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胥以为魏向贤得知西晋群臣四起的消息,会趁机夺下西晋,可没想到他却主动帮章华稳下局势,要与她联手一道对付谢沉胥。
说到底,章华不过是一介女流,对朝堂上的事了解得到底是不够详尽,得以魏向贤相助,她才能把西晋朝堂给稳下来,心中自然十分感激魏向贤能在这个时候施以援手。
“公主若是真想感谢,咱们便一块对付谢沉胥,到时候你可别心软。”
女人易坏事,魏向贤要做的便是先浇灭她心中的火苗,以免她旧情复燃,坏了自己的大计。
“王爷把心放回肚子里,我章华决定了的事,何时反悔过?”
章华对他的担忧嗤之以鼻,谢沉胥三番两次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便是亲手手刃他,章华也丝毫不会心软。
“公主最好说到做到。”
听得章华这番话,魏向贤瞬间放心许多。
“不过本宫事先声明,王爷可别回过头反咬本宫一口。”
如今西晋由章华这一介女儿身掌管,她深知自己不是魏向贤的对手,倘若他真要对付西晋,只怕她撑不了多久。
“公主还是想着怎么将谢沉胥扳倒吧,若是让他东山再起,只怕你我俩人都得死。”
魏向贤话里的意思章华明白,自谢昀和章静死的那一日起,他们便成了谢沉胥共同的敌人,他们谁都别想丢下一方逍遥快活。
“既然如此,咱们还等什么?”
如今谢沉胥还未从京州城回到大秦,正是他们对付大秦的好时候。
魏向贤见她说话爽快,很快同她一道动身,往大秦而去。
原先的大秦境内,有西晋的将士在守着,他们以为境内的官员会跟随章家一道对付他们,可没想到势头却大不同。
当初大秦是郭槐领兵攻下的,可知道章家皇室对郭槐做出的种种行径后,他们打心底里早就对章家皇室生出失望。
郭家三代从军,在西晋久负盛名,郭家多少男儿为帮章家皇室稳固江山战死沙场,可到头来皇家凉薄,到底是没将他们的恩情放在心上。
一出事,便翻脸不认人。
如今见到郭槐好端端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心里别提多激动,又怎会反过头来对付他?
见大秦里的将士官员都站在郭槐这边,陆谦便知道谢沉胥把地方选对了。
这半个多月里,他们除了将自己关在大秦境内布防,还想着朝北椋起兵。
原以为魏向贤会趁机吞并西晋,可没想到他竟同章华联手来对付他们。
“这与世子猜想的不一样啊。”
见他们来势汹汹,站在城墙上的郭槐心底生出阵不详的预感。
“看来,两个人相处太久不是什么好事——”
陆谦亦是眉头紧锁。
他们都清楚,这回谢沉胥预判错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看开
谢沉胥和魏向贤就是相处太久,如今他虽已摆脱章华的控制,可魏向贤对他太过了解,是以一早猜到他会选择在大秦替自己铺后路。
“都到这份上了,难道还有退缩的道理不成?”
即便前方是黑压压的敌军,陆谦也没从郭槐的脸上看出一丝惊慌,他到底历经过不少战役,即便是再凶狠的打斗场面也见过,又怎会在还未上战场前被对方的阵势给吓到?
“那,一切便靠郭将.军了。”
论查案陆谦在行,可若是打仗,他却不一定是郭槐的对手。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但凡行错一步,造成的后果都会不堪设想。
郭槐稍稍点头,黝黑的双眼紧紧盯着朝他们逼近的敌军,陆谦则走下城墙,部署后备兵力。
他估摸着谢沉胥也该回来,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到谢沉胥回来的时候。
更何况,谢沉胥若是单枪匹马回来,对于腹背受敌的大秦来说,起不到什么作用。
此时前往大秦的路上,翟墨原想顺着宥阳方向而去,谁料坐在轿辇内的人却开口道:“去蓟州。”
“去蕲州?咱们不是要赶回大秦么?”
翟墨勒下缰绳,马车掉了个头,走向另一条通往蕲州的路。
“你以为,魏向贤还是当初那个魏向贤?”
谢沉胥手指节轻轻转动手中茶盏,紧绷的薄唇里带了丝从容。
翟墨还在困惑着,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这么说来,公子早就看出他不会趁机吞并西晋?”
他的话顺着车帘传进来,谢沉胥沉下眼眸,语气冰冷道:“别那么多废话——”
“是——”
翟墨知道他赶着去蕲州,没敢再多言,双手握紧手中缰绳往蕲州赶去。
从京州郊外去蕲州,不过是几日的路程。
谢沉胥只能估量着陆谦和郭槐能多撑几日,至少能撑到他回到大秦的那一日。
蕲州。
自从京州城回来,赵玉瓒心里都藏着阵失落,她不愿让靖桓帝和曹贵妃知道自己京州一趟并未说服江凝。
眼睁睁瞒了他们好几个月,见京州城那边迟迟没动静,她也便暂且将此事搁浅下来。
谁料,今日她正在院中陪赵明识字时,赵启宸突然找了过来,说让她跟他去见个人。
“何人如此神秘?”
