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不愿意?”
即便是心里已猜到答案,魏向贤还是不愿意松开手。
“你我二人是长辈同晚辈之间的关系,我怎能当你的皇后?!”
平阳觉得荒谬至极!
看到她神情由惊吓转变为鄙夷,魏向贤仅存的几分疼惜也随之消散,他冷哼道:“你生下皇长子,这后位你是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
魏向贤今日过来,是不打算同她商量了,而是强迫她答应自己。
“你是说,陵儿是你的骨肉?!”
慕然间,平阳只觉自己遭受了五雷轰顶,整个人震惊不已。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怀的是魏明绪的骨肉,可谁想竟是魏向贤的。
此刻的她心里一团乱麻,完全记不起是怎么一回事。
魏向贤不容她思绪变得清晰,威胁道:“本王如今还好好同你说话,若你胆敢做出令本王不喜的事,以后别想再见到你儿子——”
“不要——”
听到魏弗陵的名字,平阳一颗心都揪起来,她最怕的便是魏弗陵出事。
魏向贤见到她这副惊慌无措的样子,便知道自己已有十成的把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魏弗陵就是平阳的软肋。
“迟一些,宫中的礼娘会来找你。”
魏向贤如同命令她一般,将这话说完,便甩开她的手扬长而去。
平阳痛苦地往后退,直到身子触碰到桌沿才恍然回过几分神色。
不多时,宫中的礼娘便带着几个小宫女进屋里来,帮她量身,为做凤冠霞帔做准备。
她们不理会平阳的情绪,自顾自为她量完身形便离开。
“郡主,您先喝杯茶冷静一下,为了小公爷,您一定要撑住。”
锦儿宽慰她。
平阳盯着眼前茶盏,人也彻底清醒过来道:“你说的不错,为了陵儿,我必须要撑住,我还要带着陵儿离开这儿...”
“奴婢会好好看着小公爷。”
锦儿同她保证。
平阳稍稍点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般,强忍心头泪水接过锦儿递过来的茶水。
魏向贤在北椋准备登基的事传到江凝耳中,她没想到的是魏向贤自己登上皇位也就罢了,居然还要立平阳为后。
想到平阳在北椋受苦多日,江凝难以接受。
当初她与谢沉胥从西晋回来后,便独自留下平阳一个人在北椋生下孩子,如今她却还要忍受魏向贤这个伪君子的折磨,当他的皇后。
“姑娘,明个儿就是元宵节,夫人方才说了,君上明晚请咱们到城楼上去看花灯呢。”
采荷端着一盘蜜饯进来,见到江凝便高兴道。
“看花灯?”
江凝敛起神色,知道这又是贺繁州寻借口想要接近她罢了。
“嗯,奴婢还没能站在城楼上看过花灯呢,想来定会十分好看。”
采荷比江凝还要兴奋。
“怎么了?姑娘不高兴么?”
从进来到此刻,江凝都兴致缺缺,采荷困惑地问她。
按理说,江凝与谢沉胥的事还没个着落,采荷不该在主子面前表露出这样的情绪。
可江家人都觉得不该让江凝再继续陷在这样的情绪里,是以他们经常以各种借口为由,将江凝带出府外散心。
久而久之,江凝对自己与谢沉胥的事才渐渐淡忘起来。
采荷便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不是,既然君上邀约,那便去罢。”
江凝应承下来。
“嗯,奴婢下去准备东西——”
采荷悬着的一颗心放下,走出她屋门。
江凝盯着眼前这盘蜜饯,心中生出个主意。
竖日,众人用过元宵节晚膳,便坐上马车往城楼行去。
酉时刚过,路上的行人逐渐变多,到处亮起各色各样的花灯,虽然江凝看过很多回,可京州城的元宵花灯每年都能做出不同的花样。
城楼上,贺繁州已经在上面坐着。
江凝他们上去后,江家人被安排在与贺繁州离得最近的位置,江凝几乎是挨着他坐。
江家人都心知肚明,贺繁州这是有意而为之。
当初若是他这么做,他们或许还会觉得不舒适,可如今谢沉胥做出这样的事来,贺繁州的这些做法落在他们眼里,便成令他们赏识的举止。
“看来,君上对阿凝并不是一时兴起。”
贺繁州为江凝做的这些事,裴清眉多少也听说一些。
之前她以为贺繁州没那么长情,但近段时日听说他连选秀女的事都往后拖了,但对江凝还热着心,裴清眉这才对他另眼相看。
“早在当初咱们一块到匈奴西部去时,我便瞧出来他对阿凝有意思了,只是那会儿有谢沉胥在中间插一脚,也算是男有情妾无意。”
也就是对着裴清眉,江稚才敢这么说。
“这么说来,君上还真是个正人君子。”
裴清眉小声翼翼道。
“不然,祖父怎会青睐于他?”
