中原本标致动人的一张脸，如今却显得无比憔悴，眼神也没了以前的光亮。
“你多聪慧的一个人，想必不用嫂嫂说你也清楚，这镜中的人同以前的你差别有多大了罢？”
“以前我认识的阿凝可不是这样的，她也没有整日为了个男子而心神不宁。”
裴清眉让她盯着镜中的憔悴面容道。
“阿凝，你给他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裴清眉语气轻了下来。
江凝眼神里有泪光闪烁，若非是裴清眉这一番话，她恐怕还看不清自己如今的处境，此刻见到自己这副样子，她亦是犹疑了。
“嫂嫂，你说的不错。”
片刻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我听你的，会尝试慢慢忘了他。”
“除了这个，还有呢？”
裴清眉问。
“还有，君上那边...”
江凝显得有些为难。
“好了，嫂嫂不逼你，若你真觉得为难，日后嫂嫂替你挡下宫里来的人便可。”
她能答应慢慢忘记谢沉胥已然不错，裴清眉知道不该逼得太紧。
“谢谢嫂嫂。”
江凝眼圈红了红。
“你我之间，何须这么客气。”
裴清眉顺手端过参汤，让她喝下。
之后，裴清眉在她屋里陪了她许久，看着她躺下才起身离开。
“阿凝怎么样？”
谢沉胥要与章华完婚的消息，还是江稚告诉裴清眉的，此刻终于见到她从芙蓉院回来，江稚赶忙上前扶着她进屋。
“劝了她后，她睡着了。”
“我瞧这回她应当能想开一些了。”
裴清眉面色疲倦坐到茶榻上，江稚蹲下身子给她捶捶腿，缓解她的疲惫。
“还是你说的话管用。”
江稚满脸欣慰。
“我竟没想到她会这么倔，希望她这回能同君上成罢。不然，就太折磨人了。”
裴清眉虽将人劝下来，却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江凝的性子有多倔她是知道的。
“你好好养胎，就算以后再有事，我也不会让你去了。”江稚见她大着个肚子来回跑，心里也不安得很。
“真的？”
裴清眉反问他。
“自然是真的。”
江稚想也不想便应下。
“你就算想，我也不放心阿凝。”
裴清眉点下他眉心，江凝在她心目中亦是十分重要的人，裴清眉又怎忍心看着她出事。
“你这个嫂嫂，待小姑子是真不赖。”
江稚忍不住站起身，在她脸颊用力亲下一口。
“大白日的，你真是没羞没臊——”
裴清眉反应过来时，脸上已经留下他温热的唇印。
“在屋子里，怕什么？”
“更何况，我亲的是自己的妻子，难道别人还不准不成？”
江稚脸上带着傲娇，说着又在她另一边脸上用力亲下一口。
“哎呀，别闹了——”
裴清眉羞怯得捶打了他心口。
“好，不闹了不闹了。”
江稚知道她怀着身孕，见好就收。
裴清眉拿他没有法子，只得让他再多给自己捶捏几下双腿和肩头。
江凝原以为贺繁州叫御医给自己处理好被烫伤的手后，便没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谁知隔日同一个御医竟从的宫里来到芙蓉院。
那时，江凝都差点忘了自己被茶水烫伤的事了，她没想到贺繁州竟这般放在心上。
那御医好说歹说，江凝怕他回去难交差，只得让他帮自己换好药，才让他回去。
“姑娘，君上日理万机，还这般将您的事放在心上。”
采荷见到贺繁州今日的做法，整个人都欣喜得很。
“确实难得。”
即便是江凝，心间也不由泛起丝波澜，不过是令她诧异的波澜。
“那您，是不是该礼尚往来。”
昨日见裴清眉那般苦口婆心劝江凝，采荷也极为来事道。
“嗯，等再过些日子院里的桃花开了，我给他做些桃花酿送进宫里去罢。”
江凝看着院外吐露出嫩芽的桃树道。
“桃花酿可是姑娘最为拿手的，想来君上定会十分喜欢。”
想不到江凝开口就是为贺繁州做桃花酿，采荷亦是有些震惊。
“但愿吧。”
江凝面色平和，并未露出太多喜悦。
采荷帮她收拾茶几上的茶盏，随即给她铺上宣纸，让她安心描画。
日子过得飞快，在江凝烫伤手后没多久，便迎来二月初十。
今日的西晋都城十分热闹喧嚣，不同于上次的提心吊胆，这次章华将自己和谢沉胥的这场亲事布置得极为盛大，好似就是想让西晋的百姓都知道自己要与谢沉胥完婚。
而她的目的，还远不止只让这件事在西晋内盛传，最好还要传到燕齐去，让江凝彻底死了这条心。
第三百四十三章 暗流
长街上锣鼓喧嚣声震耳欲聋，有了上次郭槐守城不力的前车之鉴，这回章华并未让他带兵看护城门，而是派人看着他，不准他踏出郭家半步。
不过今日到长街上沾喜气的百姓实在太多，守城的兵力都只勉强够维持秩序。
章华心中笃定今日不会出现像上次那样的意外，就算是知道守城兵力不够森严，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章聿明白自己的妹妹是这样的心思，就更是没想要增加兵力。
人群里，有一双双如鹰隼般的眼藏在暗处，尽量用涌动的人群来掩饰他们的身份。
“公主，您今日可真好看。”
看着铜镜中被喜娘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章华，芍药忍不住发出惊叹。
“本宫等今日等了多年，这身打扮还远远衬不上我等了这么多年的决心。”
在平阳眼里，什么都比不上她这些年来的付出。
“奴婢恭祝公主得偿所愿。”
芍药知道这种时候捡这种话说，定然能逗她高兴。
章华唇角漾开一抹笑意，也以为过了今日，自己就能同谢沉胥捆绑在一起。
她笑着让芍药给自己盖上红盖头，坐在喜凳上安安静静等着谢沉胥过来接她。