赵玉瓒困惑地问赵启宸。
“喏,那人就在那?”
赵启宸带她来到另一处僻静庭院中,指着那站在假山石后的身影说道。
“谢沉胥?”
赵玉瓒微微皱眉,眼神里的惊诧却是藏不住。
赵启宸稍稍点头,俩人一块往前走。
“你,没事了?”
站在他面前,赵玉瓒仍旧不可置信。
谢沉胥点了点头,面色淡薄道:“上回我答应的事,依旧作数。”
赵玉瓒揪紧手中丝帕,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俩人相识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
“世子此次来,可是京州那边有消息了?”
赵启宸最关切的是贺繁州对蕲州的态度,如今见谢沉胥找到这儿来,只以为是给他们带来了好消息。
赵玉瓒亦是双眼含光看着他。
谢沉胥面色微沉,实话实说道:“我今日来,是还有一事想请你们相帮。”
“倘若你们怕日后我在新帝面前说话不够份量,蕲州我会同你们一道守护。”
如今的谢沉胥手中并未握有太大筹码,他不能确定自己对江凝做出那些事后,贺繁州是否还跟他一条心,但此刻他能做的唯有紧紧抓住这最后一丝翻身的机会。
“这...”
赵启宸的眼神中明显露出狐疑。
他知道此刻的谢沉胥最缺什么。
赵玉瓒明丽的容色里也露出丝为难,赵启宸将她带过来,便是想让她帮着一块拿主意。
毕竟同谢沉胥合作,是她想出来的。
“六弟弟,再帮世子一回吧。”
不知是不是赵玉瓒还算了解谢沉胥,她思虑没多久便劝说赵启宸答应他。
谢沉胥有谋略有胆识,他能将慎刑司一手带出来,又能几次从北椋西晋脱身,无论如何他们都需要这样的队友。
“新帝是正人君子,他同六殿下一样是关心百姓生死存亡之人,不会在这种时候突袭蕲州。”
贺繁州的为人谢沉胥十分清楚,他若真想拿下蕲州,不会等这么久。
“那好,我可以借兵给你。”
谢沉胥大老远过来,便是为了借兵力对付魏向贤和章华,这一点赵启宸心里清楚。
“多谢——”
谢沉胥说这句话时,不单是对着赵启宸,亦是对赵玉瓒说的。
趁着赵启宸下去给他安排,赵玉瓒面上多了丝笑意道:“你变了。”
以前的谢沉胥可是连半个‘谢’字都不会说。
如今,竟也会低下头颅了。
“你又何尝不是?”
谢沉胥语气平淡反问道,仿若料到她会觉察出自己的转变。
“经历这么多事,许多事情都看淡,也看开了。”
兜兜转转,赵玉瓒才发觉在蕲州的这段日子,竟是她这么多年来觉得最快乐的一段时日。
每日陪着靖桓帝和曹贵妃,还会教赵明读书识字,小家伙如今也会叫她姑姑了。
见谢沉胥没说话,她看向他一眼,复又笑道:“不过我知道,你对六姑娘从来没变过,肯屈尊到蕲州来借兵,也是为了她。”
谢沉胥盯着她,眸底起了丝戏谑:“你好像,很了解我?”
赵玉瓒稍稍垂眸,无比阔然道:“虽然我看的人不多,可看你这么多年,自诩还能拿捏得准七八分。”
谢沉胥难得对她露出抹笑意,没再说话。
赵启宸过来后,赵玉瓒跟他些了道别的话,便看着他跟赵启宸一块离开。
晚霞余晖下,她看着谢沉胥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不由生出阵阵感慨。
“姑姑,姑姑...”