江稚示意裴清眉不要再议论这些事。
而贺繁州这边,见到江凝今日这般妥协,反而觉得有些奇怪。
第三百三十八章 我想帮她
“君上不看花灯,难道小女的脸上有花灯不成?”
江凝并未看贺繁州,也知道此刻他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贺繁州笑了笑,“难得见你今日这般坦然。”
以往的江凝,见到贺繁州宛若只受惊的兔子,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这会儿却能平心静气坐在自己身旁,怎能叫贺繁州不困惑?
江凝亦是笑了笑,道:“既然君上请看花灯,小女总不能驳了您的脸面不是?”
“不错。”
贺繁州欣慰般点头。
但他心里明白,江凝之所以能这般沉着,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喜欢在城楼上看花灯。
果不其然,待湖中.央打起铁花,绚烂的花火映照着湖畔的花灯更为耀眼时,所有人都沉浸在看花灯的氛围中,而江凝却是开口朝贺繁州道:“今晚来,小女还有件事要同君上商量。”
那语气,显然不是要商量,而是没得商量。
“你说。”
贺繁州收回眸光,还依稀能看得见外面绚烂的灯火照得他半张脸无比夺目。
“平阳郡主的事,君上应当也听说了吧?”
江凝问他。
“不错。”
贺繁州点头。
“我想帮她。”
江凝说得言简意赅。
“帮她不就是帮谢沉胥?”
贺繁州笑问,面上并没有一丝恼怒,很是平静。
“可我不忍心看她再受魏向贤的控制,她已经够可怜了。”
明知她身陷囹圄,自己却袖手旁观,这是江凝无法做到的事。
即便自己没有能力亲手去救她,可既然只要自己开口,便帮助平阳摆脱困境,那她为何要眼睁睁看着她落入深渊而无动于衷?
“可怜的可不止她一人。”
贺繁州话里的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江凝面上露出抹自嘲,眼神仿若历经过风雨般平静,“我不想与任何人做对比,她以前帮过我,我便想帮帮她。若是君上不愿意,小女也不会记恨。”
“你都这么说了,若是孤不帮你,岂不是让你日后接着鄙夷孤?”
贺繁州不知道她如今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心里是何想法,可既然她能求自己帮忙,便说明她心中是将他当成了自己人,自己至少在她心目中占据了一席之位。
贺繁州不奢求她会因为感激而与自己在一起,但不做这些事,只怕他连最后一点机会也没有。
“多谢君上。”
江凝面上果真露出感激之色。
她想到贺繁州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却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般爽快。
“既然心头的一大烦心事解决了,是不是可以好好看灯火了?”
贺繁州宠溺问。
“嗯。”
江凝点点头。
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只得赶忙别过脸去,不让贺繁州见到自己窘迫的一面。
贺繁州难得地见到她在自己面前露出羞怯的一面,心头顿时爬上一抹喜色。
城楼下的花火表演持续到子时才结束,回去的路上,裴清眉问江凝:“好似今晚你与君上聊得不错。”
她同江稚坐得离江凝远些,没听清她同贺繁州聊了些什么,但看江凝那个样子,便知道她并没有表现出往日对贺繁州的反感。
“还行。”
江凝面色坦然应下。
“看来,他推延选秀女的日子,是有成效的。”
裴清眉若有似无道。
“这可同我没有关系——”
江凝赶忙否认,她只是因为贺繁州答应帮她而心生感激,并未生出别的情愫。
“是么?可君上兴许不会这么想呢?”
走了一个谢沉胥,又来一个贺繁州,裴清眉倒是觉得江凝没什么损失。
倘若江凝和贺繁州真能成,日后还极有可能当上皇后,这等光耀门楣的事,她自然替江凝高兴。
不过一切还要看江凝的喜好。
“那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见她不说话,裴清眉复又问她。
谢沉胥没个准信,倘若他真在西晋娶了章华,难道还要江凝一直等他不成?
更何况,他做出这样的事,凭什么认为江凝还会等他?