他们俩人要到宫里去完成成亲的仪制。
想着等会到了长街上，百姓们看着他们这一对金童玉女，定会发出艳羡的神情，章华的虚荣心就得到极大满足。
“去看看阿胥那边怎么样了？”
越想着，章华就越盼着谢沉胥早些过来。
“奴婢这就去。”
芍药听话地往外走。
还没走出去多久，便又听到她跑回来的脚步声，只听到她盈满喜悦道：“公主，世子他过来了！”
章华心里喜不自胜，赶忙调整好自个衣袖，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芍药也帮她调整好头上凤冠和身上嫁衣。
听到谢沉胥的脚步声，章华只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从未有这么紧张过。
“轿子到府门口了，咱们也该走了。”
谢沉胥递过喜绳到她手里，等她慢慢起身。
“嗯。”
章华小声应着，跟着他的脚步一道往外走。
府门口传来鞭炮和锣鼓声，章华在一片喧嚣声中坐上轿辇，随她一道坐上轿辇的，还有谢沉胥。
“阿胥，你能不能留在西晋不要走？”
大抵是想永远留下这片刻的温存和害怕失去他，轿辇往前走没多久，章华就忍不住开口问谢沉胥。
“公主别多想，今日可是咱们的大喜日子。”
谢沉胥说这句话时，面色冰冷，可章华并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只以为他同自己一般，也沉浸在这恭祝他们成婚的喜悦声中。
“好，我不胡思乱想。”
章华激动攥紧双手，只盼着能早点到宫里同谢沉胥走完仪制，那样他们才算是真的完婚。
却不知，彼时的皇宫里已经暗潮涌动，御书房内的侍卫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暗卫抹了脖子，鲜血还带着温度流淌在地上。
老皇帝坐在椅登上，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刚想开口询问是怎么一回事，谁知脖子一凉，人也歪着脖子从椅登上倒了下去。
章聿换上明黄色绣着龙形暗纹的锦袍，等着章华和谢沉胥的轿辇进宫来。
宫内布置得极为喜庆，若非是卖章华这个面子，章聿不会让宫人们多事。
他刚穿好锦袍，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慌张声：“太子殿下，宫里混入刺客，皇上他，他遇害了——”
跑进来的人正是高旭，听到老皇帝被人杀死的消息，他来不及多想，只想赶紧过来禀明章聿。
“今日可是华儿成婚的日子，朝中不会有人这么大胆，除非又是谢沉胥搞的鬼——”
章聿一下想到正在和章华往皇宫赶来的谢沉胥。
“那公主她岂不是很危险？！”
高旭也一下反应过来。
“赶紧多派些侍卫过去，务必要保证公主的安危——”
章聿心中一阵慌张，厉声嘱咐高旭。
“太子殿下还是先担忧担忧自个吧。”
还不等高旭回话，只见从外面飞掠进一道黑影，来人已稳稳站到章聿面前。
而殿外，也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将这座寝殿里里外外皆围成一团。
“你是何人？！”
“怎么进来的？！”
章聿想不到他们会来得这般快，好在他人还算镇定，盯着陆谦呵斥。
“这些，殿下到阴曹地府去再慢慢想吧——”
陆谦没功夫与他闲扯，直接抽出手中长刀朝章聿劈去，被他身边的高旭挥剑挡下来。
章聿吓得躲闪到一旁，他没想到陆谦看起来温文儒雅，挥起刀来竟如此凶猛，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于此同时，外面涌进来一批暗卫，以章聿的身手还勉强能应付得过来，只是也无法脱身。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脱身逃出寝殿时，只见一道劲刀从后面挥来，生生阻断他的去路，殿门也被紧紧关上。
眼睁睁看着殿门合上，章聿只觉自己的活路也被阻断在这逼仄的一方天地之间，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的额角开始流下惊恐的汗珠，体力慢慢被消耗殆尽。
“殿下快走——”
好不容易躲开陆谦紧逼的招数，高旭使尽全身力气想要为章聿开路，只是已经晚了，只见一道闪着白刃的光掠过他双眼，便有一道鲜红的血顺着他头顶流下。
章聿满脸惊恐，这下才真正预感到自己要殒命于此。
陆谦的刀划过他脖颈时，他的目光还紧紧盯向紧闭的殿门，幻想自己能早些逃出去，告诉章华宫里发生的事。
除了御书房和养心殿，皇宫里还到处是喜气洋洋的，臣子和宫人们都还在等着章华和谢沉胥一道过来。
唯独这两个地方，死气沉沉的令人害怕。
巡游的一路上，原本该充满喜悦心境的章华，越到后面越发心慌起来，连她都想不通是怎么一回事。
她只以为是自己太害怕失去谢沉胥。
终于，轿辇停到宫门处，礼官们已在此处等候多时。
下了轿辇后，章华突然发现身边没了的谢沉胥的踪影。
第三百四十四章 涌动
“阿胥，阿胥呢？！”
章华惊慌叫出声。
有一礼官听到声音，走上前告诉她：“公主放心，世子待会会从另一条宫道进去，会在玄武殿前同公主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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