不过,随着花蕊将赵明带过来,听到小家伙的叫喊声,赵玉瓒又很快收回神色。
他走得越来越稳后,不再喜欢被人抱着,唯独赵玉瓒。挣脱开花蕊的手,赵明朝赵玉瓒跑去,扑入她怀里。
赵玉瓒将怀中柔软的人儿抱起来,转身离开。
第三百五十章 放下
京州城。
桃花酿做好后,江凝让采荷用玉壶装好,她还做了些芙蓉糕,一块送到宫里去。
也不知贺繁州是不是提前知道江凝今日会进宫,竟无朝事要处理,江凝一到便被李元带到贺繁州面前。
“孤今日有口福了。”
贺繁州以为她只做了桃花酿,不曾想采荷拿出玉壶装好的桃花酿后,还从食盒里拿出碟糕点。
“总不能让君上空喝酒。”
江凝笑了笑,告诉他吃芙蓉糕配桃花酿最是美味。
今日晴空万里,春色撩人。
贺繁州特地命人备了小舟,同江凝一道泛舟湖上。
小舟在湖面上游动,俩人坐在船内,看着岸边景色,只觉置身在画中。
采荷将糕点给他们准备后,便放下船帘退下去。
“孤听说,谢沉胥回来过了。”
也是谢沉胥又从京州城离开,贺繁州才收到消息。
他知道那日江凝去了赏月楼。
“嗯,不过我没见到他,他应当也不想见我。”
说起这件事时,江凝神色平和,并无一丝不妥之处。
“这并不像他会做的事。”
尽管眼神略有迟疑,贺繁州还是毫不犹豫说出这句话。
“不管君上信与不信,我们俩人未碰面就是未碰面。”
江凝语气变得有些冲,将眼神落到外面的景色上。感受到湖面上吹来的凉意,她的心绪才慢慢变得平稳。
看着微风吹拂她轻柔的袖摆,贺繁州非但不恼,反而温柔道:“孤不会不信你。”
“你今日肯过来,是不是代表你可以尝试接受?”
小舟泛到湖中.央时,贺繁州不再将自己的情感隐藏起来,他今日便是要将话摊开,表明自己心迹。
江凝藏在袖中的手指尖不自觉蜷起,她的眼睫明显颤了颤,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被吓到了。
即便是贺繁州不将话给摊开说明白,她也能感受得到贺繁州这几个月以来的心意。
如今他贵为君主,选秀之事一拖再拖,只肯在自己身上花心思,光这一点就难能可贵,胜得过许多男子。
“你在他身上花的心思,已经足够多。”
贺繁州提醒她,是时候该放下了。
“我怕我会...”
江凝心思不再如以前那般一团乱麻,只怕自己辜负了他这一番难得的好心意。
“别怕,孤会陪着你。”
见她松口,贺繁州伸出手,握住她手腕。
即便是隔着衣衫,江凝也能感受得到他手掌心里的暖意。
“嗯。”
压下心头的复杂心绪,江凝抿抿唇应下。
尽管声音细小,却足以令贺繁州雀跃不已。
俩人从船内走出来时,是牵着手的。采荷见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咂咂舌,被李元瞪一眼后,她赶忙收起失态的神情。
李元紧跟着他们俩人的步伐,还特意嘱咐身后的小太监,下去多准备些江凝喜欢吃的菜,今晚江凝势必是要同贺繁州用过晚膳才回去的。
同贺繁州回到御书房,看着桌上堆积成小山的一摞奏折,江凝不由怔了怔,皱眉问他:“你今日没处理朝事?”
“听到你要进宫的消息,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憨厚地挠挠脑袋,完全没了平日那副庄严肃穆的样子。
“原来我要进宫的消息被人提前泄露给你了?”
江凝还觉奇怪得很,他竟那么碰巧今日无朝事要处理,端等着她进宫。
这会儿仔细一想,才后知后觉自己竟被裴清眉给出卖了。
“这事怪不得别人,便是无人泄露孤也会这么做。”
贺繁州似是生怕她怪到裴清眉头上。
江凝无奈般叹口气,见他手边砚台里的墨迹已干,拿起墨石仔细替他研墨。
李元悄悄将头探进御书房内,见江凝站在边上研墨,贺繁州正埋头批阅奏折,不免用手抚了抚心口道:“妥了。”
“什么妥了?”
采荷听到他的话,也想探头进去看一眼,被李元伸出手指头用力捻了下她额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君上做事岂是你能偷窥的?”
“可我家姑娘还在里面呢!”
采荷十分不服气。
“你放心,你家姑娘不会有事的,还好得很咧!”
李元笑了笑。
见他这副喜笑颜开的样子,采荷自然知晓江凝在里面无事,只是她总觉得有些别扭,大抵是还没从江凝和贺繁州在一起的事实中适应过来。
时辰过得飞快,果真如李元料想的那边,江凝在宫里用过晚膳才回府。
“姑娘,今夜的饭菜可还合你胃口?”
沉默了大半路,采荷才敢开口问她话。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不必拐弯抹角的。”
江凝放下手中文书,抬眸看她。
被江凝这么一盯,采荷道嘴边地话又没敢问出来。
“你我多年主仆关系,何必藏着掖着?”
江凝静静盯着她,想看看她能忍到何时。
“果真什么都瞒不住您。”
采荷揪揪衣袖,还是忍不住道:“您真决定要同君上在一起了么?”
她怕江凝是一时气糊涂了,是以才会跟贺繁州在一起,想要借此来刺激谢沉胥。
“我答应跟他在一起,不是一时兴起,亦不是你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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