江凝咬着唇,似乎在很认真想裴清眉的问题,半晌后终是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
谢沉胥抛下她不可原谅,可他的选择并不是故意为之,江凝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将过失全都怪在他身上。
可若是说自己心里没疙瘩,那绝无可能。
“你呀你,什么都好,就是感情的事容易看不清。”
裴清眉也知道她同谢沉胥这么多年感情,不可能在这几个月内便将他忘了。
只是,她想江凝早些走出来,也好早些考虑别人。
原本脑子就乱的江凝,在听完裴清眉这番话后,更是如搅成团的麻线般一团乱麻。
回到芙蓉院内,即便是躺在床榻上,她也辗转难眠。
如果谢沉胥能同她提前说一声,或许他们俩人不会是今日这般结局。
脑中混乱得很,江凝折腾到后半夜才睡过去。
两日后,贺繁州依着江凝说的,悄悄派人到北椋去,将平阳从魏向贤手中救出来。
与此同时,谢沉胥也收到了翟墨传出来的消息。
“要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救出郡主,世子您可想清楚了?”
仲煌等人问他。
“照我说的去办便可,我与六殿下的承诺还算数。”
谢沉胥沉眸道。
“可西晋这盘棋就快破了。”
西晋就要土崩瓦解,谢沉胥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叫仲煌他们到北椋去,无异于将自己置于险境。
若是他们的计划被发现,谢沉胥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西晋。
“你们若是不去,日后本世子可不保证会在燕齐君主面前替你们六殿下说话。”
谢沉胥知道仲煌他们到这来的目的,此话一出,保准他们不会不听。
“尔等遵命——”
不容仲煌等人再反抗,很快从他眼前消失。
其实,北椋那边谢沉胥也早已布下一盘棋,只是魏向贤如今在北椋的势力到底是强过谢沉胥,他没有十成的把握,即便是自己出事,他也绝不能再让平阳有事。
魏向贤想让平阳当他的皇后,他便拿魏向贤的人头来祭天——
第三百三十九章 蛰伏
从西晋离开前,仲煌还是留了些人手在都城内,以防谢沉胥有不测,毕竟他们的目的是保下谢沉胥,这是赵启宸的命令。
不过他们没料到的是,他们前脚刚走,陆谦便到西晋接应谢沉胥。
他明面上还在昏迷中,章华除了到祈年殿中祈福外,便是对他寸步不离。
是以陆谦派人连着盯了好几日,才得以同他碰上面。
“世子。”
夜风簌簌,陆谦出现在谢沉胥面前时,已是二月春寒陡峭之时。
彼时的谢沉胥同章华回到西晋已有三个月,即便是他想到身中剧毒的招数,可日子再拖下去,章华也会起疑心。
“我母妃的死同西晋皇室有关,我父王的死应当是同北椋皇室有关。当年我父王在北椋战功赫赫,就连西晋人也颇有耳闻,我母妃又是西晋的长公主,深受万民爱戴。”
“如今细细想来,应当是他们俩人威胁到了北椋和西晋皇室,是以才会遭此毒手。”
那日见过赵玉蕾后,谢沉胥便暗中叫仲煌等人查清楚静妃中毒的真相,与赵玉蕾说的倒是相差无几,可见章华并未诓骗赵玉蕾。
只是,这笔账虽然要算在老太后身上,可这些西晋后人,何尝没将谢沉胥视为眼中钉,不然也不会答应魏向贤,一同设下这个迷局。
“世子想怎么做?”
陆谦知道他蛰伏多日,便是为了一举剿灭西晋和北椋,可他们如今的势力,却不足以对付两个戒备森严的皇室。
“三月初六,是魏向贤登上皇位的日子,我已经派人先去将平阳救出来,先带她离开北椋再说。”
“西晋这,先想法子取了章聿的命,到时候群龙无首,西晋会乱成一团。依魏向贤的性子,定然不错错失这个机会。”
谢沉胥将自己的计划告知陆谦,让他做好准备。
“下官等着世子。”
趁着外面夜黑风高,陆谦飞快从谢沉胥的屋子里消失。
次日,原想着还要再去祈年殿中祈福的章华,收到谢沉胥醒来的消息。
她扔下手中金钗,迫不及待往谢沉胥的院子跑去。
“阿胥?”
看着那站在窗台前的背影,章华觉得陌生又欣喜,她想也不想便跑上去紧紧抱住他。
感受到腰间被人抱在怀里,后背上甚至已经传来她泪水沾湿衣襟的触觉,谢沉胥眼底依旧平静冰凉,泛不起一丝波澜。
“你终于醒了。”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许久。”
感动的,只有章华一人。
“那酒,是怎么回事?”
谢沉胥面无表情问她。
听到他冰冷的问询声,章华一下回过神色,她连忙来到他身前解释道:“与我无关,是我那皇嫂...是赵玉蕾那个贱女人干的,她竟敢在你的酒中下毒药——”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为你报仇雪恨,她早在一个月前便死在了狱中。”
章华为表露出自己对谢沉胥的关切,说这些话时一丝心疼赵玉蕾的神色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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